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是啊，我们家总裁真是命途多舛呢。但这不是我的重点，我要说的是，竹马其实没死，只是诈死，为了钓出家族内部居心叵测的人，如今已经清理了蠹虫，强势回归。而失踪好久的模特，也再一次有了消息。真是左右为难啊，不知道我们家总裁会选谁。”
    电话那头整整停顿了三秒，才听友人回道：“说句难听的，你的三观被狗吃了吗？”
    “恩？”小秘书和友人维持了将近快二十年的友谊，并不会因为对方的不客气而生气，她就是单纯不明白哪里错了。
    “这么说吧，如果有个男的和你在一起，只是把你当做另外一个人的替身，你会觉得很感动？”
    “怎么可能！我非抽死他不可。”小秘书不假思索道，“但我说的是那个被我们副总爱着的人啊。”
    “先不说连你们副总都没有搞清楚他到底爱的是他的竹马，还是后来的模特。只说他不断找替身这个事儿，还是假设吧，有个男的一边对你说‘我爱你啊我好爱你’，一边又不断的出轨，你觉得这也能接受？”
    “那不是出轨，他只是……”小秘书越说，底气越不足了，是啊，不管副总上的人到底长什么样，说到底都不是上吗？
    友人平生最恨各种直男癌：“我觉得他比那些为了新鲜刺激而出轨的渣男更渣，因为他打着的是替身的旗号，一伤就伤了两个人，既侮辱了前任，又一点都不尊重现任。又当又立（当了女表子还要立牌坊）的即视感不要太强烈。”
    “那如果替身知道有这么一个白月光，而白月光真的死了，觉得很感动，心甘情愿……”
    “那就是脑子有坑。我完全看不到让我感动的点。不是说爱人死了，就不能再爱别人了。但是打着深爱前任的旗号找替身，这就很恶心了。你让前任泉下有知怎么想？感动？别闹了，我要是前任，做鬼都不会放过他，不对，是他俩！渣男和那个自愿当替身的贱受。”
    有些看似“深情”的事儿，只不过是站的角度不同，换个位置再看，就会发现根本经不住推敲。小秘书如今就是这样，面对自己曾迷的不要不要的副总，内心真是相当复杂，就像是被打开了任督二脉。
    “啊，不对，模特并不知道他是替身呢！这么一说，当年模特离开，很可能是他知道自己是替身了。完蛋！我已经把私家侦探查到的模特现在的所在地址给了副总，怎么办，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qaq”
    “这个世界上有个词叫通风报信。”
    “＿（：3）∠）＿不行啊，这有违我的职业操守。”虽然亚当在感情生活很渣，但在工作上他并没有亏待过身边的人，小秘书一点都不想当“叛徒”。
    “……你和我八卦这些就不违背操守了吗？”
    “我都有人工打码啊。”
    “码打的这么薄，和没打有什么区别？模特就是消失半年又在微博上复出的莱神，我对吧？”莱斯利顾现身c国的消息，已经在c国娱乐圈来来回回炒了快小半个月了。
    “那是你的猜测，我是不会承认的！”小秘书很坚持。
    而就在和a国相差十三个时区的c国lv市，顾远归在海量的私信里，无意中看到了一条亚当要来找他，请他一定要小心的消息，里面还表示，亚当并没有签那份离婚协议，他要是想离婚，最好赶快想到新的办法。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又是为了什么要告诉他这个，但顾远归还是很礼貌又认真的回复了感谢。
    这条消息对于顾远归来说很重要，他真的没想到，半年前那样的情况都没让亚当签下离婚协议。
    真是个大麻烦。
    “我是该吼‘离婚这种很容易成为丑闻的事，你都不知道提前找我商量做公关’，还是该吼‘你和亚当结婚了，你竟然都没告诉过我这个经纪人’？！”
    “抱歉。”
    看着顾远归一脸任打任骂的样子，阿罗算是彻底没了脾气。长的好就是占便宜，哪怕他明知道顾远归没那么脆弱，但还是莫名的就毒舌不下去了，他捏了捏眉头，道：“你也别太自责了，没事，你答应接下的那部电影的主要投资人是戚家。戚家知道吧？m＆s在戚家面前算个毛啊，亚当不敢胡来的，最起码在电影下映之前，他是不敢整出什么幺蛾子的。”
    现在电影才立项，不要说下映了，连首映礼在什么时候都不知道呢，短期内扯着戚家的虎皮，顾远归还是没问题的。
    “我会提前帮你在戚家那里打好关系，你只需要尽快和亚当把婚离了就万事大吉了。”
    “好，谢谢。”
    “别客气，”阿罗笑着眨眨眼，“谁让我还指望着你给我发工资呢。”
    戚家大概是真的很重视现在投资的这部电影，他们对顾远归这个电影里最贵的特邀嘉宾大开了绿灯，负责人在阿罗试探性的去接洽时就底气很足的表示了没问题，如果亚当想要利用人脉想要搅风搅雨，或者是捏着离婚协议不放人，他们会对m＆s施压的。
    顾远归无以为报，只能是在心里想着，要在电影里卖力演戏，宣传时更加配合，日后戚家有需要他名气的地方，也会绝无二话。
    “这就是商人狡猾的地方啦，你看，他们没做什么，就白赚了你这么一个风头正劲的当红艺人的感激，人情是最不好还的东西。”阿罗这么说，只是在给顾远归减压，顾远归本身就属于那种别人对他好一分，他恨不能十分还回去的，他一点都不担心顾远归不知道感恩，只怕他给自己的压力太大。
    顾远归皱眉：“话不是这么说的。戚家与我无缘无故，不帮我，我也不能说什么。所以当他们帮了的时候，就会显得更加难得，我……”
    阿罗无奈一笑：“所以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会那么喜欢和你做朋友。”
    顾远归和阿罗当时都没想到，戚家帮顾远归，会帮的那么彻底。
    彼时，亚当已经找到了顾远归，约了在咖啡厅谈离婚协议的事情。顾远归一身英伦风的休闲装，显得身材更加修长挺拔，臀部又翘又有弹性，看的亚当心旌摇荡：“我是不会离婚的。我不知道半年前是谁对你胡说了些什么，又或者你误会了些什么，我都希望你在反驳前能仔细想想，风雨十年，如果我不爱你，我会和你结婚吗？”
    “那戚家那个竹马算什么？”顾远归其实并不知道亚当的白月光是谁，关于未来的故事里，也只说了白月光是曾经烜赫一时、后来倒了的戚家已死的继承人。
    “你别闹了行不行？我真的很累了。”
    亚当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想要握爪顾远归的手，却被顾远归毫不客气的打开了。
    “那你别闹了行不行？把离婚协议签了，对谁都好。”
    “是啊，亚当，把协议签了吧，这么多年朋友了，我实在是不太和你闹的难看了。”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从顾远归右后方传来，顾远归回头，正对上了戚述那张严肃又认真的面容。戚述自然而然的轻吻了一下顾远归的脸颊，好像顾远归回头看他，就是为了和他秀一把恩爱，他的手顺势搂住了顾远归的肩，温柔道，“你这边还没谈完？我那边的饭局都结束了呢。”
    亚当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顾远归和戚述，指了半天，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顾远归虽然演技不怎么样，但最起码他知道什么叫配合，戚述已经送来了助攻，他自然不能辜负，他抬头，刻意暧昧的回亲了戚述的脸颊，从亚当的角度看就好像他们其实是在接吻，宛如一对璧人。他说：“很快就好了，你在车里等我一下，恩？”
    “好，都听你的。”
    一身剪裁精良的戚述就这样潇洒的转身离开了，走前还不忘不耐烦的看了一眼亚当，眼中催促他离婚的意思十分明显。
    “你在故意气我，是不是？！”
    顾远归的心咯噔了一声，我演技就这么差吗？亚当怎么发现他和戚述是在演戏的？
    亚当压低，手紧握着桌子，好像都要把它抓烂了：“你明知道我喜欢戚述！”
    “……”whatthefuck？！
    第32章 世界d（四）
    亚当比戚述大了好几岁，在戚述还躺在婴儿床里呀呀呀的时候，亚当已经是个会带着小伙伴玩英雄游戏的“大孩子”了。
    当时m＆s正在上升期，亚当的母亲玛格丽特急需打入c国这个比较排外的超大市场，便打着孩子外交，从亚当和戚述入手，结识了戚述的母亲戚太太，两人“详谈甚欢”、“一见如故”，然后两家人就经常带着两个孩子一起行动。
    可惜，那个时候的亚当并不屑于去和小婴儿这样软若无骨的生物做什么交流，虽然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却还是没有学会大人那一套虚伪的演技，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按照国际惯例，大孩子一般都不爱和小孩子玩，小孩子却总爱倒贴的去黏着大孩子。
    在亚当润过了阿宝色，闪烁着错位蒙太奇的童年记忆里，他和戚述的关系也是这般。
    懵懵懂懂的就这样认识了好几年，在家长们的一厢情愿下，亚当和戚述成为了竹马竹马。当亚当从一个“大孩子”变成了真正的大孩子，戚述其实才刚学会说话和走路，惜字如金，神情疏离，看谁都像在看愚蠢的人类。
    某次戚太太带着戚述来玩，正赶上亚当约好了去朋友家玩。
    玛格丽特没不允许儿子出门，却要求他带着戚述一起。亚当自然是百般不情愿的，他的朋友们都和他差不多大，没谁会乐意照顾一个孩子。
    但亚当还是必须听话，因为他的母亲是掌握着发放他零花钱大权的人。
    亚当干脆没去朋友家，只是很敷衍的带着戚述去了中心公园，随便把戚小述往孩子扎堆的沙坑里一扔，他就坐到一边去埋头和朋友发短信了，指尖如飞，满脸愤愤，控诉着母亲的不公，好像他是全天下最可怜的人。
    在年轻的监护人自己也是个孩子，又如此漫不经心的情况下，长的唇红齿白的戚小述要是不丢，都好像有点看不起人贩子的业务能力。
    当天色渐晚，亚当终于想起戚述时，沙坑里早已经没了那个绷着一张小脸装大人的寡言男孩。亚当吓坏了，一个激灵，冷汗直流。这已经不是他会不会无意中破坏了母亲日后工作计划的问题，而且关乎到他母亲还有没有可能有工作的重大事情。
    亚当不敢告诉大人，也不敢报警，只能自己去找。
    天越来越黑，亚当心急如焚，找的满头大汗，声嘶力竭，却始终还是找不到。他越来越害怕，然后就开始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他发现自己好像被人跟踪了，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总是在他的斜后方出现。
    到了亚当这个身家的孩子，想的就容易比别人多。他不禁脑洞大开，想着，万一戚述这其实不是无意中走失，而是一次有组织有纪律的绑架怎么办？又或者是戚家内斗……
    当然，事实证明了，亚当当时就是单纯的想太多了。
    不过他至今都在坚持认为，他当时真的是被人跟踪了，只是他最终把对方甩开了。
    见到来说就是，亚当在把自己吓了个够呛之后，开始慌不择路的乱跑，他也不知道他跑到了哪里，只是始终紧绷着神经，提心吊胆，心一直砰砰狂跳。而很巧的是，就在亚当埋头狂奔的路上，也不知道哪里来了一阵邪风，吹动了铁栅栏的大门，好巧不巧的就是这么寸，亚当的脑袋直接就撞了上去，当时就失去了意识。
    事后回想起来，亚当唯一还能记得的就是在他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黑头发男孩，焦急的问他：“你没事吧？”
    那次昏迷的时间其实不算长，亚当却觉得像是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又累又饿又怕，直至一个他好像感觉到有人将他搂入怀里，那是从未有过的温度。
    等亚当彻底清醒时，他看到的就是不耐烦的等在一边的戚述，以及感觉到的手里还没退去的温度。他想着，原来感觉中的那份温暖是戚述一直在拉着他的手。等见他醒来后，小孩却傲娇的放开，拒不承认，但他的不离不弃还是出卖了他真正的温柔。
    大概是那一晚的路灯角度太好，戚述又长的实在是漂亮，照的他犹如闪闪发亮，犹如天使下凡，让亚当一箭穿心。
    自此，戚述在亚当的心里就从“讨人厌，但又不得不巴结的小孩”，变成了“我的天使”。那个时候的亚当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爱，大孩子始终还带着“孩子”两个字，他开始以戚述的哥哥自居，直至青春期来临，才发现了自己对于戚述不同寻常的感情。
    可惜，戚述一直对亚当不冷不热，让亚当连告白的勇气都没有，哪怕世界已经通过了同性恋的婚姻法。
    等亚当的理智回笼，回到现实里的时候，他终于看明白了顾远归脸上没有做丝毫作伪的惊讶，他才意识到他之前好像误会了什么：“你其实并不知道我喜欢的是戚述？”
    “现在知道了。”
    “不对，是曾经喜欢，你相信我，我爱的是你。自你离开之后我才发现，你早已经充斥了我的整个生活，我不能没有你。十年的感情，你真的就舍得说放弃就放弃吗？”
    和亚当一起胡闹的花花公子们经常说，“等玩够了就找个老实人结婚”，对此亚当一直是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的。
    直至他真的和莱斯利结婚，并在婚后不久眼睁睁的看着莱斯利抽身离开，他才明白他早已经习惯了莱斯利的存在，离不开他了。
    顾远归送了亚当两句话：
    “习惯不是爱。”
    “老实人是上辈子刨了你家祖坟吗？凭什么要和你这样的人结婚？”
    在你单方面的决定要结束混乱生活想找个老实人过日子的时候，你有问过老实人想找你吗？你有问过老实人在知道了你混乱不堪的黑历史时是否还会愿意和你在一起？
    亚当以为他能和莱斯利在一起，就是对莱斯利天大的施舍。
    但对于莱斯利来说，却不过“呵呵”二字。
    顾远归微笑，一副“我不说话，就静静看你装逼”的模样。不管亚当对戚述是曾经，还是现在，他都没兴趣了解。现在唯一还能稍微提起他一些兴趣的是——亚当是有多眼瘸，才会把莱斯利当做戚述的替身。
    虽然莱斯利和戚述的岁数差不多，又都有华夏血统，但从外形上看，他们就是彻头彻尾的两种人，是甚至会给人造成他俩其实是不同年龄错觉的那种区别。
    莱斯利人在时尚圈，吃的是青春饭，一直是怎么年轻怎么来。而戚述则爱把自己包裹在严丝合缝的西装里，常年一副表情，性格一丝不苟，尽可能的在往沉熟稳重那一挂靠拢。都是极其有存在感的俊美型，却是完全不会让人把他们认错的不同风格，他们甚至连眼眸的颜色都不一样……
    还是说亚当其实是脸盲？有一般西方人对东方人都会有的异族效应？觉得他们俩其实长一个样？
    亚当自然不会说，他最初之所以找上莱斯利，只是因为某一瞬间，莱斯利给他的感觉很温暖，就像是小时候撞得晕晕乎乎时他感觉到的手上握着的温度。那是戚述给予亚当的独一无二，他自认为没有谁能够效仿，所以莱斯利应该只是像戚述而已，一个外形不像，内心却都很相似的人。
    这正符合了亚当想要找替身的要求。
    戚家是c国传承千年的老牌世家，历史悠久，底蕴深厚。而m＆s作为最近百年内才崛起的新式财阀，是根本惹不起戚家的，当年亚当的母亲玛格丽特把m＆s发展到c国，借的还是戚家的势。
    所以，哪怕神逻辑如亚当者，也是知道的，要是被戚家发现他在肖像他们家少爷，还是想要压了他家少爷的那种肖像，那绝对会被看做是对戚家的侮辱和挑衅，然后被戚家给弄死的。
    亚当虽然爱作死，却还不至于要作死到这个份儿上。
    ……
    小秘书和友人是这样八卦的：
    友人说：“所以说，这个竹马其实和你们家副总根本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