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哟，做了早饭啊，这饼不错，谢啦，大妹子！”把上的饼全都卷走，留下一个让江翠云恶狠狠瞪着的背影。
    人一走，江翠云就跑进小屋抱着苏青呜呜哭起来，心中对苏叶的恨也上升到更高的层次，只是她此时咒骂的人早已离开这个地方，带着欢笑和希望。
    “正和啊……”拦下哼着不成调曲子的李拐子，李婆满脸忧愁，回忆着刚刚那人说的话，心中有着隐隐的不安，若是那人说的全是真的话，那正和他是不是……是不是要坐牢啊！不成不成，他现在只剩下正和这么个儿子，虽然脾气爆了点，但至少还能给自己送送终……
    “老不死的别挡道！”不耐烦地撇开抓住自己胳膊干巴巴的手，径直走回房间，自他从外地回家后，就靠着不时接接小工过日子，老太婆不中用了，想有点酒喝只能自己动手。平时这老不死的也不敢烦他，今天倒是奇怪。
    颤巍巍地跟进屋，欲言又止，随后像是下定决心般说道：“正和啊……你跟妈说实话……那孩子是不是你买的。”浑浊的眼泪也跟着掉下来，果然是年轻的时候造犯了错，现在开始遭报应了开始遭报应了！
    原本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李拐子脸色立刻变了，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叽叽歪歪的老太婆，‘噌’地站起来指着李婆说道：“你这老不死的听谁说的！”越想越不妙，现实那贱种逃跑，几天都没有踪迹，这会儿又有人传出这么个消息，说没人想针对他他倒是不信了！
    看儿子的反应，李婆心里也明白了，眼泪掉的更快，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握着李拐子的手劝到：“儿啊……咱们不要那个孩子了，咱们就好好过日子……”
    “你给我起开！”推开李婆，转过身指着老人的鼻尖道：“老不死的你到底说不说！信不信不弄死你！”
    “我说，我说，儿啊……苏家大儿子今天叫我给你传个话，说，说不要为难他的父母……他还说，他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只要，只要那个孩子……”村里像她这么大把年纪的那个不是安享晚年，可是谁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买小孩，还被别人知道了，这是让她死不瞑目啊……
    “呸！我就不信一个小孩没有人教敢带走一个孩子，别为难他的父母，做梦！”狰狞的脸上露出阴测测的笑，把旁抹眼泪的李婆的吓住了，哆哆嗦嗦地摸出门去，他是恶魔啊是恶魔……
    李婆原名曲香莲，生有一儿一女，女儿是姐姐，受重男轻女思想腐蚀的曲香莲十分溺爱自己的儿子，对自己的女儿则像是田地的牛，不，还不如牛。
    耕牛还要细心关照着，要是在农忙的时候牛病了可就半年的收成都没了。大女儿就这样天天劳作，也吃得不好，只有过年才能沾点油水，这么多年下来竟没有累死也是命大，她命运的转折点在一年冬天来到。
    曲香莲和她当家的见大女儿的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再想着过几年儿子就该成家了，娶妻可要不少钱，为了给儿子良好的条件，她就自作主张给大女儿说了一门亲，说是亲事，其实就是看中对方的一些钱和田。
    可这大女儿嫁过去没过多久就去了，一时间村里都闹大了，她永远记得把女儿抬回家是下身满是血的场景，这成了她一辈子的噩梦，对方赔了一点钱就算息事宁人了。后来当家的不知怎的就病了，治病花掉了所有的钱，可是祸不单行，外出戏耍的儿子也摔瘸了腿……之后日子一日不如一日……
    要是当初女儿跪在地上哭着求自己的时候能稍微心软一些，如果自己不把女儿不当人……怎么也不会到这个地步，她是罪人！不可饶恕的罪人！你看，现在报应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在鉴江村村民完全不知道了时候，村上不知怎么就出现了一对宿敌，李家和苏家，整天闹得不可开交，偏偏这两家人都不肯说明原因，这可让想挖八卦的人心痒痒，一边看热闹的同时一边四处打探，最后还真让人发现了些什么。
    苏家大儿子和李家的儿子都不见了！就像人间蒸发一般！但他们也联系不上这件事是不是他们对头的原因，不过不重要，农闲的时候免费看个戏还是挺热闹的。
    从村民看戏的表现中就可以看出来苏家和李家在鉴江村并不收人欢迎，所以也没有多事的试图缓解两家的关系。
    不过这些苏叶都不在意，此刻他正躺在a市的一栋房子里睡觉，怀里抱着的人正是睡得十分安静的苏焰。
    半个月后，张家升迁，搬进a市。
    18.新生
    苏叶和苏焰提前半个月来到a市，住在张叔准备好的房子里，房子的地段很好，室内明亮温暖，是难得的好处所，到达的当天苏叶打算把屋子里里外外重新打扫了一遍，虽说张叔请人打扫过了，但毕竟没有自家人来得细心，于是把小焰放在沙发上自己捋起了袖子，找了一块抹布浸了浸水就开始忙活起来。
    哪想这苏小焰半步不离自己身边，十足的小跟屁虫模样，苏叶被他缠烦了，只好意思意思给他拿了一块小布巾。看着贴在自己身旁擦桌子擦得认真的小孩，苏叶情不自禁就笑出来了，小孩抿着嘴皱眉认真的模样真是可爱死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苏叶板起脸擦了擦嘴角虚无的口水，他似乎越来越向猥琐大叔发展了好像，难道自己内心深处是个孩控？想了想给自己脑袋一下的苏青，算了，果然还是萌不起来。
    差不多收拾好后，苏叶带着苏焰去了一家附近的小超市，好在现在不是高峰期人没有几个，现在的苏焰和之前相比胆大了许多，但还是不敢接触陌生人，苏叶也避免在他还没有完全恢复的阶段接触人群。
    快速选购了一些日用品和食物后，苏叶带着小苏焰回到家。
    把食材放进厨房，转身把身后的小尾巴带到客厅，把人抱上沙发，揉了揉已经长出来的头发说道：“小焰乖，一个人在这玩一会儿，我去给你做好吃的。”再轻轻掐了一把明显长了点肉的脸颊，“要乖哟。”两人戏耍一阵后苏叶就站起身进了厨房，小焰的胃十分不好，稍微吃了点口味较重的食物都会吐，所以他准备做些清淡的吃食。
    苏焰大多时间都是安静的，但却出奇的执拗，也就只听苏叶的话，大概是小鸡破壳后对第一眼看见的人所产生的生理性依赖？至少苏叶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被人需要的感觉还真是蛮不错。
    翻炒翻炒再翻炒，静等两分钟，出锅。
    加水加水在加水，静等两分钟，出锅。
    剩下的，直接出锅。
    分别把豆角炒肉，炖鱼汤，蒸蛋端上桌，苏叶看着姿色稍逊的两菜一汤，咳，他做饭虽然能吃，但也只能停留在能吃的阶段，以前工作忙没时间自己做饭，也就只有放假一个人不愿出去才会自己开小灶，可味道实在算不上好吃，但也归不到难吃的黑暗料理里边。
    有些歉意地看着苏焰，心虚地摸摸头，豆角炒干了，鱼汤水加多了太清淡了，蒸蛋则太老了，原本想给小焰做一顿好吃的，不过他好像是高估了自己。不过好像饭还不错，松软香醇，颗颗饱满……好像是米的原因吧，咳，至少他加水的功夫还是不错的，也就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小焰，吃饭了，今天这餐咱们就将就吃了，以后咱们去外面吃……”额，看着苏小焰拼命扒饭的样子，苏叶还是把剩下的话咽回嘴里。一般人自然会觉得苏叶做的菜很一般，甚至有些难吃，但在苏焰眼里，有饭吃就是最大的幸运，根本管不上好吃或者不好吃。在常年饿肚子的人眼里，只有饿和饱、冷和暖。
    “慢点吃，吃点菜。”挖了一勺蛋堆进苏小焰的碗里，这傻孩子，吃白饭也吃得那么带劲，又夹了不少菜给只顾着低头吃饭的孩子，这孩子平时还会跟自己有些交流，一到吃饭时间就埋头苦干，连眼神都不愿赏一个给他，更别说夹菜了。所以一直以来替苏小焰夹菜的重任担在了苏叶身上。
    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苏叶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苏焰身上，除了日常的和苏焰对话，他也有意引导苏焰说话，也会在街上行人较少的时刻把苏焰带出门，由一开始的抗拒到渐渐适应这种节奏，苏小焰在慢慢发生变化。
    今天，苏叶照常在厨房翻炒加水出锅，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扯了扯，手上动作不停只把头探下来，“怎么了？小焰饿了吧，马上就好了。”
    放弃扯衣角的动作，直接双手抱住苏叶的双腿，这下苏叶不得不关小火，甩了甩手在身上擦擦，“怎么了？”看着一个劲往自己身上贴的苏小焰，用手背试了试额头的温度，莫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没等他询问出结果，苏叶就听到了客厅的动静。
    “叔！婶！”抱着苏焰来到客厅，苏叶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张叔张婶，脸上的笑容放大，原来小焰是听见动静了，怪不得突然这么腻歪。
    “叶子。”十多天没见这孩子，好像又瘦了，张婶握住苏叶的手左看右看，好像他们已经十多年没有见面一般，“叶子这些天没有委屈自己吧，看着小脸又瘦了，以后婶给你做好吃的。”絮絮叨叨了许久才被张叔拉开，这两孩子还没吃饭呢。
    “看我这记性，我去做饭，你们先聊着。”穿上围裙，张婶走进厨房做起了大餐。
    “叔，后来怎么样了？”三个爷们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完全是开国际会议的架势，莫名喜感。
    张瑾换了个姿势，侧着身子看着苏叶说道：“事情大致的发展是照着你的思路来的，李拐子经常去找他们的麻烦，但你知道他们也不是吃素的，两家闹得很大……你家……”观察了一下苏叶的表情，确定他是真的不在乎后接着说道：“他们声称要断绝与你的关系……不过叶子，你不要伤心，如果你想，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亲人。”张瑾办事很有一套，但安慰人什么的他可是完全不会，此时手忙脚乱到额头除了一层薄汗。
    “噗！”默默围观了一会儿张叔的窘态，苏叶没忍住笑出声，坐在他身旁的苏焰被他的笑声吸引，静静地转过头用纯真的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苏叶，苏叶蹭了蹭苏小焰的头发，之后才对着张瑾说道：“叔，从我叫你一声叔开始我就把你们当做我的亲人了，至于他们……我真的不难过，我知道他们不喜欢我，而我对他们的亲情也被他们亲手打碎，所以我并不难过。最重要的是，我有你们和小焰呢！”
    “知道你不难过就好，我和你婶擅自做了点事情，你看看这个。”说着便把从包里拿出来的户口本放在苏叶手里。
    “这是？”有种预感在苏叶的脑海中成型，翻开户口本，竖排下来的四个名字变成了世界上最美的文字，“叔，谢谢你。”几乎是毫无征兆的，眼泪就从眼眶里流出来。张叔笑了笑，拍拍苏叶的肩膀，没有说话。
    “啊啊！”见苏叶流眼泪，苏焰十分激动，两只小手扒拉住苏叶，圆溜溜的大眼睛写满了担忧。
    “小焰！”一把把人搂进怀里，“小焰！我们有家了！你看！”把手里户口本上自己的名字和苏焰的名字指出来道：“这是我们的名字，我是高兴呢，小焰不怕！”单手有节奏地拍着苏焰的背，又哭又笑地十分滑稽。
    端菜出来的张婶看见这场景倒是吓坏了，瞪了眼坐在旁边干看着的张瑾，小孩哭着呢，也不知道安慰安慰，傻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