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那个时候长信侯府倒了台，卢氏在定国公府里面的地位一落千丈，林成茂也被连累都削爵降职，光是外面的事情都忙不完呢，哪里有时间去操心着改造林玉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林玉婵本来是觉得，不管这一次林成茂请了谁来，她都是可以接受的。
    不过事实证明，她真的是太甜了！
    等到林成茂真的把这二位带到她的跟前，林玉婵才觉得事情真的是大条了！难道这一次端靖皇后的安排有所不同，将目标放在了定国公府？
    不！不对！林玉婵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端靖皇后死的时候，她都还没有出生呢，更加不用说是改变什么事情了，而没有外界的因素干涉，端靖皇后怎么可能会做出和前世截然不同的选择？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林玉婵到底是林玉婵，几十年的后宫生活，让她在接触和这方面有关的事务的时候，脑子总是转得特别快。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说起来，前世这件事情爆发出来的时候，林玉婵好像确实是听说过，端靖皇后本来是亲自挑选了一颗最合适的棋子，并且围绕着那颗棋子，做了许多安排，包括将自己的心腹之人派到那个人的身边。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能够想得到，那颗被端靖皇后精心培养出来的棋子，她本来的计划之中，会为自己报仇雪恨的人，竟然还没有等到计划提上日程，就在及笄之前夭折了呢？
    也亏得这两个人在端靖皇后去世之后尽忠职守，牢牢惦记着端靖皇后的遗命，为她报仇不说，在发生了这么重大的变故以后，竟然还没有放弃，而是去积极地寻找其他合适的棋子。
    前世林成茂并没有想过找人来矫正林玉婷的性格，这两个人自然是将目标放在了其他的人家。而这辈子林成茂既然有了这个想法，估计在接到林成茂递过来的橄榄枝的时候，她们一琢磨，定国公府的大小姐，也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商量一下就过来了。
    不过林玉婵觉得，她们注定是要失望了！林玉婷可不是那块料啊，别说是进宫讨生活了，就算是一个普通的权贵之家，把林玉婷丢到后院去，没有人为她撑腰，她恐怕也是生存不下去的。前世不就是如此吗？又卢氏在身后鼎力相助，林玉婷还是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不过这样也好！林玉婵心中暗暗想道，这两个人虽然未来会办成那件大事，也算是帮助自己除掉了一些敌人，可是把这样两个心里面有其他主子的人放在身边，可不是林玉婵的做事风格，即便是未来可能会有需要借助对方帮助的地方，那也是十几年以后的事情了。
    短时间内，林玉婵并不打算和她们有所接触！毕竟她们要的事情，风险太大，和收益又不成正比，现在就开始投资，实在是不划算。
    心中这么想着，林玉婵已经打定了主意，在这两个人教导林玉婷和林玉婵期间，一定要尽量避免和她们接触。林玉婷和来一下都不是进宫的料子，而这两个人身上又背负着那么重大的使命，想必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想办法离开定国公府了。
    如果这两个人真的想要离开，林玉婵觉得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助她们一臂之力，让她们去到真正该去的地方。
    其实别看她们最后是成功了，可是实际上，这两个人的运气并不好，端靖皇后本来制定的计划，是瞄准了当今圣上的后宫的，前期的准备时间只有三五年，可是没想到时运不济，本来选好的棋子不能用了。
    二人只得匆忙改换目标，其中应该也是经历了一些困难，一下子就蹉跎了好几年，好不容易等到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没想到最为关键的人物，当今圣上驾崩了，新帝登基，这下子一切都白费了，又得从头开始，了解新帝的喜好，培养新的人选，一耽误又是好几年，这么一来二去，才把事情拖到了十几年后才解决。
    林玉婵可不想把她们留在定国公府，要不然等到十几年后东窗事发，追究起以前的事情来，那对于定国公府来说，可就是无妄之灾了。
    定下了基调，林玉婵再看这两个人的时候，目光也恢复了正常的样子，疑惑，好奇，又带着一些孩子特有的懵懂，任谁看到了林玉婵此时的眼神，都会将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孩子，不会看出来丝毫的破绽。
    林玉婵回过神来的时候，正赶上林成茂向辛老夫人介绍这两个人的来历，“母亲，这就是儿子为大娘寻来的嬷嬷，甘嬷嬷和纪嬷嬷，这二位之前都是在端靖皇后身边伺候的，规矩极好。您看看可还好？”
    林成茂口中的规矩，当然不是怎么走路，怎么吃饭这些小儿科的东西，这些东西，每一个贵女从出生开始，就开始学习了，十几年下来，早就浸在了骨子里面，根本用不着再专门去学。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这些东西就都不是问题。就连林玉婷也是如此，别看她平时嚣张跋扈的，可是真的计较起来，这些基本的规矩也是不错的。
    林成茂说的，是太极宫里面特有的规矩，以及一些忌讳，主子们的喜好什么的，只有这些，才需要秀女在进宫之前，花大力气去了解。
    随着林成茂的解释，甘嬷嬷和纪嬷嬷也分别上前会辛老夫人见了礼，动作标准得好像用尺子量出来的一般。
    辛老夫人见状不由自主地眼前一亮。正所谓管中窥豹，就从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能够看出来这两个人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想到这些，辛老夫人原本就和善的态度变得更加温和了一些，“请二位来的目的，想必两位嬷嬷都已经知道了。我这两个孙女就交给二位了！只要二位能够尽心尽力，我林家必然不会亏待二位。”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竟然只放假一天，我也是醉了……
    ☆、第五十章  妥协
    听到辛老夫人这么说，甘嬷嬷和纪嬷嬷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由甘嬷嬷开了口，“多谢老夫人抬爱！我二人既然进了定国公府的大门，接下了这个差事，自然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还请老夫人放心。”
    “那就有劳了。”辛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一边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
    丫鬟马上送上了两个荷包。
    甘嬷嬷和纪嬷嬷并未拒绝，皆是将荷包收入袖中，对着辛老夫人道谢。
    辛老夫人见状，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实了一些，“今天天色已经不早了，二位不妨先下去休息，从明日开始再授课？”
    甘嬷嬷和纪嬷嬷并不知道有人从她们一出现，就把她们两个人的马甲给扒下来了，并且已经在计算着怎么把她们“送”走。所以听到辛老夫人的话，自然不会和辛老夫人唱反调，马上就答应了下来。
    随手指了一个小丫鬟，让带着甘嬷嬷和纪嬷嬷下去休息之后，辛老夫人才对着林成茂说道，“我看就由甘嬷嬷来教导大娘，纪嬷嬷去教导二娘吧！”
    “就依母亲的意思。”林成茂马上说道。
    林成茂都开了口，自然没有其他人反对的余地。李氏马上就和林玉娴一起朝着辛老夫人屈了屈膝，算是谢恩了。林玉婷倒是想说什么，可是被辛老夫人不怒自威的眼神一扫，到了嘴边的话，竟然就那么说不出来了，只得也跟着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辛老夫人又道，“二娘那边儿，横竖还有五六年呢，时间还很充足，且她的身子也不好，便不必太过于着急，慢慢来就是了。倒是大娘这边，时间紧迫，不能放松了，杨氏，你待会儿记得派人去交代甘嬷嬷和纪嬷嬷一下，让她们自己拿捏好了分寸。李氏，你是二娘的生母，不能因为甘嬷嬷来了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要时刻注意着二娘的情况。大娘这边也不能没有人，陈氏，一事不烦二主，你之前与大娘相处得不错，就还是交给你了。”
    随着辛老夫人一个一个的点到名字，众人皆是垂首领命。
    唯有林玉婷，听到辛老夫人的话，柳眉一竖，险些直接跳起来。她和陈氏相处得不错？把她交给陈氏？林玉婷气得肝儿都疼了。
    以前她确实以为陈氏是一个好人，可是经过这些日子的亲身经历，傻子也能够感觉出来不对劲儿了。陈氏说话轻声细语的，字字句句都是从林玉婷的角度出发，林玉婷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可是结果呢？林玉婷每一次按照陈氏的话去做的时候，总是感觉说不出的别扭，事后才发现自己吃了大亏。一次两次的，林玉婷或许还没有察觉，可是这么几个月下来，次数多了，林玉婷的感觉再迟钝，也该发现不对了。
    本来辛老夫人话里话外的说自己规矩不好，要请嬷嬷来教导自己的时候，林玉婷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了，现在再把陈氏派到自己的身边，林玉婷能够高兴得起来才是怪事！
    不过，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林玉婷虽然没有成长多少，可是好歹也认清了一个事实。卢氏不在了，长信侯府也烟消云散了，所以现在已经没有人会毫无原则地纵着她了，她也没有恣意任性的资本了，自从卢氏去世以后，她在定国公府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现在的她，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林成茂和辛老夫人决定的事情，但凭她自己，是没有反抗的资格的。
    所以，尽管现在十分不情愿，林玉婷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林玉婵见状忍不住在心中轻叹一声，她之前还说羡慕林玉婷活得恣意，结果这才多长时间，林玉婷就已经学会了妥协了。离开了卢氏这个最大的□□，林玉婷也不得不开始学着长大了。换成是以前，打死林玉婷，她也做不出来这种忍气吞声的举动。
    只是她究竟能够成长到什么程度，林玉婵也不清楚。前世的精力告诉林玉婵，一个人的潜力真的是无穷无尽的，就拿她自己来举例，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林玉婵从来没有想过英语不及格的自己，竟然能够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面，就掌握了一门新的语音，后来无奈入宫，她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她在二十一世纪，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可是在太极宫里面生活了几年之后，竟然能够面不改色地送自己的对手上路，曾经有一个下人因自己受罚，林玉婵会愧疚得难以入睡，后来她一个计谋，就把数百人送上了绝路。
    现在回想起来，林玉婵觉得她都快不认识自己了。现在这个心狠手辣，满心算计的太后娘娘，真的和当初那个在父母宠爱，兄长呵护之下长大的小丫头是同一个人吗？连林玉婵自己都不知道了。
    可是尽管现在回想起来，心中怅然得厉害，林玉婵也没有丝毫的后悔！原因很简单，她想活下去，她想好好地活下去。太极宫里面的生活，看起来是花团锦簇，可是实际上呢，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要说什么安分守己就能够平安终老。有的时候，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会主动来算计你，原因或许是你挡了别人的路，或许是你身上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或许是因为你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得罪的对方，甚至可能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原因。
    林玉婵也不是一开始就想着去争宠，去害别人的，可是等到她被别人害得流产，降位，失宠的时候，才发现，在太极宫里面，根本就容不得有人置身事外，你只有去争，只有去斗，只有去抢，只有去算计，才能够获得生存下去的权利。
    重来一次，林玉婵早早地就确定了自己的目标。现在的她，不相信爱情，没有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相信友情，前世可不就是自己最好的姐妹给了自己狠狠地一刀吗？至于亲人，她也只相信那么有限的几个，其他的，林玉婷绝不会再给对方给自己拖后腿的机会。
    林玉婵现在最相信的，是权利，是地位，是握在手里面的东西！她无法忍受日后向前世的手下败将扣头行礼，也无法接受将自己困于一个小小的后宅。既然如此，她为何不能再一次地站到顶峰呢？
    这一次，有了前世的记忆帮助，林玉婵觉得，她的路一定会比前世轻松许多！
    林玉婵如何为自己打算且先不说，自从甘嬷嬷和纪嬷嬷来到了定国公府，以后，林玉婷和林玉娴的日子就进入到了水深火热之中。
    林玉娴还好一些，距离出嫁也还有好几年，时间相当充足，再加上她的身体不好，根本就没有参加选秀的资格。纪嬷嬷心中惦记着端靖皇后交代的任务，并不很在林玉娴身上下功夫，只要求她将应该知道的东西都记住，对于其他的方面并没有什么要求。
    林玉婷可就惨了！她可是林成茂的嫡长女，而且还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嫡出子女，身份自然是非同寻常。哪怕是现在有失宠的迹象，可是从出身上面来说，却是认谁也挑不出来半点不是的。说一句大不敬的话，以定国公府的门第，林成茂的爵位和官位，还有林玉婷的出身，若是她自身没有上面问题，就是做太子妃，做皇后，都不是不可能的。
    这放在甘嬷嬷和纪嬷嬷的眼睛里面，可不就是一颗合适的棋子吗？所以毫不犹豫地，两个人便将教导的重点放在了林玉婷的身上。
    林成茂和辛老夫人当然不可能没有发现这一点，只是考虑到林玉婷和林玉娴各自的情况，他们也就默许了两位嬷嬷的做法。林玉娴的事情还能够缓一缓，林玉婷却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林玉婷的身份无可指摘，甘嬷嬷和纪嬷嬷发现了她本身的缺陷之后，两人便将重点放在了林玉婷性格方面的改造上。甘嬷嬷和纪嬷嬷计划的倒是很好，可是奈何当事人不肯配合！
    林玉婷压根儿就不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既然没有不对的地方，还有什么需要改造的？可是她也知道甘嬷嬷和纪嬷嬷是林成茂和辛老夫人派过来的，代表的就是他们两个人的面子，所以即便是心里面不以为然，可是表面功夫还是做的不错！
    当着二人的面，林玉婷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可是背过身去，还是我行我素，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甘嬷嬷和纪嬷嬷是什么人，在太极宫里面生活了几十年，还能够得到端靖皇后全部的信任，在端靖皇后死去以后还被委以重任，又岂是林玉婷那么一点儿道行可以糊弄得了的？就算是林玉婵，对上了她们两个人，也得拿出七八成的本事来，才能够保证自己不会阴沟里翻船，林玉婷的那点儿微末伎俩，又岂能逃过她们的法眼？
    不过两三天的时间，甘嬷嬷和纪嬷嬷就看出来端倪了，两人当下就是眉头一皱。
    别误会！她们可不是顾念什么主仆情分，为了林玉婷的将来担心，她们的主子从头到尾就只有端靖皇后一个人。之所以来到定国公府，也不是因为什么林成茂的面子，而是为了替她们的主子报仇雪恨，可是林玉婷这样，很显然是无法完成端靖皇后的嘱托的。
    若是林玉婷能够有一点进步，再怎么缓慢，好歹也是一丝希望，可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看林玉婷现在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朽木不可雕也。甘嬷嬷和纪嬷嬷也不得不早做打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两章！分别是五一加更和为了杏芸酱加更！五一本来应该是昨天放出来的，不过昨天存稿忘记设置时间了，所以放在今天！
    ☆、第五十一章  顺水推舟
    两人商量了一番，便暗暗地打定了主意，要想办法离开定国公府了。这并不是说甘嬷嬷和纪嬷嬷的手段不够，真的没有办法将林玉婷的性格给掰过来，只是没有那个必要而已。
    她们在太极宫里面伺候了一辈子，早就炼成了一双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了林玉婷的本质，根本就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对付这种吃软不吃硬的人，要么就是以绝对的强势将对方的壳敲碎，重新开始塑造性格，这一条显然不能使用，林玉婷在定国公府不讨喜是一回事，可是林成茂和辛老夫人要是看到有人这么对待林玉婷，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再说了，甘嬷嬷和纪嬷嬷虽然在定国公府备受礼遇，可是说到底还是奴才的身份，就更加不能这么做了。
    另外一条路，就是必须得对林玉婷捧着哄着，顺着她的意思，慢慢地引导她去做出改变，潜移默化地矫正林玉婷的性格。这很明显的是一个水磨工夫，能用倒是能用，可是林玉婷再过一年就要及笄了，两年半以后，出了孝就马上要参加选秀，她有这个时间？能够静下心来吗？
    就算林玉婷可以，甘嬷嬷和纪嬷嬷也不可以啊！她们可是时刻都将端靖皇后的嘱托放在心上，要为自己的主子报仇雪恨的。
    打从一开始，甘嬷嬷和纪嬷嬷来到定国公府的目的，就不是为了应林成茂所请，前来教导林玉婷，而是为了端靖皇后的计划，挑选出一枚合适的棋子。现在放心发现林玉婷这一枚棋子不中用，并且改造无望，甘嬷嬷和纪嬷嬷首先想到的当然不是想办法将林玉婷的性格扭转过来，而是去寻找其他合适的人选啊！
    再说了，林玉婷那个脾气，从小养成的，到了现在早就是根深蒂固了，能够改正的余地也很小了，她们要是不能够及早脱身，浪费时间不说，说不定连自己的招牌都要砸在这里了。招牌砸了，可不是小事情，她们虽然不指望着这么一点银子吃饭，可是万一被别的人家知道了，不让她们上门，那主子的大仇要怎么办呢？
    林玉婵那边还在计划着要怎么样才能够合情合理地将甘嬷嬷和纪嬷嬷送走，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们自己也在琢磨着这件事情呢！
    等到春华将甘嬷嬷和纪嬷嬷进来的不对劲儿报告给她的时候，林玉婵才从蛛丝马迹当中推出了这个结论。当下就是一声叹息，林玉婷啊，你可真能作！
    林玉婵都能够知道的东西，杨氏没有理由不知道，可是杨氏到底没有林玉婵的经历，不如她细心，也不了解甘嬷嬷和纪嬷嬷身上背负着的“伟大使命”，所以虽然觉得这两个人进来见面得频繁了一些，但是也没有多想。
    直到林玉婵找了过来，说出了自己的推论的时候，杨氏会有些将信将疑，“不能吧？这两个嬷嬷，都是有手段的。这才多长时间啊？她们纵然是看出来了大娘的性子，也不可能不尝试一下，就要打退堂鼓吧？”
    “姨娘若是不信，就尽管拭目以待吧！只是若女儿的猜测为真，还请姨娘不要阻拦甘嬷嬷和纪嬷嬷离去，若是需要的话，还要助她二人一臂之力。”林玉婵就知道杨氏会这么说，因此没有丝毫的意外。
    若不是林玉婵经历了后来的事情，从一开始就对甘嬷嬷和纪嬷嬷多加关注，对于她们的言行举止也是再三注意，恐怕也一样看不出她们想要离开的苗头。只是林玉婵现在既然已经发现了，就不能让定国公做了端靖皇后的踏脚石。
    杨氏显然并不知道林玉婵的想法，只能从自己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情，“怎么？你不喜欢她们两个人？”
    杨氏现在可以说是大权在握，定国公府的后院，有一大半都掌握在她的手上，林玉婵行事的确是谨慎，春华和秋实在林玉婵的约束和□□下也渐渐地能够独当一面了。可是其他的人可就不一定了，所以杨氏想要知道林玉婵那边的动静，实在不是什么难事儿。
    对于林玉婵在定国公府的后院发展自己势力的行为，杨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概因她自己当初也是这么做的！
    杨氏被辛老夫人带回定国公府抚养的时候，才刚刚开始记事，父母死于非命，自己孤身一人，辛老夫人虽然对她十分不错，可是杨氏的心里面还是没有什么安全感。所以在有意无意之间，杨氏注意着和定国公府里面的人搞好关系，刚开始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能够好一些，后来就是习惯成自然了，多年发展下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
    如果不是这样，杨氏在成为了林成茂的良妾之后，日子也不可能会过得这么舒服，更加不可能连着生下三个孩子，还护着他们都平安长大了。
    所以林玉婵的行为，杨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觉得林玉婵这样的作为，才不愧是她的女儿。心眼儿多一些，总比变成林玉婷那个样子要好得多了吧！
    只是，放任林玉婵发展属于她自己的势力，和不忘关注林玉婵的行为是两回事，杨氏虽然十分相信自己的女儿，但是也不可能真的不去管她！
    林玉婵大概也能够理解杨氏的想法，在父母的眼中，不管孩子长到多大，都是不放心的，更何况林玉婵本身就还是一个孩子呢？所以虽然觉得杨氏的担心很没有必要，林玉婵也并未提出任何的异议。
    “女儿对于甘嬷嬷和纪嬷嬷并没有任何的接触，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林玉婵摇了摇头，才继续说道，“只是，父亲和老太太现在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厌弃大姐姐了，可是毕竟十几年的感情在那里摆着，万一大姐姐真的迷途知返了，难保父亲和老太太的态度不会也跟着有所变化。定国公府不需要有两个受宠的嫡长女！有大姐姐这个根正苗红的正牌嫡长女在那里杵着，女儿这个即将上任的半路出家的伪嫡长女岂不是处境尴尬？”
    杨氏听到林玉婵这么说，神色也渐渐地变得严肃起来。她之前只想着自己马上就要被扶正了，她们这一房的人也算是要熬出头了，结果却忽略了这个问题。
    她虽然因为肚子争气，而得了林成茂和辛老夫人的看重，得以成为林成茂的继室。可是出身上的短板却是不能够忽略的！之前在卢氏的高压之下老老实实的人，换成是杨氏当家，可未必会能够继续老老实实，事实上，杨氏这些日子以来已经处理了不少偷奸耍滑的下人了。
    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之前杨氏才会趁着林玉婷被禁足的时候，干脆利落地发卖了那么多的下人，那些被发卖的下人，大部分都是卢氏的人，或者是立场偏向卢氏的人。杨氏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无法收服这些人的，因此也就没有白费功夫，抓住了机会，就直接把他们给处理了。
    除了定国公府内部的问题，杨氏跟其他权贵之家的交际也是一个问题！卢氏的身份自然是足以进入这个圈子的，而且还算是圈子里面的中心人物，可是换成是杨氏，虽然有着辛老夫人的大力支持和积极引荐，但是之前在操办卢氏身后之事的时候，杨氏还是感觉到了其他人对她若有若无的排斥。看不见，摸不着，但是确实存在！
    没办法！其他人的身份不是世家小姐就是公侯贵女，再要不然就是直接出身宗室了。而杨氏呢？父母竟然只是被放良的下人。与其他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亏得杨氏是由辛老夫人抚养长大的，从小接受的也是和那些人一样的教育，隔阂虽然还在，但是好歹也给杨氏留下了进入这个圈子的机会。
    若是没有这段被辛老夫人抚养的经历，现在杨氏即便是母凭子贵做上了定国公夫人的位子，恐怕也是要被排除在圈子外面的。
    杨氏本来的想法，是要等到她的身份落实了以后，慢慢地融入进去的。可是现在林玉婵提出了一个好问题，要是林玉婷一直站在那里，那她的女儿成什么了？说得再严重一些，杨氏她自己成什么了？
    有林玉婵这个卢氏的正统的继承人在前面站着，就算是她本人没有什么心眼儿，也会有人主动往她的身边靠拢，着实碍眼！还有就是她的身份，就像是林玉婵说的那样，林玉婷的身份足以碾压林成茂的所有儿女了，她要是不失宠，除了林宇晖这个唯一的男孩子之外，其他的人根本就没有出头之日。
    杨氏本身，就不屑于欺负一个没了母亲的孩子的，但是眼看着事情牵扯到了自己的孩子，那她也不得不落井下石一回了。
    见着杨氏的神色不断地发生变化，林玉婵就知道她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当下也是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她还真的怕杨氏不以为然，要是那样，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并不是说林玉婵怕了林玉婷，只是能够轻松解决的事情，为什么非要绕一个大圈子呢？也不是林玉婵没有办法对付林玉婷，没有办法把甘嬷嬷和纪嬷嬷送走，只是她的身份，始终是一个掣肘，有些事情，杨氏做起来没有问题，她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