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对信郡王妃这亲家, 谢大太太印象不错, 觉得她是个明理的人，也跟她说话很是客气。
    玉彤陪婆婆回家后, 看到赵群已经回来了, 她们两口子一起回房了，赵群回房就紧紧抱住她：“去哪儿了？”
    “小凌有喜了，我跟娘去看她了。”
    他啄了一下她的唇, 柔声道：“你也别累着自己了。方才想我了没有？”
    看看, 男人也不是都不会说这些, 只是要人引导才行。玉彤娇笑：“哪儿都想。”
    房间里春光旖旎，俩人也不大想动弹, 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赵群拿着玉彤的一缕头发在自己胸前玩，“皇上都御驾亲征了，想必亲贵子弟很多都要去，可惜我这次没捞到。希望父王这次能跟我捞个好点的位置，累点我也不怕。”
    就是早点去卡位，这年头亲贵也不好当，赵群本身还算有点抱负，他现在进理藩院，他自己认为是屈才了。战功他还没有，而且他们家的王位当时虽说有丹书铁券，可这年头丹书铁券的勋贵许多都散的七七八八了。
    像他曾祖父那个时候还是信亲王，到他父亲就是郡王了，如果不努力，以后就泯然众人矣了。普通宗室的日子是不大好过的，许多人为了撑场面还要靠变卖祖产，这样的人并不少。
    他可不想信郡王府交到他手上就败落了，可太用劲儿，人家又会怀疑他的动机。别看皇室待遇很好，危机也很大，被圈禁密杀的也不知道多少。如前朝那样有藩地，藩王各个跟养猪一样，养私兵，还不交税银，耗用国库，本朝没有藩地，宗室都按照品级发放俸禄，但是也同样不能与民争利，这个利就是科举。
    而是通过宗室考较做官或者有战功才行，赵群就是通过了外藩语言考测才进入了理藩院，可理藩院也不是什么油水部门，算是闲职，赵群自己在理藩院做了好几年都没接到什么实务，早就很不满了。
    “若是可以带家眷，那我也要去，我们夫妻不似别人，肯定不会分开的。再累我也不怕，我小时候就跟我爹娘在任上，其实见识一下各地风俗也是挺好的。”年轻人本来就应该有冲劲。
    “果真？”赵群很惊讶，没想到妻子主动要跟着去。
    因为很多贵妇人生了儿子了，基本丈夫外任或者如何都是带妾过去，就在家侍奉公婆照顾孩子。因为京城舒服，外地很遥远，而且什么都不如京城安全，最重要的是儿子在家里，妇人生了孩子大多以儿子为主了。
    玉彤从他手中扯回自己的头发，白了他一眼：“我何曾骗你不成，至于儿子和女儿若是可以也都跟着我们。”
    “父王和母妃肯定不会。”赵群摇头。
    玉彤丧气：“好吧。”
    这年头孩子的存活率极低，她自己的孩子她也舍不得让他们奔波，不过想想陪丈夫她也是愿意的，不能为了自己贪图一时的安逸，置自己的丈夫不顾。
    看妻子垂头丧气的，赵群也有些于心不忍：“我到时候再跟父王说说。”
    玉彤灿然一笑：“我就说你是最好的。”
    夫妻俩人说了会子话，又甜甜蜜蜜的睡着了。
    早上起来，赵群依旧要去理藩院，玉彤则带着两个宝宝去请安。信郡王妃看到了就抱了一个过来，“福姐儿长的沉了些，这性子乖乖的，日后肯定性格很好。”
    玉彤也觉得福姐儿哪儿哪儿都好，那乖乖的劲儿，湿漉漉的眼神一看到自己，她是没办法再拒绝她的。
    初哥儿哼唧了几声，玉彤摸了摸他的屁股：“估计是要尿了。”又让乳母抱下去把尿。
    正好这个时候华氏带着玉珠上门了，玉彤注意到信郡王妃脸色暗了暗，想来她对华氏也渐渐的不满了起来。信郡王府有了小孙孙，而且还是龙凤胎，华氏就送了薄礼，简直比下人孝敬还不够，这不是打脸她吗？
    玉彤对丫头们打了个手势，她们见机的把孩子抱下去了。华氏来的很匆忙，她原本就是守寡之人，衣裳穿的就是青黑这类眼色居多，现在又守孝中。她穿了一件大大的黑色斜襟褂子，下面是酱色的马面裙，宽宽大大的，仿佛酱缸里的咸菜似的。
    让人惊讶的是玉珠，原本就是清纯漂亮的小姑娘竟然消瘦的只看到尖尖的下巴了，整个眼眶都是红的，而且是那种一看就是哭了很久导致的红。
    除去玉彤是玉珠的表嫂，她也是她的堂姐，玉彤皱眉问道：“玉珠，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没事吧。”
    她是真的关心，玉彤对华氏和玉晴印象不好，但对玉珠观感还行。因为以前上闺学的时候，玉珠就是那等胆小的性子，姐妹之间发生什么不睦之事，她还会打圆场，况且现在都嫁了人了，她过的越好才不会来这边。
    原本信郡王妃也是想着让玉彤找个借口退下，可后来一想，这都是亲戚，只怕现在玉彤娘家的人都知道，所以也没什么好瞒着的，而且儿媳妇嘴巴利索，为人不是个好让人欺负的，多个人出主意也好。
    所以她不顾妹妹华氏的眼神，直接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李家的二小子不好了？”
    玉珠哭的更来劲了，华氏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李家那个根本没碰过她，这死妮子又不跟我说。现在李二要娶陶心湄那个寡妇进门，我也是没办法了。”
    信郡王妃疑惑：“李家就没什么说法吗？”
    建国候李家也是规矩不错的人家，就是华氏的长嫂李氏为人也颇为端方，不是那等人啊。
    问题就出在这里，华氏声音颤抖道：“陶家那个死丫头哄着李二分家，你不知道李二文学武功都在他哥哥之上，他父兄都出征了，他哥哥受了伤，要换李二去，李二也同意，但是条件就是和我们玉珠和离。”
    若是分了家，李二就不用去战场了，可现在的情况是建国候年纪不小了，战场上都是世子照顾着亲爹，可世子现在还受伤了，李二是最好的人选，若不然派了其他庶子去，一是他们平庸，恐怕都折在里面，二来若是出了头，嫡枝就要被打压。
    这已经涉及到李家嫡庶之争以及侯府续命的问题了，信郡王妃便道：“你可有找你大嫂？”
    玉珠咬咬牙道：“找了，大伯母也去说了，可相公就是坚持如此。”
    她还未说的话是相公说了和离后让她一分不留的带走嫁妆，而且对外说明是他的问题绝对不拖累她的名声，可她也不是以前在安平侯府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了，归宗的人能有几个有好下场的。更何况自从分家后，家里都是大嫂在管着，尽管大嫂人不错，可从大嫂的眼神中看出并不想她回去。
    也是归宗女在家是个什么说法，以后二房若有女儿，有这样的姑姑在还想不想出嫁？这都是现实问题。
    玉彤看了一眼玉珠，“那八妹妹你是怎么想的？”
    显然张玉珠不想和离，那个后果太沉重了。
    华氏求信郡王妃道：“姐姐，你帮珠儿想个办法吧，她实在是个苦命的孩子。”
    这办法要怎么想，信郡王妃觉得自己的女儿都没让她这么累过，她道：“不如让那个姓陶的进门做妾？”
    玉珠摇头：“我婆婆和大嫂都是这样说的，可他就是不肯，一定要给陶表姐一个名分。”
    还听女儿在喊陶表姐，华氏啐了一口：“她是你哪门子的表姐？就是个□□□□。”
    “李夫人她们是不是现在都不站在你们这一边了？”玉彤试探问道。
    这才是重点，儿媳妇换多少个都没问题，陶心湄虽是寡妇，可现在是辛家的干女儿，还有姐妹嫁到谢家，也不算太差。
    信郡王妃扶额：“我今天跟世子妃过去看看吧。”
    华氏千恩万谢：“姐姐，我就知道只有你能帮我了。”她话里话外又嫌弃李氏不尽心，这话没的让人听了恶心。
    玉彤却道：“二伯母，若是李家执意要和离又当如何？”
    信郡王妃最多也只是过去了解情况，现在前线打仗，谁还管这些儿女情长，御史大夫们最近都不怎么参奏人了，再者就是参奏又如何，李二也不是世子。
    华氏冷笑：“彤丫头，你就这么不盼着你妹妹好呢？你要想想如果不是你，我们玉珠也不会受这些罪？”
    第八十八章 不想管了
    玉彤站了起来, 她可不是什么示弱引起别人同情的人，“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说如果不是你，玉珠妹妹也不用嫁给李二，那是不是都是您害的？您如果是来信郡王府想求母妃解决问题的, 就不要摆出大家都欠您的, 若母妃今天去了李家, 还是改变不了李家的想法，那您是不是又要怪我母妃了？”
    你让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而且最好是让信郡王妃也不要去帮你。
    “我何曾怪过我姐姐了？你别血口喷人。”华氏急道。
    玉彤摇头：“那可不一定, 你看你刚刚把大伯母说成什么样子了, 难道大伯母不是真心帮忙的？你现在不过是想拿着母妃的名头去压建国侯府, 让我们信郡王府以势压人罢了, 若李二不听我母妃的, 那你是不是又要在背后说母妃坏话了？”
    说实话，信郡王府既不是玉珠的娘家, 现在都没怎么走动了, 你华氏还在那儿刺我，我看你是马不知道自己脸长。
    没想到玉彤当场就翻脸了，华氏指着她对信郡王妃道：“姐姐, 你看看这就是世子妃对待长辈的态度？”
    “我呸, 对一个想对我下绝子药, 还在这里唧唧歪歪常常要坏我名声的人来说，我对你尊敬了, 我们信郡王府就要断子绝孙了……”玉彤说的声音很大，就连信郡王妃听了都震惊了，华氏冷汗涔涔。
    她却知道这是绝对不能承认的，没想到玉彤嘴巴这么快就说出来了，“你别血口喷人，不想帮就别帮，别倒打一耙。”
    “我倒打一耙，你不是想当堂对峙吧？”玉彤虎着脸，并不畏惧。
    你对我好一分，我也不想说什么，毕竟你们是我婆婆的亲戚，也免得信郡王妃不自在，可要是你们老是想针对我，我才不会对你们客气。
    玉珠也被这一连串打算懵了头，信郡王妃更是冷凝着脸看华氏，她了解这个妹妹，此时她两只手蜷在一起，冷汗已经滴湿了衣裳，手止不住的颤抖，不是有鬼才怪。
    华氏看信郡王妃脸色越来越不妙，她大喊：“姐，你别相信她说的话，别相信……”
    信郡王妃冷脸对玉珠道：“珠儿，扶你娘回去歇着吧，我带你嫂嫂去建国候府看看，有消息再去告诉你。”
    她也不想管妹妹家的破烂事了，这可能就是最后一件，这也是不想看到好好的姨侄女陷入这样的场景，可却不会像以前那么用心了。
    华氏还想说什么，信郡王妃转过身去，她真的想问问自己的妹子，她对她不够好吗？怎么让她来害自己的儿媳妇。
    华氏母女走了之后，玉彤看信郡王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试探问道：“母妃，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房了。”
    她可不想跟着去李家扯皮，她虽然有些同情玉珠，可并不代表她会竭尽全力帮助她，每个人活在世上总要经历过许多事情，很多事情只能自己强大才行。
    “你不跟我一起去建国候府吗？”信郡王妃自己一个人其实也不想去了。
    玉彤摇头：“我不去了，万一事不成，二伯母又会怪我。”
    信郡王妃笑了笑：“也是，你别去了，好好回去休息。”
    等儿媳妇一走，信郡王妃的脸都快拧出墨汁来了，华妈妈看了竟有点害怕，“王妃，您没事吧？”她方才就在外间伺候，该听到的基本都听到了，她也没想到二小姐胆子那么大，还敢跟世子妃下绝子药，这是想干什么？
    想让世子妃不能怀孕，让信郡王府断子绝孙吗？仅仅就为她那个女儿出一口气。
    “没事，琴儿，你说我这么多年待二妹算好了吧？”信郡王妃叫起了华妈妈的闺名，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年轻时候的事情。
    华妈妈道：“您对二小姐那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二小姐年轻守寡，这么多年两位表小姐吃的喝的用的哪里不是您给的，再者哪一次二小姐那里有点什么事情都是您在帮忙的。”若不然二房那俩个庶子过的跟家里的管事似的，二十多岁也不帮着娶媳妇，甚至华氏把二房的私产全部给自己俩个女儿，一文钱不留的给自己女儿，哪家会没话说？人家还不是看着信郡王妃的面子。
    “可她怎么就这样呢……”信郡王妃摸了摸自己的头。
    然而还是决定去建国候府。
    没想到她准备上马车的时候，儿媳妇出来了，玉彤抿唇：“娘，还是由我陪您去吧？”俩个人也好有个伴。
    信郡王妃显然很感动，她握着玉彤的手道：“好。”
    建国候府一团乱，李夫人跟李大奶奶二人愁眉苦脸出来，“给王妃请安。”
    信郡王妃抬了抬手：“起来吧。你们家这是怎么啦？”
    李夫人明知信郡王妃是为玉珠来的，她也明人不说暗话，当着信郡王婆媳的面就叹气：“真羡慕您啊，我们家那个孽子实在是气死我了。他哥哥还在前线，腿都断了，他爹年纪又大，这孽障还……”
    “哟，这是怎么说的？”信郡王妃似笑非笑。
    李大奶奶不好意思道：“这一切都是老二的错，他也说了让张小姐把嫁妆悉数带回去，再者，他也是守礼之人。当然如果，张小姐还想要什么，我们府里也会赔偿。”伤的是她丈夫，她比谁都心急？
    “哪有你们家这样的？”玉彤不屑道，“娶了人家的姑娘，想不要就不要了，你们让玉珠以后如何自处？”
    李夫人扶额：“世子妃也知道我们的为难之处，我们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会如此。再说老二现在跟玉珠离了心，就是以后在一起也是怨偶，既然如此又何必强求。”
    她身为婆婆对玉珠还算喜欢，毕竟玉珠温软善良，不争不抢，可就是这样没存在感，她也是怪玉珠的，若是她能进门就抓住二儿子的心，怀个孩子生了下来，老二也不会要求和离啊！
    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让老二能把老大换回来才是真的，要不然侯爷明显年纪大了，只有等死的份了。
    而且即便她们不同意，老二自请分家，以后老二要休妻，那谁也管不住啊？现在她已经管不住儿子了。
    玉彤跟信郡王妃婆媳二人对视一眼，信郡王妃还想多说几句，可想起华氏跟自己儿媳妇下绝子药的事情，也不想太费心了，她自己的女儿有本事自己解决。
    “那就这样吧，我们回去跟玉珠她娘说说，毕竟她们才是决定。”信郡王妃就要走。
    这倒是让李夫人婆媳愕然，这俩人都已经准备好来闹场子了，没想到她们这么轻易就走了。李大奶奶拍拍胸脯：“娘，怎么她们没多说什么？”
    李夫人不解的摇头：“毕竟是我们家的家务事，恐怕她们也不想多管吧。”
    玉彤婆媳回到王府，发现赵群也回来了，他奇道：“今儿这是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