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推荐阅读:我替师兄招魂的那些年思君甜心,宠你没商量八卦心声被秦始皇君臣听见了师傅叫我白素素光之国:神级副本,开局逼疯赛罗穿越之男配也能横行仙途小胖啾错撩邪帝后虫族之非典型宠爱战神 (踏雪真人)

    叶清池在驿馆歇脚,想象着长安怒发冲冠的样子,喝了一口粗茶,一点都不为即将来到的疾风骤雨而担忧。
    第二章 偷袭(修)
    驿馆门外,顾长安气势汹汹地跳下马,把缰绳扔给跟来的童生,迈开大步跨进门去。
    “叶清池!”顾长安瞪着一身布衣的叶清池,眉心皱成了疙瘩。这个奸商还是一副白净书生样,叫人看着就来气,倒不如像京城那些巨贾一样脑满肠肥,还解气点。
    叶清池在厅堂里坐着,一袭布衣,眉眼都清淡,与世无争的模样,真是叫人看不出他那比谁都深的城府。
    叶清池像是没听见顾长安的怒吼一般对她晃晃手里的瓷杯,“来的挺快,坐下喝口茶。”
    顾长安眼睛一眯,恶狠狠盯着他,“你来干什么?”
    “听说你要打仗了,而且这仗又没什么胜算,我怕你死了,所以过来看看。”叶清池吹开杯里的茶叶沫子,把粗瓷杯塞进顾长安手里。
    顾长安瞪着他,他却没反应,就好像现在狄戎人攻到眼前都跟他没关系一样。半晌,顾长安叹口气:“刘都尉叫人封城了,你进来就走不出去了。”
    “我想走就能走。”叶清池翻翻包袱,从里头拿出一只檀木盒子,推到顾长安面前,“给你的,留个念想。”
    顾长安沉默地看着叶清池,留念想?留个鬼的念想。
    叶清池不躲不闪,就让她目不转睛地看,他嘴角扬起,耍无赖。
    僵持了半柱香的功夫,顾长安忽然抓起那只檀木盒子,头也不回地出了驿馆。
    童生在驿馆外候着,见顾长安铁青着脸出来,赶紧牵马跟上去。
    “叫青河和丛扬跟着叶清池。”顾长安迎着风负手前行,干燥的凉风吹得眼睛生疼,童生点点头记下,就听顾长安又道:“把他弄到伤兵那边去,能撤的时候第一批撤回镇北关,这人,真是胡闹。”
    童生在后头磨叽了一阵,才说:“方才都尉大人派人传话,说让把叶先生捆紧,直接扔回镇北关去。”
    “那是我琢磨着对付他的法子,他倒拿来对付叶清池。算了,叫宋明远盯着点儿,这俩人都不是省油的灯。”顾长安低着头闷声往前走,很气恼的样子。
    “校尉,听说叶先生可救了你不止一回。说句不该说的话,其实有叶先生在,你活命的机会倒大点。”童生声音低低的,但在这寂寞难耐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他就是个奸商,”顾长安郁闷地挠头,“算计着让我欠他人情。”
    **
    霍义带着三十个兵趁夜奔出石岭城,摸黑爬上了一指峰北坡,按刘珩指示的地方埋炸药、引线。
    一个矮瘦的小兵不留神脚下一滑被树杈刮破了手臂,疼得他“嘶”一声,旁边的老兵听见,拍了他脑壳一下,斥道:“你小子留点神,别还没把狄戎人炸死,你就先滚下山去了。”
    小兵不敢反驳,半晌才蹲在树下嗫嚅着说:“柱子叔,你说咱是不是回不了石岭了?”
    柱子张嘴想骂他,却没想这话让霍义听见了,霍义走上去踢那小兵一脚,“臭小子说啥呢,老子能把你们带出来就能把你们带回去,赶紧埋雷,少说屁话。”
    上弦月华晕朦胧,等布好炸药,霍义才借着火光看清那瘦小子的脸,也就是个十三四的孩子,霍义心里不是滋味儿,想起他死在瘟疫里的弟弟来。他比谁都清楚他们多半是撤不回去了,可他啥都不能说。其实刘珩和顾长安心里头也跟明镜似的,这三十个人派出来,能回去五个他们就不算亏了。
    战争的代价从来都是人命,顾长安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这话说的叫人心里透着凉气。她经常念叨,等不打仗了就种地去,面朝黄土背朝天,多踏实。
    顾长安的兵有多少埋在了死人堆里,她说不清霍义也数不清。一开始顾长安还总回去找军牌,一具具尸首往回背。过了几年,她就不去找了,把这磨人的苦差分给了霍义。她说心里头有个大窟窿,总是呼呼地冒风,不想再见染血的军牌了,怕见多了那个窟窿就堵不上了。
    **
    刘珩和顾长安并肩站在城楼上,刘珩神色肃穆,顾长安虽少见他这样,却没了打趣他的心思。
    “咱们把霍义派出去,他可能就回不来了。”刘珩望着远处的一指峰,声音沉闷。
    “我知道,霍义也知道。知道要死了还敢往那条路上冲,这是作为军人的觉悟。”顿了顿,她又道,“霍义跟我同袍十年,他一直都明白只要战事不歇,那脖子上就始终悬着把杀头刀,何时掉下来就是个早晚问题。”
    刘珩对顾长安的话并不意外,他不带情绪地笑了声,岔开了话题,“宋明远来报,说把能用上的羽箭和桐油都搬出来了,等明日狄戎一到,就是一场死战。”
    “你睡醒前斥候有消息回来,祁卢另有五万兵马攻向怀城了。”顾长安盯着西南那一片漆黑,心里沉沉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怀城不会来援了。”
    “北境驻军十万,石岭原先的三万兵马被临时调进镇北关,只剩五千人驻守石岭。顾长安,你就没想过顾将军那道手令是怎么回事?”
    顾长安笑起来,拍着刘珩的肩膀摇头,“你啊,还是不如那只狐狸算的精,他是不怕你琢磨,就怕你不琢磨。你要想的多了,一准掉坑里去了。”
    刘珩锁眉沉默了片刻,道:“等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你敢不敢违令弃城?”
    顾长安一挑眉,“有何不敢。”
    **
    狄戎前锋将到一指峰下,静谧的夜就被震耳的爆炸声撕开一道大口子,刺目的火光冲天而起,狄戎在毫无防备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滚落的巨石砸进狄戎步兵队列里,狄戎兵慌乱的退避不及,前人踩后人,后人又推倒前人,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被惨叫声抹上了一层悲寂。狄戎兵手持的火把有不少都掉进了人堆里,冬日天干,火一见皮毛粗布立刻就烧起来,烧的一片人嘶吼着扑到旁边人身上,却又把对方点燃。惊恐的狄戎兵不知道汉人藏了多少兵在山上,有幸留下半条命的都慌不择路地往谷外逃,也有过了一指峰的狄戎兵被空气的血腥味道逼红了眼,举着长刀不管不顾地向着石岭城疯跑。
    霍义带着三十个兵透过枯树枝看着山下犹如一片炼狱火海,眼中透着嗜血的兴奋,他对着山坡下啐了口,招呼他身后的兵,“儿郎们,跟着老子冲回石岭,再杀他狄戎个片甲不留!”
    “杀!”经此一事,队伍里的几个小兵也都挺直了腰杆,他们没上过战场,没沾过人命,这回到一指峰来埋伏,他们都是抓阄抓来的,霍义说这样公平,是老天爷的指示。
    霍义他们一群人撤下了一指峰,撤进二道沟的时候却遇上冲出来的一小股狄戎兵。霍义拔刀当先冲上去,左突右冲,奋力把刀锋砍向敌人的脖颈。霍义力大刀快,有的狄戎兵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尸首分家。跟在霍义后头的小兵惊得目瞪口呆,甚至忘了举刀保命。霍义回头揪住那小兵,瞪着眼骂他:“臭小子又是你,不动手还等啥,给老子杀!”
    “杀……杀。”小兵有点哆嗦地举起他的长刀刺进扑来的狄戎兵腹中,利刃入肉的钝感,让小兵胃里一阵阵翻滚,不留神正被对面那狄戎兵一刀砍在左臂上。
    旁边老兵冲上来切掉了那狄戎兵的脑袋,拖住小兵跟着霍义不要命地往石岭城冲。
    狄戎人不断地从峡谷里爬过来,背着箭囊的弓箭手在霍义他们的背后疯了一样地射出一支支冷箭。三十个兵,十个倒下,二十个倒下,寒铁箭头洞穿了他们的胸腔,那不是立即毙命的伤,他们还会在这滴水成冰的夜里继续感受着胸口炸裂般的痛,以及无法呼吸的恐惧,直至失去生命的温度。
    霍义在奔跑中听见他的心跳声比隆隆的战鼓声还剧烈,他知道他的兵几乎全死了,他张开大嘴喘着粗气,喉头泛着一阵阵腥甜。
    近了,近了,城门就近在咫尺了。
    霍义拽着那个左臂伤了的小兵,眼角余光扫过挂了彩还跟着他的两人,咬紧牙关一头撞进了还给他们留着的角门。
    进门的四人几乎立刻倒地,角门应声合上,城里的守兵有条不紊地将门封死,以对天亮之后的死战。
    **
    城楼上,顾长安看着城下冲将过来却无法可施的狄戎人,对旁边的刘珩道:“你留这儿督战,我去看看霍义。”
    刘珩点点头,没言语。那破空而来的一箭他和顾长安站在城楼上都看得真切,直透霍义后心,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霍义侧卧在他营房里的硬板床上,一股股涌出的血浸透了粗布缝的褥子。顾长安推门进去,浓重的血腥气顿时钻进她的鼻腔。
    角落里,宋明远颓然坐在地上,眼眶发红不置一言,直勾勾盯着手里满是血的一半断箭。
    “顾二,你来。”
    顾长安压抑着胸口喷薄而出的情绪,只觉得口舌干燥,她不断地咽着唾沫,一步步走到霍义床前。
    战场上容不得懦弱,在霍义面前也一样。
    顾长安在霍义床边蹲下来,霍义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我就是看不惯你一个女娃老是跟着男人们喊打喊杀,你说你图啥啊。”
    霍义黝黑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低低地咳嗽起来。
    顾长安皱起眉叹气,“我绣不了花也弹不来琴,不打仗能干啥。”
    霍义咧嘴笑着,“死鸭子嘴硬,看你练得这一身本事,谁还敢娶你。”
    顾长安抹掉他嘴角咳出的血沫,说:“你不是也没讨着媳妇,五十步笑百步。”
    “丫头长大嘴皮子就溜了,不跟你争啦。”霍义呼了口气,停了半晌,望着房顶断断续续哼起苍凉的歌谣,“操戈披犀甲兮,箭矢蔽日敌若云。出征不往返兮,手挽弯弓携长剑。生有何患,死有何憾……”
    霍义的声音嘎然而止,宋明远终于放声痛哭。
    “霍义。”
    “长安啊,那遍山的山楂花又开了,白得可真干净。”
    第三章 初战(修)
    刘珩有条不紊地调动着城防,顾长安再踏上城楼的时候,腰间系了块白巾。
    “这个世上再也没人跟我吹牛打屁,扯着我的战袍笑话我是个女人,私下里叫我顾二了。”
    刘珩沉默着,与顾长安并肩看着东方腾起如缎带的朝霞。
    “顾长安,握紧你的剑,每一个狄戎兵的头颅都将祭奠霍义英魂。”
    **
    攻城战从晌午开始,如同顾长安所料,一指峰的碎石拖住了狄戎半日。她知道顾长平下那道死守的军令是什么意思,这也是以牺牲霍义为代价的意义。
    密集的箭矢从石岭城楼上射出,冲在前面的狄戎兵在箭雨中倒下一片,狄戎人凶狠善战,前方战友的死亡并没有阻止他们拼杀的势头,反而激起他们对杀戮的渴望。
    狄戎兵一波波往前冲锋,距离城墙越来越近,冲在前面的一队人已有零星几个爬上了城墙。
    宋明远从一旁挤过来,在顾长安耳边低声道:“校尉,青河和丛扬从驿馆过来,说叶清池找不着了。”
    “派人去找,找着了直接绑上。”顾长安盯着城下战况,头也不回地对宋明远道。
    “叶清池,”宋明远咬咬牙,“都什么时候还捣乱。”
    一个时辰后,狄戎大军终临城下,在城外列阵,钩锁也被甩上城墙。战局突变,原本还在僵持的两方,顿时显出优劣。
    “取火矢,射城下挖好的沟渠。”刘珩吩咐一旁副将,他昨日命人趁夜在城外横七竖八地挖了一些浅沟,埋上桐油,再覆一层薄土,以火矢射中立刻能燃。
    “是。”身后,早已备好的火矢被点燃,朝着标记的地沟射去。
    霎时,城下燃起大火,不防备的狄戎兵被烧个正着,沟里的桐油被点燃,冲在前面的人被火舌包围。天干物燥,火借风势,很快就烧了起来。
    顾长安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握紧了手里的长剑,对刘珩道:“咱们打的是他们的措手不及,等他们扎营站稳,狄戎要破城也不过是个早晚的事。”
    刘珩看着城下熊熊大火,“石岭根本守不住,死战有何意义。”
    “顾长平想调兵,把狄戎挡在镇北关外。可咱们的皇帝实在多疑,镇边大将想调个兵还得层层报过去,再层层批下来,只能放你我在这儿死战给他挣点调兵的时间。”
    刘珩转头瞪着她,“顾长安,你知不知道你说这话我能治你个大不敬之罪,你活腻了是不是?”
    “阵前杀将,破坏军心。”顾长安撂下一句话就转身走了,传令弓箭手继续攻击狄戎前阵。
    宋明远安排完人去抓叶清池,回身又上了城楼,站在顾长安身旁,神色肃然。
    “校尉,咱们可要出城迎敌?”
    “出城迎敌,你有几分把握?”
    宋明远想了想道:“狄戎擅平原作战,石岭城位处山地易守难攻,骑兵难以发挥作用,或许,可以一搏。”
    “敌军十万,石岭驻军两万,杀出去就是以卵击石。虽说战场无情,但我的兵也不是要白白给人祭刀的。”
    宋明远犹豫着,眼下形势他心里明白,但军令不可违,顾长平一道死守的军令让他们谁都动弹不得,只能跟石岭共存亡,“校尉可有其他计策?”
    “刘都尉不是让你把剩下的桐油都置在城中了?”

本文网址:https://www.fuwenh.com/book/13699/3720883.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fuwenh.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