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郑美嘉投出的第一个剧本，瞄准的是和国家公立电视台ctv有长期合作关系的海诚影视传媒公司。海诚影视公司在东海市当地有分公司，就是郑美嘉所在的直辖市。
    针对公立电视台一向的影视剧风格，郑美嘉拿出的是高大上的商战题材剧本，相关资料由商业起家的周总裁友情提供他家的发家史。这剧本是在空间任务发布后才动笔的，作为郑美嘉进入这行的敲门砖，所以她也花费了不少心血。
    原本开始的时候，郑美嘉以为创作的过程会遇到不少困难，因为她之前并没有动笔写过商战题材的剧本。但事实上，在真正动笔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对资料的处理，情节的设计，意外地熟稔，创作过程比较顺利。
    郑美嘉当初是直接拿着剧本去和海城那边剧本筛选的负责人面谈的，只不过当时对方的态度模糊不清，没有立即给出答复，只是把剧本收走说是再仔细看看，几天后给她答复。但郑美嘉觉得情况恐怕不太乐观，对方的负责人明显相当轻视她的年纪，会面全程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过意外的是，对方主动交换了手机号码。
    她其实也就是拿这个剧本试试，成的话自然最好，不成那就换条路子，一步步慢慢走，反正条条大路通罗马，郑美嘉手里还有不少其他剧本。
    而两天后，就是现在，她就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郑小姐？我是海诚影视的顾海良。”顾海良的口气依旧高傲。
    “您好。”
    郑美嘉顿下，并没有继续说下去，顾海良似乎不太满意她不紧不慢的态度，勾起了话头：“你的剧本我已经看过了……”
    顾海良说到一半却偏偏又不说了，这样欲擒故纵的把戏分明是想要些什么。
    郑美嘉心下已经猜到这回的事情恐怕不会太成功，只是没想到刚进这行，就碰上这种事情。她不动声色地顺着顾海良的话接了下来：“那顾先生觉得剧本怎么样？”
    话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顾海良的神情变得有几分微妙，说话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指教的意味：“你的资历还太轻，不过写出这样的剧本也算不错了。就是……想投拍的话，还有点难啊。如果我再帮你修改修改的话，应该就能到投拍标准。你知道，我在海诚负责剧本筛选，如果让我帮你改改，联合署名的话，这剧投拍发行都不是问题。”
    郑美嘉听着，唇边泛起一丝讽意，原来绕了这么一圈，是这么个意思。欺负她年纪轻轻没权没势，就想从她这分一杯羹，直接捡现成的便宜，联合署名？她是不是还得谢谢顾海良还算有点良心，没让她直接当无名枪手？
    门都没有！
    顾海良能瞧不出这剧本的价值？说是帮着修改也只是借口罢了，就是瞧着郑美嘉年轻不懂行，随口就说地天花乱坠，不答应就不给过筛选，投拍更别想，反正他在海诚有这个权利。顾海良在编剧这行也浸淫了十多年，剧本好坏一眼还是能瞧出来的。
    ☆、第3章 拒绝合作
    郑美嘉这剧本，顾海良当初面谈的时候瞧了几眼，就清楚这剧本的潜力，情节紧凑，设计精妙，文笔老练，倒不像是个新手写的。只要制作方用点心，制作出一部口碑好的经典商战剧绝对没问题。现在影视剧市场普遍呈现出疲软状态。还是因为缺乏新血，大片的古装剧和家庭伦理剧，观众已经开始厌倦，尤其是套路从来不改，一直吃老本，千篇一律。如果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世，那么绝对能赚的钵盆体满。
    所以顾海良当初在面谈的时候才主动交换了手机号码，就是因为动了分一杯羹的心思。郑美嘉这种没权没势没门路的小编剧他见多了，如果不是瞧着她真有才华，免得她日后有了机会爬地高了，记恨上自己，顾海良连联合署名的机会都不会给。
    顾海良觉得自己是仁至义尽，可郑美嘉却不这么觉得。
    笑话，谁傻了才会为他人做嫁衣，海诚的确要平台有平台，要资源有资源，而且还和国家公立的ctv联系密切，如果能在ctv发行，她的确可以直接搭上海诚在那边的资源人脉，起点比一般新人编剧高出无数。
    可全国这么多家影视公司，又不是海诚一家独大，何况东海市这家还只是个分公司，ctv也不仅仅是和海诚合作，不投ctv，她瞄准别家电视台也是一样，东海市那么几家影视公司都在竞争，顾海良的手也没伸地那么长。她如果对顾海良妥协，不说白白让他捡了便宜，日后谁知道顾海良会不会继续得寸进尺，提携？他不压制着她就不错了。连后辈的作品都要分一杯羹的前辈，还愿意去提携个有才华的后辈？
    何况一旦和顾海良联合署名，必定是顾海良做大，在这圈子里，编剧的权利是很大的。而顾海良很可能会剥夺她的权利，包括最重要的选角。这是郑美嘉很需要的权利，如果这部剧成功，可以直接捧红好几个主角，这样大好的拓展人脉的机会，她怎么可能让给别人。
    “抱歉，顾先生，我不喜欢别人修改我的剧本。”郑美嘉拒绝地义正言辞。若是别人有正经理由想改她会考虑，但顾海良这种，还是算了吧。
    顾海良没想到郑美嘉会拒绝地这么干脆：“年轻人，这种清高可要不得。我知道剧本是你的心血。但是，你还是资历太浅，对这圈子不熟悉，你这剧本，不好好改改，投拍筛选是过不了的。难道你不希望自己作品能够被投拍？”
    “顾先生，我还是不能接受你的条件。你也知道，作品是我的心血。恐怕我和贵公司是无法合作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郑美嘉是完全熄了和海诚合作的心思，尤其是顾海良在那儿。不过她暂时也没彻底撕开脸皮，只是打着不愿修改剧本的幌子拒绝。
    顾海良没想到郑美嘉会这么固执，圈子里的确有那种难啃的清高编剧，可人家有清高的本钱，她一个小编剧有什么？初入行能有个署名就不错了，还想要什么？
    事实上顾海良也有点着急，他愿意联合署名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能力写出下面的剧情。顾海良就是那种高不成低不就的编剧，在圈子里纯粹混资历，本事没多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谱子倒不小，这些年混下来，只混到些人脉，进海诚纯粹是靠着关系。
    “郑小姐，你要知道，你这本子还在我们海诚，我们这边如果没有拒绝你，你是不能投到别的公司去的。东海市其他家影视公司也不会收你的本子。”委婉的不行，顾海良就半逼着她答应，一稿多投是不行的，他就不想还她那前五集的剧本，硬是要磨死她。
    也亏顾海良脸皮够厚，这种强买强卖都敢说，怎么都不肯放手，足以见得他多想要这个剧本，不过不是海诚想要，是他自己想要。
    可郑美嘉当初怎么可能没留一手，那天就瞧出顾海良不对劲，她早在剧本上动了点手脚。现在她也没耐心再和顾海良纠缠下去：“我当然知道。不过顾先生，我还是不能接受你的条件，看来我们是谈不拢了，既然谈不拢，就算了。再见。”
    说完，郑美嘉就挂掉了电话。
    独留顾海良还怔愣着，回不过神来，他没想到郑美嘉这么干脆利落地就挂掉了电话，倒像是有恃无恐，他的话对她没起半点作用，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
    气愤归气愤，可想想她那前五集剧本还在自己这儿，顾海良就放下心来，说不定她也只是逞能罢了，过阵子还不得打电话回来找自己。
    想着，顾海良走到书桌旁，打开抽屉，想拿出那五集的剧本。
    可奇怪的是，他却在抽屉中找不到那剧本了！翻来覆去，把抽屉翻了个底朝天，顾海良都没有瞧见那本剧本。他明明记得自己昨晚回家时候放在了抽屉里，怎么就不见了？顾海良心中猛然有些慌了起来。
    “奇怪……我明明放在抽屉里的，怎么会不见了？”他惊疑地喃喃着，这剧本可是他手里握着的最重要的底牌，有剧本在手，他才能把郑美嘉磨死，逼她点头答应。
    偏偏顾海良却怎么也找不到剧本，把书房翻了个遍，都不见剧本的踪影，他又仔细回想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又翻了遍随手放在哪儿了，可能想到的地方他都找了一遍，客厅、卧室、阳台，全都都没有！
    “见鬼了！”顾海良瘫坐在沙发上，低声喝骂道。
    他低头蹙眉思索了一阵，想着是不是自己记错了给落在公司里了？可现在也没办法打电话到公司里，没人知道他把这个剧本卡着，还私底下联系了编剧。只能明天再去公司看看……
    此时郑美嘉已经回到家中，坐在书桌前，捧着马克杯喝郑妈妈煮的热牛奶，桌前俨然是一小撮烧成灰的符纸，灰烬都已经冰冷，似乎是放置了不少时候。
    郑美嘉相信，顾海良现在的心情肯定不怎么美妙，翻来覆去怎么也找不到剧本。说不定明天回过神时，还会发现她的手机号码变成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连名字都可能是化名，除此之外，他对她一无所知，谁让他当初那么高傲，都不仔细问问她的个人信息，就急切地拿着剧本走人呢。
    “怎么感觉你心情还不错？完全没有失败的样子啊。”开着视频的周总裁问。
    郑美嘉：“……我本来就做好了碰壁的心理准备，算是在意料之中，这条路不会太一帆风顺。一步登天虽然看起来很光鲜，但后患也不少，走厚积薄发的路子也不错。现在才刚刚开始，能不吃亏就不错了，多少人在刚进这圈子的时候，撞地头破血流，吃了无数哑巴亏。”
    也亏郑美嘉多长个心眼，在剧本上动了手脚，其实是某种符箓，她这边一发动，那边的剧本也会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毁尸灭迹”，顾海良就算是捅破天也绝对找不到剧本。
    “你倒是想得开，我原本以为你会很着急呢。”周天彦挑眉道。三人之中，郑美嘉的背景是最差的，起点也最低，跟一穷二白差不多。周天彦家是家族企业，秦蓉儿也是世家名门出身，他们手里原本就有权有势，完成任务的压力小些。
    怎么看，最杯具的都是郑美嘉。
    “急也没有，我心里有数。”郑美嘉穿着毛绒绒的兔耳朵睡衣，坐在椅子上淡定地咕噜咕噜喝着牛奶。
    “你不怕这样拒绝得罪那个顾海良，他以后给你下绊子？”
    郑美嘉：→_→
    “我只是替你担心一下嘛，没说你做地不对，有些事情的确不能让步。”周天彦只是想知道她有没有考虑到这点。
    “我明白。可要是怕得罪人，到处妥协，才是因小失大，何况我也没走到不得不低头的地步，求着他要。哪行都不会少看你不顺眼的敌人，还不如自己多努力走地更高，那他想下绊子也得掂量掂量自己，何况，他也未必有那个本事，如果我想反击可比他容易地多。顾海良的手伸地不长，暂时我也不打算再投本子到海诚。”经过这事之后，郑美嘉心里也有了别的想法。
    穷则变，变则通嘛。
    这次的事情也是因为她想直接走捷径的缘故，不过运气不好，碰上了顾海良。本身这捷径也是有利有弊，现在这状况，反倒让她改变策略，去谋求稳当的一步步踏实走的路子，目标定低点，先熬阵子，厚积薄发。
    或许老天爷又给她选了条更适合她走的路子。
    郑美嘉给别人算都没办法给自己算，老王说了，她怎么算也是算不准自己的，变数太多。不过她开了那么多额外金大腿，郑美嘉还是挺理解老王的话。所以她做事，也就只能加强发挥主观能动性，结果如何，就看老天爷怎么看了。
    “你有别的办法了？”周天彦问。
    “有，不过实施的话，再看看。明天还要月考，我得先去睡觉了！过两天再说，先晚安。”郑美嘉对着手机屏幕挥了挥爪子。
    周总裁：……
    一个去和男人约会了，一个明天要月考。
    完全没有一点基友爱啊只有他一个人还在熬夜工作嘛qaq
    ☆、第4章 逆转一九
    周五月考之后，学校难得放了一次大假。
    郑美嘉爸妈晚上要加班，她和周秋颜放学回来的时候在校外的小面馆吃了刀削面，然后一块儿去小区旁边的面包店写作业。
    这个时段面包店的座位区，也几乎坐满了穿着校服的学生，都是三五成群来这儿写作业闲聊顺便吃甜点。
    郑美嘉先吃了两个葡式蛋挞和核桃杂粮面包才正式开始写作业。
    周秋颜：“……”
    周秋颜只要了杯普洱，看郑美嘉吃这么多甜点简直腻地慌。
    她瞄了眼，继续低头写作业。
    两人写作业的速度都很快，再抬头的时候，周秋颜已经“啪嗒”合上钢笔笔盖，郑美嘉慢点，周秋颜都把作业册子都叠好放回包里，她才慢悠悠地把圆珠笔笔盖合上，放回笔袋里，开始整理作业本。
    “终于写完了！”郑美嘉高兴地说。
    “嗯。你那个剧本怎么样了？”周秋颜往后边的椅背一靠，双手环胸问道。
    “失败了。”郑美嘉微微耸肩，模样无奈。
    周秋颜顿了一下，眼中略过诧异，继而道：“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
    “没有人喜欢失败，所以其实我是不甘心的。但就是因为这样才要打起精神，更加努力啊，那种一旦失败就一蹶不振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吧。因为受到挫折，才会更强烈地想要得到成功。”她的眸色一沉。
    或许是过往的人生过地太顺遂的缘故，郑美嘉从来没有遇到过太大的挫折和挑战。但越是如此，一旦碰上失败的情况，反而越发让她认真起来。如果说开始的时候，还是对空间发布的那个任务抱着有点顺其自然的态度，现在她已经开始真正正视这条通往娱乐圈顶端的道路。
    郑美嘉本身很喜欢编剧这一行，没错。
    没有空间任务，她也会往这行发展。
    但是任务要求她不能只停留在这么一个位置上。
    “你说的没错。所以，下一步？”
    “你觉得，一个娱乐帝国是什么概念？”郑美嘉凑近，忽地问。
    周秋颜抬眸瞄了她一眼，才慢慢开口：“强大的人脉和资源，包括买方市场和卖方市场，圈子里说一不二的龙头地位。如果想要封杀一个明星，那么她从此刻开始，就要被这个圈子所抛弃。虽然这个例子举地很残酷，不过可以选择不行使这样的权力，但一定要有这样威慑力。”
    “你别和我说你有这样的野心。”周秋颜紧跟上一句，一脸“你别跟我开玩笑”的表情。
    郑美嘉什么性格，她能不清楚？这次的事情，暗地里不服输是肯定的，她虽然看起来挺淡定，也的确是不慌不忙，但心底其实憋着一口气，就等筹划好了扳回一城。但真要说有什么很大的野心，那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这货早几年的理想还是找个能家里蹲的工作呢，现在貌似也找到了。不过人长大了，有些想法也的确会发生改变——
    但一般人也不会想地这么远吧！
    郑美嘉捂脸，她好不容易有了觉悟来着，虽然现实是她不做也得做：“别这样，我现在觉得目光再放长远点也未必不可以。”
    周秋颜：“……”
    你这目光是放到南极去了好嘛→_→
    不过郑美嘉也不是会开玩笑的性子，周秋颜也只好再问了一遍：“你最近没受什么刺激吧，和你家竹马分手了？”
    “都没恋哪来的分手啊gt///lt你还不如猜我爸妈下岗了呢！”
    “咳咳。”周秋颜掩嘴轻咳，“好吧，我再问一遍，你是认真的？”
    “嗯。”郑美嘉重重地点头。
    周秋颜沉默了，盯了郑美嘉半响，她这也是对自己推心置腹，一般人要是听她这么说，早开始嘲笑她痴心妄想，趁早放弃。不过，有些事情连想象都不曾的话，那也不可能实现。
    周秋颜认真考虑了一下可行性，才说：“我只能说，有可能性，不一定能成，而且你一个人不行。不过你以编剧的身份进这圈子的话，路子算走对了。可以积累下不少人脉和资源，以及个人声望，如果能亲手捧红几个人最好不过，演员、导演、制片、电视台，这些都是你前期要积累的。你在编剧这个身份上坐地越高，那么后面再开拓会更容易。”
    “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看来，任重而道远。”郑美嘉拖腮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