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渡万古…”

    一语既出，那话音犹自还在耳边回响。

    下一瞬，陈衍便感觉到了自己，不，应该是自己所化星辰的变化。

    ………

    陈衍曾是这万千星辰之中，一颗散发着黯淡灰光的普通星辰。

    直到受到了那白日的照耀之后。

    方才发生了巨变。

    在他的躯体之上，曾经暗灰色的死海，成了碧蓝的源流，流遍了整个星辰。

    而死寂的火山，亦被盈盈的绿意点缀着，化作了一座座青山。

    青山碧海之间，生机流转，灵性衍生，无数生灵被孕育而出。

    草木所化的精灵。

    山石所化的石怪。

    野兽所化的兽族。

    天地孕育的异种。

    而这些之中，一直吸引着陈衍目光，或者说吸引着世界意识的，是在那碧海的源头，一棵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幼芽。

    从一开始，它只能算是一颗种子。

    一颗被那死海源头孕育出的…死气沉沉的种子。

    到后来，白日高悬，天地巨变，死海焕发生机，化作了碧海。

    那棵种子，便随之萌发。

    长成了一颗七彩的幼芽。

    作为世界意识，陈衍在那七彩幼芽身上，感受到了碧海十成十的气运。

    而这星辰世界，近乎七成左右的气运，亦是聚敛在了七彩幼芽身上。

    在陈衍看来，这将是这世界一切生灵的道机。

    七彩幼芽长成之后，必蕴天道之秘。

    以己效天，为道之始。

    待这幼芽长成之日，将是这星辰之中的生灵踏上道途之日。

    这个过程，需要多久？！

    需要万年，百万年，亦或者千万年？！

    陈衍也不敢确定。

    但现在他确定了。

    原来，这一切只需要一句话的时间。

    一夕千年，一言万古！

    “原来…这便是横渡万古…”

    就在那一句话过后，作为那星辰的意识，陈衍竟在一瞬之间，见证了那幼芽的长成。

    碧海之源，七彩幼芽，长成了一颗通天碧树。

    而这一切自此，才是开始。

    在陈衍注视之下，不知过了多久，那碧树之巅，竟孕育出一百零八片蕴藏着天地之秘的碧叶。

    道蕴天成，天生地养。

    而那一百零八片碧叶，从长成之日，便自行滑落，顺着那碧海之水，流遍了天下。

    陈衍始终关注着那些碧叶。

    天地渺茫，辗转反侧中，纵然历经波涛，久经变故。

    但在过去了不知多少岁月之后，那一百零八片碧叶，却是好似有天地护佑，奇迹一般散落到了天地各处，未曾遗失一片。

    不过，历经岁月打磨，那一百零八片碧叶，却是不再如当初一般。

    它们之中，有的光华内敛，从外表看，平平无奇，化作了常人眼中的平凡玉石。

    有的激活道蕴，威势外露，天地之力加身，成为了生灵眼中的天地至宝。

    因这差距，它们的待遇，自然各不相同。

    威势外露者，被奉为族群的信仰，被当作力量的象征，世代相传。

    平平无奇者，则被雪藏，被遗忘，再想起时，已是千万年之后。

    而芸芸众生，终是注定有所区别。

    即便有一缕清风相送，这世间大多数人，可能仍旧会落入尘埃。

    但终究有那么几人会随风而起，扶摇直上，踏上那天地之巅。

    茫茫岁月中，在那些将碧叶奉为至宝的族群之中，终有人产生了疑惑，开始去追寻那碧叶力量的源流。

    经过数代的挣扎，终有人自那碧叶之上悟出了法，得到了运，从此踏上了道途。

    明了法门，便会产生力量。

    有了力量，便会造就斗争！

    而愈加斗争，便会愈渴求力量。

    于是，探求力量源头的欲望便因此而生。

    激烈的斗争与抉择之中，无数生灵族**融在一起，属于修道的文明终于真正开始孕育。

    岁月流逝，修者林立，那一百零八碧叶的传说也开始传遍天下。

    到后来，苍茫岁月中，无数英豪，伴着那碧叶，于岁月之中留下自己的印记。

    直到有朝一日，一百零八片全部现世，被一绝世人物所得。

    悟道藏三千，道祖立道，道衍天下，迎来盛世。

    道传千万载。

    无数文明孕育，无数族群崛起，无数王朝更替。

    作为世界意识，陈衍见证了无数如天命主角人物一般的诞生，崛起，直到死亡。

    这些人中，虽无一人能够超脱。

    却也不乏纵横一世的豪杰英雄。

    苍茫世界，万古岁月，一朝而逝。

    越来越多的事情发生，越来越多的记忆涌来，到后来，属于那万古岁月的印记，慢慢开始淹没属于陈衍本身的意识，逐渐模糊了那原本清晰的记忆。

    隐约之间，陈衍那属于自身的感情，亦开始因这时间流逝，变得愈发波澜不惊。

    逐渐多出了一种无情无欲，观尽岁月沧桑之感。

    “千世豪杰，英雄路…”

    “万古苍茫，岁月歌…”

    “即便没有那万古之后的一场寂灭…”

    “但那千世豪杰千世的生死交织…”

    “那万古岁月流淌之后留下的痕迹一朝爆发…”

    “又岂是寻常人能受了的…”

    “这世上，若无比肩上苍之力，谁敢轻言超脱天命…”

    “异数…又岂是那么好当的…”

    “这便是天命劫…”

    “天命无念，天道无情…”

    “希望你…能度过去…”

    白日帝座之上，青冥神色平静。

    但细观之下，还是能从他的眼底，发现一丝希冀。

    万古岁月，守着那这不变的青天，伴着这高升的白日。

    日复一日的依托在那天门之上。

    他也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一人，打破那寂寥的天门。

    来告诉他，那天门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帝影，帝影…”

    “影既存于世，那光有去了何处…”

    若是…真没了光，他这影，即便依托天门，借这天命化生，又有何意义？！

    ………

    斗转星移，海枯石烂。

    陈衍能感觉到，自己原本的记忆，正在被那强行涌来的记忆一丝丝磨灭，而他的意识，情感，也开始逐渐变得模糊。

    “不行，再这样下去，恐怕无需等到那帝影口中所言万古之后那一场寂灭，我的意识便会被那星辰同化，成为这万千星辰中的一颗……”

    到时候，陈衍可以肯定，他必然会遗忘自己的存在。

    然后，在这…真意消失之后真正寂灭。

    “好不容易保留了前世记忆，怎么可能再次让这样的存在发生…”

    “唯有我入天地里…”

    “岂容天地拘我意…”

    “这一世起，即便是天地轮回，也只能顺从我的意…”

    “你有青天为意，我有鬼血逆天…”

    “既然是真意之争…”

    “就让你看看，我乌江鬼，不服命…”

    “…逆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