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范思哲一噎，合着这大爷还是专业的，他挑挑眉毛，冲古今笑了下，跟那老人说：“这可是电视台的，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他们都会给你播电视上的。”
    老人一听，要去抢李泰手里的摄像机给砸了，李泰年轻体壮的，几下就躲了过去，把“碰瓷儿”老人的丑态都给拍了下来。
    交警和救护车很快赶来，那老人是真的摔到了腰，去医院治疗的时候老人的家属也来了，儿媳妇领着个□□岁的小男孩，那女人不依不饶的让范思哲赔钱，而那个小男孩扯开了嗓子就嚎，护士过来说了好几次他们才拽着范思哲到医院门口去吵。
    屋外寒风凛冽的，整个世界银装素裹纯洁的可爱，可眼前的人却在喋喋不休的“讨公道”，范思哲心里暴躁的骂了句，说话还算客气：“要讨公道咱们走流程，你拉着我没用。”
    女人吵嚷着要去范思哲单位举报他，说他不负责任，肇事逃逸。
    范思哲按了按太阳穴，逃逸个鬼哦，逃逸了现在怎么会被人拽着骂。
    “范思哲！”清脆的一道声音传过来，打断了这争执的局面。
    范思哲循声望去，看见古今正朝着他跑来，她一边跑一边警惕的盯着情绪激动的女人和小孩，跑到他身边仰头看他：“我有证据证明是那个大爷自己摔倒的。刚才回去导带子的时候我拷了一份出来，正好拍到了那个大爷是自己走到马路中间，看你快过来的时候‘主动’摔倒的。”
    古今重点强调了“主动”两个字。
    其实那大爷好几次主动的往路中间走，结果都是些跑的很快的大车，最后他看中了范思哲这辆宝马牌子的，知道车主有钱而且应该没空跟他纠缠，才躺倒的，谁知道范思哲居然这么有空，又报警又送医的。
    吵闹的女人听见古今这么说，愣了好一会儿，先是想抢古今的挎包把那个“证据”毁灭，又忽然嚎啕大哭说起自己家男人出了车祸司机跑了，家里生活揭不开锅，公公现在也住了院，她一个女的带着孩子活不下去了云云。
    范思哲被她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就医预付的钱他已经花了，从这女人手里讨回来估计跟从铁公鸡身上拔毛一样费劲，他摸了摸口袋，想找烟抽，想起来这是在医院门口，又把烟盒放回去了，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问那撒泼的女人：“到底要不要走流程，走流程的话我这里有视频证据，私了的话刚才垫付的那一千八我就不问你要了，你好好想想。”
    那女人还在怀疑古今是不是真的有“证据”，看到她羽绒服外面挂着的记者证，算计了一会儿，“私了可以，你们不能把今天的事报到电视上去！我们丢不起那个人！”
    古今悄悄翻了个白眼，她也知道丢人啊？
    从挎包里掏出个笔记本，快速的在上头写了协议，写明双方同意私了，范思哲垫付医药费一千八，之后那位老人的一切健康状况和他无关，并且视频资料不会被公开在电视台。一式两份，三个人都签了字，古今还从侧兜里掏出个口红涂在三人手指上按了个手印。
    做完这一切，范思哲拉着古今的手腕大步离开了这个晦气的地方，到马路上打车送她回单位。
    等在路边的时候，古今还在碎碎念：“干嘛要替她垫付医药费啊，一千八哎，能吃多少好吃的肉肉！”
    范思哲没说话，车来了直接把人推进后座，自己跟着坐进去，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古今坐在他身边，觉得车里的气压十分低，看看前面的司机，小声的安慰他：“最近水逆，这个月有一百多次呢。”
    范思哲被她不着调的安慰给逗笑了，“原来如此。”
    古今两只手放在腿上，跟小学生似的坐的端正，偷眼看范思哲，“怎么好像每次碰见我你都会遇见倒霉事啊……”
    范思哲摇摇头：“是我每次遇到倒霉事都恰好碰见你。”他看了古今一眼，“这次真是谢谢你啊，不过你好不容易拍到个新闻，你能决定发不发么？”
    古今两根食指勾在一起搓了搓，先是说了“不客气”，又不想被人听见，凑过去和他说悄悄话：“没拍到什么画面，我唬她的。”
    范思哲直直的看了古今几秒，看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时候，才收回了视线，“先送你回单位，我还得去交管所一趟提车，等你下班……一起吃饭？”
    他似乎也想不到别的感谢方式。
    古今刚想答应，想起来今天是阿花搬家的日子，她可爱的室友终于决定在今天搬去和男朋友一起住了，两人约好了晚上一起吃大餐的，所以只好遗憾的表示：“晚上约了人，下次吧。”
    “你倒是不客气，直接预订了下次？”
    “哎？”古今挠了挠头，“那，那不方便就不吃了。”
    “吃，怎么能不吃，不过我明天又要出差，年底了挺多事的，等我回来了带你去吃大餐。”他想起之前古今在路边的抱怨，笑着补充，“那种有很多好吃的肉肉的。”
    古今听他跟哄小孩似的说什么“很多肉”的大餐，有些乐，乐完了想起来，“你昨天不是说要在家休息的么？怎么一大早又跑出来了？”
    “哦对，你不说我都忘了。”范思哲突然想起来，“顾临家的狗粮没了，他上班去了，叫我出来买狗粮，他们家狗一早上挠了十几次门外加嗷嗷叫唤了。”
    “噗。”古今笑，“那你出来这么久了，他家狗得饿晕了吧。”
    “饿死它得了。”范思哲不怎么高兴的嘟囔，忽然伸手在古今面前，“你口红借我用下。”
    “哎？”古今从包里拿出来放到范思哲手上，“怎么了？”
    “按手印用。”
    “哦。”古今想着他又是派出所又是车管所的跑，大概会有需要吧，反正她那个口红也不打算再用了。
    只是回到了电视台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就算真是按手印，人家也应该有印泥的吧？为啥还自带口红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三遍，发现这章里面能吃的只有雪和口红了。
    鉴于你们馋到一定境界了，我觉得我需要提醒一下：这两样都别尝试==
    ☆、热红酒和烤猪肘
    7
    范思哲出差了一个多月，就在古今都快忘了那顿“很多肉”的大餐时，在一个飘雪的早晨接到了他的电话。
    “出来吃早茶？”范思哲似乎是刚睡醒，声音里有遮掩不住的慵懒。
    古今贴着手机的耳朵悄悄的红了下，看了看来回走动的同事们，小跑着去茶水厅说话，“我在上班呢。”
    “上班？”范思哲纳闷的移开手机看了看时间，以为是自己过迷糊了，看清了才问：“周六还上班？”
    “唔……”古今忍不住吐槽了一下他们不人道的工作时间，“我们一周六天班，我是周日轮休的。”
    或者说只有周日不坐班，可以把没完成的任务拿回家去做。
    范思哲“哦”了一声，也没觉得太惨，毕竟他忙起来的时候一个月都不歇一天的，“那你几点下班，我过去接你吧，欠你一顿饭，我记着呢。”
    古今抠了抠茶水台的收纳盒，“行，你五点来吧。”
    “能忙完？我没关系，不急。”
    “能忙完。”古今连忙答，反正忙不完也可以明天回家忙。
    约好了时间两人就挂了电话，同事来泡茶，听见了几句，好奇的问：“小古有男朋友了？”
    古今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脚步轻快的回自己座位去，丢下一句，“没，是个饭友。”
    同事被她说的莫名其妙的，也没追问，只是下了班往外走的时候看见门口停着的那辆宝马和开着车窗朝古今招手的男人时，挤眉弄眼的朝古今小声说：“被我逮着了吧！”
    古今不想被更多同事看见误会，急忙钻进车里，系上安全带催范思哲：“快走。”
    范思哲那句“嗨”生生的憋了回去，发动车子苦笑，“我这么见不得人么？”
    古今把车窗推上去，这才顾得上跟范思哲打招呼，“你不知道记者的思维有多发散，我怕我今天上了你的车被看见，明天就传出来我是你家童养媳了。”
    童养媳？
    范思哲挑了挑眉，看了眼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古今，虽然比初次在酒吧见到时成熟了一些，可站在自己身边依旧像个小朋友似的。
    下午的时候雪已经停了，范思哲带古今去的饭店在商业区，路边都是相拥慢行的路人，还有不少摆摊的小贩。好不容易找了个停车位，刚下车眼前就蹿出来一个提着桶的小男孩，带了个棒球棒，可是露在外面的耳朵冻得通红，露指手套之下的手指也冻得红红的，他举了举怀里的桶，“叔叔，给姐姐买束花吧？”
    范思哲拍拍那小男孩的帽子，“叫我哥哥，或者叫她阿……不，叫我哥哥。”
    小男孩仰着头，热情的叫了声：“哥哥，给小姐姐买束花吧！”
    范思哲无语的笑，这孩子非要分出个大小来么？他随手挑了束半开的玫瑰，那玫瑰用做旧的黄色报纸包着，一朵要二十，范思哲没讲价，直接掏了钱拿花，然后递给古今，“拿着吧，小姐姐。”
    古今接过花小声道谢，心跳的噗通噗通的，脖子往大衣里缩了缩。
    “冷？”范思哲看她缩脖子的动作停住脚步，“等下。”
    古今看他返身回车边打开车后门，拿了个盒子几下拆开，然后拿了条粉色围巾过来，直接挂在古今脖子上，“之前在西北出差，那边的羊绒不错。”。
    “圣诞礼物么？”古今摸了摸柔软的羊绒围巾，笑嘻嘻的自己在颈前打了个结，“谢谢！”
    “今天圣诞节？”范思哲还真没注意。
    “平安夜啊，明天圣诞节。”古今比范思哲还纳闷，“你不知道？”
    “啊，平安夜。”范思哲重复了一遍。今天对他来说是项目小结的第二天，是周六，是美妙的休息日，是请古今吃饭的日子。
    想起来古今上次拒绝他吃饭时说的有约了，他后知后觉的问了声：“今天约你，没打扰你过节吧？”
    古今把玫瑰花□□兜里，手也揣进口袋，撇撇嘴，“单身狗，过什么节啊？”
    范思哲轻笑了下，“那我还真是好运，能约到这么漂亮的狗跟我一起过节。”
    古今从口袋里拿出手握拳敲了他胳膊一下，“你会夸人么！”
    范思哲笑的更欢了。
    没有提前预订，想在平安夜去人气火爆的饭店吃顿饭简直比登天都难。看着长长的排号队伍，范思哲有些自责，“应该先定个桌的。”
    古今连忙接话，“要不然咱们换一家吧，随便吃点什么，今天到处都爆满。”
    范思哲掏出手机来看地图，“嗯，我看看。”
    换一家是换一家，可是不能随便换，他手指推着屏幕认真的看了会儿，“哎？这边有个小图斯的分店，嗯，去那家吧。”
    古今什么意见都没有，点点头，“都好。”
    要去的店就在同个商场的另一个区，穿过节日气氛浓厚的走廊，古今看见“德国餐吧”几个字，虽然排号的人没有之前那家多，可是也坐了一整排。古今眼尖的看到个空座，飞奔过去坐下，还拿手按住自己旁边的小板凳，然后朝范思哲招呼，“快来快来！”
    范思哲在后头慢悠悠的走着，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抓着她胳膊把人提溜起来，“来什么来，进去。”
    “啊？”古今愣头愣脑的跟着他往店里走，偷偷看了眼排队的人，小声问范思哲：“这也是你朋友开的么？”
    范思哲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我又不是新东方毕业的，哪来那么多开饭店的朋友？”说完先去前台登记了下，就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走到靠近吧台的空地上，看着两个服务生给他们现搭了一张桌子。
    古今惊讶的望向范思哲，“还能这样？”
    他回以骄傲的笑，“嗯，svip的特权。”
    古今默默的做鼓掌状，然后坐下看范思哲点餐。她还挺喜欢让范思哲做主吃什么的，感觉他好像很靠谱的样子，很快就点好了。
    “你方便喝冰的么？”点饮料的时候他问了句。
    古今点点头，“方便。”
    “方便也不给你点。”范思哲对着酒水单说了句，视线转到上方告诉服务员，“一杯gluehwein，一杯无醇啤酒。”
    “……”那干嘛还问她，古今挠了挠脸。
    “gluehwein是热红酒，基本上没什么酒味了，酒精度也很低，你可以尝尝。”
    “哦。”古今只会点头这个动作了，看吧，她就说他很靠谱。
    第一道上来的是脆皮烤猪肘，猪皮已经烤脆，看起来丝毫不油腻。只是块头太大，虽然厨师切过了还是没法直接吃。范思哲看古今切不动，刚想说帮她切，就看见古今拿起一块带骨的肉来问他，“我可以直接吃么……”
    “随你。”
    肘子是腌制过的，焦皮香脆，皮与肉之间胶质粘稠滑腻，肉鲜嫩香醇，吃一块肘子再吃两口配的德式酸菜，油腻感立刻消除。古今自己带了湿巾，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擦干净，喝了口热热的红酒，像是酸甜的果汁一样，入喉回味时又有些涩涩的。
    后面的大菜是个香肠拼盘，古今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种香肠放在一个盘子里，新奇的每样尝了一口，发现每样都好吃的时候幸福的要哭了。除了一份蔬菜沙拉，整桌都是肉的，吃起来爽的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