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即便天海很大，却很难有栖身之处。
    如今终于盼到点福音，龙神封印解开，待到龙神出世，太子便能继承海国历代之王的力量，接下来，便是带领他们复国了！
    这一晚，天海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最大的变化，就是鲛人一族重燃了希望。
    ……
    “云澜大哥，确定是这里么？”一名年纪看起来还很小的少年鲛人浮在海面，小声问道。
    他身侧是一名机具男性魅力的鲛人，面容精致，比未曾选择性别的鲛人更具魅力。
    没错，鲛人生来是没有性别之分的，只有遇到喜欢的人，才会分化出性别，喜欢的人是女子，那么他们便会逐渐形成男子的特征，喜欢的人是男子，则他们自己便会分化成女子。
    这算是鲛人一族的特性。当然，如果两人互相喜欢时彼此都没有分化出性别，两人则会相商谁为男谁为女，然后再去大祭司哪里领取神药，借助药力分化性别。
    云澜便是鲛人一族的右护法，与左护法千溟分属不同的海域，如今察觉到龙神动向，他便带着心腹前来查看。
    此刻，两人正在纳兰齐的南坞外围，静静潜伏。这里建成水榭倒是方便了他们潜入。
    “阿澈，小心些，白日里遣散海中灵兽的人想必不简单，我们先在外围贯彻一番，再作打算。”云澜低声嘱托。
    “是。”阿澈乖乖答道，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待着几分懵懂的憧憬，龙神啊……他还没见过呢，真想快点见到龙神，他们海国的守护神！一定很威武霸气！妥妥的！
    如果他知道现在的龙神是颗又蠢又呆的蛋，不知会作何表情？
    云澜表情凝重，之前千溟用潜音与他联系，曾经说过他已经将紫鲛珠给一个眉心有痣、命格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服下，据说，那人便是大祭司所说的贵人。最初他还不信，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了结果，龙神封印真的被解开了！
    当然，这也与太子殿下的果决密不可分，如果不是太子殿下察觉到紫鲛珠的存在，十分果断地将龙神送出去，恐怕也不会这么顺利吧？
    此番前来查探，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想确认一下龙神现在的处境。当然，也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的贵人。
    太子殿下身处禁宫，又不良于行，修为被毁，短期内恐怕没办法将龙神召回自己身边供养，这个传说中的贵人，会好好待龙神吗？
    云澜抬头看看天色，已近子时，相信南坞里的人都睡了，他对阿澈道：“你守在这里，我先上去看看。”
    “我也想去！”阿澈目光闪闪，充满期待。
    云澜抬手摸摸他的头，思虑道：“要见龙神不难，但此刻你需在这里为我引开其他的人，这南坞看起来人烟稀少，暗部的人也说进出只有三个人，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不能大意。”
    一个能在此处存在数年之久的水榭，常年都报仇干净整洁，怕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嘛？
    南安王……的确是值得他们拉拢的对象。
    “好，那云澜大哥你也要小心！”阿澈闻言也不再坚持着非要跟云澜一同前去，反正见龙神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放心吧！”云澜轻盈地从水中骤然跃上南坞外围那道长长的走廊，月光下，鲛人出水的那一慕极具美，水花四溅，却落水无声，鲛人身姿优美，令人叹为观止。
    阿澈年纪虽然不大，但警觉性还是很高的，在云澜跃上走廊之后，他便扫视四周，发现远处正楼的楼宇最顶端有黑影一闪，便知道有人在暗中看守南坞，他也从水中跃起，却没有跃上走廊，而是重新落在海中，如此这般，一共跃了三次，用以吸引那看守之人的注意力。
    云澜对他在水中的速度倒是十分放心的，否则也不会带着他来暗探。
    在阿澈在海中跃起落下折腾的时候，云澜已经悄无声息地融入暗处，隐匿了身形。
    黑影从楼宇顶端掠过来的功夫不长，可见修为之高，并不在他之下，云澜冲阿澈摆了摆手，做了个快逃的手势，阿澈便一甩尾巴，嗖一下，朝远处游去。
    看守南坞的黑影正是之前带纳兰齐与苏栈去伏羲谷的随从疾风，他来到走廊，并未察觉到有人，只是看到某一处有些许水渍，再看水渍延伸到海里，远处一条水波分开，月光下，似有磷光点点，疾风便一点足，朝阿澈游走的方向追去。
    云澜在他走后，又待了一会儿，才从藏身之处走出来，还好方才他跃上走廊的时候在走廊与海水的连接处特意留下反方向的水渍，又及时清理了自己走到藏身之处的痕迹，才瞒过了那人。
    既然已经引开了看守之人，自己便能悄悄潜入了。
    云澜回过头，朝南坞的主楼走去。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主楼竟然还亮着灯。
    都已经子时了，竟然还没休息？
    云澜掠上三楼，屏气凝神，这里所能感受到的龙神之力果然更加强烈，只是似乎又有一层保护膜隔绝，龙神之力的感觉时有时无，时强时弱。云澜微微蹙起了眉，又靠近了窗口几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靠近的时候，房内的纳兰齐似有察觉，眸光由温柔瞬间转为警觉，凛冽似刀般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啊！”一声尖叫传来，云澜心中一惊，却听里面有人在埋怨，“你到底还让不让人睡觉！都这么晚了！还来！”
    真是苏栈在深深控诉纳兰齐的贪得无厌！从晚饭之后一直到现在，某个可恶的妖孽还不让他休息！他还真是精力旺盛啊！半点不见疲惫之态！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松口让他开始第一次。
    唉，他还年纪轻轻的呢，真的要被这妖孽榨干了吗？！
    纳兰齐心思凝在窗边，却不影响他的兴致：“谁叫夫人你太诱人了，为夫实在是把持不住，甘愿沉沦啊！”
    沉沦你妹啊！沉沦！明明就是不自控！
    窗口外的云澜闹了个大红脸，稍微退后了几步。
    没想到……竟然撞到南安王与南安王妃做那种事……
    怪不得这么晚了他们还没歇息，此种情况下，的确是不宜睡得太早……
    一时间，云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矛盾万分。
    一来难得将守卫之人引开，二来，他都到此地了，与龙神仅一窗之隔，若想再找机会来，怕是很难了吧？
    可若留下……谁知道里面的人到底何时才会歇息？
    苏栈哼哼唧唧，目中含泪。心中暗下决心，下一次一定要一个月之后才准纳兰妖孽碰他！
    因为知道外面有人，纳兰齐这次并未太过分，云消雨歇之后，他将被子拉好，安抚地吻了吻苏栈眼角将落不落的泪珠，语气柔和：“小猪，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太好看了？”
    好吧，纳兰齐承认他自己也很恶趣味，将人欺负到眼泪汪汪简直不能更愉快！
    苏栈翻了个白眼，懒得说话，实际上他嗓子都快哑了，只好抓紧时间休息，唉，困死了累死了，他要睡一天！
    纳兰齐又吻了吻他的唇，放下纱帐，轻拍着他的身子，哄他入睡。
    好在苏栈累极困极，稍微一哄，很快便睡着了。
    纳兰齐轻轻翻身下床，苏栈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纳兰齐侧头看去，发现他正呼呼呼睡着，想来此举只是潜意识的举动。纳兰齐忍俊不禁，便也没有执意离开床边，仍由苏栈抓着他的手求安心。
    再抬眸，温柔缱绻已褪去，换做锋锐凛冽。
    另一只手一抬，拂袖处，疾风扫过，窗户被打开，外面藏身之人被吓了一跳。
    “让客人久候了！”纳兰齐语气淡淡的，云澜却听出了些许冷凝之意，他深吸一口气，南安王果然深不可测。
    不过既然都到了这步田地，云澜也只有迎难而上。
    他从窗户里翻进来，低声道：“打扰南安王的雅兴了……”
    “既然知道打扰了，为何不走？”纳兰齐一点没客气，戳穿讽刺道。
    云澜脸色一红，强自镇定道：“此番求见实属不易，云澜不敢浪费机会。”
    “把窗户关上！夜风凉，本王可不愿王妃受寒。”纳兰齐语气依旧冷冷的。
    云澜倒也没有怨言，转身将窗户关好，在窗户即将合上的瞬间，他似乎看到外面有人影闪过。
    第102章 赔罪加送礼
    云澜心下一凛，果然，出了阿澈引开的人，这南坞里面还有别的人在守护……
    纳兰齐自然懒得开口，他本就对海国之人存有敌意，如果不是因为太虚冰魄丹在海国，恐怕他早就对海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施以严惩。大开杀戒，似乎也不为过。
    ——海国既然想要拉拢他，自然应当主动求好，怎料对方竟然先掳了苏栈，又擅作主张迫使苏栈服下资助叫，并作法令紫鲛珠之灵苏醒导致苏栈难受吐血……再之后，海国太子穆清平莫名其妙送了一件礼物，这件礼物还让宇文德对他多有猜忌；最后龙神封印解开，却要吸食苏栈的灵气与血气……
    海国这人步步为营，处处受益，却要他与心爱之人付出代价，这怎么能不令他生气？
    纳兰齐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受到胁迫，尤其用他在乎之人来胁迫。
    所以，他才迟迟没有对海国抛出的橄榄枝有所回应。
    他是需要盟友，但若盟友反而比敌人还可怕，那不要也罢！
    不过就是再多忍几年，韬光养晦，也未尝不可。
    正好与他家夫人恩恩爱爱，过几年舒心又惬意的日子。
    兴起时游山玩水，居家时饮酒作乐，闲暇时逗逗孩子，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以后的日子和机会……长着呢！
    正因为存了这样的念头，所以纳兰齐不急，一点都不急，十分能沉得住气。
    反观云澜，则有些焦急。
    他们海国现在的处境并不好，他与千溟曾经去救过太子殿下，但却连殿门都进不去，鲛人各部散落在各地，日子过得也不怎么好，还要防止大陆上各个国家的捕捉。
    身为鲛人战士还好些，能抵抗逃脱，鲛人子民就不能自保了，相救他们也需谨慎万分。因为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将海国残存的军部力量暴露出来，然后就会面临被各国剿灭的危险。这些人对海域之利虎视眈眈，才不会对他们这些亡国之奴有怜悯之心。
    自古以来，‘利’字便是杀人于无形的最厉害的刽子手。
    况且，成王败寇，自古皆然，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当年海国若是没有因为那种得天独厚的优越和骄傲，想着吞并大海周围的国家，也不会有今日的下场……
    痛定思痛，云澜自然明白屈居人下的感觉。
    但此番处处得罪纳兰齐，实属无奈之举。
    据千溟所说，当日察觉到卫长风护送南安王妃路过他的海域，他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掳走苏栈逼问延续子嗣之法是其一；如果不能有所得，那么令苏栈服下紫鲛珠便是其二；最后让苏栈给南安王带话又是其三。
    其一可以令海国参透延续子嗣之法，便能繁衍后代，令海国逐渐人丁兴旺，充满希望。
    其二风险大些，因为不确定苏栈是否真的就是那个天定之人，但赌一赌，也有五分的把握。苏栈是南安王妃，南安王自然会带他进宫面圣，如此，太子殿下便有感应到紫鲛珠的机会，至于太子殿下会不会将龙神交给他，那便是未知的事，这也是风险，但如今都赌对了，龙神封印已解，给海国带来了希望。
    其三虽然是胁迫，但不得不说很有效，南安王想要太虚冰魄丹，就得对海国联盟之意考虑再三。
    这三种打算若都能实现，自然是好，实现其中一二，也不会亏。
    如今算来，只除了其一没有达成，第二种和第三者都成功了。
    当然也因此得罪了南安王。
    云澜深知要想让南安王答应与他们合盟，还需要更好的筹码，所以此番前来，一是为了查看龙神是否安好，二则为了表现他的诚意。
    “南安王，在下云澜，鲛人之族右护法，先向您赔罪。”云澜十分诚恳地道歉。
    纳兰齐冷哼一声，不发一言，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