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

    翟东明深吸口气，一脸愤恨，“十五年前，我从警校毕业，在清河县干了三年后被调到市总局刑警队，这个案子就是由我那一队负责。我们发现罪犯相当狡猾，没有在受害人身上留下任何线索，但是幸亏我们在案发现场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找到一个证人。那个村民晚上出来撒网捕鱼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从草丛里匆忙地跑出来，然后开车离开。那个草丛就是案发地点，第二天早上，我们在草丛里发现受害人的尸体。”
    杨月皱眉，“那个村民认不认识那个人的样子？”
    “不止认得，而且还记得车牌号！”翟东明眼神一凝，“我们根据村民提供的线索去查，找到车牌号持有人就是雷志军。受害人就是他公司的一个女员工。案发那天晚上，的的确确有其他公司的人看到受害人上了雷志军的车！”
    第0226章 ：雷志军的真面目
    杨月反应过来了，“也就是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雷志军？说明他真的有可能就是凶手？”
    “没错！”翟东明重重点头，“当时我立刻就出手逮捕他，那个雷志军当然不承认自己害死人，还口口声声说当晚跟女死者吃完饭就送她回了家，可我们有村民这个有力证人，他根本跑不了，我们照样可以起诉他。”
    “那按理来说应该可以定他的罪才对，”可雷志军现在照样什么事都没有，还嚣张狂妄得很。
    翟东明叹了口气，“本来的确是这样，可是在法庭公审雷志军之前，这个唯一的证人却突然出了车祸被撞死了！”
    杨月一惊，被撞死了？
    这也太巧合了吧？
    “在疑点归于被告的法律基本原则下，没办法指控雷志军的罪名，法官就只好宣判雷志军当庭无罪释放！”翟东明咬牙切齿，“那个混蛋，法庭宣判结束后，一脸趾高气扬地走到我面前，说辛苦我了，我白忙一场。真是倒霉啊，那个唯一的证人居然无缘无故被车撞死，他走路真是不长眼睛，不看路！那天是证人眼花，不然怎么会认错雷志军是凶手！”
    可想当时翟东明气成什么样子，明明凶手就在面前，可翟东明却只能看着凶手逍遥法外，还对自己冷嘲热讽。
    这对任何一个当警察的人来说，都是莫大的侮辱！
    翟东明气得浑身颤抖，“这一切根本就是他做的，说不定证人也是他撞死的！他这种心理变态，表面上看上去风度翩翩平，像个纨绔子弟，可他作案成功一次，就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能成功下去！他一定会继续害人！”
    “所以你就选择跟踪他？”难怪翟东明之前被她前脚刚警告过，后脚就又跑去跟踪雷志军了。
    “没错！”翟东明点点头，深吸口气道：“我当时跟自己说，我绝对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抓他的机会！虽然那时候我要考升级考试，但是在放假的时候，我也没有放松警惕去盯着他。”
    江洹微微眯起眼睛，这个翟东明，果然是个能忍的人。
    看来他为了查雷志军，真的是到了不惜一切代价的地步！
    “我盯了他一段时间，有一次我看到他跟一个公司女职员逛街，”翟东明回想起当时的情况，“我肯定他一定会对那个女人下手，于是我就悄悄跟踪他们。我心想只要他一有行动，我就可以当场逮捕他，但是很奇怪，他送那个女人到了家门口，只跟那个女人说了一句话，亲了一下就走了！我心想这不对劲，猫叼着一条鱼到了嘴边，没可能会不吃。”
    杨月眉头微微一皱，“他发现了你？”
    翟东明立刻点头，“对！那个家伙从一开始就发现了我！他骂我是苍蝇，我说他行得正坐得稳，何必怕别人跟踪他？他警告我，说我是不是会一直跟踪他，我说是。”
    突然，他的脸色变得疯狂而愤恨，“那混蛋简直是个心理变态，他把自己的头猛地往墙上撞，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诬告我打伤他。虽然最后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打了他，可是为了跟踪他，我没有去考升级考试，别的案子没空管，升职自然是不可能了。还被人说我走火入魔发疯了，为了盯雷志军家也不管，老婆最后还跟人跑了……”
    杨月心一紧，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当年那个好警察会堕落成这样，他这些年居然经历过这些！
    “这件事之后，雷志军离开了中海市，跑去了国外，”翟东明懊恼不已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我当初当警察，因为我相信公义、相信法律，可是最后法律却放走了雷志军那种人渣！他做尽坏事可以逍遥法外，我坚持正义落得一无所有！这个世界哪有公义？哪有天理？我到现在都不清楚，我当初做警察是为了什么！”
    杨月猛地站起身来，“就因为雷志军，你宁愿自暴自弃到现在？你真是蠢货！法庭之所以会放走雷志军，是因为没有证据！讲公义就得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无法定罪！”
    翟东明瞬间沉默了下来，杨月看着他，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就因为这样的事放弃了自己？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公义！根本不懂什么叫法律！谁像你这么冲动，你身为一个警察，无缘无故跑去打人，还跑去跟踪人家，现在罔顾法纪、知法犯法的人是你！”
    翟东明抓着头发，脸色颓然，“是！我知道我做错了，就算你现在要把我调走，我无话可说。可是那个雷志军又出现了，又发生了同样的案子，而且我的老婆孩子都被他害死了！我可以肯定这绝对是他做的，我一定要为清雪和秀芬报仇！”
    杨月沉声道：“如果他真的是凶手，我也不会放过他！”
    哪怕雷志军背景后台很硬，她也丝毫不会畏惧。
    “杨队长，我真的很想破了这个案子，你相不相信我？”翟东明眼中满是乞求。
    杨月看着他，“我只相信证据，证据我会去找！你现在最好别去招惹他，免得打草惊蛇！如果万一雷志军不是凶手，你这么做就是知法犯法，但是如果他真的是凶手，哪怕我就是粉身碎骨，我也会把他绳之以法！”
    翟东明恨恨不平，“你这么说就是我什么都不能做吗？”
    杨月瞪了他一眼，“要做就是按照法律程序来，这件案子我会处理！我必须向局长重开当年的档案才能进行调查！”
    “是！”翟东明认清楚了现状。
    杨月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有，在我这一队，没有灰心气馁四个字。你必须答应我，以后遇到同样的事，你都不可以再像之前那样自暴自弃，懂吗？”
    翟东明羞愧地低下头，“我明白了，杨队长。”
    见到翟东明总算是认清了自己的错误，也终于不再消沉下去，杨月心中很高兴，当年那个好警察，又回来了！
    看来这次江洹说可以让翟东明说出真相，果然没骗她。
    第0227章 ：疑云重重
    “江洹，谢谢你，”今天要不是江洹帮忙，恐怕杨月就真的把翟东明调走了，恐怕她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翟东明的过去。
    “谢谢就不用了，”江洹不在意地笑了笑，“只是我有一些疑问。”
    “什么问题？”杨月反问。
    “翟东明，你说十二年前雷志军强暴了一个公司女职员，案发地点在一个小村子？”江洹皱眉。
    “对！”翟东明很肯定地点头，“当时案发地点在清河县下属的一个小村子，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村子就在清河县城城郊地区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说，那时候雷志军还在清河县的一家公司工作？”那就奇怪了，雷家不是有天顺集团吗？怎么雷志军十二年前还在清河县的公司上班？
    “对！那时候雷志军根本不是天顺集团少董，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上班族，不过却年纪轻轻，很有成功人士的派头，开得起宝马车！”翟东明似乎非常恨雷志军，对雷志军过往的情况记得非常清晰。
    江洹眉头皱得更深了，“十二年前，雷志军还不是天顺集团少董？他只是上班族？他父亲雷天霸干什么的？”
    “他父亲我也查过，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公司职工！”翟东明语速飞快，“当时他们父子上班的公司，我记得清清楚楚是叫一家飞天商贸的小公司。不过那家公司两年前破产倒闭了，已经不存在了。”
    江洹和杨月对视一眼，杨月似乎也发现了一点异常，她问道：“翟东明，你还记不得记得，雷志军离开中海市是什么时候？”
    “我记得很清楚，十二年前的那起强暴杀人案是五月二十号，我跟踪了他三个月，后来被他发现，他诬陷我，还闹了好一阵子。他离开的时候正好是国庆节第一天！十月一号！”
    “他父亲呢？他父亲有没有离开过中海市？”杨月追问。
    翟东明皱了皱眉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很奇怪，雷志军离开中海市后，我查过中海市飞机场和火车站最近好几天的出行记录，根本没有雷天霸的个人登记信息。但是雷天霸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就没有再出现过，大概是八年前，雷天霸才再次出现，然后很快就当上了天顺集团董事长。”
    “你是说，雷天霸后来才是天顺集团董事长？”杨月有些难以置信，照这么说，天顺集团从一开始就存在了？根本就不是雷家的产业？
    “这一点杨队长你就有所不知了，”翟东明也没察觉到异常，笑着说道：“这个天顺集团，十几年前是京城一家公司投资，建立起来的一个小公司。后来这个公司发展壮大，就脱离了京城那家公司，成了独立的公司。公司一开始的名字就叫天顺，后来一直就把这个名字保留了下来。”
    江洹一惊，他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白雨薇的电话，“白总……”
    电话那头的白雨薇刚刚洗完澡，见到江洹给她打电话，不由得有点奇怪，“江洹，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白总，我打你电话是问你一些事，”江洹沉声道：“你知不知道天顺集团大概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中海市的？”
    “十几年前啊，”白雨薇有点茫然地回了句。
    “具体是十几年？十一年？还是十五年什么的？”江洹急忙追问。
    白雨薇想了想，“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十二年前，要算月份的话，应该是十二年零六个月。”
    江洹心里咯噔一下，眼神微微一变，“那你还记得雷天霸什么时候出任天顺集团董事长？”
    “八年前，”白雨薇很干脆道。
    “那雷志军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中海市的吗？”江洹再次问道。
    “两年前！”白雨薇有点不满，“你提雷志军那个混蛋干什么？”
    “我只是想求证一些事，”江洹又问，“你知不知道雷志军今年多少岁？”
    “没记错应该二十九，”白雨薇更加疑惑了，“你问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回来到时候跟你解释，”江洹挂了电话。
    “哎……”电话那头的白雨薇见到江洹居然挂了她的电话，心中非常不满，“混蛋，居然敢挂我电话！回来看我不收拾你！”
    “江洹，你想到了什么？”杨月见江洹脸色很不对劲，急忙问道。
    江洹深吸口气，看向翟东明，“你记得翟东明第一次犯案的时候，是多少岁？”
    “应该是十七，没到十八岁，”翟东明回答道：“不过他当时虽然没成年，却下手非常狠，他强暴后杀害的那个女职工的死状，和我女儿青雪一模一样。”
    “这就能解释得通了，”江洹眼睛微微眯起，眼底涌动着一股浓浓的怒火，“我给你们排列下时间线，你们立马就明白了。”
    他把翟东明收集的那份资料，散开放在桌子上，摆放到两人面前。
    “你们看好了，十二年前，将近十三年前，雷志军和雷天霸都是飞天商贸公司的职工，身份地位很一般。这时候京城的公司投资在中海市开了一家公司，这家公司就是现在的天顺集团。在第一次强暴案发生后，时间是五六月份，然后几个月后的国庆节，雷志军诬陷翟东明后离开了中海市，雷天霸也跟着消失了。四年后，也就是八年前，雷天霸回到了中海市，进入了天顺集团，很快就当上了天顺集团董事长。最后在六年后，也就是两年前，雷志军从国外回来，他回来的时候动静很小，同一年没多久飞天商贸破产倒闭了。”江洹娓娓道来。
    “时间线的确是这样，这有什么奇怪的？”杨月和翟东明还是有点不太明白。
    “我解释下给你们听你们就明白了，”江洹叹了口气，“十二年前，雷志军父子还是飞天商贸的小职工，身份地位普普通通，是个上班族。雷志军做下第一起杀人案。天顺集团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在中海市投资生根。”
    第0228章 ：我脑子比较好使
    “这两个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杨月发出不解的疑问。
    “大有关系！”江洹沉声道：“翟东明，你应该记得八年前，也就是雷志军离开四年后，天顺集团应该发展得很壮大了吧？”
    “记得，天顺集团十二年前投资开办后，第二年就脱离了京城那家公司，然后第三年就成了中海市当年的十大企业，第四年更是发展成中海市首屈一指的大集团，只有白氏集团能够与之较量，”翟东明对这些事自然了如指掌。
    “那就对了，”江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后八年前雷天霸就进入了天顺集团，很快就直接当上了董事长。试问，一个刚进入集团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当上董事长？”
    “那也有可能是他收买了股东，所以才能当上董事长，”杨月刚开口解释，自己就停下了嘴巴，因为一个大集团股东很多，就算是百分之一的股份都要价值很多钱。几年前雷志军和雷天霸根本不过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哪会有钱去买天顺集团的股份？
    天顺集团八年前就已经是中海市首屈一指的大集团，想要拿下董事长的位置，花钱买，没有几十个亿根本不可能。
    雷天霸哪来的这么多钱？
    “你自己也想到了吧？雷天霸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钱去买，以他一个小职工赚的钱？”江洹冷笑，“很明显，雷天霸消失的那四年，应该是去了京城！”
    “去了京城？这不可能吧？”杨月和翟东明震惊不已。
    “绝对有可能！否则你们怎么解释为什么雷天霸能那么简单当上天顺集团董事长的位置？”江洹解释道：“只有一个可能，雷天霸消失的那四年，去了京城。也就是去找了当初那个投资建立了天顺集团的公司，又或者说，是有人故意把天顺集团建立起来，送给雷天霸的！”
    “这……”二人一脸骇然。
    “至于飞天商贸，有那么巧等雷志军一回来，就破产倒闭？”江洹冷笑，看来十二年前发生的那次风波，牵扯到的人超乎他的想象。
    “我查过飞天商贸的情况，的的确确是经营困难导致的破产啊？”翟东明有点发懵。
    “天顺集团想要弄死一个小公司，不过是翻翻手罢了。不过这也就是他们高明的地方，没有在雷天霸一当上天顺集团董事长后就立刻动手，而是等到雷志军回来后再动手，因为就算到时候别人查出来飞天商贸的倒闭跟天顺集团有关，也只会查到雷志军头上，”江洹声音渐冷，“别人也只会认为雷志军纨绔，随手毁了一家小公司罢了。”
    “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杨月疑惑不解。
    “为了掩饰当年那起强暴案，”江洹深吸口气，“这得多亏了翟东明，如果不是他死咬着雷志军不放，雷志军也不会逼不得已跑到国外去。他回来后，我想翟东明你又跑去跟踪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