第三十五章:雪崩后的惊喜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白墨临缓缓地睁开双眼,从睡梦中醒来。他全身被厚厚的积雪盖住,好不容易把手拔了出来,胡乱扒掉脸上的雪渣。
身边的火堆已经被飘了一夜的雪扑灭了,所幸的是,还有点点火星在依稀地跳动着。
他起了身,远远望见慕凌云的那座孤坟,从怀里拿出慕大侠临终前交托给他的那封信札,心里一阵伤感。昨晚发生的一幕幕还浮现在眼前,历历在目。
这时,一阵咕咕的叫声从他肚里传出,他低头抚摸着饿瘪的肚皮,苦笑道“昨晚到现在一点东西也没吃,可把我饿坏了。看来,得去山下打些野味来填饱肚子。”
他转头又见火已熄灭,想到等会还要烘烤野味,便决定还是先把火给提前生好。
于是,他将昨晚巢里剩下的绒草拢合在一起,然后靠近火星,鼓足了气往它一吹。顿时,绒草便烧着了,火舌也一下子窜的老高。
他拣了些长的木柴,搭成顶锥状,火,像是喷涌而出的一旺清泉,肆意地亲吻着干柴,似豪放的波斯舞姬在锥底热舞。
火,已生好了,白墨临伸出冻僵的双手,享受着火带给他的快乐,他想在走之前趁机取暖。没过多久,他舒展着手掌,原本僵硬麻木的五指现已活动自如。
暖和了身子后,白墨临拾起地上的那把剑,背上包袱。走近慕凌云的坟前,跪下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他说道“慕大侠,您睡了这么久,想必你也饿了吧。墨临这就下山去找好吃的,给您解解馋。”
白墨临心里只当慕凌云是睡着,也和自己一样饥肠辘辘。他在天山之巅孑然一身,慕大侠在此也算个伴,总不至于孤独冷清。虽然人死不能复生,但在白墨临的心里,慕凌云三个字早已根深蒂固。
就像是和故人暂别一般,白墨临朝慕凌云的坟挥了挥手,踩着沙沙作响的积雪,下山找吃的去了。
还真是上山容易下山难,白墨临上山就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下山又是如同要闯龙潭虎穴般。
路滑坡陡,手磨破了几层皮不说,还差点失足从高处摔落,这要是摔下,不粉身碎骨才怪。
白墨临提心吊胆地走完坎坷的山路,终于踏上一处稍平坦之地。白墨临发现这里竟有一大串动物的脚印,或深或浅,直通往东北方向。
白墨临暗想:这儿飘雪不断,而看这脚印清晰可见,竟没被湮没,看来是不久前留下来的。既有足迹,那就说明这里肯定有飞禽走兽出没。不如,随这些脚印去看看,定有惊喜收获。
他喜笑颜开,一路顺着脚印的指引,来到了一处茂密山林。脚印就在这里消失不见了,想来这处林子必是那些动物的安身之所了。
他钻进了林子,四处巡视着。这林子很大,古木参天,百草丛生,空气稀薄且极其潮湿。
想不到天山竟还有这么一处奇异地方,肥泥沃壤,遮天蔽日,倒是珍稀动物的一片乐土。
就在这时,在白墨临身旁不远处的荆草丛里,不知是什么东西在动。白墨临心下好奇,便左手把着剑,蹑手蹑脚地潜了过去。
他用剑鞘挑拨着那处荆草丛,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突然,一只灰毛野兔像惊弓之鸟一般,从草丛里猛地窜了出来。
白墨临见原来是只大兔子,大喜道“好家伙,好肥的一只兔子,这下早餐就不用愁了。”他忙抽出剑,瞄准着那只惊慌的野兔,就要向它刺去。
那只肥兔受了惊,见白墨临此时要伤害自己,撒腿就跑。
快到嘴的肥肉,白墨临岂能就此放过?他连忙跑着去追赶它。可是那肥兔速度极快,如风驰电骋般就快要逃出林子外了。
白墨临见情况不妙,便停了脚步。急忙再一次瞄准着它,估测好它要落脚的位置后,飞快地扔出手中的剑扎去。
只听嗖的一声,那把剑不偏不倚地扎中那只野兔的腿。那只兔子痛苦地呻吟着,垂死挣扎妄图逃离。奈何那把剑稳扎在它的腿上,使它再动弹不得。
白墨临跑出林子,见自己扎中猎物,甚是得意。他笑道“小崽子,还想跑,最后还不是落我手上。别再折腾了,乖乖地束手就擒,当我的盘中餐吧。”
一想到等会上山就有美味的烤兔肉吃,白墨临便流起了口水。肚子感应到食物,愈加咕咕叫个不停。
白墨临弯腰,正准备捡起那只受伤的野兔时,突然,他听见头上咔嚓的一身脆响。仰头望去,他大惊失色。
只见天山之巅的高坡处雪层突然断裂,接着堆叠的雪块、雪板应声而起,像是山神震怒。瞬间,大量的积雪崩泻,挟着强大的气流冲下山坡。
这些巨大的雪块和雪板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发生连锁反应,越聚越多,越落越快。惊天动地,势不可挡。
雪崩体越滚越大,渐渐地形成了几十个巨大无比的雪球。它们变成几十条几乎是直泻而下的白色雪龙,腾云驾雾,呼啸着声势凌厉地向山下冲去。
白墨临惊道“不好!是雪崩!”再也顾不上到手的野味,他立即收好剑,头也不回地往前方跑去。
风在耳边呼啸,一泻而下的巨大雪球在后面穷追不舍。他与风在赛跑,与白色死神在赌命。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也不敢回头去看,他只感觉好像是有黑白无常在后面追他,要将他的命索去。
跑出了大概十里地,突然,白墨临急忙刹住了脚步。只见眼前是万丈深渊,还好他及时停住,否则,他便葬身于无底深渊之下了。
他鼓起勇气回过头一看,嘴巴张的大大的,一身冷汗直流。那几十个巨大雪球就在身后,飞快地向他冲来。
白墨临顿时慌了神。“怎么办?怎么办?难不成今日真是我的死期,我白墨临真要在此殒命吗?”
摧毁性的雪球就要冲过来了,已经近在咫尺,白墨临此刻命悬一线。突然,他看了看手中的冰蝉剑,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他呼了口气,定了定神,探头往那渊底看去。他试探性地摸了摸峭壁,确实粗糙坚硬。
就在这时,雪球像噬血的恶魔向他张牙舞爪。白墨临弓着身子,将手中的剑猛地扎在峭壁上,冰蝉剑不愧为武林盟的名剑,果然削铁如泥,扎钢如木。
确认过剑已深扎壁心,稳如泰山,绝不会松垮之后,白墨临双手紧紧地抓住剑把子,蹭地奋力一跃。
说时迟那时快,同时那几十个雪球由于惯性过大,都从崖顶弹起一定距离后,再接连翻滚坠落于无底深渊之中去了。
白墨临见雪球滚落悬崖,自己救了自己,这才舒了口气。历经生死考验后,他惊魂未定。
正当他暗自庆幸自己大难不死,劫后余生之时,他突然有了惊喜发现。
只见在自己的膝盖不远处,长有一棵紫叶异草,约莫有十三片叶子。它傲立于峭壁之上,吸取天地之精华,经过风雨雷电的洗礼,显得生机勃勃。
他暗想:在这悬崖峭壁之处,竟还能安然无恙地生存,想必这定不是一棵平凡普通的草。
他惊叹之余,反复欣赏了几遍之后,突然回忆起百草老人交给他的那副画,顿时心中一惊。
“那棵草与那画中所绘的七情六欲断肠草怎么这般相似,几乎一模一样,怪不得这么眼熟。莫非?莫非这棵便是我煞费苦心一直要找的七情六欲断肠草?!”白墨临凭着自己的记忆,见那棵草竟与画中所绘的救命药草一般模样,顿时喜出望外,惊喜地自言自语道。
他慢慢地挪开左手,将重心降到膝盖处,右手死死地抓住剑把。他用闲着的左手小心地靠近那棵草,想要将它一把摘下来。由于兴奋过头,一时疏忽,没看清那草茎上隐蔽的几根刺。
“啊!”白墨临手指恰好碰到了刺,顿时把手缩了回来。捂着发痛的手指,白墨临轻轻地吮了吮。
突然,手指被刺处竟开始红肿起来。一阵揪心的瘙痒之后,痛感逐渐消失殆尽了,于是,白墨临也就没大在意。
他左手胳膊蹭着腿部,将衣袖撩了上来,他手掌握成拳,隔着衣袖再一次去采摘那棵草。
终于,他顺利地将它采到手。凑近一闻,有股清新淡雅的药味,再仔细打量,与那画中的雷同无异。
“这么看来,这便是七情六欲断肠草无疑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太好了!”白墨临确定这就是七情六欲断肠草后,欣喜若狂地说道。
没想到,白墨临这下竟死里逃生,因祸得福。要不是这场骇人的雪崩,恐怕白墨临这辈子都无法找到七情六欲断肠草。
白墨临在这峭壁之上荡了有些时辰,手已渐渐酸软,且那扎在壁上的冷蝉剑已开始松动了。既然已经采到了七情六欲断肠草,为了安全起见,白墨临便决定立即上去。
于是,他左手持着七情六欲断肠草,右手卖力地压着剑把,最后敏捷地飞身一个三百六十度回旋,双脚安稳地落在崖顶。同时,他趁势右手一使力,将那把剑拔了出来。
白墨临看了看手中的七情六欲断肠草,心里甚是狂喜。他将背上的包袱卸下,取出那张画,摊开在地上,仔细地比照着。果不其然,这真的是传说中的七情六欲断肠草,它比画中的还要精妙绝伦。
然后,他收了画,从包袱中取出一张干净手帕,认真地将那棵七情六欲断肠草包了起来,接着将它和画一起放回包袱里。
虽然肚子没有填饱,而且还差点丢了性命,但是,万幸的是,白墨临不费吹灰之力就采到了七情六欲断肠草这第一味药。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天无绝人之路了罢。
仅用了两天一夜,白墨临就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接下的十二天,白墨临虽深知将来定是困难重重、举步维艰,但他对自己充满信心。不管如何,为了生命垂危的淑言,白墨临百折不挠,仿佛身上被灌满了无穷无尽的能量。
天山之行,所遇到的人,所经历的事,注定将成为他行走江湖的一笔财富,会让他毕生刻骨难忘,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