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许姗玲不想把这部剧的版权签到华城传媒。
    可如果单纯由她自己的工作室投资的话，恐怕最造成一定时期的资金紧张，也是一场豪赌，输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把电视剧的版权签在自己工作室的情况，但是华城传媒那边也有调过一部分资金投资，所以利润是工作室和公司按资金投入分成的。目前的情况，许姗玲打心眼里不想把这部剧和华城扯上一点关系，尤其是版权和利润。
    可咬紧牙关，许姗玲也不想放弃这部剧。
    当然，她不可能在价格上亏待郑美嘉，比起演员的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编剧留下。如果能够长期合作，那最好不过。郑美嘉还很年轻，她的潜力很大，许姗玲自然也想卖个人情。
    “小郑，前四十个单元的剧本，我愿意给你5万一集的价格，加上8%的利润分成，你觉得怎么样？”这是许姗玲考虑过后给出的答案，也算是她的极限。
    5万一集的价格，刚好卡在二线编剧的最低线，对于郑美嘉一个新人来说，已经很厚道了，这个价格等同于那些写过卫视黄金档电视剧的编剧的价格，也就是编剧这个行业的第二梯队。更重要的是，许姗玲还给出了8%的利润分成，这可只是那些一线编剧能够有的权利。
    “玲姐，这个价格没问题。”郑美嘉点头。
    许姗玲松了一口气，最重要的价格问题商谈完，那么接下去的事情也就简单地多。
    “那么价格就定下是这个，其他具体的事宜，下次见面之前，我会拟定好合同给你看。下次你得让你父母陪你过来一趟。另外，这阵子你可以拟定下主演的人选，重要的配角也可以物色一下，不过最好不要是太超一线的演员。”许姗玲有些无奈地一笑。
    “我明白的，玲姐。”郑美嘉既然投了小成本的剧本到华城，自然也没指望有什么大制作阵容，请不了一线演员，发掘新人顶上就是，何况她原本的想法就是捧新人。
    许姗玲还得回公司，所以今天的商谈暂时结束。
    两人一块儿从办公室出来，路上又谈了一些剧本相关的事情。
    “玲姐，可以问下洗手间在哪儿吗？”
    “刚好，我跟你一块儿去吧。”许姗玲带着她往洗手间去。
    郑美嘉从洗手间里的隔间出来的时候，刚好瞧见许姗玲已经提前一步出来，正站在镜子前扎头发，可是不巧，那绿色的皮筋猛地被扯断了，许姗玲微微蹙眉，低头叹了口气，从包里翻出一根备用的黑色皮筋。
    郑美嘉盯着瞧了一会儿，若有所思。
    待许姗玲绾好发髻，有些抱歉地对她笑笑，“抱歉，耽搁了一会儿。你接下来有什么急事吗？”
    “没事的，玲姐。今天周六，我没什么事。”郑美嘉微微一笑。
    “那走吧。”
    两人一道出了大厦，最后在门口道别。
    许姗玲回公司，郑美嘉干脆走着回家，在路上打开微群，和周总裁他们边聊边走。
    “怎么，有好事？”秦大小姐刚参加舞会回来，解开狐裘披肩，慵懒靠在软塌上。
    郑美嘉刚刚刷微博才刷到秦大小姐在舞会上偷偷拍的几张照片，还把几个想搭讪她的世家子弟好好吐槽了一遍，毒舌本性显露无遗。
    “剧本已经被选中投拍，价格都已经定下了，就等着下星期签合同。不过可能中途会有点波折，对方暂时还没有和我明说，应该还没做好决定，但她自己可能也没有预料到最后结果。”郑美嘉和秦大小姐说了更多。
    “神棍小妹妹，你又看出什么来了？”秦大小姐已经习以为常。
    “也没什么。”郑美嘉微微耸肩，“他们公司管经济的高层人员近期会有变动，可能很快就会应验。不仅会变动，而且是对对方本身不利的变动，但是最终不会影响到她，因为两方最后会分道扬镳。”
    周总裁突然冒了出来：“卧槽美嘉妹妹我能不能高薪聘请你当公司顾问Σ(っ°Д°;)っ！这种高层人员变动都能看出来，商业竞争中这种事情有时候都能当成致命武器啊！好想要这个技能！为什么你的天赋技能不是交换这个！”
    郑美嘉：“……这个我也没办法，不过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拿点照片什么给我看看。或者问个问题，时间起卦也可以。”
    “下次有需要一定找你！”周总裁表示。
    “不过你到底是怎么瞧出来的？”
    “唔，具体的道理和你们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白，只是外应，万物皆为媒，互相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实有点像蝴蝶效应，一件事情的发生，会发散到周围，很多的事情都会出现预兆，只是看明显与否，或者你能不能瞧出来。我今天只是瞧见她扎头发的时候，把绿色的皮筋给扯断了。”
    郑美嘉也就简单提了句，再往深里说，头为乾，发为巽，事业方面对应的就是管经济的领导，绿色的皮筋为震卦，为动，断了就变为巽，不再发挥作用。何况许姗玲当时的神情，瞧着也不像是高兴的模样，甚至是苦恼的，肯定和对方存在分歧。经济这方面的掌管者对于一个私营企业来说是相当重要的。最后的结果，怕就是她看到的那样。
    “那你还要继续和她签合同？”周总裁问，这种变动对出走公司的人影响会比较大吧。
    “没事，她以后的气运好着呢。人缘应当很不错，就算出走公司，也有人愿意帮她。而且，我现在是她的底牌，至少可以说，是一荣俱荣。”剩下一点嘛，就是许姗玲的人品的确很不错，在这圈子里找个靠谱的人，不容易啊。
    周总裁觉得他再问美嘉姑娘从哪儿看出来的，人家说了他也不懂。
    果然还是……隔行如隔山啊
    他还是当个勤奋的霸道总裁吧→_→
    “对了，总裁你的天赋技能我打算这次用一用。”郑美嘉说道。
    “一个月一次，你真打算用？”
    “嗯。”郑美嘉点头，“这部剧很重要，所以我还是打算用你的天赋技能，找起来比较方便，而且合同签下之后，应该很快就要开拍。”
    郑美嘉想的并没有错，许姗玲已经开始让剧组做前期的准备工作，就等合同到位。
    华城这边的播放渠道，许姗玲也开始着手准备。
    提案已经交到了购片部，可是，不出一天，就立马被打了回来。
    “怎么回事？”许姗玲惊疑道。
    按道理就算公司方面不愿意买，也不应该这么快就打回提案。
    来回话的员工也是满心踌躇，“玲姐……那个，林经理说，今年的资金都挪给金编剧的剧本，没有余钱买这些新人编剧的，作品……”
    他也不敢说实话，林经理的原话可比他转达的难听多了。让玲姐别拿这种新人的三流剧本给台里，她已经拉到了一线的金编剧，今年的购片都得让她来选，资金拨出都得要她的首肯，电视剧部也得听她的调遣，也不用再挑些多余的剧本，做多余的工作。
    现在公司上下谁都瞧得出来空降的林经理是要排挤架空许姗玲的权力。
    电视剧的确是公司里的一块大头，之前都是许姗玲全权掌管，而这个空降的林经理据说是老板的亲戚，她自然不可能放任电视剧部被许姗玲一个人把持着，想分杯羹，甚至全权掌控，当然先要把许姗玲先给挤下去。
    许姗玲原来在公司里声威就相当大，大家也都相信她的能力，但越是如此，林经理那边就越发要卡着她选上来的剧本，无论好坏。总之，不能给许姗玲出头的机会就是了，反而要死命地打压，林经理才能掌权出头。
    可谁让林经理把持着经济大权呢，现在老板也不管事了，几乎是变相把权力交给了林经理，林经理想要收拢原本分散的权利，现在几乎是明着出手，再这样下去，恐怕许姗玲可能……
    许姗玲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好的，玲姐。”员工转身出去，轻轻带上门。
    许姗玲揉着眉心，疲态尽显，她原本也料到林秀颖会对她出手，可没想到她会做地这么绝，这意思是只要是她选上来的剧本，就不准买？一定得是她林秀颖挑的才行？那她在电视剧部的权力还真是要被架空了，连点决策的权力都没有。
    原本许姗玲还在犹疑要不要让华城投资，不过没想到林秀颖直接切断了她的路。她不可能下半辈子就在林秀颖手底下就这么熬着，等着她施舍一点权力给她。
    应不应该离开华城传媒，许姗玲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第7章 离开华城
    “叩叩——”
    许姗玲敲响林秀颖办公室的门。
    “请进。”
    “有什么事吗？”林秀颖坐在办公桌前，头也不抬地问。
    “林经理，关于下个季度华城购片的事……”
    许姗玲还未说完，林秀颖抬头忽地打断了她，眼带轻蔑：“他们没和你说清楚嘛？下个季度的资金全都挪给金编剧的新剧，这可是我们华城好不容易拉到资源。其他购片提案都得推后。我正想和你说呢，你也该让电视剧部的人安分点，别老鼓捣着从那些三四线编剧里翻人，以前就是因为你们这种目光短浅的行为，才让华城到现在都是不温不火地。”
    “现在，是时候该改改了。”
    林秀颖的指节轻叩着桌面，对着许姗玲说道。意有所指，让电视剧部的人安分点，就是让许姗玲这个领头的安分点。
    不愧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吗？
    还真把许姗玲心里的火气给点着了！
    他们之前那么多年的努力就被林秀颖一句目光短浅给抹杀了？她也不想想当初的境况，前边有各卫视挡路，同期还有各类私营电视台竞争，华城当初也不过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资金实力也并非雄厚，除了电视剧部，还有其他综艺节目部也需要资金运营，钱都是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
    华城现在仅此于那些卫视，在同类电视台中的一线地位还被她说不温不火？
    她知道林秀颖心大，可一口吃不成个胖子，现在华城有资金去买一线编剧的作品，也的确到了发展的瓶颈期，需要再使力推一把。但这些都是建立在过往积累下来的稳固人气的基础上，没有之前精打细算地挑剧本，拍小成本的精品剧，现在哪来资金和平台给她发展？
    他们这些老一辈可以不居功，可林秀颖的态度却未免太让人寒心。
    罢了，她也不过是来要个明话。
    既然林秀颖铁了心给了她条死路，那她也只能往别处去了。
    “怎么，不同意？”林秀颖瞄见许姗玲晦暗的面色，语带警告。
    “当然……没有。”
    林秀颖轻笑，量许姗玲也不敢不同意：“玲姐，不是晚辈不尊重您。只是，您也应该知道，你们已经老了，华城，是时候该换批新血。之前是我叔叔一直放任你们，可我，却不会。”在她眼里，许姗玲这帮人都是给华城打工的，而她，才是华城真正的继承人，以前得到再多的权力又如何，接下来，她会一一接收他们的权力。
    许姗玲依旧平静无波，虽然早得到风声，华城新的继承人即将空降，公司内部肯定会有些改变。之后的一些事情也的确印证了他们的预料，人还未到，各种计划决策已经先行执行，尤其电视剧部，被上头不知道批驳了多少回。
    许姗玲也知晓这次的继承人恐怕是要□□，而电视剧部大概就是她的第一个目标，对许姗玲动刀，那是杀鸡儆猴，架空完她的权力之后，再是换上她的派系人员，逐步控制电视剧部，公司里的其他部门也肯定是乖乖地不再乱动。
    林秀颖做地也真是绝啊……
    许姗玲一开始也没有想到最后会走到分道扬镳这条路上，毕竟她在华城已经待了八年，对华城的感情相当深厚。但现在，已经变了天，她再不走，林秀颖也容不下她，各为利益罢了。而她是这场权力争夺中的牺牲品，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林秀颖现在的强硬做派，就是给其他人的警告。
    “我明白了。所以，这是我的辞呈。”
    许姗玲走上前，将辞呈放在林秀颖的办公桌上。
    林秀颖微微眯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她倒是没想到，许姗玲竟然这么快就主动提出了辞呈，已经被她逼地呆不下去了？
    这样也好，刚好顺了自己的意。
    林秀颖原本就急于做出成绩来，目标自然盯在了电视剧部。现在许姗玲走了，她才能全权掌控，放开手脚。虽然许姗玲的确是个人才，但利益面前，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玲姐既然想要辞职，那我也就不挽留了。顶替你的人我很快就会帮你找到的，希望你之后能谋个好去处。”林秀颖微笑着说。
    “谢谢。”
    许姗玲转身离开了经理办公室，长长舒了一口气。
    递交出辞呈，决心离开华城，却觉得轻松了许多，大概，是前些日子太过压抑的缘故。
    片刻的轻松之后，许姗玲又得为自己出路烦恼起来。
    她的手里还攥着《逆转一九九九》的剧本，现在华城的发行渠道已经没有了，那她就得另外快些找到别的发行渠道。还有郑美嘉那边，她需要告诉她这件事情，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做出选择。
    在约定好的面谈时间之前，许姗玲就打电话给郑美嘉，告诉她自己从华城辞职的事情，华城的发行渠道估计走不通，得换别的，而电视剧的版权也会签在自己的工作室，由她的工作室进行大部分的投资。
    “现在，你还愿意把版权签给我吗？”许姗玲有些疲惫地忐忑问道。毕竟对于一个新人编剧来说，希望又落空真的是件很失望的事情，在前途未卜的情况下，她转卖其他家也是有可能的，和她一样识货的人，也未必没有。
    可郑美嘉早料到现在的结果，她也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自己来说是最好的。
    “当然，玲姐。办法我们可以一起商量，我相信玲姐，剧本的版权，还是会签给您的。”郑美嘉肯定地说。
    许姗玲原本都做好了被对方委婉拒绝的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