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高个子的世界原来是这个样子啊。”林晓月开了句玩笑，然后根据绿间的指示朝着厨房走去，“感觉很安定啊，比起飘来飘去的幽灵生活，果然还是活着比较好。”
    听到林晓月的话，绿间愣了一下，随即沉默下来。
    能把自己的手指保养得那么细致，林晓月对绿间也很佩服。她的做饭水平一般，刀工却很不错，从小父母尽管不让她做饭，切个菜还是没问题的，也就这么练出来了。
    绿间看着林晓月将一根胡萝卜眨眼间切成了片，又“哒哒哒”切成了细丝，以他的动态视力居然都没看清林晓月的动作，生怕自己的手指上一不留神就多了一道口子。
    林晓月用绿间的脸露出了陶醉的表情：“这双手实在是太棒了，触感好到极致，用这双手来切菜简直是享受！不对，如果用来弹钢琴的话，何止是炫技！”
    这副表情虽然让绿间不忍直视，但是林晓月说的话却让他有些触动，他看着正在兴致勃勃地切着肉丝的林晓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说了一句：“你想看我弹钢琴？”
    “我是说这双手用来弹钢琴会很帅……咦？”林晓月回过神来，“你会弹钢琴吗？”
    “会。”事实上绿间在说完之后就已经后悔了，只是简单地作了回答。
    林晓月狐疑地看着他：“如果只是会就不要随便拿出来，弹得不好我会很失望的。”
    绿间一口血都涌到喉咙了，他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等着！”
    菜烧好了，绿间的怒气也消退得差不多了，他看着林晓月把菜端上桌子，挑了挑眉：“这是中式炒菜？”虽然灵魂状态闻不到气味，但是光看着他也觉得这些被烧制得颜色鲜艳的菜很可口。
    “差不多吧。”林晓月放下最后一个碟子，满意地拍了拍手，就将身体还给了绿间。
    回到身体里的感觉确实很安定，想到刚刚林晓月说的话，绿间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日本的家庭餐一般会为每个人准备好单独的一份，不像中国，菜都装在一个盘子里。
    林晓月烧菜的时候没意识到这点，到装盘了才想起来，赶紧分开来装。算了算居然有四份，绿间让她全部端了上来，他在换回身体后也没有动筷子，林晓月觉得应该是还有家人没有回来，就解除了可视状态，防止有人进来后看到她。
    她刚解除状态，门口就传来了声音——林晓月暗道一声好险。
    “爸、妈，你们怎么能让哥来准备晚餐，一定会惨不忍睹的！”这个女声让林晓月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嗯……哥哥？原来绿间还有个妹妹，话说绿间到底有多不擅长做饭？
    很快，就有三人来到了客厅里，应该就是绿间的父母和妹妹了。
    同样有着绿色短发的少女扎着淡黄的发带，看着很活泼，来到客厅后先看了一眼餐桌上的料理，然后叫道：“哥你居然做出了外表上能吃的料理！”
    林晓月真的觉得自己快要笑出来了，紧跟着少女便拿起一双筷子夹了菜送进嘴里，眼睛睁得更大了：“居然很好吃！”她放下筷子，严肃地看着绿间：“哥，你是不是找外援了？”
    这种“我的哥哥怎么可能烧得出来这么好吃的料理”的怀疑真是太给力了！
    “好了，别笑话你哥哥了。”绿间的妈妈笑着轻轻拍了下少女的脑袋。
    林晓月不怀好意地凑到绿间身边：“你是不是经常被你家妹妹笑话？”
    绿间先是一惊，担心林晓月说话的声音被听到，随后便发现家人都没有反应，趁着家人去洗手，他压低了声音，语气不容置疑：“没有那种事。”顿了顿，他补充道：“你可以走了。”
    “用完就扔啊。”林晓月翻了个白眼，“我还想跟你商量弹钢琴的事呢。”
    “……等吃完饭我会单独洗碗，到时候再说。”绿间想要扶额。
    今天是绿间做饭，洗碗也由他负责，林晓月在厨房里跟绿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在绿间的妹妹进来后她也没有在意，反正只有剧情人物能在看不到她的情况下听到她的声音。
    “哥，你今晚的确是找了外援吧？”妹妹很严肃，“你绝对烧不出来那么正宗的中华料理！”
    听到后半句话，绿间停了片刻，然后才说：“觉得好吃就行了。”
    “我很好奇是谁做的啊！”妹妹捂着嘴偷笑，“该不会你有了女朋友吧？”
    绿间额角的青筋都要冒出来了：“不是！”林晓月笑得直抽气的声音刺激着他的耳膜。
    “我是说正经的，哥，你看你都高中了，还没有女朋友，不要只顾着篮球嘛。”妹妹拍了拍绿间的背，“有一个会做好吃的中华料理的嫂子，我很乐意哦！”说完赶紧跑出了厨房。
    林晓月已经笑得打嗝了：“你的妹妹真的很有意思啊。”
    “刚才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只剩下当事人了，面对的时候绿间有些尴尬。
    “我没放在心上啊。”林晓月好不容易收住了笑，然后说道：“你的妹妹也是为你好嘛，至于我你也不用担心我多想，毕竟……我喜欢的人是征十郎啊。”
    绿间自从认识林晓月以来和黄濑、黑子也聊过她，都有这个猜测，不过听到本人这么说，感觉就不一样了。他也冷静下来：“你认识赤司的时候他还是小学生，而你已经高三了吧？”
    “别用这种看着怪阿姨的眼神看着我，”林晓月笑了笑，“他是我重要的弟弟，我当然喜欢他。而且，当初约定好了要等他长大，虽然我已经死了，但是，约定就是约定啊。”
    约定好了要等赤司长大？绿间想到了一个让他有点不好的可能性：“是赤司？”
    他的话没说完，林晓月也听得懂：“就是你想的那样，不过小孩子嘛……太认真了。”
    绿间以为林晓月说的“太认真了”是指她自己，只有林晓月清楚自己说的是赤司。不过绿间误会了也好，为了满足幽灵的愿望，完成那个约定，接下来应该不会再对她戒备了吧？
    沉默持续到绿间洗完了碗，他甩掉手上的水，平静地说：“今晚的饭菜很好吃，谢谢。”
    林晓月一本正经地答应：“我做的当然好吃，不过既然你道谢了，我也就收下了！”
    绿间揉了揉自己的发胀的额角：“钢琴等你想听而且我有空的时候再说。”
    “那我就期待着了。”林晓月歪了歪头，这算不算是傲娇？
    京都还是那副平和安定的模样，夜晚也悠闲得像是游鱼。
    赤司将视线从窗外的夜景上收了回来，回身看着桌面上散成一片的介绍，随手拿起一张介绍，扫了几眼便扔回桌上。电话响起，他按下免提，父亲的声音传了出来：“决定好了吗？”
    他沉默着，电话那端的父亲也不说话，只是等待着他的回答。
    “决定好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很遥远，“这个周末我就回东京，去跟您安排的人见面。”话音落下之后，他听到了那头传来的悠长呼吸声，像是松了口气。
    ☆、第027章
    第027章：泛滥成灾的过往。
    林晓月抱着一杯奶茶坐在草地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黄濑的外景拍摄。自从黄濑知道了她的真名，时不时就会供奉一些东西给她，也不是对她好，只是别的女生送给他的东西不好拒绝。所以收下后等没人了，就把东西放在地上一拜，在心里想着白石弥生这个名字。
    好了，供奉成功，东西消失在原地不留痕迹，林晓月还能趁机享受，不能更好。
    等拍完一部分下来，黄濑拿过矿泉水喝了一口，小声喊道：“小佐仓？”
    “我在。”林晓月喝完了奶茶，心情不错地答应着，“刚才拍得不错，不过你有几个地方拍得不认真，摄影师居然没有不满意。”她当然没有那种眼力，是系统告诉她的。
    黄濑吐了吐舌头：“你居然能看得出来，我还以为没人发现呢。”说着他又换了一个话题，“等会儿拍完了我就能休息了，要不要一起去诚凛找小黑子？”
    林晓月看着黄濑，他明明是海常的主力，为什么总跑去诚凛找黑子啊？果然是因为在奇迹的世代里只跟黑子关系比较好，所以缠上了吧？林晓月在心里给黑子点蜡。
    不过，刚好前两天绿间跟她推荐了不错的书，去告诉黑子也不错。
    黄濑和林晓月的关系是不错，就林晓月来看大概是因为她以前照顾赤司，所以在对待黄濑的时候也比较惯着他，那种张扬又骄傲的个性跟小孩子实在太像了，林晓月适应良好。
    前往诚凛的路上，林晓月还在想今天是周日，不知道篮球部有没有人，结果还没到体育馆就听到里面各种跑动的声音，显然有人在做训练。她现出了身形，摸了摸下巴：“你看人家诚凛，周末还在训练，哪像你，跑出去拍外景，一点儿也不努力。”
    黄濑也被林晓月打击习惯了，走进体育馆里，找到黑子后刚想打个招呼，就看到了另一位熟人：“小桃子！”林晓月顿时打了个哆嗦，早知道她就不起“佐仓桃”这个假名了。
    黄濑会这么称呼的当然是桃井五月，她本来正在跟黑子说话，听到后看向黄濑，也笑容满满地打了个招呼：“小黄！”随即也注意到了黄濑身边的林晓月，不由得好奇起来，等黄濑跟林晓月走近，才打趣道：“这位该不会是小黄你的女朋友吧？”
    林晓月忍住笑，为什么绿间也好黄濑也好，都遇到了这种话啊？
    不过桃井的下一句话就让林晓月笑不出来了：“说起来，是不是因为春天到了，所以大家都开始谈恋爱了？我刚才在来诚凛的路上还看到赤司君和一个女生走在路上呢……”
    黑子立刻打断了桃井的话：“桃井同学！”
    “嗯？”桃井不解，她注意到黑子紧张地看向了林晓月。她也只是顺口提一下，毕竟在帝光时期很多女生都憧憬着赤司，原本以为黑子他们会好奇，可是现在看黑子的态度，还有同样睁大眼睛看向林晓月的黄濑，桃井觉得自己大概做错了事。
    林晓月扶额：“黑子你和黄濑的反应太大了，我没那么脆弱，更何况我对征十郎的感情并非情侣间的喜欢，他有了女朋友我还会觉得高兴。”那说明他走出白石弥生的阴影了，当然高兴。
    “可、可是……”黄濑结结巴巴地还想说些什么，林晓月已经走到因为她称呼赤司为“征十郎”而震惊的桃井面前，笑眯眯地说：“桃井你好，我是佐仓桃，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另外，”她的笑容灿烂起来，“我们一起去看看征十郎的约会吧，怎么样？”
    桃井呆呆地点着头：“哦……”她怎么有种被拖上贼船了的感觉？
    黄濑和黑子走在林晓月和桃井身后，看着前面指路的桃井，黄濑很想捂脸：“小黑子，等会儿让小佐仓看到小赤司和别的女孩子相处要怎么办啊！”
    黑子比黄濑要淡定得多：“黄濑君你想太多了，正如佐仓桑说的那样，她没那么脆弱。”说完他又掏出手机打电话：“还是叫个靠得住的人来好了。”
    这话的意思是他一点儿也靠不住吗！黄濑欲哭无泪。
    绿间赶到的时候林晓月已经和其他人找到了赤司，正坐在咖啡厅里。
    赤司和那个女孩子坐在咖啡厅里一个靠窗的双人座上，林晓月他们则是坐在位于对角线的多人座上，背对着他们的赤司不会看到这边的情况。
    林晓月抬手和绿间打了个招呼：“绿间你好啊，黑子叫你来的？”
    “嗯。”被说破了绿间也没有任何尴尬的意思，只是朝着赤司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说：“你就这么看着？这样真的好吗？”黄濑附和地猛点头。
    “我觉得很好啊。”林晓月耸肩，然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坐到这里来，你个子比较高，挡着我就不用担心被看到了。”这态度叫一个自然，绿间扶着额头坐了下来。
    坐在林晓月对面的桃井非常不安，她左边靠着过道的位置做的是黄濑，里面靠墙的位置坐着的是黑子。虽然能够跟自己喜欢的黑子坐在一起，让桃井感到非常开心，但是黑子他们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好像不太正常，看起来和这个“佐仓桃”有很大的关系。
    桃井忧心忡忡地看向窗边的赤司和那个女孩子，她真的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赤司安静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子，如他预料的那样，这是一位有着良好教养、一举一动都优雅且让人如沐春风的大家闺秀，也是会让他感觉良好的类型。
    她对平民化的事物接受起来也很好，甚至可以说带着某些向往。在见面时就很温和地提出，想要进行普通的约会的要求，那些高雅的地方都已经习惯了。所以他们现在才会坐在这样一家普通的路边咖啡厅里，很随意地聊着学校生活。
    可是他对这位小姐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和一般同学没有差别。不过，能够这样平静地相处，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进步吧？又或者这还是第一次见面，能觉得对方不错就很好了。
    “赤司君觉得这里的咖啡怎么样？”女孩子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注意到这种眼神，赤司端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口，才微笑着说：“还不错。”
    女孩子满意地笑了：“实际上，这是我很喜欢的一家店。我知道，这里的咖啡肯定比不过赤司君家里的咖啡，但是坐在这里会觉得很放松。”她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有些俏皮，“会说出‘还不错’这种话，赤司君真的是非常体贴的人呢。”
    “真是体贴啊。”
    一瞬间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的话语，让赤司恍惚了一下，随即压抑住心底翻涌的情绪，再次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从口腔一直传到了心底。
    为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会想起以前的事？他当然体贴，在她打喷嚏的时候会递上手帕，在她冷的时候会给她裹上毯子，在她需要休息的时候会押着她去睡觉……
    可是那个她早就已经不在了，他已经没有可以体贴的对象了。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端坐的女孩子，后者不太敢跟他对视，只是含羞地垂下视线。
    于是赤司看到了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那是一个看起来气质温润的少年，他却觉得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个镜子里总是比起那个人矮了很多的男孩，总想要长得比那个人高。
    现在他已经比她高了，可是也没有用了，不是吗？
    赤司正要收回视线，却注意到了玻璃窗上映着的后面的人的影子。玻璃上带点反光，看着不是很清楚，不过头发的颜色非常明显——翠绿、金黄、粉红、浅蓝、墨黑。
    光是前四种颜色就能让他联想到熟悉的人了，至于那个黑发的，可能是他们中谁的队友吧？赤司这样想着，低下头去。等到相亲结束，他再去找黑子他们算账。
    不过他还是稍微分了点心，去听听后面传来的声音。
    现在还是上午，咖啡厅里的人不多，所以那边有服务员过去询问要点些什么的时候，回答的声音仔细听还是能听得到的。
    “我的话喝点清淡的就好啦。”应该是黄濑，模特的工作也很麻烦呢。
    “那就绿茶。”这个女声有些熟悉，可是赤司一时想不起来，应该是那个黑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