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男人毕恭毕敬地应了声。
    顶层的空间很大，装修偏向性感冷淡的科技风，里面有许多曼曼看不懂的精密仪器，甚至还有一个巨大的透明玻璃器皿里盛满了不明液体，里面疑似有会跳动的生物。
    曼曼压低声音问秦薄：“你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过来……”
    秦薄说：“不，是第一次。”
    “你对这里看起来就是熟门熟路的样子。”
    秦薄瞥她一眼，说：“我入侵了这里的系统，得到了一些资料。”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坐电梯上来的时候。”
    曼曼表示了自己的景仰之情！
    男朋友太厉害啦！
    忽然，秦薄拉住她，说：“别乱碰这里的东西，不安全。”
    曼曼指着那边的玻璃器皿问：“那是什么？”
    秦薄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下，说：“有点眼熟，但不清楚。”几乎是话音一落，一扇金属大门自动向两边分开，秦嘉的身影慌慌张张地从里面走出来，一把捏住了秦薄的手腕。
    “快……快进来。”
    他压根儿没注意到曼曼，惊恐的情绪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绪。
    金属大门后是一个小型的研究室，屋顶是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楚地看见整个城市的夜景，窗边还有一个巨型的天文望远镜，中间有三四张实验台，台上摆了许多曼曼叫不出来的东西。
    曼曼也没心思去注意这些，此时此刻的她，所有注意力都在实验台下——
    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胸口，微卷的长发在地面上彻底散落，犹如一朵黑色的花。
    曼曼到底是见多了这样的情况，内心半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她上前伸手探了探女人的鼻息，只得一片冰凉。她抬头问：“这是唐小姐？”
    秦嘉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曼曼的存在，但也没有惊讶，他早已默认了曼曼和自己弟弟的关系。弟弟信得过的人，他一样信得过。
    也许是见到弟弟的关系，秦嘉忐忑不安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他说：“她是唐碧晨，我上个研究项目的搭档。她……”他叹了口气，说道：“和我性格不合，我们经常争吵，今天我遇着了一个难题，研究的瓶颈跨不过去，在这里喝了不少酒……”
    他揉着太阳穴，痛苦地皱起眉头。
    “我喝断片了，只依稀记得我下午和她吵了一架，之后……之后……”
    曼曼问：“你醒来后唐小姐就死了？”
    秦嘉改成揉脑袋，他浑身都是酒味，曼曼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可是没想到秦烨的哥哥会这么糊涂了。有人酒后乱性，他能酒后杀人……
    曼曼猛地回过神。
    不对。
    她问：“你确定人是你杀的？”
    秦嘉说：“我喝醉酒后干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但我以前确实有喝醉后打人的习惯……她有心脏病，很有可能是因为我……”
    秦嘉悔恨地揉着脑袋。
    曼曼恍然，难怪秦嘉才会在电话里说自己好像杀了人。可是眼下这个情况，谁也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场的人就只有秦嘉和唐碧晨。
    曼曼观察着四周。
    此时，一直沉默的秦薄说了句：“这里没有监控。”
    秦嘉接着说：“对，这里没有监控。我们有时候会在俱乐部里做研究，不可能有监控，每一样东西都有可能申请专利的。啊，我怎么就改不了这个习惯，一遇到瓶颈就喝酒，这下喝大了闹出事来了。家里要是知道了，我下半辈子就完了。”
    曼曼大抵真的碰多了这些事儿，她现在一点儿也不会害怕地上的尸首。
    她蹲在唐碧晨的身边，仔细观察着她。
    她身上也沾了秦嘉身体上的酒味，虽然不重，但凑前的时候能闻得到。她的尸身已经冰凉。秦嘉又说：“我下午六点的时候醒来，她的身体已经凉透了，小烨，你说哥哥该怎么办？”
    秦家兄弟现在都陷入险境，哥哥涉嫌杀人，弟弟失踪了。
    秦薄问：“报警了吗？”
    曼曼附和道：“对，报警后说不定警察都查到什么。人不一定是你杀的，唐小姐本身就有心脏病，说不定只是一场意外。”
    说着，曼曼看了眼地上的唐小姐，冰冷苍白的面容隐隐有些阴森。
    她的心抖了下。
    秦嘉是秦烨的哥哥，她信秦烨，也一样信任秦嘉，所以在这种时候，她会不由自主地偏向秦家，希望这是一场意外，而非秦嘉喝醉酒杀了人。
    秦嘉捶着脑袋，颓败地靠着实验台。
    “不行，先让我想想。小烨，我不能让父母失望。”
    蓦然，门口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机械式的女音——“六号来了。”这一声把曼曼吓了一跳，她问：“什么六号？”
    秦嘉说：“俱乐部里的编号，按照先后顺序排列。一号是唐碧晨，二号是郭琳琳，三号是小烨，四号是我，五号是陈默，六号是这几天新来的，我没见过他。”
    曼曼望了眼秦薄，用只有秦薄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问：“你侵入系统的时候看到资料了吗？”
    秦薄摇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
    秦嘉下意识地把金属大门人工锁定，然后不知所措地看向秦薄。秦薄说：“哥，其实你心里早已想好怎么做了，不然你不会给我电话。你完全可以当作不知道离开这里，就算第二天警察来盘问你，你也可以说不知道，毕竟唐小姐有心脏病，随时随地都能发作，可以完全和你没关系。但你选择找我过来，证明你跨不过良心这道坎，你不能当做完全没有发生过。”
    秦嘉面色蜡白。
    曼曼却惊诧地看向秦薄，她原以为自己的男朋友不会对秦烨的家人有多少了解，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的。她男朋友虽然大多时候沉默寡言，但他对秦烨是真的上了心的。
    秦嘉解锁了大门。
    进来的人却出乎了曼曼和秦薄的意料。
    是张远。
    ☆、85.85
    张远似乎也很惊讶会在这里见到曼曼和秦薄，三人僵持在门口，老半天他才眨眨眼，说：“好……好巧，你们居然也在。”
    比起张远的惊讶，曼曼此时更是诧异。
    现在的张远脑袋上是顶着【玩家远古星人好有趣】的id，并非系统托管。她记得之前和小猫聊天的时候，小猫脑袋上的对话框还在和她的谄媚抱大腿系统说张远最近病得厉害，连床都下不了来着。
    她和小猫见面是三天前的事情。
    小猫最近忙得很，《雕心引》即将开播，她跟着剧组四处做宣传，和她吃顿饭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当时提起张远的时候，小猫的表情很是惆怅。
    曼曼总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有点什么，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之间就有了微妙的变化。然而什么变化，曼曼也不能开口问，或许哪一天小猫愿意主动告诉她。
    但三天前的张远连床都不能下，今天居然就跑来上游戏了！果然是个网瘾少年！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曼曼问。
    张远绕开曼曼，看了眼秦薄，这会才注意到地上的唐碧晨，大吃了一惊，问：“这是什么回事？唐姐她怎么了？”他蹲下一看，更是震惊，扭头惊愕地望着三人。
    “死……死了？”
    【系统：玩家远古星人好有趣是否接受拯救唐碧晨任务】
    .
    曼曼总算明白为什么张远会在这里了！
    特么又是来做游戏任务的！
    .
    接受任务的框框在张远头顶停留了很久，约摸有五分钟，张远才选择了接受。很快的，他头顶出现游戏进度栏。曼曼收回目光，小声地在秦薄耳边嘀咕了几句，把张远接受任务的事情说了。说完后，却发现张远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她的心没由来一跳，说：“唐小姐的事情有点复杂。”
    秦薄对秦嘉说：“他是警局里的人，喊警察过来吧，让法医鉴定。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别害怕，万事有我。”
    他的声音沉稳，宛如一座任凭风吹雨打也纹丝不动的大山。
    曼曼不由自主地看向秦薄。
    秦嘉也是如此。
    ……不知何时，自己的弟弟已经成长为一颗能让人依靠的参天大树。秦嘉为今天自己的胡作非为感到羞愧，脑袋里的酒精彻底消失，他也冷静下来，对张远说：“不用，我自己报警。”
    报警后，秦嘉整个人的心情没那么沉重了，他点了根烟。等警察来的期间，秦嘉指了指张远，问秦薄：“你认识他？”
    秦薄说：“a大的学生。”
    秦嘉说：“青出于蓝呀，能让唐碧晨和郭琳琳承认的人，有一把子。”
    能没一把子么！
    他一个外星玩家知道的东西可多着呢！
    曼曼内心吐槽着，眼睛瞄向张远。他站在天文望远镜的旁边，不知在眺望着什么，背影竟有几分落寞之感。曼曼一想到他在现实生活里病得下不来床，又不由起了恻隐之心。
    虽然不在同一个星球，淡尔特星球也比地球的科技发达便利，但仍然难逃生老病死。
    她走过去，拍了拍张远的肩，语重心长地喊了他一声：“张远。”
    他似是受了惊吓，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曼曼也被他吓了跳，说：“你见鬼呢。”
    “没……没有。”
    曼曼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还是在谁面前黑我了？或者是在小猫面前说我坏话了？”
    “没……没有。”
    曼曼一拍他的肩膀，问：“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张远迅速抬眼，和曼曼视线碰上，又随即垂首，说：“看了。”
    情绪看起来很是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