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除夕夜一家人团员的日子，陆皓谦怕顾烟在这里呆的太久，耽误了她和家里人吃团圆饭，他这里一个人孤家寡人倒是无所谓，反正也习惯了这种日子，况且他是个除了父母和儿子生日，任何节日都不看重的人。
    陆皓谦用一只手捋了捋顾烟的头发，开口道：“过年在家多陪陪父母，别在我这里待着了，明天再过来，你父母一年见不到你几次，总该陪他们吃一顿团圆饭。”
    顾烟腻腻歪歪的赖在陆皓谦怀里，像是只快要冬眠的考拉。
    现在发生的一切，她都像是在做梦一样，一切来的太那么不真实，她怕明早就梦就会醒。
    自顾不暇的顾烟，同情心开始涌起，她心疼的对陆皓谦道：“你过年在这里一个人过吗？好可怜。”
    陆皓谦抚了一下顾烟的头，轻笑了一声：“管好你自己，听话马上回去。”
    顾烟答应过陆皓谦以后要听他的话，他的意思她也不能忤逆着来，她点了点头，心里也担心杨翠到处找她，没准能跑到修车行来，到时的场面，想想都血丨腥。
    和陆皓谦确定了关系，顾烟打算先不告诉家里人，倒不是因为陆皓谦年龄比她大，又没有钱，让她觉得丢人，难跟父母开口。
    她是怕杨翠接受不了她跟陆皓谦在一起的事实，一定会崩溃。
    以她对杨翠的了解，自己的这个妈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去拆散她和陆皓谦，这样上海指定是回不成了，也会给陆皓谦添不少的麻烦。
    况且顾烟到现在还不确定，陆皓谦会不会对她放手，一直没有安全感的人，总是认为身边的人都要随时离开。
    顾烟心里明白，陆皓谦其实没有那么喜欢她，在一起也许就是自己死缠烂打的结果，她可以百分百的笃定，能一辈子跟着陆皓谦，可陆皓谦呢，她没有这个自信可以让陆皓谦对她不离不弃。
    顾烟离开以后，陆皓谦一个人回到阁楼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事情想的入神。
    这一年多，他从没想过找一个女人在身边，顾烟对他来讲是个意外，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他必须要提前想好，他不允许自己的生活轨迹被打乱，两个人之间该怎么协调，也是一件很难办的事。
    陆皓谦承认顾烟的确燃起了他的保护欲，他想要去照顾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女孩。
    在这段刚开始的感情里，他要扮演一个什么角色，他能做到对一个女人温柔相待么，他自己搞不懂了。
    陆皓谦很清楚自己，他不是个一见钟情的人，只是顾烟的善良和执着稍稍打开了他的心门，可这又怎样。
    他的过去，还不想跟顾烟坦白，不愿意让顾烟有太大的思想压力，但是早晚有一天顾烟还是会知道全部真相，到时该又怎么解释，不还是一拍两散，在背上个骗子的骂名。
    “你记得要吃饭，没钱要跟我说。”
    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陆皓谦的思绪。
    他收到顾烟的信息，唇边勾起了一抹没有察觉的微笑“没钱要跟我说”，这句话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听到有女人对他说，有些哭笑不得。
    陆皓谦这次没有装作看不到信息，他回复给顾烟一个嗯字。
    陆皓谦了解顾烟多么没有安全感，之前一直选择冷落，弄得她像要疯了一样，既然同意了让她在身边，也只能尽量尝试着给她足够的依靠和安心。
    顾烟拿着手机看着陆皓谦的信息傻笑，自言自语道：“确定了关系，待遇就是不一样，这人还能秒回。”
    杨翠端着饺子，冲顾烟喊道：“烟儿…快过来吃饭，对着手机傻笑什么呢？”
    顾烟看到杨翠，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慌忙将手机放进睡衣口袋里。
    顾永明将碗筷摆好，又给自己倒了杯啤酒。
    他巴不得自己的宝贝闺女能在家里多待两天，他问顾烟道：“烟儿，过年在家要呆多久啊？”
    顾烟心不在焉的开口道：“年假只有七天，不能多待的。”
    现在的顾烟，满脑子都是陆皓谦，心里计划着，晚上趁杨翠和顾永明都睡了，想偷偷的装点饺子，给陆皓谦送去。
    顾永明继续问心不在焉的顾烟道：“时间太短了，能不能跟你们老板请假，在家多留几天。”
    刚在厨房忙活完的杨翠，她听到顾永明的话，数落他道：“你以为烟儿是吃公家饭的啊，说请假就请假，真是目光短浅，烟儿别听你爸的，在公司你可得有眼力见，好好表现，这样老板才能器重你。”
    顾烟塞进嘴里一个饺子，吃的太心急，一口吞下去，烫的她呜呜直叫，好半天才能开口讲话。
    “妈…你放心吧，以我的工作表现，绝对不会被开除，我们老板人很好的。”
    杨翠听顾烟提起她的老板，还说对方人不错，她摘下围裙坐到顾烟身边，来起了兴致，冲顾烟打听道：“烟儿，你们老板多大年纪？结没结婚？哪里人？”
    杨翠和调查户口一样问张楚怀的事，顾烟估摸着杨翠这是想要她多巴结巴结张楚怀，没准就给家里钓来个金龟婿。
    她对杨翠撒谎道：“我们老板已经结婚了，我没戏。”
    心里暗叹，除夕夜撒了那么多谎，她明年会不会不顺利，遭报应。
    杨翠没有怀疑顾烟的话，一脸的可惜，心想怎么南方人结婚都那么早，以顾烟这么好的条件，应该很多人抢着要，偏偏这丫头就和绝缘体似的，不紧不慢。
    她唠叨着顾烟道：“明年过年，你要是心疼你妈，想让你妈多活两年，就给我妈带回个好女婿来，我们到时候领着他去你姑妈家，舅舅家，给妈争口气，听到没有。”
    顾烟听杨翠的这套絮叨，不夸张的说，已经不下八百遍，每次只要她一回来，杨翠都会唠叨这些话不会重样，最开始很奔溃，最后慢慢也习惯了。
    顾烟是个懂事的孩子，从小到大很少和父母顶嘴，杨翠说什么，她也不反驳，全部点头含糊答应，只是婚姻大事是她的底线。
    她不想因为钱找一个不爱的人过一辈子，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一座坟墓，一辈子不长，顾烟不愿意把自己的幸福当做交换物质的筹码。
    顾烟转移话题问杨翠和顾永明道：“爸妈，我们今年去不去姑姑和舅舅他们家过节吗？”
    他们一家三口，都很讨厌过春节，尤其是年后的那几天，顾烟心里很想听到顾永明说不去了。
    他们家的这帮亲戚，这几年在兴城混得都风生水起，和顾烟家的日子对比，那就是一天一个地。
    一想到这些，杨翠就开始怨天怨地，最后把气全部撒在顾永明身上，埋怨顾永明窝囊没出息，就是因为他窝囊，让她大半辈子在弟弟妹妹亲戚们面前，抬不起头。
    顾永明喝了口酒道：“看情况再说，能不去就不去了。”
    杨翠冷哼了一声道：“我们去了也丢人，饭桌上都没脸拿筷子，我看也别去了。”
    顾烟担心杨翠心里又有委屈，拿顾永明撒气，后悔自己不该多嘴，除夕夜提去不去亲戚家过年这件事。
    顾烟对顾永明和杨翠保证道：“爸妈，你们放心，我以后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给我几年时间，我们家什么也不差，不会一直被他们看不起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在顾永明眼里，顾烟的舅舅杨之光的市侩和狗眼看人低，是随根的。
    杨翠何尝不是这样，姐弟俩有过之而无不及，对着杨之光，他这个姐夫当的也是窝囊，一把年纪了，每次亲戚聚会，杨之光都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他难堪，不留面子的数落挖苦他家的穷日子。
    有了顾烟这句话，顾永明感动的差点老泪纵横，连说了几个好字，欣慰自己有个好闺女，孝顺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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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年夜饭，杨翠和顾永明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春晚。
    顾烟哪里有心情和他们一起看电视，她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原本想等杨翠和顾永明睡了以后，她再去给陆皓谦送点饺子。
    可她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除夕本来老一辈就有守岁的习惯，春晚结束又要等到凌晨，杨翠和顾永明回卧室睡觉，也不知道要等到几点。
    她走到厨房，拉开窗户，冷风一下子涌进来，顾烟不禁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衣服。
    探头望下去，修车好的灯还在亮着，陆皓谦应该是还没有睡，灯还亮着，顾烟才稍稍放心。
    她关上窗户，踮起脚打开厨房上层的吊柜，从里面取出保温桶放在灶台边。
    又打开冰箱，从冷藏格里取出放在盖帘上的冻饺子，拧开煤气灶，用铁锅接了三分之一的水。
    杨翠听到厨房有声音，不知道顾烟大晚上在厨房忙活什么，对她喊道：“烟儿，你大晚上在厨房干嘛呢？是不是没吃饱？”
    顾烟皱了皱眉，新年第一天她撒的谎，恐怕比去年一年都要多，她对杨翠道：“我有个同学，等下要来看我，他家人都在外地，只有一个人在兴城，过年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我想给他带点饺子。”
    杨翠狐疑道：“你哪个同学，我认识不认识，男的女的。”
    顾烟一边煮着饺子，一边道：“女的，您不认识，以前是我高中的同桌，你没见过。”
    她不擅长撒谎，为了让杨翠相信，特意拉了很重的音。
    杨翠没有多心，没有在继续问下去。
    顾烟见杨翠那边没动静，这才松了口气。
    她把煮好的饺子放在保温桶里，又从橱柜里找到酱油醋，倒出一些放在保温桶的上层，拧严盖子。
    顾烟提着保温桶，走到玄关，将保温桶放在鞋架上，穿衣服的时候瞄了一眼顾永明和杨翠，这种感觉就像是要去偷情，心慌的要死。
    顾永明抬头看了看表，不放心的对顾烟道：“烟儿，你这么晚了还要出去不安全，我看你还是把你同学带到我们家。”
    带到家里，顾烟可没有这个胆子把她口中的“同学”带到家里，心虚的笑道：“我把饺子给他，我们在到处转转，今天是除夕街上那么多人，怎么会不安全，您就放心吧，我不会走太远，有事可以打我电话。”
    chapter 24
    顾烟被陆皓谦挂断电话，挂出心理阴影。
    她站在楼梯口，将保温桶放到楼梯凳上，手里紧紧的握着手机，贴在耳边。
    每听一声冰冷的盲音传来，顾烟的心就悬上去一分，心里还是在担心陆皓谦依旧会那么对她，拒接电话。
    “喂，怎么了？”低沉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陆皓谦能接电话，对顾烟来讲已经算是给她很大的面子了，她对陆皓谦的要求不高，没指望过他们在一起后，陆皓谦会宠着她护着她，明白什么都要靠着自己自力更生。
    她需要陆皓谦做的，只需要她能确定，他在她身边就好，不会突然的消失。
    “陆皓谦，你把门打开，我要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你那里去。”
    陆皓谦听了也没多问，淡淡的开口道：“好。”
    他挂断电话，从阁楼走下来，刚拉开门栓，下一秒就有美女入怀。
    顾烟一手拎着保温桶，另一只手直接环上他的腰，小脸被冻的通红，随着身后木门“喀”地一声落上，顾烟抱得陆皓谦更紧，像是少抱一下，陆皓谦都会离开。
    陆皓谦的面色依旧平静无波，只是语气要比之前对待顾烟要温柔的多“这么晚过来，就是为了要抱我？”
    顾烟抬起头，笑着眨了眨眼，眼神里满是澄澈“难道你不想让我抱你吗？这么个大美女投怀送抱，你该笑一笑的。”
    陆皓谦像是逗弄小猫小狗般，揉了揉顾烟的小脑袋，什么也没说。
    顾烟嘴角微扯，心里其实是盼着陆皓谦回答她的，陆皓谦的回避，很明显她不喜欢她的主动。
    这让顾烟有点不开心，就算这样她还是给了陆皓谦一个微笑，装作很不在乎。
    她握住陆皓谦的手，让他坐在修车行的棕色皮沙发上，将保温桶的盖子拧开，低下头皱了皱小小的鼻头，夸张俏皮的开口道：“顾烟煮的饺子，陆皓谦是不是应该吃一个？”
    陆皓谦接过顾烟递给他的筷子，随口问道：“你吃过了吗？”
    顾烟捏了捏自己逐渐肥起来的脸，苦恼道：“当然吃过了，最近食欲太好了，越来越胖，陆皓谦，你以后会不会嫌弃我，嫌弃我变成个大胖子。”
    陆皓谦低头吃着饺子，余光看了眼顾烟开口道：“不会的，我对外貌这方面没要求，要求不高的，你放心好了，健健康康就行。”
    顾烟柔声道：“我还真担心你眼光太高，早晚有一天会嫌弃我，我想变得完美一点，怎么也得变成回头率爆表的大美女。”
    陆皓谦自嘲道：“我有什么资格眼光高？也就你能要我，别每天瞎想了，你现在这样很好，不用太追求完美。”
    难得被陆皓谦夸奖，顾烟心花怒放心脏狂跳，顾烟一直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陆皓谦说一句好话，在她那里真的能高兴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