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怎么突然作女子打扮了？
    还浑身都透着一种迷の哀怨气息，当然，哀怨的只有眼睛，鼻子以下尤其是那因线条冷硬而显得诡异讽刺的嘴角，让他给人的感觉整个都割裂了，看着看着，就从尾椎骨处生出了一缕寒气儿——那种惊人至极的表现力！
    作为淳朴的古代人，叶无倾并不知道娱乐圈影评界那些乱七八糟的现代术语，所以他看问题的方式非常的直观，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谁也别想给他洗脑。
    如果说前两张照片中的小乔，还是在单纯地“复制”他。
    那第三张照片中的小乔，也不知道是被哪位神仙点开了灵窍，突然就超脱了，有了属于自己的灵魂！
    叶无倾看完前三张，又草草地将后面那些看了一遍。
    他能给小乔写到：“……你让我刮目相看了，简直难以置信。”
    小乔：“灭哈哈哈那当然！我是谁呀！出来混就得讲信用，说一鸣惊人就一鸣惊人！你是不知道今天我戴着你送我的首饰，穿着你送我的丝绸，引来了多少小妖精的羡慕嫉妒恨啊！爽爆了！不过小倾你竟然如此语气平和，莫非没发现什么不对？还以为你又要跟我闹别扭了呢~”
    他最后这句话的语气，简直就好像在抱怨女朋友傲娇难搞的初恋小男孩。
    叶无倾懒得跟他计较：“发现什么不对？发现你让我舞剑射针背后的狼子野心了吗？”
    小乔：“给你跪啦！我会好好付版权费的！小倾你就看在党国的份儿上拉兄弟一把吧！不过提到版权费，刚才你说啥来着，你们那边又进人了？需不需要我再支援你们一批粮食？”
    叶无倾：“暂时不需要，我会尽力自己想办法解决。目前的当务之急，一是山寨的发展空间还是太小了，根本经不起一点冲击。但想扩充地盘，就得将武力提升起来，不然有再多的粮食再多的银钱，保不住也是白瞎。”
    为了表述方便，这次叶无倾打开了夜视摄像头，狭窄逼仄的山洞在那一点灯光照射下，愈发显得阴森恐怖，仿佛在光圈以外的黑暗处，就隐藏着什么怕人的东西似的。
    叶无倾却从始至终都从容淡定的样子，他将那副立体地图在一张干燥的羊皮上徐徐展开。
    手指在鸡脖子那块划了一片。
    “往这边走，最大的势力就是盘踞了多年的一支水匪，数年间朝廷曾多次派兵来剿，但因为这一片湖泊河流纵横交错，小岛、芦苇荡、十八弯……进去之后连人都找不到，最后给他们耍的团团转，只能不了了之，放任他们自行发展。如今水匪们据说已经有数百艘船，裹挟的人口数万，烧杀抢掠收保护费，嚣张至极，无人敢惹。”
    “至于这边，群山连成一片，每个山头几乎都有山贼，大多不成气候，多的连家眷上千，少的只有几十个破落户也敢立下门户来。清风寨也在其中。”
    “我想先将山贼们收编干净，杀一批，打一批，拉一批，等时机差不多了——”
    叶无倾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往他先前划拉的位置点了点。
    有些话，他找不到人诉说，倒是跟小乔很容易就聊起来了，图的也不是他能给自己出什么主意，毕竟小乔那小傻子，看上去就不像对这种打打杀杀有兴趣的样子……
    “我就是这样的人。”
    “这是我的世界，而我想让你知道。”
    这是叶无倾打算袒露给小乔的东西。
    却不想手机传过去没多久，小乔就又将一个大号的“手机”（ipad）传回来了——
    “小倾！你有这样的志向，那很好。毕竟有了力量才有话语权，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但在此之前，我想让你看看我们国家的军队是什么样的。这是刚刚才过去的建军节阅兵实况！”
    第35章
    看看……我们国家的军队？
    阅兵这个词汇，于叶无倾来说并不陌生, 因为自古以来, 为了实现对敌人的威慑，和对民心的鼓舞, 检阅军队武力算是最常规的选项。翻开史书，就可以找到许多与阅兵相关的记载。
    但后世的阅兵？
    叶无倾强行按捺下心中的期待，拿着那只比手机屏幕大了许多的ipad, 很快就找到了熟悉的相册图标，点进去。
    这个视频空前的长, 看右下角的阿拉伯数字, 得有七十多分钟了。如今叶无倾习惯了用怀表计时，对“时”、“分”、“秒”等单位已经是烂熟于心。
    戴上耳机, 点开始按钮。
    视频的最开始, 是一组剪辑的非常迅速的画面，但背景音乐反而十分舒缓, 是用一种叶无倾从未听过的乐器演奏出来的。
    灰蓝色的天空下, 滑过几乎铺满了整个屏幕的红色旗帜。
    军绿色的车。
    破开海浪的白色巨轮。
    正在机场跑道上徐徐转向的战机。
    漫天的炮火！
    穿着迷彩服手持钢枪的空战兵。
    夜幕下海面之上正在排开水浪的橡皮筏。
    纵横交错的钢丝线下, 几个泥人在匍匐前进。
    无数洁白的伞花从直升机旁轰然绽开，飘在空中漂亮的好像蒲公英的种子。
    平静的水面突然跃出一个满脸油彩的男人，他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 脖子上青筋毕露。
    两只还在滴水的手臂紧紧交缠在一起。
    无数身着橙色背心满身泥浆的军人扛着沙袋，脚步匆匆而过。
    数辆坦克从荒漠中悍然横穿，黄沙漫天！
    火箭在腾空。
    航母排开水浪，战机在它的脊背上飞了起来！
    当屏幕上终于显示出“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大阅兵”这几个金色大字时, 叶无倾终于忍不住按了一下暂停键。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只感觉到浑身燥热，胸腔中仿佛揣进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太阳穴处的血管在一跳一跳地彰显着存在感……
    从山洞中出去，找了一条清澈的山溪，他喝了几口水，又用冰凉的溪水洗了把脸，这才感觉到好过些了，返回去拿起ipad，黑魆魆的山洞中，屏幕反射出来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映的两只眼睛亮若繁星。
    终于到了正片的部分。
    大地平整一片，底色是雄浑的土黄，上面点缀着一层淡淡的绿，其间无数明显的道路阡陌纵横，依稀可以看到有车在上面疾驶。轰鸣声中，一个男人的声音不徐不疾地响起：“……黄沙百战穿金甲，塞上点兵，大风起兮云飞扬！”
    蒙古高原。
    现今还是辽国的国土。
    当如此辽阔的地方提升到高空俯瞰的角度时，那种大气豪迈之感，简直令人屏息战栗！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镜头在无数排列的整整齐齐的方形帐篷上空掠过，叶无倾看着它们，突然想到了《十万个为什么》中提及过的“几何美”。与精巧华美无关，这种美带着一种凌然的霸气，很粗糙很冷硬，但强大的冲击力简直就是扑面而来！
    “请全体起立，升国旗，唱国歌！”
    刷！
    几个方阵突然变化了一下动作——也是直到这时候，叶无倾才留意到，这些方阵竟然都是由无数个身着迷彩服的军人组成的！
    简直匪夷所思！
    他这些年见过太多军队了，大周的，辽国的，西夏的，吐蕃的，大理的，甚至回鹘的……
    或是惫懒或是凶残，俗话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每每有军队路过，百姓均关门闭户，谁家有漂亮些的小娘子，肯定要藏着不能露面的，不然若被大头兵们糟蹋了，也只能怪她命不好。城中大户出钱出粮，就当破财免灾，烧香拜佛地盼着他们赶紧走，一日不走都不能心安。
    何曾见过有如此风貌的军队？
    整齐划一、眸光坚定、面如冷霜、脚步铿锵！
    这都是怎么练出来的啊！
    升国旗、奏国歌，据叶无倾所知，不光是大周，有史以来的这么多次王朝兴替，也没见有过这种庄严肃穆的仪式。当红旗在风中舒展开来，节奏强劲的音乐声响起，他突然从这种仪式感中体会到了一种会令人热血沸腾的东西。
    家、国。
    何谓家国？
    非是一家一姓之天下，而是被全部国民所承认的一个宏大的概念。
    我天然是这个国家的人，于是我深爱这个国家。
    我盼望她富强，并深深痛苦于她所遭受过的屈辱。
    万众一心。
    国歌十分朗朗上口，加上画面中有那么多人在一起唱，叶无倾刚开始还只是沉默着听，不一会儿他就跟着哼哼起来，声音回荡在狭窄的山洞中，无意中竟形成了环绕立体声的效果。不过他全程戴着耳机沉浸在画面中，根本没发现。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后，从拐弯处开出来一两辆军绿色的汽车，最前面的汽车正中间站着一个同样穿着迷彩服的中年男人——
    叶无倾暗暗猜测，这个，应该就是小乔那里的“皇帝”了吧？
    那辆车在大路中央匀速开过，道路两旁的军人随之转动着自己的视线。
    对面又有一辆车与他驶了个对头，他们在那里完成了这场阅兵的交接。
    “同志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为人民服务？军人们的口号还能这样喊！
    不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根本无法体会到那种可以令人浑身汗毛直竖的战栗感！
    一路上，无数钢铁铸成的庞然大物出现在镜头中，叶无倾并不能认出那些装备具体都有什么样的力量，他只能通过片头那些火光与轰鸣，来管中窥豹、略见一斑。
    不过很快，原本静止的方队就动起来了。
    坦克、步战车、直升机、自行火炮、导弹、轰炸机……
    每过一个方阵，背景音都会对他们有十分详细的功能介绍。
    因为专有名词太多，叶无倾从头到尾只能听懂不到一半的内容。但不能完全听懂根本没关系，因为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心脏正在拼命加速般的嘭！嘭！嘭！
    太震撼了。
    未来的一千年，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突然进化成这种连想象力都无法抵达的境界的呢？
    叶无倾突然很想找小乔要一本完整的历史书。
    迫不及待！
    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都没坚持到将正常阅兵式看完，毕竟后面的亮剑部分，哪怕再震撼，于他们的这个时代来说，都属于不可完成的神话。叶无倾绝非好高骛远之人，千鸟在林不若一鸟在手，排除了装备上的巨大差距，真正作为主体的“军人”，他们在阅兵中体现出来的风貌，才更让叶无倾心痒难耐——
    若有一支这样的无敌雄师，哪怕北面的辽人，都是土鸡瓦狗尔吧！
    ……
    乔一桥把ipad传给叶无倾后，知道他肯定要看好一会儿，就趁着这点时间，去了厨房，打算给自己弄点晚饭吃。
    冰箱里还有一袋新鲜的吐司片，又从下边拿出几只鸡蛋、沙拉酱、芝士、西红柿、黄瓜，冷鲜层拿出两根包着保鲜膜腌制好了的去骨鸡大腿，准备用这些材料给自己做个简单的三明治，当然剩下的也不能忘了投喂他家小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