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哦好。”萧九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便埋头开始啃鸡腿，余光却瞥见一旁的宫辰似乎正盯着自己，她不由转过头看着他。
    “怎么了？”问完这话后她用力把口中的肉吞咽了下去，发出细微的咕嘟声响，随即下意识舔了舔唇上的油，更是把整个嘴唇都染得湿润诱人，对面的宫辰眼神也立即黯了下来。
    这眼神她八年前见过，先前在宫辰办公室又见到了，这会儿自然还没忘，顿时整个人激灵了起来。
    她她她刚才答应了什么？
    像是怕给她的刺激还不够似得，另一边宫毓正笑眯眯地给萧沉默夹了一块粉蒸肉。
    “小沉默，晚上跟姑姑睡好不好？姑姑也想学打游戏。”
    “好啊！”萧沉默干脆利落的声音。
    等等……萧九九瞪大眼看着宫辰，这是要睡在一起的节奏？
    另一只鸡腿忽然也出现在了她的碗里，她瞪了一眼给她夹菜的人，虽然他依旧没说话，但她就是从他越发幽深的眼神里猜到了他的意思。
    多吃点。
    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有力气滚床单。
    啊啊啊啊，她到底是为什么要看青青塞过来的那些小说啊！
    第21章
    基本上, 萧九九是不排斥和宫辰的任何亲密接触的——要排斥就不会有萧沉默的存在了, 只不过到底她只有八年前的一次经历，而且当时也是初生牛犊满腔色心……咳咳。
    萧九九将当年自己的行为解释为酒精影响和青春期的骚动以及荷尔蒙的阴谋联合作用效果，前两样可以说是她自己作的, 但这个荷尔蒙, 指的是宫辰的。
    宫辰身上散发出的致命吸引力, 即便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只是看着她就叫她直接抛弃所有矜持扑了上去，那要是晚上和他同床共枕，萧九九很难相信自己能把持得住。
    毕竟她可是……自从那次之后就旷了八年！
    这样想通了以后，萧九九反而不觉得羞耻了，趁宫辰去和宫老爷子谈事情的时候就洗好了澡穿上宫毓送来的丝质睡衣坐在床沿, 拿出手机求教损友。
    【青青, 怎么样才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饥渴, 但是又能撩到人的？】
    【靠了，你可以啊萧九九, 明明就是个色女还装什么正经, 想睡宫辰直接扒光了上就是了, 实在不行效法八年前, 把自己灌醉了上。】by赖青青
    损友无用——萧九九哼了一声把手机丢到一旁, 无聊地开始在房间里转悠，这里是宫辰自从母亲离开以后住的房间，房间不小，书桌电脑桌甚至游戏机都有专属的桌子, 房间里的床根据宫伯母说是原本是单人的，是听说了她的事以后就找人换成了双人的——宫家人早就默认她一定会嫁进来了。
    “你应该听说我叔叔的事了，小辰可能是太害怕变成他爸爸那样了，从小就性格特别冷淡，对女生就更是退避三舍，老实说我们都担心他要单身一辈子了，幸好有你，九九。”这是宫毓来送睡衣时说的话。
    幸好有她不要脸地自己扑上去？
    萧九九难得有些羞耻地暗想，余光瞥见床头柜上立着一个相册，她眼眸一亮拿过它翻了起来。
    宫辰似乎从小就不太爱照相的样子，相册里都是合照居多，偶尔有两个单独的也都是偷拍的，每每那个时候，镜头里的他无一例外都在发呆……确切来说好像在思考什么，一脸深沉的样子配上他那张俊俏的小脸倒是显出一份早熟的从容来，但是眼神里的失落却掩饰不住。
    像是弄丢了什么心爱玩具却又不知该如何找回来的孩子，茫然又无辜，叫人总是不忍心过多苛责。
    所以他才能被允许去打游戏吗？
    这样想的时候，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指向了晚上十点钟，萧九九翻相册翻得入迷，不知不觉开始打起瞌睡，等到宫辰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横躺在床上睡着了。
    宫毓虽单身，却是个很享受生活情趣的人，她的睡衣都是以舒服为主，但是这个“舒服”的前提是没有太多束缚的部分。借给萧九九穿的是一件白色的丝绸睡裙，因为宫毓比较高，萧九九穿起来长度快到了膝盖，而现在萧九九横躺在床上，只有两只小腿随意地搭在床边，一双尺码略大的红色夹趾拖鞋要掉不掉的悬在脚上，更显得她的脚光洁可人，宫辰的眼神蓦地一紧。
    “九九？”他走上前微微弯下腰想要叫醒她，床上的人困乏地翻了个身，宫辰这才发现这件睡衣背后居然是镂空的——不，几乎算是全空了，背面只有交叉的两根布条固定，因为她侧身的姿势，她的手臂一上一下恰好固定住了女人最美好的部位，伴随着呼吸的起伏荡起诱人的弧度，交叉的那两根布条也被撑起，他的手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伸进去……
    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的手真的已经伸进去了。
    温热的触感通过指尖在身体里扩散开的时候，宫辰的大脑顿时空了，修长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开始游走，脑中最后绷紧的神经提醒他不该乘人之危，他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掀开被子准备给她盖上，但看到她睡得那么香甜还是心有不甘，于是又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理智很克制不想吵醒她，但是本能却不甘地催促自己弄醒这个让自己现在毫无睡意的女人，灵巧的舌试探性地触碰了下她的唇，很诱人，像是小时候爱吃的布丁，柔滑细腻，带着丝丝入骨的甜味，他忍不住沉醉其中多尝试了几口，睡梦中的人蓦地抖了起来。
    睁开眼，四目相对，萧九九还没回过神，下意识地想要叫出声，但是宫辰的手早就丢开被子改为制住了她的双手，薄唇也紧紧地堵住了她的嘴，将她所有的尖叫与勇气都吞噬殆尽，最后留下的，只有细碎的声音。
    “宫……宫辰……”她在空隙里左右晃着脑袋似乎想要说话，声音软得撩人，垂在床沿的两只脚胡乱地踢了下，那双拖鞋终于掉落，砸在地毯上先后发出细微的声响，宫辰的动作顿了下，又凑过来吻了吻她的唇，这才略起身，但是依旧悬在她身上一言不发地俯视着她，眼神危险，如同夜间觅食的饿狼，而他爪下的小绵羊则是用力咽了口口水。
    “我说过别撩我。”狼开口了，喑哑中带着一触即发的紧张。
    “啊？”小绵羊一脸呆滞，“我还没来得及撩好不……”
    最后一个“好”字又被吞没，宫辰的手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而被困住的小绵羊也似乎完全没有打算挣扎，两只重获自由的手悄悄绕到他的腰间，随即停在他的皮带扣上，忍不住嘀咕了句“穿那么严实干嘛”，随即就听到宫辰压抑不住的低沉笑声。
    萧九九瞬间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两只手有自己的意识般和他的腰带撕扯起来，这明显的暗示或者说明晃晃的邀请终于打散了宫辰打算慢慢来的节奏，他的牙齿微微一动撕咬了一下她的唇，她略有些吃痛地低叫了声，然后就被彻底卷入他的世界。
    由他的荷尔蒙阴谋制作出来的世界，梦幻却又甜美，虚幻，让人忍不住一再沉浸。久旷的身子略有些涩痛，她不舒服地皱起眉，随即就感到细密的温热沿着眉头落下来，直到停在唇边，有什么顺着脊背缓缓滑到腰间，带来让人无力的触感，萧九九的意识逐渐变得昏沉，如同迷失了季节的花朵，在他的世界中尽情绽放，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宫辰说了一句“别离开我”，萧九九无端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这个人，真的和自己一样旷了八年吗！
    夜还长，被唤醒的狼不会再轻易沉睡，小绵羊被物尽其用了一晚上，直到凌晨才能睡着，然而狼和羊都不知道，就在这栋房子里的另一个房间里，有一只披着羊皮的小狼崽正趴在床头嘿嘿奸笑着。
    “姑姑，真的能行吗？”
    “当然行了，我可是把我最性感的一套睡衣祭出来了。”
    “这么说，我真的快要有妹妹了？”
    “啊，也许是弟弟也不一定……”
    “……那就让他们接着生！”
    “……”
    ——宫辰是被持续不断的手机铃声吵醒的，萧九九的手机铃声是她自己无聊时候录的一段音，软软的嗓音不断地喊着“起床啦下雨啦快回家收衣服啦”，宫辰迷迷糊糊的时候还以为真是萧九九在耳边喊，蓦地睁开眼，正对上萧九九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睡得一脸香甜的模样，宫辰用力眨了眨眼，记忆一瞬间回笼，他从未觉得有一个清晨如此美好，下意识地伸手搁在她的唇瓣，那娇软的声音却再一次响了起来。
    看到她似乎被吵到了，秀眉微微皱起，他收回手循着铃声的方向在枕头下摸出她的手机，视线却舍不得从她脸上移开，看到臂弯里的人又不自觉动了动嘴唇，他忍不住又低头吻了上去，握住手机的手同时往上滑到了接听键。
    “喂？”声音喑哑，有经验的人一听就知道刚做过什么好事。
    “……萧九九？”
    手机那头传来有些年纪的男人明显惊讶的声音，宫辰蓦地一惊，拿过手机看了一眼，“萧老头通话中”的字样让他无数的旖旎心思瞬间飞走，额头也默默地滴下汗来。
    现在挂断还来得及吗？
    “这是萧九九的手机吧？”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着，因为本来就是著名的大嗓门，宫辰拿着手机的手离萧九九不远，倒把萧九九给彻底惊醒了，她蓦地睁开眼，入目所及的就是宫辰光着上身斜倚在床头，那上面还有自己昨晚留下的指痕……
    迟来的羞耻心让她急忙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脑袋，随即蓦地想起宫辰手里拿着的好像是自己的手机，急忙又冒出来看着他：“谁打来的？”
    “……你爸。”
    完、了。
    萧九九脑海闪过这两个字的同时，电话那头的萧老头已经彻底跳起来了。
    “萧九九！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人是谁！”
    “爸！”萧九九蓦地夺过手机，涨红着脸开口，“你听我解释……”
    “好啊，我就在你小区楼下，给你五分钟。”
    “……爸，五分钟我飞不过去。”
    “那老子上去打断你的腿！”
    萧老头年轻时候就是个暴脾气，虽说这些年收敛了许多，但是现在听到女儿这么说就确定这丫头是真的和男人睡在一起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而听到他这样威胁的萧九九反而冷静下来了，顿时坐正身子瞪了一直盯着自己的宫辰一眼。
    “凭什么打我，要打也是打你未来女婿。”
    “不管是谁我都——什么？你要结婚了？那沉默怎么办？”
    萧九九一手捂住耳朵，另一手把手机扯开好远递给宫辰，示意让他自己搞定未来岳父，宫辰只得无奈地接过手机。
    “岳父大人好，我是您的未来女婿，也是沉默的亲生父亲。”
    “……”
    ******
    萧老头本来并不是来找萧九九的，他在县城当自己的超市老板整日忙得不亦乐乎，一不关心新闻二不看什么八卦，唯一的爱好就是和一群牌友搓搓麻将什么的，家里距离市里有点远，他老婆去得早，他也甚少会去看女儿们，逢年过节都是两个女儿带着孩子去看他。
    这次萧老头会过来，一是因为超市那边的事要去工商局跑一趟，二也是担心上次回到家以后因为相亲的事和他大吵一架又跑回来的萧妍妍。
    萧九九住的房子是萧妍妍买的，萧老头也一直以为姐妹俩带着孩子住在一起，却不知道萧妍妍为了躲避韩越时不时的上门袭击，都是在外租房子住，跟打游击似得一个月换一个地方，就差去住酒店了。这次她住的地方又被韩越狙击了，被韩越逮着哪儿也去不了，连手机没电了都没注意到。
    萧老头打不通大女儿的电话，转而去打小女儿的，于是就有了早上这么一出。
    萧九九觉得自己点子够背的，八年啊，她姐和韩越滚了那么多回都没被老爹抓到，她就这么一回……那么巧老爹就找上来了。
    没脸见人了。
    “早知道我也关机了……”看到宫辰挂断电话，萧九九拉过被子捂住脸哀嚎，但是因为没穿衣服，很快她就觉得凉飕飕的不对劲，顿时又钻回被窝里盖住脑袋。
    “我睡了！天塌下来都不要叫我！”
    “……我约了岳父十点见。”宫辰慢条斯理地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随即很利落地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缓缓开口，“现在九点半。”
    “嘤，人家腰酸背痛不想动嘛。”萧九九用力裹紧被子不想出来，半是娇嗔半是埋怨的声音叫宫辰正在扣衣领的手瞬间攥紧，他眯起眼看了一眼床上鼓起来的一团，忽然又凑上去，隔着薄薄的被子伸手缓缓抚过她的脊背，被子里的人猛然一抖，他忍不住低笑出声。
    “你如果真不想去，我就带沉默去见了，希望岳父大人不会打断我的腿。”
    说完他微微抬头轻吻了一下她散在外面的头发，在心中默数了“一、二”，“三”还没到，被子里的人就蓦地跳了起来。
    “我起了我起了！”
    宫辰意外地挑了挑眉：“怎么？岳父大人还真会打人？”
    “呵。”床上的人抬头冷笑，“他早说了看到沉默的爸爸以后肯定要先揍一顿再说，我爸以前可是我们村掰手腕冠军，你现在害怕还来得及！”
    “……嗯，我好怕。”宫辰一脸认真地说着，语气没啥起伏，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只是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起来，“不过，被打也是应该的。”
    就算萧九九再怎么宣称生下孩子是她自己的决定，当时没做防护措施的宫辰也是难辞其咎——只能说那时他们太年轻又太生涩，大概也是眼里只有彼此，忽略了很多本来应该注意到的东西，这事说不上谁对谁错，但要是萧九九的爸爸真的要打他，他也愿意受着。
    “你不是吧？就这么毫无防备去见我爸？”去见萧老头的路上，萧九九一脸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就算不穿防弹衣，也得带个头盔什么的吧？”
    “……”
    “妈，你别吓唬爸了，我从来没见过外公打人。”萧沉默忍不住吐槽。
    “那是你不知道，当初你那个爸爸……就你大姨父和你大姨离婚的时候，你外公还以为是你大姨父的错，跑去把你大姨父揍了一顿……”
    萧老头虽然文化不高，但是个实在人，后来知道是萧妍妍的错以后就去跟韩越道歉了，却没想到韩越根本没怪他，平日礼尚往来也完全把他当岳父敬重，萧老头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了。
    他一双女儿，萧九九十九岁未婚生子，任谁劝她去相亲都爱搭不理，要么直接带萧沉默去吓跑对方，看那架势是打算就那么守着儿子过一辈子了。萧老头唯一的一个女婿就是韩越了，虽说小伙子长得有点太招人眼了，但性格实在讨喜，他心里只认韩越这个女婿，无奈他大女儿太倔了，谁说都不管用，他都做好准备就这么要看着两个女儿都单身一辈子直到他老死呢，好家伙，当年让他小女儿未婚怀孕的罪魁祸首居然出现了。
    萧老头站在萧九九楼下，越想越觉得不能轻饶了那个男人，眼瞅着什么都想拿去当武器，最后看上了垃圾桶旁边掉落的一个木棍。不长不短，一手正好握住，他还站在原地挥舞了两下，遥想眼前就是那个当年诱拐了他女儿的家伙，一棍子正要挥出去，身后就传来萧沉默的声音。
    “妈，你就胡扯吧，外公那么温柔和善的人怎么可能会……”小家伙的话在看到正在挥舞木棍的外公后顿时停住，他瞪大眼，看到亲爱的外公已经看到他们了，正阴沉着脸拎着木棍虎虎生风地走过来，小家伙立刻跳了起来挡在亲爹面前。
    “外公！不能打手！我爸靠手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