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梁笑笑也点头，摆了摆手和他们道别。
    待到车子已经消失在马路的尽头，郑美嘉才问起其他几人：“你们吃饭了吗？”
    “还没有。不过已经订了一桌，你以前常去的那家，现在过去吗？”十月的天气已经渐渐转冷，萧湛替她披上外套问道。
    “嗯，现在过去吧，除了小胖墩，我们都没吃几口。”
    美嘉无奈地揉了揉胖墩的脑袋，不过人家小胖墩正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满足地打了饱嗝。
    给了他一个脑崩儿，美嘉和萧湛就先上了车，小胖墩和苏绮很有眼色的钻进了周秋颜的车子，打扰人家恩爱是要被雷劈的。
    “美嘉。”萧湛冷不丁地开口。
    “嗯？”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萧湛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肉爪子不安地在方向盘上挠啊挠。
    这种场景似曾相识。
    “忘记？没有吧。”
    “……啊，真的吗？总觉有有什么事情被我们忘记了。”萧湛不死心地提醒。
    “诶？我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在家里了吗？”
    “不是。”
    “那是我们应该买点礼物给爷爷带回去？”
    “不用……”
    “还是你工作方面的事情？”
    “……”
    萧湛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微微抿唇，眼底闪烁着委屈和不满，不吭声。
    美嘉自然也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只是，她怎么会忘记呢，只是不点破罢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能先委屈他一阵子。
    “别不高兴，嗯？”美嘉摸摸他的头发，“如果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我不会忘记的，只是，最近比较忙。”
    “嗯。”萧湛闷声一应。
    美嘉也无奈了，但打定主意先让他闷一阵子，以后再好好补偿。
    在东海市待了两天，美嘉一行人便回到首都继续往日的生活，大学生活给了美嘉忙里偷闲的借口。苏复已经在催她的剧本，眼见着十一月都快到了，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实在让人紧张，何况其他野心勃勃的编剧们早就摩拳擦掌想夺得这次的机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美嘉暂时没有什么想写的灵感。不过每天都在思考她应该写什么，为此在脑袋里已经划掉了不少的题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不那么常见的题材。
    现在电视圈其实勉强算是百花齐放，也多亏了郑美嘉这个开拓者，她赚取的庞大的利益让其他人看到了市场，各大电视台也开始愿意接受一些新题材的剧本，虽然成绩并不像美嘉这么好，但好歹大家都能分到几杯羹，也算是不错了。
    “美嘉啊，十二月份ctv那边就开始筛选剧本了，你现在还没动笔？”苏复又打电话过来催，虽然清楚这种事情催也催不出来。但他觉得好歹让这丫头上上心，抓抓紧，可别把机会给漏了。
    “嗯，还没想好写什么，有灵感的话，就快了。不是还有一个月多的时间吗？我会按时完成的，这几天我都有出去采风呢。”
    “……你出去采风就是吃吃喝喝吧。”苏复扶额。他最近天天都在这丫头的微博上刷出首都大街小巷的美食，然后底下的粉丝就开始愤怒地表示他们要冲到首都去揍编剧，去首都给编剧寄刀片诸如此类！
    哦，还有说要坐飞机到首都给编剧表白的。
    “没有啊，我有很认真地采风，生活处处有故事啊，苏叔叔！”美嘉一本正经地回答，苏复只想捂脸，妹子你这么理直气壮真的没关系吗？
    “好吧好吧，你说的都对。”
    美嘉微微一笑，为了不使苏叔叔继续逼问剧本的事情，她转移了话题：“苏叔叔你知道去首都哪里买戒指比较好？”
    “等等，你说什么？戒指，什么戒指。”
    “订婚戒指，朴素点的银戒就行，等结婚了，可以再换成钻戒。”美嘉换了个坐姿淡定地说道。
    “……”
    “你，你和你那个男朋友？”苏复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有点不太好使，买订婚戒指，这件事情本身并不奇怪，只是，做这件事情的人，好像有点奇怪→_→
    可苏复脑子转不过弯来，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嗯，之前就说好要先订婚的，因为太忙了一直拖到现在，我准备在年底前把这件事情先完成。”
    苏复心中古怪的感觉的越来越强，灵光一闪，他忽地明白是哪里奇怪了，艰难地吐露：“戒指这种东西，不应该是，男方买吗？而且，就算要订婚，也应该是他拿着戒指，向你求婚啊……”
    “诶，是嘛？但是他好像是希望我主动给他戴上戒指的感觉。”
    “……”
    小姑娘你的男票真的没问题吗……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不要这么快就定下人生大事啊！怎么都感觉你那个男朋友不太靠谱的样子啊！
    苏复还是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口，因为他已经吐槽无力，心好累，现在年轻人的思想都这么超前了吗？她媳妇都没有对他这么主动过，为什么突然想起来有点心有戚戚？
    “去新星广场看看吧，那边有珠宝一条街，几个国内外著名的首饰品牌在那边都有门店。”苏复老老实实地告诉美嘉地点，至于其他的，让他好好地静一静。
    “好的，谢谢苏叔叔！不过，苏叔叔你说我到时候要不要再订束玫瑰比较好？您当年求婚的时候是怎么做的？”
    “……这种问题找我讨论真的好嘛。啊哈哈哈我不太懂年轻人的世界，我当年和我老婆是裸婚啊，啊，我要去买菜了，先挂了，再见！”苏复和美嘉随便侃了几句就挂了电话，钥匙再说下去，他觉得自己都要变成郑总裁求婚计划的首席参谋长了。
    美嘉烦恼地瞧着被中途挂掉的电话，有点无奈，看来她得自食其力了。
    但没过两分钟，苏复竟然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当然，他可不是醍醐灌顶决定好好指导即将步入婚姻的坟墓【误的年轻人的，而是有别的正事要说。
    “刚刚被你带跑，我连正事都忘了说。”苏复无奈道，“这次往ctv那边投剧本的人很多，竞争相当激烈，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不过，据我观察，你最强劲的对手，还是一个叫做林永城的编剧。年纪比你大，但就圈里整体年纪来说，他还是挺年轻的，也就二十五岁，你出现之前，他是这个圈子里最炙手可热的天才，不过后来隐退了两年，然后你就出现了。”
    美嘉认真地听着苏复的话，林永城这个名字，她有些印象。他既然曾经有过天才之名，肯定不是平庸之辈，她也应当在电视上也看过他的作品。
    两年前，林永城只有二十三岁，在这个一般以资历排行的圈子来说，这么年轻的编剧能脱颖而出，已经相当不可思议，要不是有郑美嘉出现打破他的神话，或许他依旧是那个突然隐退成为传说的天才。
    当然，现在大众们并不知道郑美嘉的真实身份年龄，只有圈里少数的人知晓，对知晓的人来说，她的确是打破林永城神话的人，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唔，我会回去看看他的资料的。不过，他隐退的原因是什么？一个人在最辉煌的时候隐退，还是这么年轻的时候，怎么想都觉得有古怪。”
    苏复闻言叹了一声气：“的确是很可惜。但你也知道，做编剧这行，有瓶颈出现的话，这段事情肯定是非常艰难的。林永城那样的人，也肯看重作品的质量，而非收视利润其他。他和你还是不同的，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成名，或许给他带去的压力也很大，只能说，他的心性还差些，太具体的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郑美嘉从苏复的言语中，勉强能猜到一些林永城隐退的原因，他的创作应该是很偏私人化的，或许说，他并不适合当职业编剧，因为他的创作周期大概很不稳定的，并不是要得到观众或是电视台的认可，而是他自己的认可。
    这对于认真对待每一部作品，并且严格要求自己的人来说，是很难很难的事情，自我厌恶也是家常便饭，何况林永城当时年纪不大。
    不像她，名下还开着一家工作室，创作的时候，要考虑效益和质量的平衡，也意味着她要勤奋并且高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嗯，有点明白了，这么比起来，我真是劳碌命啊。”美嘉佯装感慨。
    苏复忍俊不禁：“得了吧，看你每次都写的挺开心的，说不定林永城还会羡慕你这样的状态呢。”
    “我也不想写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这是原则嘛。等有机会的见面的再问问他，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点想认识他了。”
    “咳咳，你们现在可是竞争对手，而且是非常强劲的对手。我和他可不熟。”苏复耸肩，表示无法为她介绍。
    “好吧，我先去看看他以前的电视剧。”
    美嘉表示没关系，反正以后总有机会认识的，虽然，她和林永城大概就是要么你死，要么他亡的状况，毕竟机会只有一个，就是不知道林永城投剧本的想法是什么，两年的时间过去，他的想法会不会产生改变。
    挂掉电话，美嘉从阳台回到寝室。
    丁婉心就这么从门口直接冲了进来，冲到美嘉面前，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兴奋：“美嘉，怎么就你一个人啊，莲心她们呢？”
    “她们去买外卖了，怎么了？有急事。”美嘉顺手捞过桌上一条巧克力，撕开问道。
    “当然有急事，十万火急啊！不过是好事哦~”
    “直接说呗，被表白了？”
    丁婉心突然抑郁了一下：“不是这件事啦……是音乐会！”
    “音乐会？”美嘉疑惑，含着一块黑巧克力，扭头瞧着丁婉心。
    “嗯！”丁婉心兴奋地猛点头，“郑雅和这个周六要来首都举办演奏会，超级难得的诶！这可是我的偶像，一定要去！我买了四张票，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郑美嘉思索了一下，便点头了，出去听听演奏会也可以顺便采采风，说不定会有灵感呢。
    “好啊，等莲心她们回来再约她们？这算是我们寝室第一次集体活动了。”
    “嗯！到时候我们还可以顺便吃个饭，我知道有个餐厅很好吃，不过离学校很远，然后还可以逛个街，你说去哪里逛比较好……”丁婉心开始热切地计划起这次集体活动。
    ☆、第3章 .31//家/
    从网络上搜索出的林永城过往的资料来看，的确是天才般的人物。却也如流星一般，一闪而逝，从首部作品到成名大热，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比起郑美嘉也不遑多让。同年，他又创作了一部大热作品，在圈中口碑极好，收视率也算是拔尖，但未能像美嘉一般登顶。
    她之前的猜测并没错，看了林永城之前的两部作品，他的创作的确有很浓重的私人化标签，个人风格也相当明显，叙事冷静，不少“□□”相当少见地采用冷处理，擅长在琐碎生活中酝酿情绪，静水深流。所以他的作品中，很少见到非常极端情绪的场面，温暖都不动声色，愤怒与悲苦成了暗涌，堪称润物细无声的典范。
    所以，郑美嘉觉得，这样的剧本，绝不是写给旁人看的，大概只是写给林永城自己的看的，或许是他的实验作品。
    因为大多数电视剧，包括她，都不可能这样去写，其实她觉得林永城这种风格更适合写电影剧本，写电视剧本，怎么都觉得屈才了。
    不过，他也是相当厉害，这样的剧本，在当时还能赢得那么好的口碑和收视率，简直就是奇迹。原因大抵是他身边始终有个好导演在帮助他，两部作品的导演都是同一人，两人的合作简直就是天衣无缝。
    林永城的第一部作品《春风吹》讲述的是高中少年小树因为家庭和来自自身的压力，迫切地想要逃离学校，因为一场意外的车祸，他如愿以偿地休学将近一年的时间，被工作忙碌的父母送到乡下让爷爷奶奶照顾。
    电视剧里的小树也不过是个普通的青春期少年，虽然总是抱怨着升学的压力，却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只是屡屡失败，最后站在高考的独木桥面前的时候萌生了一瞬间逃离的想法。可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小树大概会咬紧牙关努力下去。
    但这场车祸，却让他人生的轨迹中途拐了个弯。
    小树的父母和爷爷奶奶的关系其实并不好，小树也从来去过乡下，而小树的爷爷，却是对子孙相当严格要求的老人，脾气有些固执，不生气的时候，也是相当风趣的老人，但一旦碰上原则问题，就会变得相当可怕。
    并不了解爷爷的小树经常踩到爷爷的雷点，也不明白爷爷奶奶和父母为何关系僵硬，也不习惯乡下的生活，陌生的环境让人恐慌。但小树并不是软弱的人，大多时候，他还是愿意积极努力地面对一切。
    夏天的时候，小树刚刚来到乡下，看着院前的花草，从月季开到桂花，再开到红梅，最后到满树灼灼桃花。他跟着爷爷也学会了如何给花草修剪枝桠、松土、移栽，在这个陌生的小镇上，他渐渐认识到以前从未了解的事情，无论是邻里各样的人生，或残酷，或无奈的，还是饭桌上每每与爷爷的漫长的聊天，每一件平常事情都会被小树爷爷拆解开，教给他道理，听他说着自己的想法，还有，爷爷的过去。
    爷爷也是有些寂寞的老人。
    小树以前从不知道自己的爷爷画地一手好画，书法也写地相当漂亮，甚至还会拉几首小提琴曲，他无意中翻出爷爷年轻时自己装订的手写曲谱，摘录着那个年代的经典歌曲，每一首都书写地相当精致，还会配上一副应景的插图，意趣盎然。
    没办法把这样有才华的老人和这样平淡的乡间生活联系在一起，只有柴米油盐，花草树木，以及，对子女的思念和遗憾。
    整部剧从头到尾的节奏都是无比舒缓，细水长流，情绪始终绵长温柔，哪怕后来爷爷和小树爸妈和解的过程，也做了一定的冷处理，但在氛围和人物上都做了细节的调整，前后的差别，依然清晰可见。
    其实整个故事从开始到结尾，都是在讲述小树的成长，林永城用无比耐心的笔触来叙述他的成长，穿插在其中的悲欢离合，无论是通过小树的眼睛看到的，还是他听到的，叙述简单，却让观众的心，怦然一动，像是一滴雨水忽地砸落在心上，片刻便无声，无法遗忘的是那一瞬的感觉。
    让整个故事都显出一种克制的温柔气质，或许他在下笔的时候是冷静的，但越是冷静地下笔，越容易带出本质的情感色彩。
    故事的结尾，别出心裁。
    结束休学的小树回到了学校，继续未完的奋斗，但这并不是真正的结束，时间的转轴转啊转，一下子便到了十年后。有几分瘦弱的懵懂少年已经抽长成能肩负起责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