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抓住重点

    “张秘书，时间紧迫，我就单刀直入的说了。我们欧阳家想请你们维和部队在大批变异人到来之时，帮我们在城外阻拦，消灭尽可能多的变异人，给城内的民众争取更多逃离的时间。当然欧阳家会付给贵军可观的酬劳以表诚挚的感谢。”
    伊丽莎白·张不慌不忙的给向崇礼倒上水，这才坐下说道：“欧阳先生，我们是正规的军队，并非私人武装，恐怕不能接受贵家族的雇佣。”
    “不是雇佣，我说了，是恳请贵军施以援手，帮我们在城外阻拦变异人，所谓酬劳，更准确的说是我们的表达感谢的一些心意。”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不是酬劳或心意的问题，军人就是一切都要服从指挥。我们日前已经收到了上级让我们撤离的命令，怎么可能违背命令留下帮你呢？”
    “可是张秘书您真的能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撤离吗？”
    “为什么不能？”
    “维和部队放弃维和，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撤离，留下当地民众面对大量残暴可怕的变异人，心里没有不安吗？”
    “当然有不安，当群体遇到危险时，只有个体能独善其身，这种情况大部分人除了庆幸就是不安了吧，对自己幸运之感激，对他人不幸之惋惜，这是人之常情。”
    “既然有这种感觉，难道不想为这里的人做些什么吗？”
    “力所能及的事我们都已经做过了。亚泽西爆发病毒的消息一传出，我们就立刻通知附近所有居民规避风险。这几天更是让所有华企放假并关闭工厂，劝说当地人尽快离开纲吉，往尽可能远的地方避难。这已经是我们作为外国维和部队能做到的所有事了。”
    “也许你能还能做到更多，还可以帮助更多人。”
    “也许吧，但那不是分内之事，没有责任就没有动力。对于战士而言，一场没有动力的仗怎么打？”
    “不，你说错了，动力的来源不一定是责任，还有人心。如果战士们心之所向，也一定可以众志成城。”
    “那，如何让大家心之所向？如何才能让大家心甘情愿舍弃回国的机会，将自身至于异国他乡九死一生的战场？”
    对话到这里终于陷入了沉默，这个问题向崇礼也答不出来。
    他是那个放弃离开，选择留在战场的人。对于拯救这里的人们，他没有必要的责任，凭的就是自己的心。
    向崇礼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里千万人遭遇灭顶之灾，而他身在其中却什么都不做。他不奢望能救得了所有人，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三十，甚至百分之十的人因为他的努力而获救他就知足了。
    向崇礼最厌恶那种“你又救不了所有人，救那么几个人有什么用”的论调。说这种话的人只是自己不想救人，也不想让别人看上去比自己高尚。即便只救了几个人那也是人命啊，命每人都只有一条，能活着何其珍贵，怎么能用数字衡量？
    但向崇礼并不能站在所谓的道德制高点，用驱使他留下来的理由，去说服这里的三百来名维和官兵。这理由不适用于所有人，对有些人来说显得冠冕堂皇、矫揉造作。
    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也许有人拖家带口，家中妻儿老小正等着他回家；也许有人尚有更重要的梦想有待去实现；又或者，有些人的能力并不足以去救别人，勉强为之很可能自身都难保。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唉，看来你还是太年轻，没想好说辞就急着来说服我们，怎么可能成功？”
    向崇礼抬头看着伊丽莎白，见她一脸了然于心的笑容，这才问道：“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是欧阳大校告诉您的吗？”
    伊丽莎白点了点头：“昨天深夜，大校忽然召见我，和我说今天可能会有人来找他，劝说让他带领维和部队留下来对付变异人。他让我到时候出面把人打发了，他就不管了。”
    向崇礼听到这儿脸色很不好，欧阳罗伊果然没打算见他。
    就听伊丽莎白继续道：“可是和你聊了几句后，我觉得你某些方面还是打动了我，所以我决定带你去见大校。”
    “啊？不是说他不想见我吗？而且，刚才你说......”
    “我刚才确实说你没想好说辞，可正是因为你没有大放厥词，而是选择沉默以对，由此可以看出你还是知道这件事的轻重的。若是你刚才慷慨激昂的给我讲大道理，那我只好应了大校的要求，把你打发出去了。”
    这么说他不说话还对了？
    “至于大校嘛，谁管他，反正我把你带过去让他自己处理吧。”
    额......这个秘书好硬气啊。
    所以向崇礼现在就坐在了欧阳罗伊办工桌的对面。
    “伊丽莎白这个叛徒。”欧阳罗伊用一副死鱼眼看着向崇礼，不爽的骂道。
    向崇礼打起精神说道：“我今天来还是为了昨晚和你说的事。”
    “嗯，我听说了，今天还加上了要给酬劳的环节。”
    “对，不过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还没想好怎么说服你们留下。”
    欧阳罗伊看着眼前一脸理直气壮的向崇礼，好像是在看一个给他惹事的熊孩子，累觉不爱的揉了揉眉心。
    “我问你啊，如果我们最终还是没答应你的要求，你会怎么做？”
    “如果你们还是决定要走，那我也没法勉强，只好自己想想办法。”
    “所以即便没有援助，你也是铁了心要留在这里了？”
    向崇礼点点头，听到欧阳罗伊低声骂了一句脏话。他假装没听见，现在是求人办事，被骂了就忍着，要是平时他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那行吧，我带你见见我的下属们，你就负责和大家说说让他们留下来的理由。”
    “真的！你答应了？”向崇礼激动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可是，我没想好理由啊。”
    “啧，你怎么那么不开窍呢，那个不是重点的才是重点。”
    向崇礼被欧阳罗伊说懵了，脑子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说给酬劳的事啊？”
    “废话，这种提着脑袋的事，要不是为了钱，谁愿意干!”
    “就这么简单？”向崇礼愣愣的问了一句。
    钱对他来说不是什么稀缺资源，当然也不珍贵，更不能和他的命相提并论，所以一时间没联想起来。现在想想才明白，如果没有一个统一的，能在感情上说服所有人的理由，那么钱就是最有可能驱使人的动力。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是所有人都像向崇礼那么有钱，钱还是很重要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