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s市的这三年，苏家一直没能恢复元气，杨锦成一家在一年前举家搬回了b市，听说杨肃被调去了b市。而在今年，周磊也以进修的名义去了b市。
    b市的话，白楠知道的就很少了，韩少哲在三年里面虽然隔段时间都会和他通一次电话，但都是问的近况，很少会对他提起b市的局势发展。白楠知道的就是韩少哲在韩家越来越有地位。
    傍晚，白爸和顾琰一起回来的。这是顾琰和沈廷钧第一次面对面地相见。
    顾琰的感官一向不迟钝，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沈廷钧对他称不上友好，甚至怀有一些恶意的目光。微微皱了下眉，他对这个和白棠同年的少年不太了解，只知道两人是朋友，白爸和白楠都对这个少年很有好感和亲近。
    沈廷钧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了几秒就收了回来，随即走去厨房帮白棠把饭菜一起端了出来。
    饭桌上，一家人互相聊了一些三年里的各自境况，顾琰自然不会参与进去，沈廷钧也是。一同沉默的两个人就安静的吃饭，只是，都有一部分注意力放到了对方身上。
    顾琰是在生意场上做惯了，清楚有人会在第一眼就对一个陌生人没有好感，但是恶意，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发生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沈廷钧则是纯粹地在观察这个男人身上到底哪一点吸引了曾经的白棠，然后一顿饭吃下来，发觉对方实在是个无趣的男人，心中的恶意倒是因此少了几分。
    饭后，白楠在厨房洗碗，白爸在客厅里和沈廷钧说着话，顾琰则把白棠单独叫了出去。
    “顾琛已经找你谈过了？”来到外面的走廊，白棠一语道破顾琰的目的。正是顾琛的那个人情问题，沈廷钧才毫无芥蒂地让白棠和顾琰单独相处在一起。
    顾琰没有否认，顾琛打来的那通电话，已经让他看清楚这个名义上的侄女，从来不是那个需要他去照顾的女孩，对方现在所站的高度，是连他那个曾经金剑宗继承人的大哥都要仰望的。不过，从他放弃武学的那刻开始，他就不会去在意这上面的差距。只要他和二哥的关系还在，白棠在他眼里就还是他的侄女。
    “我和他提过，有了结果之后，让他找别人通知我。”
    “我是想和你聊聊人情的问题。”白棠抬起了眼正视，顾琰继续说道，“我会照顾你们，是二哥曾经对我的照顾，这不需要你去承诺一个人情来还。”
    白棠听了，笑了一下：“你分得这么清楚的话，顾琛就该失望了。”
    顾琰摇头说道：“如果他提了什么交换的要求，我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会用自己的股份来交换。我知道两边的价值不能等同而语，但这是我能付出的筹码。”
    他不在顾家，但顾琛这位长兄实实在在也照顾了他不少年。他知道这个人情对他来说很重要，所以，不想把他的机会给抹杀。
    白棠看着他挑了下眉，“那你到时候用什么理由来说服我爸？”
    顾琰又皱了下眉，“这是我需要处理的问题。”
    白棠移开了落在他脸上的视线，转头看向头顶的夜空，声音恢复了人前的清冷：“一个人情而已，小叔不必介意。我既然承诺了，那不管顾琛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也算是对当年的事的一个了结。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你照顾我们是承我爸爸的情，但我和小楠没有白白承你情的道理，那我代我们姐弟俩回报一二，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吗？”说完，白棠转身，“我也只给他一次机会，所以，小叔不用觉得顾琛受不起。”
    顾琰停在原地望着她进去的背影，过了好长一会才跟着进去。
    第二天，白棠接到了谢舟的电话，通话的内容就是顾琛提的要求。
    “他只想要提升修为。”谢舟把顾琛的话一字不变地转达道。
    这要求和白棠预料得差不多。顾琛资质一般，这个世界又灵气不足，灵石更是稀缺，对他来说最难的就是把修为提上去。“我知道了，回头你告诉他，过几天就会有人把东西给他送过去。”
    “主人，昨天我从吴掌门那里听到一个很重要的情报。”谢舟没有浪费白棠询问的时间，当即把这个情报说了出来，“丹门历代掌门口口传授下来的，说是地球上还有一个上古传送阵可以离开，不过，那座传送阵几百年前就被破坏了，而具体的位置只有剑门的人知道。”
    白棠有些意外，少刻对谢舟说道：“这件事你做的不错，丹门那里你继续做着，如果有其他有用的消息再通知我。”
    谢舟说了一通表白忠心的话，以前他可以不在乎，但是出了传送阵这件事，他不得不抓紧时间抓紧机会。他不知道白棠和沈廷钧来自哪里，但是，如果上古传送阵还有谁可以修复的话，除了这两个人他再奢望不到第三人。等传送阵修复完成，他就可以求他们把他一起带出这个灵气枯竭的地球。
    白棠挂断电话，走下了楼梯，却在客厅里看到了和沈廷钧对峙的剑道子。剑道子听到脚步声，抬眼一看，表情一动，原本的冷淡被一份狂热取而代之，同时朝着白棠跪拜了下来：“请师尊收下弟子。”
    沈廷钧是最见不得这一出的，于是，剑道子还没有跪拜到底就被他拂袖倒飞了出去，但在中途被白棠拦了下来。沈廷钧不解地看过去，白棠径直走到剑道子身边低头，“你可知道上古传送阵在哪里？”
    沈廷钧听到上古传送阵几个字，诧异地收回了手。
    “那座传送阵早就损坏了，而且，想要启动传送阵，只能放入极品灵石。”极品灵石这一点才是他们一直知道而没有人去专研修复传送阵的最大原因。“如果师尊——”
    “我同你说过，我不收弟子。”昨天那一番较量，白棠已经知道这就是一个一心向剑的剑修，如果还在修真界，她会把他收入青云宗门下，但做她的弟子，这辈子只要有沈廷钧在，她便不会再有第二个弟子。“你只要把传送阵的地址告诉我，其他的你不用管。”
    “晚辈愿意给前辈带路。”剑道子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道。
    白棠回头看了一眼沈廷钧，后者没有露出反对的表情，就没有拒绝剑道子的自荐。三个人就这么出了别墅。
    很快，三个人就到了这座上古传送阵面前。传送阵的四周都长满了野草，还有乱石。沈廷钧一掌下去，三个人面前就只剩下了传送阵。
    白棠对阵法就没有细心研究过，她走上前打量了几眼就放弃了，对沈廷钧问道：“怎么样？还能修复吗？”
    “破坏得太厉害。”
    白棠知道他没有把话说完，看了看一幅“就知道如此”表情的剑道子，笑道：“就算能够修复，我们也不懂上古的阵法，何况修复传送阵的材料还不知道能不能够凑齐。回去吧”
    “前辈。”
    “剑道子，”沈廷钧替白棠开了口，目光投向剑道子，眼角漫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想要做阿棠弟子的人，除非死人一个，或者，我死。”
    最后一个字落在耳中，剑道子觉得那道视线宛如活了一般，带着比他剑意还要凌厉招式杀了过来。感觉快要指到面门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再看向沈廷钧的目光除了忌惮还是忌惮。
    沈廷钧像是没有感受到他的变化，勾着唇角笑了一下，又道：“二选一，选吧。”
    “晚辈实在仰慕前辈的剑术，不求前辈能够收下弟子，只求能够得得到前辈的一两句指点。”明知是一条死路，剑道子不会傻傻地往上撞过去。
    “你我修为相当，指点的话，不用再说了。”白棠拉住了沈廷钧的手，免得他再出手。沈廷钧拿她没办法，给了剑道子一记“跟过来就二选一”的警告，和白棠一起返回了别墅。
    一到别墅，白棠就问起了传送阵的事。沈廷钧这才把真实的情况告诉她：“破损得确实厉害，大概保存了四成都不到。想要完全修复，只怕需要花上好几年的时间专研。”
    “也就是还有修复的可能？”
    沈廷钧点点头，“我需要时间先对这个上古阵法有个初步的了解，还要确认修复完了是不是可以传送。一旦确认可行的话，我会安排自己的本尊过来。”有了这个传送阵，他们就不必非要回去，他可以带着她去别的修道界看看走走。
    白棠刚刚兴起的喜悦被他的话压了回去，“你的本尊过来不会出事吗？”以他的资质，恐怕修为上已经和掌门师兄相当，现在大概也和师兄一样在压制自己的修为不去灵界。“万一……”
    “没有万一。”沈廷钧没有让她后面的话说出口，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你只要告诉我，如果传送阵可以传送出去，你愿意和我留在这里，不再管青云宗如何，青玄如何？”
    白棠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弯起眼笑了，“早就给过你的答案，还要我再说一次吗？”沈廷钧眼神不变地盯着她，白棠带着笑意的声音缓缓回道，“我愿意。”
    ☆、67.第 67 章
    接下来的一年里，沈廷钧常驻在传送阵附近天天研究这座上古传送阵，白棠则在s市和传送阵之间来回跑，同时，两个人也会抽时间出来学习高中的知识，等待一年后同白楠一起参加高考。
    这一天，很久没有动过界镜的白棠把它召唤了出来。不过，她去找青玄的时候时机不巧，对方正在议事的大殿和青云宗的一众长老议事。面对众多长老都在的场合，白棠不敢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进去打招呼，便在周围溜达了起来。
    “阮师姐，自从那位魔君重伤之后下落不明的消息传来，我听到好多弟子都在传，说我们道门打算结盟攻打魔门，这件事是真的吗？”白棠来到后山练剑的地方时，从下面传来的声音让她靠了过去。
    说话的女弟子白棠并不认识，倒是她口中的阮师姐，她是认识的，是与沈廷钧同期拜入青云宗的阮沁。当年，她也会在这批弟子中收徒的消息传出去之后，这个女弟子还曾“埋伏”到她必经的路上，发誓要拜入她门下。
    后来，她仅收了沈廷钧一个弟子，阮沁却拒绝了其他要收她进门墙的所有长老，一心一意地当了个没有师门依靠的内门弟子。
    最初的时候，她对这个女弟子印象深刻，可时间一久，没有对方的消息传出，便渐渐淡忘了这位曾经要拜她为师的弟子。只是在偶然的一个时间，知道了对方最终还是拜入了一位长老门下。
    没想到这一转眼，对方也成为了一名金丹修士。
    “倘若不是我修为不够，定要去寻找他的藏身之处将他手刃。当年要不是因为他，青芷师叔祖何至于自毁根基，白白耽搁了那些年！枉她在师叔门下修炼那么多年，自甘堕落成为魔修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恋慕师叔毁师叔清白！”阮沁听了她的话，面色讥冷地回道。
    那女弟子被她暗含杀气的话震住了片刻，劝道：“师姐，那魔头的修为只怕都赶上掌门了，就算此刻受了重伤，也不是你我可以对付的。何况，师叔她……”自己也没有把这位逆徒怎么样啊。但是在阮沁冷冰冰的眼神下，女弟子明智地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阮沁冷哼了一声，“师妹，你有事便先回去罢，这套剑法我要再练一会。”
    “师姐。”女弟子弱弱地唤了一声，最后无奈地先走了。
    白棠留在原地看了一会，认出了这套剑法是她初入金丹最喜用来对敌的一套剑法。心下叹了口气，又回去了议事大殿。
    也许是白棠来的时间凑巧，没多久里面的人就出来了。等到只剩下青玄的时候，白棠进去了。
    “小师妹。”青玄以为短时间内不会再看到白棠，没有想到才几年就又感应到了对方的元魂。“元魂凝实了不少，看起来进展不错。”
    “师兄，这次议事怎么有这么多位长老参与？”
    青玄闻言，苦笑了一声：“小师妹是听到什么流言还是看到了什么？”
    “师兄既然不打算隐瞒，不如现在就把实情告诉我。”
    “沈廷钧的元魂受到了重创，目前生死不明。魔门那边因为他的失踪，现在内斗得很厉害。”青玄没有挑战她的耐心，直接把重点道了出来，“道门这边，觉得机不可失，想要一举攻进魔门。”
    元魂重创……白棠几乎可以肯定这中间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对方把自己的一部分元魂渡到了她这边。本尊还留在修真界，白棠当然不会以为现在在修复阵法的沈廷钧拥有的是一个完整的元魂。“那我们青云宗呢？也打算参与进去吗？”
    青玄的视线和她元魂的位置对了个正着，白棠看着那道似乎就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里面有着一份她所熟悉的沉重。“小师妹，正魔两道一直都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中。当年，沈廷钧以一人之力将魔门统一，如今，魔门也因为他一个人的失踪分崩离析，这便是因果，也是大势所趋。”
    “所以，青云宗不会拒绝，对吗？”青玄的眼神给了她肯定的答案，白棠沉默了一会，冷静地追问道，“以他对魔门的控制手段，如果仅仅是一个口口相传的生死不明，那些魔修应该还不至于内斗成这样。道门这边，也不可能仅仅因为看到魔门内斗，就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攻击机会，毕竟谁也不能肯定沈廷钧会不会突然就养好伤回来。”
    青玄移开了视线，“他们去了天机门。”
    “不可能。”白棠下意识地就反驳，“很早之前，天机门的人不就无法对沈廷钧进行推衍了吗？”
    “小师妹，”青玄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却有一丝淡淡的不忍在里面，“无法被天机门算到的人，素来只有两种，一是怀有遮掩天机的灵器，二是拥有足够的实力可以遮蔽他门的推衍。但是沈廷钧如今是什么实力，恐怕你最清楚。”
    白棠怎么可能不清楚。“他是怎么出事的？”
    “出手的人，来自灵界。”
    白棠一怔，随即冷笑了一声，道：“灵界的人也不过如此。师兄，结盟攻打魔门的事一了，你就去灵界吧。我不是意气用事，我们在那边发现了一个上古传送阵，还有修复的可能。所以，这里应该不会回来了。”
    青玄皱眉：“小师妹，上古传送阵谁也不知道会传去哪里，万一……你让师兄如何能够安心地去灵界？”
    “掌门师兄是忘了修炼一途本就逆天行事，哪里会顺风顺水一路到飞升呢？”白棠轻轻地笑了，“我们也不会一修复就离开，总会在有自保的情况下才考虑。”
    青玄反驳不了她的话，沉吟了半刻还是只能对她妥协：“小师妹，师兄与你做个约定可好？”
    “师兄请说。”
    青玄的视线重新转了回来，对着她一字一句地道：“你我师兄妹不能在灵界团聚，那便在仙界相聚。届时，谁若先到仙界，就可以要求对方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如何？”
    白棠想也不想地答应了，青玄这才露出了极淡的笑容：“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离开了青云宗，白棠便从界镜中脱离了出来，只是，她没有像以前一样把界镜收回去，而是原地调息。调息完毕，白棠再次进入了界镜中，却没有去到修道界，而是强硬地迫使界镜带她去了灵界。
    白棠没有分出心神去欣赏灵界的风景，而是配合界镜在灵界境内寻找身上出现过界镜气息的修士。如果沈廷钧不是怀有界镜，她也不能让界镜做到这一点。
    灵界到底比修真界高一阶，白棠在灵界的消耗变得很快，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找到了那个修士。她不敢让自己靠得太近被对方发现，只远远地呆在安全的距离范围，粗粗地打量了那个在药园里照顾灵药的修士。
    “谪仙”，这是白棠对这个修士的第一印象。在修道界那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一个修士让她会产生这样的形容。可是远处这个一身白袍的修士，不过是浇灌灵药的一举一动，就让她产生了只能用这两个字才能形容的感觉。
    这样的一个人，会和沈廷钧结那么大的仇吗？
    想到这，白棠忍不住分了心，结果，白跑修士转身，漫不经心的视线就掠了过来。
    下一刻，白棠从现实中醒了过来，同时元魂在刚才接触的一瞬间受到了不小的损伤。她把到喉间的鲜血吞了回去，闭目调息。这一调息整整用了一天才恢复，醒来之后，就对上了沈廷钧看过来有些深沉的眼睛。
    “你回去了。”沈廷钧问得肯定。“是谁伤了你？”
    白棠却直直地看着他，慢慢地，勾起嘴角笑了，但不是平时那种笑得淡而暖的柔和，是沈廷钧很久以前还在白棠门下见到过的一种严厉。“沈廷钧，你是怎么答应过我的？都把自己搞得半生不死了，还能在我面前装个没事人一样，比以前长进了啊。”
    沈廷钧知道她在生气，如果是在以前，他会高兴她的生气，因为那证明她对他的在乎。可现在，“阿棠，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不知道我才会更担心。”白棠其实更气的是她自己，明知道对方过来的代价不会小，还由着他把事瞒着。现在真出了事，她只能在旁边看着，甚至都不清楚他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一直在拖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