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更乱些，如何搅她个天昏地暗，来维护自己的柔弱之身？只要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他的得意，这简直是一种羞辱。如果是真爱，又怎么会是这样，如果是夫妻，又怎么会是这样，如果还有爱，又怎么会是这样，如果还有责任，又怎么会是这样？

    她是不是应该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他在外面的窝，不应该再怀疑。她应该给自己和孩子一个说话，应该给女人一个交代。一个得意，一个开溜，想到这儿，碰碰把自己恨的咬牙切齿，手里的杯子竟然从手中弹了出去，杯里的咖啡溅到了桌子上，还有对面一个人的身上。

    碰碰不由一阵紧张，一抬头，原来是叶唤，杯子恰好也让他逮着了。

    “怎么没上去，一直在这里坐着了？”

    叶唤在对面坐下，关切地问，看起来碰碰的心情很糟糕，嘴辱的两头很勉强地扬了一下，但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如果错不在你这边，就不要放弃，如果你不在先，就不要自责，如果应该是你的，就要争取。”

    叶唤又是安慰，又是打气，他相信真想应该不是那样的。

    “他很得意，他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你是说？……”

    “既把我扫地出门，又把我净身出户。”

    “我是不相信，碰碰，不相信你会……”

    叶唤觉得再说下去会伤着碰碰，但他的确又找不出更合适更委婉的词来。

    “他在外面一定有人，也许还有孩子。”

    碰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桌子的某个地方。

    “那就拿出证据来，不能让他把一切都霸占了，坏人得利，好人受屈。”

    叶唤这是要为碰碰打抱不平，干嘛不反击他，中了计还保持沉默。

    “他一定有人，我该怎么查，找谁？”

    碰碰抬起头，看着叶唤。她只是怀疑，信心百倍地怀疑。

    叶唤到是想起了燕子那天拿给他老公看的厚厚的一摞照片，各种背景下的照片，家里的，路上的，宾馆的，公园的。

    “找私家侦探，关键是要找到之前就事实存在的证据。”

    “你能帮我吗？”

    叶唤看来是引火烧身了，帮忙总是把自己帮进去，可碰碰这时看着，真是可怜，要是有这么一身本领，他真想一试身手，拨刀相助。但现在要反向追溯，没有事先的精心准备，事后抓现形，难度不小，真要较起劲儿来，恐怕需要不少的破费。

    “我，找找看。”

    又是一份苦差使。

    叶唤给两人各要一杯咖啡。

    “那天我在发烧，烧的神志不清……”

    碰碰木木地双手捧起来，喝了一口，应该有那么一点烫，但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

    “胡言乱语，可能，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动作……”

    碰碰似乎在努力回忆，但又似乎很随意，也很厌恶的样子，眉头隐约在皱，在锁，在挤。

    “孩子那天也在发烧，打完点滴，是她爷爷帮着送回家……”

    碰碰来回摆弄后里的杯子，可能是为了掩饰她发抖的双手。

    “连续好几天，好累啊，好想有个放松的地方，可能，可能我抓什么依靠，就像做梦一样，任何可以依靠，可以抓住的东西……”

    碰碰右手一把抓住叶唤的左手。

    “你会人肉搜索吗，帮我找到他，那个男人？”

    碰碰身子前倾，两眼放光，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更不容拒绝。叶唤毫无防备，更跟不上碰碰的跳越。碰碰的手，冰凉冰凉。叶唤的心里，七上八下。

    “他，强奸了我，他。”

    两行热泪，瞬间，奔涌而出，生生地打在小姐的手心，钻心的疼。

    叶唤听的似懂非懂，又似乎更加糊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眼睁睁看她哭的全身发抖，放弃了所有的矜持，打开了所有可以逃亡的通道，卸下了所有的包袱，忘记了过眼云烟。

    既然……叶唤这个时候又怎么说的出口，碰碰正是伤心时，就是这两个字，如同两座连在一起的高山，压在她的身上，形虽在已是肉酱，音虽在已僵尸，人虽在皆是虚影。

    如今的哭，已是毫无分寸，说什么怕是都听不见了，是声音的聋子了。其实叶唤也真不知道怎么说，说什么，也想不出如何给面前这个委屈的女生以安慰，只是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在碰碰的手上，这样让自己的两只手将碰碰的手静静地握在中间，陪着她。

    说不上来，碰碰哭了多长时间，也说不准，什么时候碰碰竟睡着了，保持着哭的姿势，还发出轻微的鼾声，再仔细听，应该是她的呼吸，好沉重，似乎还夹杂着颤抖，抽搐，听起来，让人好揪心。

    下来的生活，要如何才能走过呢？

    叶唤在想，这样的事情，碰碰之所以选择忍气吞声，是因为自己的选择会殃及好几个家庭，她的家，老公的家，甚至所有与她有关联的家庭，说清楚，是毁灭，说不清楚，也是毁灭。

    但选择沉默，得寸进尺就会乘虚而入，得意忘形就会明火执仗，被动变成了主动，受害者变成了合谋者，攻击者变成了被引诱者，失身者更是变本加厉，成为了被剥夺者，被驱逐者，该被同情的到变成了施暴的。这时，再要翻盘，要找寻证据，要人肉搜索，谈何容易，又有谁能理解？

    叶唤想着，也多了几分凄凉。

    时间最催不得的就是这思想，不知不觉中已是黄昏，咖啡厅已掌灯。叶唤推了好几推，才将碰碰催醒。

    “晚上了，该回家了。”

    “回家，哈，我哪里还有家？”

    碰碰半睁着一双醉眼，冷笑一声。

    “孩子的姥姥家呀，总不是带着孩子住宾馆吧？”

    “是啊，妈妈的家，最难的时候就会想起妈妈，想起爸爸，可他们现在是多么地不想见到我啊，恨不得没有我这个女儿……”

    “那你……”

    “能不能陪陪我，今天晚上？”

    没等叶唤说下去，碰碰就打断了他，叶唤的手被抓的更紧。

    “陪我说说话，让我好好歇一个晚上，我好想歇一歇！？”

    碰碰的眼神与语气，让叶唤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