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
    转身离开的陈悠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果然，很美味！
    早餐做的是地瓜粥，去皮后呈橘色的地瓜煮得非常绵软，几乎要化在粥里，不用放糖，就很是香甜。
    开水和面，揉团，擀成薄薄的大张面饼，放油、盐、十三香、葱花，卷起，两头往中间对折，再擀平，大约一厘米厚，锅烧热，放油，把面饼放进去慢慢烙。
    如果有平底锅的话就更好了，不过土锅也没多大问题，掌控好火候就行。
    烙饼不需要大火，小火慢慢烙，所以一边烧火一边烙，陈悠然一个人完全忙得过来。
    周衍之过来的时候，陈悠然已经烙好了两张，正在进行第三张。
    “饿了吧，先吃一块。”陈悠然把烙好的饼子，没一张都切成四块。
    两面焦黄，中间一层一层的，很是好看，当然，也更好吃。
    周衍之也不客气，拿起一块就慢慢地吃着。
    “要吃大蒜吗？”陈悠然道：“烙油饼配大蒜，相当好吃。”
    周衍之没吭声。
    陈悠然又笑道：“幸好你昨晚没吃大蒜，不然的话……”
    周衍之的拳头忍不住攥紧，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陈悠然，几乎要把他给烧穿。
    没理会这灼热的目光，陈悠然切了细细的萝卜丝，放上葱段，撒上少许的盐和香油，拌匀就是一道凉菜。
    又炒了一个酸辣土豆丝，一盘辣白菜，然后把煮好的咸鸭蛋切成两半。早餐的菜就准备好了。
    馒头、地瓜粥和四道小菜，就是这一天新的开始！
    一切都很完美，只是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无时无刻不在啊……
    ☆、第62章
    今天的周衍之，比以往更加沉默。
    本就不爱说话的他,今天简直是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只有那灼热得几乎沸腾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在宣告着他的存在。
    石兵很臊,原本黝黑的皮肤这会儿已经变成了黑红。他恨不得立刻就把周少给拖走，或者是弄个麻袋套头上。没办法,周少的目光太直白，就连他这个旁观者都看不下去了。石兵相当得幽怨,周少,陈悠然又不是大美女，你用这种目光盯着人家看,真的好么！
    更让石兵很无语的是,周少虽然站在原地不动，可那眼神儿,就没离开过陈悠然身上。不光是他了，就连陈家二姐，还有那个小鬼头，都时不时好奇地看周衍之一眼。
    陈悠然把洗干净的萝卜拿到厨房里，二姐陈佳慧也跟着进来了。
    “小弟，那个周先生怎么回事？”陈佳慧低声道。
    “嗯？”
    “我看他眼神儿怎么不太对？一直盯着你看，你是不是跟人家闹矛盾了？”陈佳慧问道。
    陈悠然笑了笑：“没有，他大概是太无聊了。”
    陈佳慧狐疑地看了自家小弟一眼，没多说什么，又出去忙活了。今天要准备蒸豆包和菜包，爸妈还在合作社里忙，老三陈敏慧忙着找会计核算房子的事情，所以家里就只有陈佳慧和陈悠然干活了，得抓紧点儿。
    萝卜擦成丝，撒上盐，备用，然后剁肉馅。
    看周衍之太闲了，陈悠然冲他招招手：“会剁肉吗？”
    周衍之看了陈悠然一眼，直接从陈悠然手里接过了菜刀，站在案板前，架势摆得倒是不错。
    陈悠然正准备欣赏这位剁肉的英姿呢，结果，周衍之只是比划了一下，就转头看向陈悠然：“直接剁就行？”
    “……不然你以为还要先有个什么仪式？”
    “邦邦邦——”
    周衍之手劲儿不小，第一刀力道小了，好像没啥效果，接下来就一刀比一刀狠。
    用这么大劲儿，肉是被剁开了，可问题是，一半的劲儿都浪费在案板上了。看看案板上那多出来的一道道深刻的刀痕，陈悠然那叫一个心疼！
    这砧板，照周衍之这用法，别说是用二十年了，两年都成问题！
    “刀不是这么用的。首先，把刀抓稳。不管是剁肉还是切菜，必须先把刀抓稳了。然后，剁肉用的劲儿是巧劲儿，能放也能收。要把肉剁烂，还不能把砧板给剁坏了。你这不是剁肉，是剁砧板呢！”
    陈悠然很有兴致地教周衍之剁肉，然而事实证明，上天是公平的，给了周衍之一个傲人的家世和绝佳的商业天赋，就必然也会收走他的一部分东西，比如说厨艺天赋。
    陈悠然就没见过这么笨的，怎么说，都学不会用巧劲儿。
    最终，陈悠然也懒得教了，有教周衍之这会儿的功夫，两倍的肉馅儿他也剁完了！
    教学的过程太过艰辛，耗时也太长了，所以在陈悠然剁肉馅儿的时候，萝卜已经出好水了。
    学不会剁肉，把萝卜中的水给挤出来，这总会吧。这简直是没有一点儿技术含量的活。
    示范了一下，周衍之很有兴趣。
    陈悠然就不管他了，自己双刀剁肉。在他把肉馅儿剁好的时候，周衍之也把萝卜丝捏成一团一团的了。陈悠然随便拿了一团，双手一握……
    又有一滩水流出。
    彻底无奈了，只好又把周衍之已经捏过的，统统都再捏一遍。
    然后就是调馅儿了，一边调制，一遍告诉周衍之，放多少盐、五香粉、辣椒、油之类的。周衍之很认真地点头，表示自己记清楚了。
    调好馅儿，二姐陈佳慧也已经把发好的面揉好，切成一团一团的了。
    陈悠然包包子的技术相当不错，一边包一边给周衍之示范，怎么办把面团压平，再放多少馅儿，然后如何捏出包子的褶儿。
    这么有技术难度的活，陈悠然是不指望周衍之能学会的，说白了，他就是在炫技。几个手指头灵活地翻飞，漂亮的包子褶儿就出现了。
    果然，周衍之的眼睛瞪大了，很不敢相信的样子。
    “要试试吗？”陈悠然笑道。
    周衍之想了想，点点头。
    陈悠然原本是口头指导的，但是他说的话，周衍之完全没办法领会，最后只好上手，手把手地指导。
    可问题是，周衍之的手……僵硬得跟石雕一样！
    陈悠然彻底绝望了，这样的手，怎么做菜？
    终于，手把手地教出来了一个包子，在陈悠然眼里那简直是惨不忍睹，而在周衍之眼里，那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包子！他也会做包子了！
    最重要的是，这包子蒸出来之后，味道还真不错。
    周衍之忍不住在想，今年过年是肯定要回家的，要不要给他们露一手？
    一天下来，豆包、菜包都做好了。
    陈悠然也终于明白了，教周衍之学做饭，简直是最灰暗的决定，他唯一能做好的，就是洗菜！
    吃过晚饭，因为外面下雪，天很冷，就早早的都进了被窝。
    说实话，周衍之很紧张。
    可是陈悠然完全没有任何异常表现，洗了脸和脚之后，就上床了。而且，在周衍之洗完过来之后，他竟然已经快睡着了！
    周衍之的脸上有黑气在弥漫，感情就他一个人在纠结啊？
    昨天他睡在里侧，陈悠然睡在外侧，今晚因为是陈悠然先上床的，所以自然是他睡在里侧，侧着身子，背对着周衍之。
    周衍之上床之后，很老实地平躺着，放在身侧的拳头忍不住握紧。
    “你打算住几天？”陈悠然打着哈欠问道。
    “赶我走？”
    “那倒不是。明天二十八了，你要是走的话就算了，要是不走的话，跟我一起去街上的澡堂子里洗澡。这儿可不像你家，随时能在家里洗热水澡。大冬天的，一周洗一次澡已经算是很高频率了，大多数人大概半个月洗一次。这还是因为这两年村里稍微富裕些，不在乎洗澡那两块钱了，不然的话，我记得小时候一个月甚至一个春节都不一定洗一次澡。”
    “……”周衍之没吭声。实际上，哪怕是现在，大多数天冷地区的农村，也还是这样。自己在家里洗澡会生病，澡堂子洗澡又要钱……
    可问题是，周衍之这会儿想的不是农村洗澡问题，而是……而是要跟陈悠然一起洗澡？
    骤然之间，周衍之就又想起了今天早上，自己被握住时的感觉。
    还有那一个吻。
    深吸口气，周衍之缓缓地说道：“我明天走，之前已经告诉家里人，今年春节要回家的。再晚的话，除夕前赶不到家了。”
    “哦。长途很辛苦的，那就赶紧睡觉吧。”陈悠然翻了个身，背对着周衍之，睡觉。
    周衍之看着正对自己的后脑勺，抿了抿唇。
    他很想问什么，却又不知道要怎么问出口。难道要问：你为什么要吻我？
    当然，这还不是什么大问题。
    最让周衍之困扰的是，对于陈悠然的吻，一个男人的吻，他竟然没有排斥，甚至……甚至还享受到了。
    不仅如此，还有，陈悠然握住他的时候，他只是惊和恼羞，却没有怒，也没有恶心。
    为什么会这样？
    他是个男人，被另外一个男人这么对待的话，难道不应该感觉到恶心的吗？
    周衍之试着幻想一下，几乎是立刻就被恶心到了。
    别说是被男人了，就算是被女人这么弄，也很恶心好不好！
    那为什么，陈悠然这么做的时候，他就没觉得恶心呢？
    或许，跟性别无关，只是跟人有关？只要那个人是陈悠然，其他的就无所谓？
    周衍之似乎清楚了什么，却好像更迷茫了。
    身边的人，翻了个身，从原本背对着他，变成了正对着他。
    周衍之有些惊讶，他不过是这么一想，就想了很长时间吗？
    因为身边的人，已经睡熟了。
    呼吸缓慢而平稳，气息绵长悠远，周衍之知道怎么判断一个人是否睡着。他伸手轻轻地放在陈悠然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心跳，很平缓，还有脉搏，也很平稳。
    看样子，陈悠然是真的睡着了啊。
    周衍之抿了抿唇，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他忽然就有一种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