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106卖文买猪蹄的第一天
    虽然心里很无语, 但章御最终还是“乖乖”地在家等待着女朋友的归来——这几天他的工作相对较少，空闲相对较多, 又因为恋情曝光, 嗯，偶尔摸个鱼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左右无事, 等待的空闲中他顺带烤了个菠萝包, 大概是因为天气渐冷的缘故，她最近对甜食有点把持不住, 总会时不时就会往嘴里塞点饼干、巧克力之类的东西，连带着, 接吻的时候他也总能尝到奶香或者巧克力味, 甜滋滋的。
    “我肥来了~”
    纪涵才一推开门, 就闻到了诱人的面包香味，顿时就饿了，唾液分泌地“哗啦啦”的。她一路小跑到厨房, 趴在门框上“贼头贼脑”地歪头朝里面张望：“在烤什么？好香啊！”
    “回来得真巧。”章御笑了，他动作灵巧地切开一个菠萝包, 往里面塞了块冰黄油，“来尝尝？”
    有些甜点，热着时比冷着时要好吃得多, 比如说菠萝包。趁热的时候往里面夹上一块冷黄油，外热内冷，这种冷热交替的奇妙口味会给人带来极妙的味觉享受。
    这种吃法的菠萝包也被叫“冰火菠萝油”。
    纪涵喜滋滋地走过去，也不接过, 打算直接就着章御的手吃。
    “啊——”她嘴巴刚刚张开，一口还没咬下去，又默默地撤头闭口。
    “怎么了？”章御奇怪地看着她，“味道不对吗？”他低头咬了一口，细细咀嚼品尝，“没问题啊。”
    “不……”纪涵默默地捏了下自己的肚子，一脸痛苦地别过头，“最近加班量下去了，食量和糖分摄入量上去了，长胖了！”tat
    “有吗？”章御放下手中的面包，伸出双手抱住她掂量了下，“没有吧。”……嗯，其实这是骗人的，据他手称，她起码重了三斤以上。
    也许有人会说三斤不是个事儿，但对女人来说，三斤也是撑破了天的大事，不信买三斤猪肉丢桌上看看？好大一坨好伐！
    “哪里没有，我连称了四五个秤。”纪涵苦逼脸地说道，“一个也就算了，不可能四五个都出问题吧？”
    章御努力安慰她：“……咳，可能性虽然小，但还是有的。”
    “但肚子上的软肉不是假的啊。”纪涵很是自然地拉起衣摆给他看，还抓着他的手指戳了戳，“你看，你看，软乎乎的，一个月前都不是这样的。我要忌口，减肥！”
    章御戳戳戳，别说，手感还真的挺好，有点……嗯，揉面时的手感？差点停不下来。他一边暗搓搓地继续戳，一边继续安慰说：“但你马上不就要忙起来了吗？”
    “……倒也是。”
    “而且，减肥什么的，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减吧？”
    “……好像有点道理。”
    “来，吃吧。”章御默默递上面包，“趁还热着。”
    “啊呜——”纪涵一口咬在了他刚才吃的地方，然后故意朝他眨了下眼，调戏之意溢于言表。洁癖？不存在的，再有洁癖的人估计对恋人也没啥洁癖，毕竟交换口水这项对身心有益的事都做过了嘛。
    习以为常的章御权当没看到她这小眼神，转过身开始收拾起烤盘上的其他面包——忽悠后转身去，深藏功与名！
    当然，他其实非常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忽悠成功倒不是说言语有多犀利，而是……她乐意被他忽悠，简单来说就是她自己现在压根没减肥的决心。嗯，当一个女人口头上说着“我要减肥我要减肥”其实心里依旧想“吃吃吃”时，只需要稍微往前推动那么一点，说出点诸如“你并不胖”啊“明天再减也一样”之类的话，她就会果断地继续跳进名为“狂吃”的大坑，一去不回头。所以，他所做的说到底也只是顺着她的意思来推了那么一下。
    若是别人知道这件事八成要感慨，想想曾经的章御，一个单纯不做作的天真boy，如今也变得浑身套路了啊。说到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吃吃吃完毕后，纪涵一脸幸福地搂着自家男朋友的腰就开始蹭蹭蹭，正所谓饱暖思……咳！吃饱了喝足了就该干正事！于是她果断地拿出了打印好的《死亡婚礼》（唐若寒自己取的暂定名）的剧本，递给了章御：“你先看看这个。”
    “新番？”章御接过一看，略有些讶异，“居然是动画电影？”
    “嗯。”纪涵点头，她原本也没想一下子过渡至此的，不过既然手头有了还算满意的剧本——虽然之后肯定要修，所以如果合用，稍微改变下计划也未尝不可。
    章御虽然不能说是百分百工作狂，但对于工作还是相当热诚的，于是他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很快就沉浸入了剧本的世界。
    从不在这种时候打扰他的纪涵轻轻地往他身上一靠，转而也开始处理起自己手头未完的事情。
    一个动画电影的剧本并不长，一般也就几万字，不过也要看情况，有些兼作编剧的导演颇为特立独行，有时候只写几千字的剧本，也有些编剧天性啰嗦，每次都给出字数超常的剧本，来考验导演的“剪辑技巧”。好在，最近热衷于发刀和开车的唐若寒在这方面还属于正常范畴，没秀什么“特色”。
    章御的阅读习惯也与纪涵近似，先是整体快速通读一遍，接着再细细地读上第二第三次。
    年末的天原本就黑得格外早，所以不知何时，原本还很明亮的屋内已然彻底黯淡了下来。
    纪涵起身按下开关，客厅瞬间变得灯火通明。
    沉思中的章御蓦地回过神来，脸上残留着几分怅然若失的味道。
    纪涵问他：“怎么样？感兴趣吗？”
    章御点了点头：“我很喜欢，虽然比起前半段，后半段更偏向于商业化，但整体来说是很不错的本子。而且，应该很适合你的风格。”
    他虽然不擅画图，但自觉想象力还不错，其中若干个场景他略微脑补了下，真的是非常有画面感。尤其，她还特别擅长处理色彩、光影等细节，在她的执导下，这部动画电影应该会焕发出令人震撼的魅力。
    “是么。”纪涵靠在墙边，手捏了捏下巴，“如果它真的开始制作，你想配其中的哪个角色？”
    “穆羽白。”章御非常果断地说。
    虽然早就猜到了他的答案，但纪涵依旧很是无语：“林辰才是男主吧？”
    “从感情线上看的确如此。”章御回答说，“不过从剧情线看，他的重要程度绝不弱于林辰，而且，我觉得比起我，韩裳要更适合林辰这个角色。”
    “倒也是……”纪涵赞同地点头，她对韩裳印象不错，对他的实力也有一定了解，“行，如果真做，到时候会给他发试音邀请函。”
    “我想他会很高兴。”章御由衷地如此说道。
    ……咳，因为韩裳是她的死忠粉嘛，虽然出于某些考虑，他没对她说过这件事。
    “那穆羽白是你的了。”纪涵宣言曰。
    与之前的“合作模式”不同，工作室是百分百归属于她的，她说是谁就是谁，不容辩驳！
    章御开玩笑地说：“我要说句‘谢主隆恩’吗？”
    “爱妃免礼。”纪涵摆摆手。
    大概是因为真的被她给带坏了，章御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皇后是谁？”
    “额……”纪涵也愣了下，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说，“刚死，现在你升官了。”
    章御：“……”不知道是谁的皇后，你死得好惨！
    不过其实纪涵也觉得，穆羽白这个角色的复杂性和可挖掘性，的确都比林辰要强。乍看之下似乎是个不讨喜的角色，但如若能被赋予非同一般的魅力，那么，说不定反而会逆袭成为人气上的no1，这种例子在动画界并不罕见。而她也相信，章御有这样的实力。
    “嗳，从一个声优的角度，你觉得。”纪涵隔着几米的距离，目光柔和地注视着章御，“穆羽白对顾念雪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欺骗？利用？还是说，其实爱？”
    “剧透真的好吗？”章御笑着反问。
    “剧透当然不好。”纪涵摇头，她个人其实不太喜欢一部已成为“一千个哈姆莱特”的片子，事后导演或声优跑出来分析内涵或人物情感的，的确，他们在工作时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但既然观众们已经有了无数的、他们自己坚信的想法，又何必非要跳出来打破一些呢？就好像非要给断臂维纳斯刷个断肢重生术，完全没必要嘛。当然，这也是个人自由，她这也是个人看法。说到底，“我们就私下聊聊。”
    章御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还是暂时别聊这个了，我现在也只有个大概的想法。不过，穆羽白这个角色的迷人之处就在于飘忽不定，一切都说清说透了，反而也就没意思了。”
    “的确。”对于这一点，纪涵是赞同的。
    一来二去间，原本还有些摇摆不定的纪涵算是彻底下定了决心——做！
    不过，考虑到马上就是元旦假期，她觉醒把这件事放到元旦后的会议上再说，嗯，先让工作室的好孩子们好好休息一下，再拖出来“宰杀”！
    而且说实话，她暂时也没心力思考这件事，因为……
    章御与他那些坑爹家人见面的时候就要到了。
    她心里实在有些不安。
    ☆、107卖文买猪蹄的第二天
    纪涵的不安自然不是因为她怵了谁, 而是担心章御受到伤害——这种伤害不是指物理上的，而是心灵上的。放她身上, 那对夫妇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但问题是，对他来说, 他们无论如何都是生了他并且养过他一段时间的血脉亲人。被亲人拒绝排斥甚至厌恶这种事, 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好过。
    尤其, 他还那样温和。
    见面地点是章天华提议的，不在任何一方的家中, 而是某家酒店的包间。虽说华夏谈什么都喜欢在饭桌上, 但说句实话, 纪涵觉得面对这家人她很有可能吃不下任何东西。不过既然章御答应下来了，她也没什么意见。反正，不管是见恶鬼还是恶犬, 她总陪着他就是了。
    约定的时间是周六的晚上。
    章御虽然没有表现地很明显，但纪涵能感觉到他有些坐立不安, 心中很是不平静。语言劝慰未果后，她索性整个人耍赖地瘫在了他身上。他愣了下后，一点点收紧手, 低下头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间，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直到感觉整个人被她的气息包围，才渐渐放松了下来。
    可哪怕心里再纠结, 时间的流速也不会因人而改变。
    晚七点五十三分。
    早来了二十多分钟的章御、纪涵终于见到了姗姗来迟的章天华夫妇以及关系一直很差的亲弟弟章赐。
    对视间，双方都是心情复杂。
    对于章御来说，这三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笼罩在他头顶的一片巨大阴云，他曾经以为自己这一生都走不出这阴影。可如今再次相见，现实中的这对夫妇，也比起他记忆中倒是要苍老了不少，而总是趾高气昂、以蔑视态度面对着他的章赐，看他时目光居然躲躲闪闪，再无从前的骄矜嚣张。
    他突然就意识到，这次见面也许是一件好事，至少让他觉察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也许他早就走出了这片阴云却不自知。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又或者是从这个瞬间起，他不再无法面对甚至于惧怕他们了。
    他可以放下了。
    而另一边，章天华等三人也是愣在当场，毕竟在他们的记忆中，章御从来都是狼狈无比。虽然之前也在报刊电视中看到过他现在的样子（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再度蠢蠢欲动），但现实见到毕竟是不一样的。如果不是有着同一张脸，他们几乎没办法把那曾被他们嫌弃无比甚至撵出家门的儿子，和眼前这个气质温雅、风度翩翩的青年联系起来。
    变化……真的是太大了。
    不是外貌，而是精气神。
    章赐姑且不说，章天华薛爱敏一声“爸”差点脱口而出，没错，他们从章御的身上看到了亲生父亲的身影。再一想这也正常，毕竟章御跟着老爷子住了那么多年。
    章天华目光闪动，在这一瞬间，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少年与青年光景，说实话，最开始他和老爷子的关系没那么差，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开始变得冷漠甚至于水火不容呢？
    ……是从和现在的妻子结婚的时候起吧。
    那时他为了和出身好的薛爱敏结婚，抛弃了谈了好几年的恋人，老爷子当时就反对，他没当回事，因为一个出身好的妻子对他来说助力真的是太大了。哪怕薛爱敏长得不漂亮脾气也不好，但问题是，长得漂亮脾气好能当饭吃吗？他没想到幼琴那姑娘会那么烈性，被他抛弃后居然直接寻了死。
    章天华知道老爷子一直喜欢幼琴，总说她和已经去世多年的母亲很像。所以自此之后，他们父子渐行渐远。
    直到章御出生……
    薛爱敏在最初的惊讶后，注视着章御的眼神中染上了浓重的憎恶之色，她向来讨厌这个儿子，从刚出生的时候起。理由其实没那么复杂——章御出生时，她遭遇了难产，足足痛了两天两夜才把他生下来。她当时听到医生抱着孩子对自己说“恭喜你，是个漂亮的大胖小子”，听到章御的哭声，心中没来由地就涌上了怒意，乱七八糟地想道——漂亮？胖？就为了你的出生，把我折腾成这个样子，简直不为人子！早知道还不如不生！
    这种心态乍看之下很奇葩，但如果看过《郑伯克段于鄢》，就知道其实也很正常。
    又因为章赐出生时是顺产，所以薛爱敏格外偏疼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