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廉炜霆微笑：“我之前在楼上，刚才下来才看见你。我是知道金先生的书籍今日书局开卖才过来的。不过我看你倒似阴差阳错，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桑柔做哀怨状：“金先生都没有告诉我们他的书今日要卖，一丁点话风都没有透漏。廉师兄果然是金先生的爱徒，我可要妒忌了。”
    廉炜霆笑：“自己发现才有别样的惊喜。”
    桑柔言道：“师兄就是师兄，果然说什么都有道理。”
    “行了，我都将书让给你了，快走吧，不是还要去听戏么？去完了可没甚好位置了。要知道，我娘可是早就过去了。别耽误了，走吧。我去陈家坐会儿。”
    桑柔哎了一声：“师母也来了么？那敢情儿好，表姐，我们不用着急过去了，到时候去了就和廉师母蹭一张桌就好了呀。”
    姝蓉笑着斥她：“你呀，就是这般性子，徒惹人笑话，走吧，我们现在过去。”
    桑柔虽然表现出小算计的样子，但是却不让人反感，相反的，倒是让人觉得她是个真性情的可爱姑娘。往日里桑柔名声也算是毁誉参半，有人觉得她一个女子不该出去读书，有失大体。也有人觉得她巾帼不让须眉，做什么都全力以赴，十分值得钦佩。可种种表象之下，到底与她并不相识，今日见她这般，便是明了，这姑娘是个率真的漂亮姑娘。
    桑柔与李家姐妹离开，她倒是不想廉炜霆与宋楚涵是否是故意约在那里，如今她的心思都放在了赵丽珠的话上，呵呵，合庚帖？还有比这更有意思的事儿么？前一刻宋小六同学还在她面前示爱卖乖，后一刻便是与其他人合庚帖，她可不认为，宋楚涵会说谎！
    姝蓉见她面色不对，劝道：“你也别那赵丽珠胡言，也许这一切都是她故意编造出来气你的呢！”
    桑柔失笑，抬起大眼看姝蓉：“我没有生气呀。而且，他们如何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与宋楚瑜不过是同窗而已，虽然关系好些，也是因为他与表哥关系好。难不成每一个同窗成亲，我都要嫉妒一番？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姝蓉拿不准她的心思，遂不再说话。
    姝媛倒是气哼哼：“桑柔，你刚才干嘛掐我的手不让我骂她呀，我骂了她，也算是给你出气。”
    桑柔认真：“我们犯不上。张牙舞爪丢人的又不是我们。我们不理她就算了，犯不上为她坏了名声，我知道几个姐姐都是为我好，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完全没有必要。难不成，狗咬你一口，你还要咬回去不成？”
    李家姐妹扑哧一声都笑了出去，“我怎么才发现，你的嘴这么损呢？”姝蓉言道。
    姝婧感慨：“其实她以前就是这样，只不过现在战斗力更强了。”她也是吃过苦头的呢！谁说小孤女好欺负，表妹明明不是。
    桑柔指控眼神看姝婧：“我一直都是一只温柔的小猫咪呀。”
    姝婧难能开启吐槽模式：“恩，小猫咪。是炸毛那种！”
    桑柔囧……
    大家笑成一团，说话间几人便是来到戏园子，廉夫人果然正是在此，李家姐妹虽然有些拘谨，可不多时便也是开朗起来，廉夫人性格十分善于交际，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是让几个小姑娘喜欢上了。
    桑柔一直微笑看戏，但是内心却并不能平静。
    宋楚瑜，你混蛋！
    ☆、第70章
    宋楚瑜不断的打喷嚏，他总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事儿不好了。这种不安的预感咋就那么强烈呢！
    他暗搓搓的琢磨了会儿，又觉得一切都是自己胡思乱想，他现在简直是人生赢家，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楚涵进门就见自己弟弟坐在厅里发呆，样子很蠢，想到今日那巧笑倩兮的靳桑柔，她不禁有些堵得慌。悄无声息的坐到楚瑜身边，两人同时发呆。
    待到傍晚，宋丞相回家，就见一双儿女这般坐在那里，望夫石一般。
    “这又是怎么了？他们两个又吵架了？”
    宋夫人摇头：“应该不是的。他们都不是一起回来的，怎么会吵架。也不知这两个孩子怎么了，我怕惊着什么，倒是也不敢过去叫了。”
    宋夫人担忧，宋丞相倒是不讲究那些，过去一人给了一下子，威严：“你们这又是作甚，每日这般，也不怕吓着你母亲。”
    楚瑜认真状：“我在思考人生。”
    楚涵嗤了一声，随即言道：“你的脑子怎么可能思考那么深奥的问题。”
    楚瑜不甘示弱：“怎么，我凭什么就不能想那些？咱们家，我的脑子最好用。”
    宋丞相默默地离开，宋夫人跟着迅速离开。楚涵转身也要走，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停下脚步，眼神晦涩难懂的看向了楚瑜：“我今日见到靳桑柔了。”
    楚瑜愣了一下，随即美滋滋：“她是不是特别好看？”
    楚涵冷笑：“你要不要与我谈谈？再说，她好不好看，有没有才学，这些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楚瑜不干了，“怎么就没有关系，我喜欢她，将来想娶她的。当然与我有关系。”
    楚瑜这般理直气壮，楚涵恍神，似乎想到了一个俊朗少年与她言道，楚涵师妹，我……心悦于你。也是那般的坚定，可是曾几何时，他们就已经不是那般模样儿，她微微皱眉，想到今日下午，他仿若没有见到她，径自走过去唤那明朗少女桑柔师妹。旁人或许不查，可是她却是十分了解他的，他看似温暖，但却不是与谁人都那么热情，温柔的表象下，他其实十分冷然。可是对靳桑柔，他一直都是温暖的。她……不一样么？
    “四姐，你怎么了？怎么怪怪的？”楚瑜纳闷。
    楚涵认真问他：“你喜欢靳桑柔什么？这么久，你究竟知不知道喜欢她什么？你是喜欢她，还是喜欢上了这种追逐的感觉？你们……都喜欢她什么？”
    “我们？”楚瑜敏锐的发现话中的不同，他是单纯，但是不是傻好么？如若真傻，他早就玩不下去了。
    楚涵点头：“对，你们。你、廉炜霆、赵毅、你们那些同窗，你们都喜欢靳桑柔什么？”
    楚瑜回想当初：“喜欢一个人从来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初时我只觉得她长得美，她自然没有四姐明艳照人，但是却恰好是我极为喜欢那种感觉，看见她，就有种心里痒痒的感觉。第二次相见，因为我动手动脚，她迷晕了我。第三次，第四次……只是让我更动心罢了。那时我想着纳她为妾，可是她说她是不会做人家妾室的，她让我离开。再后来，我发现廉夫人很喜欢她，我怕她被廉炜霆娶走，我跟着她去了骊山书院，我与她一同学习，她认真、冷静、努力、热情……她所有一切都让我喜欢。她要全力以赴参加科举，我也会努力，她做不到的，我要为她做到。”
    楚涵依旧看他，楚瑜冷笑了一下，言道：“至于旁人，谁都不是傻瓜，四姐，你就不想想，既然我们都喜欢她，自然有喜欢她的道理。她是最好的伙伴，不娇气、努力、认真、乐于助人，我们为什么不喜欢她？现在已经不流行高冷范儿了。不管是男女，暖暖的坚强才惹人喜欢。”
    楚涵若有所思，楚瑜说够了摊手：“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了么？还是说，你想告诉我，廉炜霆是喜欢靳桑柔的？”
    楚涵抬眼看他，认真：“如若他真的喜欢呢？”
    楚瑜立刻备战状态：“谁和我抢媳妇，我让他家宅不宁。不过我知道，廉师兄不是喜欢桑柔的，他对你还有感情，只是他这人会装。”
    楚涵不确定：“是吗？”
    楚瑜：“当然。他喜欢桑柔的感觉分明与李臻一样，那是对小妹妹的感情，真正觊觎桑柔的，是赵毅那个蠢蛋。”说到这里，楚瑜磨牙，和他抢媳妇儿的讨厌鬼。好在，那个家伙不像他这么能豁出脸，不然桑柔就有被抢走的可能呀。猪队友太多！
    楚涵：“你知道赵毅喜欢靳桑柔？”
    楚瑜撇嘴：“你看他那个别扭的样子，不喜欢才怪。不过还好，哈哈，他拉不下脸接近桑柔，桑柔也不会对他有特殊感情的。(^^*)”停顿一下，楚瑜继续言道：“我甚至怀疑，当初马匹的事儿，是赵毅做的，虽然他坚持称自己无辜，但是我想了想那个时候，其实最有可疑的就是他。而且似乎从那之后，他对桑柔明显不同了。桑柔曾经说过，她知道是谁做的，不仅她知道，先生也知道。他们都给了那个人一个机会。那个人应该承认错了，最可能的，便是赵毅。正是桑柔的大度，让他对桑柔起了不同的心思，你也知道的，小男孩儿嘛！很容易就会动心的，而且桑柔那么能干那么好，喜欢她很容易的。”
    楚涵倒是不想，自己以为单纯无知的小弟竟然这么多心思，她紧紧的盯着楚瑜，仿佛从来不认识他：“我在想，你是原本就这么多心思还是认识靳桑柔才这样的？”
    楚瑜翻白眼倚在椅子上：“我原来是懒得动脑袋，不是没有脑子好不好？现在我要全力以赴，才不能让任何人给桑柔抢走。桑柔这人对人看似热情，其实呀，也是有隔阂的，我这样叫潜移默化，她已经习惯了我的存在，现在我最重要，哈哈！”
    楚涵：“那我想，她现在应该恨死了你。”
    楚瑜呆住，他微微张嘴：“为啥？”
    楚涵：“在你不在家的日子，二嫂鼓动了母亲，母亲对赵丽珠有些好感，想将你们凑成一对，已经去合庚帖了。而今天，赵丽珠找茬的时候说出了这件事儿。而我，坐实了这件事儿。”
    楚瑜“卧槽”了一声，指着楚涵骂道：“你他/妈还真是我亲姐，你跟谁一伙儿的不知道呀？偷偷去合庚帖不告诉我也就罢了，还要在桑柔面前坐实这件事儿。你可真是我亲姐，嫡亲的姐。”
    楚涵听他说脏话，也冷下了脸色：“宋楚瑜，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楚瑜：“你和我绕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我，你们要破坏我的梦想么？我告诉你，甭想，你爱娶你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嫉妒靳桑柔，你嫉妒她能成为大齐第一个去读书的女子，你嫉妒每个先生都喜欢她，嫉妒我们大家都力挺她。就因为这个，你就要破话自己弟弟的幸福么？你还真是好姐姐。”
    楚涵被他气得发抖：“你讲点道理。不是我要合庚帖，更不是我说出来的，难道要我说假话么？我说，根本没有这件事儿？你不想想，当时那么多人，赵丽珠的脸往哪放，赵家的脸往哪放？你让二嫂怎么在家中待？再说，确有其事，我要说谎么？我是嫉妒靳桑柔，可是嫉妒不代表我就要害她。你就是这么看我？你也真是我的亲弟弟。”
    “我当然是你亲弟弟，我可没破坏你的姻缘，我还撮合你和廉师兄呢？你呢？你在干吗？”宋楚瑜不甘示弱。
    两人争吵的声音十分大，宋夫人来到厅里，十分无奈：“你们两个小祖宗，又怎么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这样闹么？”
    楚瑜怒吼：“母亲，你干嘛耳朵软听二嫂忽悠你？他们家赵丽珠是个什么货色你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根本是嫁不出去了想塞到咱们家，我告诉你，就算是我去做和尚，也不娶那样一个泼妇，说出去丢死人了。”
    赵氏匆匆赶来就听到宋楚瑜这样叫嚣，她尴尬不已，倒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楚瑜也不客气，继续叫嚣：“二嫂，你说吧，我怎么惹你了？你要这样害我？你们家嫁不出去的草包干嘛非要塞给我？再说姐妹俩嫁给兄弟俩，亏你们能想，你们不嫌弃丢人是吧？”
    宋楚瑜的大声音将宋家的其他人引来。
    “够了。谁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宋丞相见大大小小都聚在厅里大吵大闹，扶额，这些儿女，什么时候能让他省心。
    宋小六不复刚才斗鸡的样子，哭哭啼啼一把抱住了宋丞相大腿：“爹，呜呜，他们欺负我……您可要给我做主呀，呜呜！人家不活了。”
    宋夫人等人看他变脸这样快，好悬没摔倒。
    宋丞相看小儿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自己的衣摆抹，嫌弃的扯他：“有事儿说事儿，你是男子，休得如此。”
    楚瑜：“我委屈呀，爹呀，您可是最公正的，呜呜，您要帮我伸张正义呀。娘欺负人，二嫂欺负人，四姐也欺负人，他们都是坏人……”
    ☆、第71章
    宋丞相看着可怜巴巴的儿子，又看大家脸色各异，深吸一口气，“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瑜：“爹，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不知道的，你看他们多过分，这么大的事儿，竟然说都不和你说一声，真是太不把你当一回事儿了，您可是一家之主呀，他们把你放在哪里。”这厮边说还边瞄别人，弄得宋夫人直接给了他一下子。
    “你个熊孩子。”
    楚瑜委委屈屈的靠在宋丞相身上：“爹，你看，我说出了事实，我娘就恼羞成怒了，要知道，我可是她嫡亲嫡亲的小儿子。都是小儿子是娘的心头宝，可你看我娘，硬生生要把我往火坑推。你出去打听打听，赵丽珠真是草包呀，我本来就是草包，再找一个草包，难道不怕碰到火俩人直接燃了。”
    噗！宋楚瑜这么一说，屋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本尴尬的气氛烟消云散。宋丞相强撑着笑点他：“你这混小子，整日就会气人。行了，你边儿呆着去，这事儿让你娘说，我怎么不知道，你给小六选了人？”
    宋夫人尴尬：“这也不是正式的，只是我有点这个心思，琢磨着先私下看看八字，谁想事情就闹的这般大。再说老二媳妇，我记得这事儿我与你说了，只是个意向，未见得就能成型，千万不可与旁人言道。你这样与娘家说了出去，到底有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里。”
    二少夫人赵氏自然知道这事儿有自己的缘由，连忙跪下道歉。
    宋丞相不怒而威：“你们这些内宅夫人，不好生的操持家务，每日就琢磨这些，我告诉你们，小六的婚事，没有我的允许，谁人都不行。”他也不欲多说，只冷静言道。
    宋楚瑜立刻冲上前：“爹，我看呀，他们家就是想造成既定的事实。你不知道，赵丽珠整天在外面宣扬呢！二姐还不反驳，你倒是好人，你怕驳了赵家的面子，就没有想过会给我们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么？再说这京中哪有亲姐妹嫁亲兄弟的，男人都死绝了呀，说出去丢不丢人。”
    宋楚涵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似乎每次看见靳桑柔，她都会有几分失去判断。今次也是如此。可听从小长大的弟弟这般言道，她不是不伤心的。
    “小六，你怎么和你四姐说话呢？”宋丞相瞪视他，此时楚涵已经红了眼眶，她强撑着冷冷言道：“你的事儿我不管，你们的事儿我都不管。这样可以了么？我处处为了家里好，你们倒好，竟是这样嫌弃我。”
    “楚涵，为父没有这个意思，你莫要听小六胡言乱语，他是孩子气，你又何哭与他一般见识？”宋丞相揉着太阳穴。
    “总之家中的事儿，你们再也不要让我管了。”楚涵飞奔出门。
    小六撇嘴：“四姐有点玻璃心呀。”
    “我去看看她。”宋家大少夫人就要过去劝人，宋丞相唤住她，转头横了楚瑜一眼，“都是你惹得事儿，这些事儿与你四姐又有什么相关，你倒是好，全都冲着她来。去安慰安慰她。”言罢，又与旁人言道：“这事儿与你们无关。楚涵倔强，你去哪里有用。”
    楚瑜对手指：“可我们还没掰扯明白，爹，你一定要给我做主，我最可怜，我……”
    宋丞相如同赶苍蝇药一样推开了他，“你去好好安抚你四姐，这里的事儿，我自会好好处理。你的婚事更是不可能仅凭三言两语就定的这般草率。”
    宋小六看宋丞相承诺，示威的看二嫂赵氏：“就不娶你妹妹，啦啦！”
    赵氏无语捂住了脸，宋家老二拉自己媳妇儿，无奈与弟弟言道：“没说让你娶，你二嫂这人也没什么坏心，只是希望亲上加亲罢了，如若不娶，那么便是罢了。你去劝劝妹妹吧。这里有二哥给你兜着。”
    楚瑜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磨蹭出了门，楚涵住在后院，他颠颠过来，就见楚涵将自己关在屋里，门外一群丫鬟婆子，见是六少爷，婆子连忙上前。
    楚瑜挥手将人赶开，开门进入屋内，楚涵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似乎极为伤心，楚瑜四下看了看，戳楚涵：“四姐。”
    “滚开，谁是你四姐。”冷冷的声音。
    楚瑜笑嘻嘻：“你看你这人，脑子真是不够用，我还能真埋怨你么？”
    楚涵蹭的一声坐了起来，她瞪视楚瑜：“你没有真的埋怨我，你没有真的埋怨我会在大家面前那么说，你知道我什么样的心情么？你知道么？”她火气蹭蹭的，除了对廉炜霆的难以言状的心情，还有对楚瑜的失望，楚瑜是她最疼爱的小弟，而如今他却这样看她，这如何能让她心情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