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夜幕落下，秋风萧瑟。萧可穿了件秋长衣出来，裤子是牛仔裤，简单干练。看她穿运动服都快看吐的众鬼终于露出愉快的眼神。
    “这就对了嘛，萌妹子长的这么好看，就不要老是穿运动服了。”
    “要是把一成不变的丸子头换掉更好。”
    “换成飘逸披肩发，最好卷一卷，染个栗子色。”
    阿白幽幽看他们：“难道之前你们嫂子不好看么？”
    萧可也吐字：“我真想找你们打上十圈。”
    “……嫂子穿什么都好，丸子头最可爱了！”
    “对啊，嫂子最好看了！”
    王小二看着这些无节操的鬼，就没一天是正常的。不过这样热热闹闹的，分明也很好玩呀。
    吃过晚饭，阿白和萧可就去后院蹲守了。奇怪的是宅子里的其他人竟然没问他们做什么，吃完饭就各自散了。
    猰貐在大厅里住了一个白天，还以为自己升级再也不用回到那孤零零的院子里，可谁想饱餐一顿后又被挪到这里，耸拉着脑袋不开心的趴在那，时而挠挠铁笼子，迫切想出去。想到等会那诡异人会出现，就打了个冷噤。
    萧可听见它在那边嘀嘀咕咕，不由好奇：“小雅在说什么。”
    阿白扯了扯嘴角：“它说要一口吞掉我们俩，连骨头都不吐。”
    “……阿白，事办完后我们把它红烧了吧！”
    阿白立刻点头：“好呀好呀。”他想吃神兽很久了，那可是大补的东西。他实在不明白那种不能增加武力值，还要花钱养不能自己找吃的怪兽养了有什么用，“一半红烧一半清蒸吧。”
    萧可：“……”她好像突然发现阿白其实比她还爱吃。
    两人窝在廊道隐蔽处说着悄悄话，因为贴了符，半米外的人听不见，就算黑衣人来了也察觉不到……
    “他来了。”萧可猛地打了个寒颤，那种瞬间就像掉进冰窟窿的感觉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阿白握紧她的手，顺着她的视线往院子看去。除了雨帘不停凝结的一层白色，还有院子里本来就有的东西，什么……也看不到。
    萧可往他身边挨了挨，颤声：“他又给小雅喂吃的了，还叽叽咕咕说话。”
    “茅茅……”阿白往那边凝神看了一会，觉得不可思议，“我看不到他。”
    萧可愣了愣，认真指向那，那个黑衣人明明就跟昨天一样，在跟小雅说话：“他就在那，穿着黑衣服，戴着黑手套，脸看不见，手指也看不见。”
    具体方向都已经指了出来，可就是看不见。阿白身为鬼，视力比凡人更好，视野也看的更开阔，可他看不到让萧可战栗的黑衣人。
    萧可仗着阿白在身边，胆子大了些，想冲上去抓他。她刚要起身，阿白就把她拉住：“有蹊跷。”
    “这事蹊跷的大了！”
    阿白正想着要不要放手，这握着的手却明显的感觉得到僵硬，他抬头看去，萧可面上满是惊惧，一动不动：“茅茅？茅茅？阿玉？！”
    萧可动了动唇，几乎是字字沉到底：“他……他在看我。”
    阿白立刻站起身，挡在她面前。可他的眼前，除了雨水，还是雨水，一个人也没有：“抓住他！”
    萧可恍惚片刻，不知道他喊谁抓。一会院子突然冲出五六人，正是鬼娘他们。可到了院子他们又猛地顿住，悬浮上空，不知所措。倒是王小二举了个扫把往猰貐笼子那跑去，扬起扫把就往黑衣人脸上拍。
    噗哒。
    就好像是凭空扫过雨水，黑衣人瞬间消失在萧可和王小二眼前。
    鬼娘只觉耳边有股冷风略过，可睁大了眼看去，却什么都没有。韩成拧眉，这院子里有什么东西在，但好像除了萧可和王小二，谁都看不见。
    萧可腿一软，身体往下倒。阿白忙抱住她：“阿玉？”
    “他、他对我笑了……还跟我说了一句话。”
    阿白顿了片刻，拥的更紧：“他说什么了？”
    “他说……”萧可一千个不愿意回忆他那诡异的笑脸，“他说他回来了，很快就带我走。是秦霄……他是秦霄！”
    听见那两个字，鬼娘他们也都愣住了。谁都没有想到，下午阿白让他们潜伏守候的人，竟然是秦霄！
    这名字就像是毒瘤，烙在众鬼心中，不千刀万剐不足以泄愤。
    阿白把她整个人都抱紧，低声安慰。萧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怕他，难道当初她被他带到茅山，封印在葫芦里时，还有其他什么事连她师父都不知道的？要不然她怎么见到他就觉得冷，还是那种身处冰天雪地的冷。
    王小二还没弄清状况，不过他和黑衣人照了个正面，虽然是一瞬间，不过……他皱眉说道：“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呀。”
    ☆、尘封宝盒之卷六
    第四十六章尘封宝盒之卷六
    “见过？”苏瑞安最先反应过来，摆着扇子说道，“他可是一千年前的人，你个小毛孩怎么可能见过。”
    听见被叫成小毛孩，即使他也有一千岁了，但样貌就比自己大几岁，王小二不服气道：“你才是小毛孩，我真的觉得在哪里见过他。而且刚才你们不都没看见他，就萧妹子和我见到了，说不定这里头真有什么关系。”
    “你自带阳刚正气，能看见我们看不见的东西也正常。”
    王小二想了想，收回嗓子：“对哦。”他仔细回忆那张脸，帅的那么有特点，他没理由会认错呀。
    “老大。”芽芽站在铁笼一旁，看着委屈的猰貐快要心疼死了，“我能把小雅挪回屋里去吗？”
    阿白点头：“大力，你帮他。”
    “遵命老大。”
    阿白和萧可回屋时，又看了看院子，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身为鬼看不见的东西。更奇怪的是，只有萧可和王小二能瞧见。后者如苏瑞安所说，有阳刚正气在身。那萧可呢？
    萧可回到屋里，还有些恍惚，坐在床上怔了好一会，直到阿白拿了热茶过来，才回神：“阿白，如果明天还不放晴不能出岛，我想去去宋伯伯那，他喜欢钻研这些，说不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嗯，也好。”阿白略有些担心看向窗外，无法看见的东西，随时要做好被袭击的准备。他怎么样没关系，就怕秦霄盯上萧可，他却不能保护好她。一瞬又像回到当年，眼睁睁看她坐在那，自己却没有办法靠近带她安然离开。
    “阿白？”萧可喝下一口热茶缓了缓心情，见他走神，轻声叫他。
    阿白偏转过头，脸上又满是从容，让人看不出一点慌张：“怎么了？”
    萧可摇摇头，握着暖暖的杯子往他怀里倚：“我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虽然一时半会怕他，但习惯习惯就好。下次见了，一定不会像今天这么窝囊。”
    阿白笑笑：“嗯，下回再见，一定要好好揍他。”
    萧可埋头在他冰冰凉凉的身体里，蓦地想起亲眼看着他被挖心的那一幕。她紧紧抓着阿白的衣服，抓出一圈褶皱。阿白的仇，她想亲手报！注意力集中起来，倒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只是稍稍想到，就觉得愕然。
    “阿白……最开始我们是怀疑你祖父在宅子里安排了间谍，所以才设局潜伏。可是来的人是秦霄，还跟小雅问话，那是不是说……”
    阿白蓦地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怔松片刻，才说道：“秦霄……很有可能跟我祖父联手了？”
    萧可这回没法镇定了，怒道：“如果真是这样，你祖父就太混蛋了！秦霄杀了你啊，他要了你的命，手段还那么残忍，你祖父不帮你报仇，反而跟他合作！”
    阿白比她平静，只因清楚他祖父的脾气，所以也就无所谓了：“如果当年祖父还活着，我被秦霄杀了。他必然会很气恼。可祖父过世多年，祖孙再见，是在鬼界，而且还是无心鬼。祖父有的，只是高兴。秦霄目的在你，祖父目的在我，他们合作，把我们两人分开，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上策不是么？”
    几句话就把萧可说通了，心里觉得悲哀，只剩苦笑：“你祖父和秦霄真的很适合做帝王，一样的……无情无义。”
    阿白重新把她抱入怀中，低低应声。
    第二天还在下雨，吃早饭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餐桌上的气氛不大一样，唯独王小二吃的欢快。
    韩成突然开口说道：“本来师父的意思也是让我来这里护着你，可我看不见秦霄，就算留下来也没用。我出岛不受限制，所以我想先去找师父，再把事情详细了解一下。”
    师兄要走，这跟亲哥哥要离开身边一样的失落。萧可明白他的决定，没有多挽留：“嗯，师兄小心。”
    “你也是。”
    饭桌上又是长久沉默。
    芽芽小心问道：“茅山哥哥带鬼娘去吗？”
    鬼娘瞥了他一眼：“好好喝奶不要乱说话。”
    芽芽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饭，哪里有奶，闷声：“可你俩不是一对吗？”
    鬼娘想也没想：“不是，我一个女鬼跑到茅山门下去，我是有多想不开。”
    “也对哦……不过茅山哥哥护着你的话，那就没问题啦。”
    鬼娘忍着要把他踹飞的冲动，你这是多没眼见力！
    韩成听芽芽说完，默然片刻，说道：“你如果想的话，也可以跟我一起去。”
    鬼娘眨眨眼：“哈？”
    阿白笑笑：“哈什么，茅山师兄说带你去游山玩水，就等着你点头了。”他又感慨道，“要是你不要这个名额，替补一定很多。”
    吃饱喝足的王小二立马举手：“我我！”去茅山玩说不定可以认识很多萌萌的妹子，“我可以再出一架直升机！”
    “……小二哥又开始碾压人了。”
    “大清早也如此不厚道不能忍。”
    “这么缺心眼也不能忍。”
    王小二委屈道：“我怎么缺心眼了。”
    “就是缺了。”
    餐桌上吵吵闹闹，韩成只是专注听鬼娘的回答。半晌不见她答话，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去。
    听见师兄当着众人面前说出那句话，这会又看向鬼娘，萧可隐约明白了——师兄这分明是在表白呀！带妹子回去见师父，根本就是正大光明敞开心扉了。虽然……敞的很隐蔽。
    鬼娘夹了菜魂吞进肚子，食之无味，心事满满。她不笨，听出这意思来了，思量半天，吐字：“不去。”
    萧可意外了，连众鬼也意外了。
    韩成默不作声，没有再说。
    吃过饭，萧可和阿白就去宋定安家里了，因为是阴天，众鬼活动自由，不一会，都走的七七八八了。
    鬼娘的伞还没拿回来，又不好去韩成那里拿，只好坐在大厅看雨，暗暗想着当面拒绝大灯泡的邀请，肯定被他嫌弃着。背后忽然有人气散来，她百无聊赖回头看去，强装镇定：“嗨，要离开小岛回去了吗？”
    韩成站在一旁，目光直直看向屋檐垂落的雨帘：“为什么不跟我走？”
    鬼娘托腮：“没结果啊，上次不是说了，一人一鬼的，又不像老大和阿玉姑娘那样。”
    “那你等我。”
    “等你？”鬼娘的唇角不自觉上扬，“等你什么？要我一个女的等你？臭道士你的脸皮厚过荷塘淤泥了。”
    韩成忽然偏身，因她是坐着，以上往下看，能把她整张艳绝的脸收入眼底，微微屏气：“等我死了，就有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