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误入迷阵
只听“吁”的一声,白墨临勒住马,他驾着踩燕带冷善针来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平野。
“此地偏僻,距仓州城已逾五十里,那些琅琊弟子定追不上来了。”冷善针下了马,对白墨临说道。
“嗯,冷神医,我们安全了。不知这里是何地。”白墨临见眼前平野开阔,一望无际,疑惑地自问道。
“白少主,老夫还没谢过你的救命之恩呐。”冷善针说完,就要拱手向白墨临道谢。
白墨临忙阻止道“冷神医,莫要如此,真是折煞在下了。你于我有恩在先,我今日之举不过是报恩罢了。”
“还真是巧,我们时隔十年竟在仓州城重逢。对了,你为何会来仓州?”冷善针感慨两人巧遇之余,对白墨临的来意满怀疑惑。
“冷神医,你可认识天机城百草居的百草老人?”白墨临不急于一口气全道出自己的来意,反是转问冷善针。
冷善针听了“百草老人”四字,心里一惊,说道“百草老人?那是我师叔啊,我岂会不认识,你怎会与他结识?”
“其实天机城陶城主正是墨临外公,因我在天机城惹出祸端,殃及我的随身侍婢淑言。我也受了重伤,与她一同在百草居治疗,我虽康复,但她却成了活死人,不复苏醒。”白墨临说到此处,语气渐渐伤感。
冷善针听完,对那位姑娘的遭遇深感同情,连连摇头叹息。接着,他又着急地问道“那后来呢,百草老人可有将她治好?”
白墨临摇头回道“百草老人虽药术高明,奈何淑言的病甚是罕见棘手。不过,庆幸的是,百草老人经过几日埋头钻研,终找出了办法。”
“哦?是何良策?说来听听。”提到涉及治病医理的话题,冷善针的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
“百草老人在我苏醒当日,给了我这张药方,列出了两种对症的奇妙药草。”话音未落,白墨临从包袱里取出来一张泛黄起皱的药方,因受了湿浸破了边角,但是纸上的黑字还清晰可见。
“第一味:七情六欲断肠草,产自北方天山、漠河一带,药性劲烈,叶带剧毒,不可生尝;第二味:血石鸳鸯泪,由北孤山高枝鸳鸯真情之泪与千年鸡血石粉末混合而制。”冷善针将药方上的内容读完,心里一时大惊。
“老夫虽不敢说妙手回春,但好歹也行医几十年,阅药无数,只是这两味药老夫未曾听闻,想必定是罕见神药。”冷善针讶叹道。
“确实,这两味药,连百草老人也未曾亲眼见过。现如今,托天地之福,我已在天山采得七情六欲断肠草。”白墨临慢慢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么,你来仓州,定是往北孤山去寻另一味药咯?”冷善针问道。
“没错,冷神医,淑言仅有十二天的寿命了,她生死攸关之际,墨临不敢再有逗留。正想大饱一餐后就赶路往北孤山去,这不,就偶然听闻琅琊弟子抓你上山,情急之下才贸然出手。”白墨临点头,拱手说道。
“对了,也不知此处是何地方,北孤山该往哪个方向去呢?”冷善针卸下药箱,环顾四周,茫然问道。
白墨临想了想,从包袱里取出了那张地图,将它平摊在地上。只见在仓州境内疆地,有一大块空白区域,唤作“黄家原”
“看来,估计这里便是黄家原了。从黄家原出发,翻过一座小钉山,之后跨过红河,直达北孤山。”白墨临的手指在图上没多少功夫便研究出一条捷径。
“白少主,那就依你所言,赶快离开这儿,往小钉山出发。老夫与你一同前去,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冷善针说道。
“如此便太好了,有您的帮助,墨临定能马到成功。”白墨临拱手笑道。
突然,他感到胸口一阵疼痛,左胳膊不停地在抽搐。他只觉得天在旋地在转,胸口的那阵痛仿佛是有人拿刀子在剜他的心。
“啊!!好痛!”白墨临疼痛难耐,一时大叫几声。只见他死死地握着拳头,捂着胸口在地上不停地打滚。
“白少主,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冷善针见白墨临这般痛苦不堪的样子,惊问道。
“我。。我。。感觉。。胸口。。好。好痛。。痛。好像是有。。有几百条虫在。。在咬我。我也不知。。怎么回事。”白墨临满头大汗地打着滚,勉强地憋出几句断断续续的话来。
冷善针一时大惊,忙蹲下身子将他扶起来。待他稍缓和坐正后,冷善针淡定地用无名、中、食三指分按于他左手处,指腹按触脉搏为他切脉。
冷善针仔细诊脉,感觉白墨临的脉象异常紊乱,又见他脸色突然或青或紫,嘴唇呈浓黑红色。冷善针心里一惊,莫非白少主中毒了?
他拿起白墨临的左手仔细一瞧,惊讶地发现他左手食指第二三关节之间有一处小肿块,若不注意看还真难以发现。
冷善针揣测白墨临中毒定与这个小肿块有关系,也不知是因何缘故。
来不及细想,冷善针忙拿出药箱,匆忙翻找一番。然后,终于从中找出一瓶米白色药丸。说是说一瓶,其实也不过只有三颗而已。
冷善针拔了瓶子口塞,倒出一颗药丸到自己手里。他小心地扶起白墨临的头,对他说道“白少主,看你这样八成是中毒了,我这刚好备有一瓶还魂丹。你可别小看这还魂丹,只一颗便可起死回生。来,吃了它吧。”
白墨临艰难地点了点头,只见他冷汗浃身,脸烧的滚烫火辣,五官都在颤抖。在冷善针的帮助下,他费力地吞下那颗还魂丹。
没过多久,他的脸色渐渐恢复,变得红润充血。原本滚热的脸也冷却回温,汗顿时止住了一半。还魂丹不愧为武林神药,吃完后白墨临不仅恢复正常,而且愈加精神了。他的毒解了七八,肿块也已经消失了。
白墨临起了身,见自己可以自由舒展身体,刚刚的痛苦都烟消云散了,心中大喜。
他拱手向冷善针笑道“真是多亏了冷神医,墨临又欠你一个大人情。”
冷善针回道“白少主莫要如此多礼,不知此前你左手食指上那肿块如何而来?怎会莫名中毒呢?”
白墨临看了看手指,肿块已消失,但是仍然遗留了一些印记。他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是我采摘七情六欲断肠草之时,被其茎下的隐刺不小心刺到。然后,突然就肿起来了。说来也怪,自此之后倒也没痛没痒。未曾想,竟会中了毒。”
冷善针听完,说道“原来如此,定是那刺上有毒,毒融进血液,然后慢慢地蔓延全身。”
白墨临心存感激,回道“幸好有冷神医在此,否则,墨临必难逃一死。”
冷善针笑道“这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中毒恰好我还剩这三颗还魂丹。这也注定我们有缘,要一路同行。”
白墨临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墨临已无大碍,不如现在便启程往北孤山罢。”
冷神医应道“好,那咱们先穿过这片平野,往小钉山去。”
白墨临回道“好。希望这一路能够顺风,不要再平生波折了。”
说完,白墨临将冷善针扶上马,自己一跃而上,轻轻摸着马头笑道“踩燕,走咯。驾。”
马在黄家原飞快地奔驰着,很快就来到一座挺拔险峻的山峰,这儿烟波浩瀚,倒像是穿上了一件白色透明衣纱。
白墨临见此山诡异至极,心里陡增了几丝担忧。又见山脚下立着一块大石碑,石碑上刻着“小钉山”三字。
白墨临说道“到了,此处便是小钉山了。”
说完,他和冷善针下了马,往小钉山靠近。他手里握着剑,背着包袱,四处找寻上山的路。
冷善针紧随其后,两人拨开朦胧烟雾,小心地走动着。白墨临提醒道“冷神医,此处甚是诡异,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冷善针点头回道“嗯,确实有点不大对劲,总感觉全身不自在。”
于是,两人在山中不停地穿梭着,这儿杂草为路,荆棘为径。走了大半天,两人还是摸不着头脑。
白墨临奇怪地问道“冷神医,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好像一直在绕圈,不管怎么走都回到原地,根本找不到上山的路。”
冷善针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是诧异和害怕,他说道“这座小钉山甚是蹊跷,我感觉我们,我们好像走进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笼子里。莫非?”
白墨临见他欲言又止,焦急地问道“莫非什么?冷神医,你但说无妨。”
“莫非是有人早就在此布下迷阵,故意让我们上不了山。”冷神医继续说道。
“迷阵?你是说我们闯入别人设下的迷阵里了?那该如何?”白墨临大吃一惊,忧心如焚。
冷善针毕竟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一时也是一筹莫展、无计可施。
两人在山下像两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汗流浃背,疲惫不堪。约莫一个时辰以后,二人实在走不动了,便坐在原地靠着树休息。
白墨临叹道“哎,看来,我们这般乱走也是徒劳无功,怕是上不了这小钉山了。”
冷善针也是忐忑不安,他深知白墨临必须要上这小钉山,不能泄了他的意志。便慰道“纵使千难万险,我们也莫要轻言放弃。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会有办法的。”
白墨临擦了擦脸上的汗,回道“冷神医,你说的没错,这么多困难我都挺过来了,这又算什么呢。淑言还在等我救命,我一定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应对办法”
这时,突然不知从何方向,有一红衣女子宛如破空赤雁飞跃而来。?这女子身法如鬼如魅,如风如电,倏忽间便停足落于两人不远处一棵槐树梢上。
白墨临和冷善针吃惊不已,皆慌忙起身向她看去。那女子戴着半张狐皮面具,约莫二十出头。她抱臂握剑,体态轻盈,神色自若,甚是神秘,此刻也正打量着二人。
白墨临暗想:这女子此刻出现在此,莫非,布阵之人便是她?又见她很是年轻,大不了自己几岁,便问道“这位漂亮姐姐,在下白墨临,我旁边这位是冷神医,不知你怎么称呼?”
那女子轻启朱唇,淡淡回道“姐姐?哼,臭小子,嘴巴甜对老娘来说无效,老娘可不吃这一套。进了我“赤眼狐狸”萧子璇的迷阵,一辈子也别想走出来。”
“赤眼狐狸萧子璇?”白墨临听了她的名号,可是自己从未听说过,便向冷善针问道“冷神医,你可曾听过她的名字?”
冷善针苦笑道“自从二十年前退隐江湖后,我便不再踏足武林,又怎知她的名号?”
白墨临继续向萧子璇问道“萧姐姐,听你这么说,我们两是必死无疑了?”
萧子璇冷笑道“哼,那是当然,别白费力气了。老娘早料到琅琊会抓名医圣手上北孤山治病,于是,老娘在此必经之路布迷阵,将你们一辈子困在小钉山。”
白墨临见她误以为自己和冷神医是去为北孤山诊治的,便笑道“萧姐姐,想必你是误会了,墨临和这位冷神医此去北孤山并不是去医治琅琊弟子的。”
“哼!你以为老娘会相信你们的鬼话?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们,就算不是去治病的,闯老娘的迷阵,就要付出代价。”
冷善针悄悄对白墨临说道“琅琊掌门姓萧,她也姓萧,莫非她和琅琊派有关系?”
白墨临听了,略微思虑,又向那萧子璇问道“萧姐姐,你这般迫害上山治病的郎中,莫非你与琅琊派有深仇大恨?”
“没错,老娘与琅琊派有不共戴天之仇。老娘也不瞒你,琅琊掌门萧玑襄便是我爹,他凶狠暴戾,毫无人性,老娘刚出生就被他抛弃于深山老林。老娘发过誓,定杀尽琅琊弟子,亲手毁灭琅琊派。”萧子璇握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满眼恨意。
白墨临暗想:原来她竟是萧玑襄的女儿,且对琅琊派视如寇仇。这次琅琊灾病定是她搞的鬼了,她处心积虑想要除掉上山之人,这次恐怕真是大难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