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节

    “王，王爷……”贤妃的宫女被端王这动伤吓得不行，她哆哆嗦嗦地唤了一声，可是，却始终不敢往前迈一步。
    现在的端王实在是太可怕了。
    “国朝不可能有两位皇太后，母妃，在您为了您的孝顺儿子想要致您另一个儿子与死地的时候，您这个孝顺儿子正在筹谋想要尊别人为太后了！您说，他是不是很孝顺？”
    “他，他这都是被你逼的！”
    “呵！”端王嗤笑一笑，他勾着唇角讥讽的望着贤妃道，“您就继续自欺欺人吧！反正……您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说完，端王起身便重新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坐下。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端王唇角一勾，他拿起一只新的茶盏，随后又执起茶壶重新替自己斟了一茶，末了，才挑眉不紧不慢的看着贤妃道，“上次太子给了母妃两个选择，所以，这一次，我也给母妃您两个选择？您是选择我，还是……选择和太子一起去死！”
    第451章 一切已妥当
    天将入黑的时候，太子府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
    太子死了。
    这消息仿若是有人往京城的湖水里投了一记闷雷，虽然表面上来湖水仍旧平静，可底下卷起的暗涌却飞快地蔓延到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可比起这些，更让人惊诧的却是贤妃，她竟直指诚王才是幕后射杀太子的真凶。
    “没想到端王这厮竟然还真说动了贤妃，呵！”听了陆深的回禀，陆晏嗤笑一声，他一边往棋盘上落了一子，一边讽刺地感慨道。
    而谢妩听了两人的话却并没有哼声，她微抿了抿唇角，潋滟的眸底微不可觉地闪过一丝暗涌。
    她还是小瞧了端王。
    也高看了贤妃。
    她以为贤妃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妥协，可没想到……
    不过也是，现下这种情势，贤妃也只能站出来将脏水泼向诚王，虽然朝臣们未必相信贤妃，但，有疑虑也总比坐实了幕后真凶是端王要好。
    太子死了。
    可端王还活着。
    也或许她心里还抱有着一丝侥幸，或许这幕后真凶真的是诚王。
    人本来就是最擅长的就是自欺欺人。
    “那紫宸殿那边可有动静？”陆晏挑眉又望向陆深道。
    陆深摇了摇头，他道，“现在紫宸殿里里外外全是羽林卫的人，陛下应该还不知道太子暴毙的事。”说到这，陆深顿了一下，他思索了片刻后，忙又补了一句道，“陛下身边的人应该也被端王控制了起来。”
    陆深话音刚落，那边陆晏却忽地大声赞叹了一声，“好棋！”
    陆深眉心一拧，他下意识便朝谢妩看了过去。
    谢妩此刻也似乎察觉到陆深的目光，她抬眸朝他微微颔首，随后目光又落到了棋盘之上。
    陆深抿了抿唇角，他又看了谢妩一眼，最后才克制的将目光收了回来，他望着陆晏又道，“父亲，端王如今显然是杀红了眼，诚王殿下那边咱们是不是应该多派些人过去？”
    “侄媳妇，你说呢？”陆晏忽地朝谢妩看了过去。
    谢妩一怔，捏着棋子的手也忍不住微微一僵，“我？”
    “是啊！你总不会以为我叫你来就是单纯陪我下棋的？”陆晏笑着道。
    她当然知道不是，可是……
    当着陆晏和陆深的话讨论这些，她总觉有些不妥。
    似乎看出了谢妩的局促，陆深微微吸了一口气，他正要开口替谢妩解围时，外边却忽地响起一阵轻微的声音，随后，一道人影便飞快地从门外闪了进来。
    “世子。”
    是湛泸。
    “怎么？外边又有动静呢？”陆晏淡笑着望着湛泸道。
    “是，诚王府已被左翊卫围了起来。”湛泸答道。
    “左翊卫？”谢妩手中的棋子‘啪’的一下落到了棋盒中，她不敢置信地朝湛泸看了过去。
    怎么可能是左翊卫呢？
    早前端王想要拉拢左翊卫的时候宋穆边是拒绝了的，至于她父亲，那就更不可能了了！所以，怎么可能是左翊卫是围控诚王府？
    就在谢妩疑惑间，陆晏忽地用力地拍了一下大腿，他道，“哎哟！侄媳妇，我忘了同你说了，前儿个我偷偷以你的名义给舅兄递了个信，让他暗中向端王投诚，没想到这么快端王就使唤了舅兄了！”
    见陆晏岔开话题，湛泸朝他们行了个礼，而后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谢妩眉心拧了拧，她抬手从棋盒中拾起一粒白子，而后重重地将棋盘上一放，她道，“伯父，真的是您偷偷以我的名义递的信？”
    “当然是我！阿湛倒是想，可他在宫里不方便啊！”陆晏笑着道。
    看着陆晏半是玩笑半是打趣的样子，谢妩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并不是生气自己的父亲被扯进了这场旋涡中，事实上，将父亲乃至整个武安侯府扯入这场旋涡中的不是旁人，而是她自己。
    从她决定嫁给陆湛的那一刻，武安侯府便不可能再置身事外。
    她生气的是陆湛瞒着她。
    “侄媳妇，你别生气，阿湛是递了信过来让我好好同你说，可……可近来一堆事堆得我脑门疼，我一忙就忘了。”陆晏挠了挠脑袋有些心虚地道。
    谢妩想了想近来发生的事，她抿了抿唇角，终于不再说话了。
    “侄媳妇，你放心，舅兄不会有事的，他就是走个过场，端王蹦跶不了多久了！”怕谢妩担心谢峥的安全，陆晏连忙又向她保证道。
    “我倒不担心父亲……”
    她担心的是陆湛。
    父亲怎么说也在宫外，即便有个万一，定国公府也能迅速援手，可陆湛他……
    端王既然已经派人去诚王府，想必已然是起了破釜沉舟的心思。
    太子的死根本经不过推敲，贤妃的话说服不了任何人，他只能选择迅速将诚王拿下，然后逼迫他认罪再以此挟持正宣帝立他为太子，甚至禅位于他！可这样一来，那陆湛便是现有的人质——依定国公府在大魏的威望，只要定国公府承认他这个皇帝，那么，旁的勋贵群臣们便不会再有二话。
    “你放心吧，阿湛不是一个人，他身边有暗卫，还有夏钰在暗中周旋，端王是伤不了他的。”陆深显然是看出了谢妩的担心，他连忙开口安慰她道。
    听了陆深这话，谢妩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她道，“可我总觉得他留在宫里太冒险了一些，也不知道他为何要执意留在宫中！”
    “或许……是想亲眼看见陛下被端王逼入绝境吧！”陆深看着谢妩淡淡的道。
    不管是阿湛还是宁安公主，他们都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果然，听了陆深这话后，谢妩抿着唇角终于不再发声了。
    “侄媳妇，又到你落子了！”就在两人沉默间，陆晏忽地开口道。
    谢妩怔了一下，随后，她连忙抬手往棋盘上落了一子，末了，她又道，“端王应该是不想给诚王留活路了，他也不一定会全然相信我爹，诚王府那边……”
    “你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太子能在府里控一条秘道，那诚王也能！到时候留给端王的那便只有一场大火！”陆晏勾着唇角笑道。
    这次诚王肯站出来帮阿湛转移注意力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他既然肯帮阿湛，那么，定国公府自然也会竭尽全力护他周全。
    他答应过阿湛会让这把火烧得越来越旺，最好将整个京城都染成红色，他会让所有人都看到这抹红，最重要的是让正宣帝知道，因为，二十年前的京城也曾起过一场大火，那场火焚灭了一个贤后，终结了一位储君……
    他要让所有人回想起二十年前那段惨烈的往事！
    看着陆晏坚毅的神情，谢妩眸心闪了闪，刹那间，她仿佛看到二十年前凤仪殿的那场大火，她似乎看到林皇后居然站在火中的模样……
    二十年了……
    我已经等了二十年了！
    宁安公主的话忽地又在她耳畔响了起来，谢妩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棉花，眼睛更是酸胀得不行。
    “放心吧，这事很快便能了了。”见谢妩眼眶泛红一副极力克制自己的样子，陆深忍不住觉得有些心疼，他犹疑了再三，最终还是没忍不住小声劝解她道。
    那段过去一直如同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定国公府的头上。
    阿湛、二婶，祖父，父亲，他们一直背负着它整整二十年，而今日，他们终于可以卸下它了！
    “我知道。”谢妩坚定地朝陆深点了点头。
    这场漫长的等待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也许，就在今夜……
    就在这时，湛泸忽地又从门外走了进来，他道，“世子，火起已经起了！”
    陆晏唇角微微一勾，随后他抬手郑重地往棋盘上落了一子。
    谢妩看了看棋局，她思索了片刻后便将手中的白子扔回了棋盒中，“我输了！”
    “你心不在棋盘上自然不会赢！但……定国公府这一盘棋是绝对不会输的！”陆晏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棋盘道。
    为了这一盘棋，他们付出了多少鲜血！
    他的弟弟！
    他的亲侄子全都死在了这场阴谋啊！
    所以，他们绝对不能输！
    就在几人沉默间，外边忽地响起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顷刻间，陆晏脸色瞬间柔和了下来，他抬手一拂便将面前的棋盘拂乱，而就在这时，谢敏带着陆宜便匆匆走了进来。
    “世子，外边起火了，看方向，好像是诚王府……”谢敏面色发白的看着陆晏道。
    太子府才传来太子暴毙的消息，现下诚王府又起了火……
    端王这是想赶尽杀绝么？
    “瞧你急的，起火便起火了，又不是烧的咱们定国公府！”陆晏淡笑着望着谢敏道。
    见自家丈夫一脸淡定，谢敏心里总算安定了许多，她正想说话，眼角的余光却忽地瞥到坐在陆晏对面的谢妩，“阿妩，你怎么在变？”
    这是陆晏的书房，平素连陆宜也不许踏进来，可现在，谢妩竟然安坐在这里。
    “这你都看不出来，她陪我下棋了！”陆晏淡笑着开口道。
    “下棋？”谢敏拧了拧眉，显然，她一点也不相信陆晏这个解释。
    “行了，近来多事之秋，你还是带着宜姐儿好生呆在府里吧，记得约束好府中的下人！”可陆晏显然也懒得与谢敏多做解释，他直接了当的对她道。
    听了陆晏这话，谢敏拧了拧眉，心里虽然还有疑虑，但一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她也实在没心情追究这些，她道，“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