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章斯年面不改色，牵着云舒坐进位子里。
    章斯年和三人相识多年。很快就聊到一块，话题就渐渐聊到云舒听不懂的领域上去。
    云舒听着“外汇”、“对冲”、“风险监管”之类的词，听不太懂，也插不进话。
    章斯年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身上有种云舒难以形容的气质，耀眼的让她移不开目光。她就乖乖坐在一旁，一边吃饭一边静静看着他。吃到好吃的，也替章斯年夹一筷子。
    章斯年一边聊天，一边拿着蟹八件拆蟹，他拆的仔细，将爪子的肉都拆的干净。
    聊天聊到一半，他才慢条斯理的将装着满满蟹肉和蟹黄的蟹壳放在云舒盘里，将云舒盘子里拆的乱七八糟的蟹接了过去。
    “毛手毛脚的。”还不忘吩咐一句：“蟹性寒，少吃些。”
    说完又继续和三人的话题，手里继续有条不紊的拆蟹。
    三人看他们两的互动，笑了笑——感情是真挺好。
    几人也没喝酒，小聚了一场，就散了。
    两人一块往章斯年的公司的停车场走，去取车。
    虽然章斯年说不用特意打扮，但云舒今天还是了条素雅的裙子，配着双低跟的小皮鞋。
    早上累了一早上，白天又在外面折腾了一天，现在腿又酸又疼。
    章斯年牵着她走了两步，注意到她脚上的鞋，内心明了：“走累了么？”
    云舒点点头：“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吧。”
    “不用了。”章斯年走到她跟前，修长的腿曲着，蹲了下来，“上来吧，我背你。”
    随着动作，衬衫勾勒出他没有一丝赘肉、劲瘦的腰身。
    云舒在他宽厚的肩背上趴下来，鼻息里传来章斯年身上淡淡的古龙水的尾调。
    章斯年手勾着她的腿窝直起身子来。每一步都走的很稳。
    初秋白天依旧燥热，到了晚上风却带着凉意，隔一个街区，就是s市最繁华的外滩。仰头能看到万国建筑博览群里哥特式、罗马式、巴洛克式建筑屋顶璀璨的灯火。
    但一路之隔的这条街却安静异常，偶尔有行人经过，昏黄的路灯下有细小的飞虫飞舞，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空气中安静的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会觉得我们说的话题无聊么？”
    云舒将头靠在章斯年的脖颈间：“怎么会。”
    云舒觉得简单的三个字也许没有说服力，补充到：“你不也不会嫌弃我总是毛手毛脚，给你添麻烦。”
    章斯年听她这么一说，轻笑出声来。声音又低又沉，带着磁性的尾音，在寂静的街道里甚至带着些回音。
    “有时候给你收拾烂摊子还是会觉得有些麻烦的。”章斯年笑着逗她。
    “阿喂——”云舒有些不满的捶了下他背。
    “别乱动，安分些。”章斯年怕她掉下来，掂了掂，将她背稳。
    云舒有些不满的去抓他的腰，在他背上闹成一团。
    章斯年只好笑着妥协：“是是是，一点都不嫌弃，谁都没有我们家小朋友可爱。”
    两人闹了一阵，又安静下来。章斯年背着云舒，静静往回走。
    “章先生，你在想什么呢。”云舒一边问，一边不老实的用指尖缠着他的头发。
    章斯年笑了笑：“在想明天早上要熬你喜欢的小米粥，配上上次做的煎饺，客厅里最好再给棉花糖添一个小毯子，明天早点儿开会，争取早些下班，晚上还得看着你把论文写了，你要是不认真写，就继续把你按书桌上……”
    提起书桌，云舒又羞又恼的用鞋尖踢了章斯年一脚。章斯年轻哼一声，她又得意的晃了晃脑袋，笑着伏在他背上，明明说的都是流水账一样的内容，她却觉得温暖的不行，连空气里都带着甜意。
    “我爱你。”云舒环着章斯年的脖子，吻他的侧脸，在他耳边低声道，“最最最最最爱你了。”
    第53章
    “奶奶, 我和章老师来看您啦。”
    章斯年的车刚停稳，云舒就解下安全带，拎着小包, 从车上跳了下去。
    章爷爷去世后, 章奶奶并不愿跟着章斯年和云舒一块住，两人怕章奶奶孤单, 每周都会来个一到两趟，陪她吃饭聊天。
    章奶奶走了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满脸的褶皱里都带着笑意，冲云舒招手：“小舒来啦, 快进来。”
    章斯年停好车，迈步上前：“奶奶。”
    “哎。快进来吧”
    章奶奶将院子里收拾的还和原来一样干净，蔬果长势喜人。
    云舒一进门, 就直奔房子后头的小花园，她之前来的时候，跟着章奶奶在院子里撒小了一小片白菜的种子，每次过来，都要看它长的怎么样了。
    那片白菜长得格外好, 很快就冒出了小芽，绿油油的, 颇为喜人, 云舒看着它一点点长大，摸着嫩绿的叶子, 为此还动过要在两人院子里开片菜地的想法，这样要青菜的时候，可以像章奶奶一样，在院子里直接摘两棵。
    这想法最终被章斯年无情否决了。
    一来院子里的花草植被都是当时装修时请园艺师设计种植的，种的不是名贵植物，但搭配的都很和谐，开片菜地，太破坏整体美感；二来，云舒实在不像是个能打理菜园子的人，现在兴致冲冲去弄了，等兴致下去撒手不管了，那菜地八成还是要他来打理的。
    云舒为此，还闷闷不乐咬了他一口，他哄了好几天，才将云舒这不靠谱的想法打消了。
    章斯年帮坐在屋里奶奶剥豆子，目光却是落在院子里的云舒身上。云舒正蹲在地上，顶着中午的大太阳，拿着个勺子，神情认真严肃的给小白菜们浇水，一边浇水，一边用指尖摸绿油油的小叶子。一棵一棵挨个浇完，才直起身子，跺了跺脚，抹了把额头上汗。
    见她拎着小桶准备回来了，章斯年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唇角向上勾了勾，低头继续剥豆子。
    章奶奶从厨房里出来，坐下来同他一块剥，问到：“最近和小舒没什么问题吧？”
    章斯年神色不变，只是剥豆子的动作一滞：“您怎么这么问？”
    “你们两也就能瞒的了你那迟钝的爷爷。之前应该是为了哄你爷爷，假结婚的吧。”
    章斯年轻咳一声：“您看出来了？”
    “女人总是敏锐些。你们两之前是领了证，不办婚礼也就算了，但连个婚戒也没有，你也没去见过那边的长辈，两家人也没正式见过，礼金都没定，哪像个正儿八经结婚的样子……”
    “而且你爸妈上次回来，也不像把小舒当儿媳的样子。你爷爷当时身体也不好，你们愿意哄他，让他没有遗憾的走，我也就跟着装聋作哑。”章奶奶说着，目光瞟过章斯年手上的对戒，“我之前还以为你爷爷走了你们也就该散伙了，不过现在看起来，你们两感情不错。”
    云舒拎着小塑料桶从院子里跑了进来，脸上带着红晕，笑得灿烂：“在说什么呢？”
    章斯年拍了拍手，从一旁抽出纸巾替她将额头上那一层薄汗擦去。
    “聊你们两什么时候办婚礼呢。”章奶奶打趣到，“我这还要些葱，小舒你再去帮我摘几根葱吧。”
    “哎，好的。”云舒脆生生的应到，踩着小拖鞋哒哒哒的跑了出去。
    见云舒离开，章斯年才轻咳一声，推了下眼镜：“后来也相处出感情来。前段时间也去过b市见过小舒的爷爷和姐姐了。”
    “爸妈那边，我也说了。他们两倒是没反对，等他们过年回来，再两家人见一面吧。”
    章奶奶点点头：“决定认真在一起了，就好好对小舒，知道么？”
    章斯年手放在腿上，握成拳，神色郑重的点点头。
    两人聊完，云舒就抓着几根葱进来了。
    章奶奶接过葱：“哟，怎么连根都一块拔了。”
    云舒不解：“不能拔么？我看外面卖的小葱都是带根卖的呀。”
    “我种的不多，所以一般都是从上面掐下来，这样下面的根还会继续长出新的来。”
    “这样啊。”云舒低着头，指尖扣在一块儿，“要不我再给您买些种子种上？”
    “没多大事，我等下把上面的掐了用了，然后把剩下的根种回去就好。葱很好活的。”
    听到这，云舒眨眨眼，眉尾不自觉的上扬，拿着桌上的小葱左看右看：“这很好活吗？”
    章斯年看她这神态，突然明白了云舒的想法，有些无奈的抚额。
    “对啊，把根埋进土里，浇点水就能活，随便种墙角或者找个小花盆就好。”
    云舒抓着那几根水嫩的小葱，看向章斯年。眼睛眨呀眨，撒娇的意味不言而喻。
    章斯年拿她没辙——这丫头怎么还没打消种菜的想法呢。
    “你想种就种，别种太多。我们两用不了多少。”他实在是很难想象他找人精心设计、定期有人来修剪的院子里种上一小排嫩绿的小葱的场景。
    章奶奶笑了：“小舒你想种这个啊，那我等会儿找个花盆给你种上你带回去，我这也用不上那么多葱，过个一星期，就能长好了。”
    “谢谢奶奶了。”
    两人来这一趟，云舒最后抱着一盆小葱，哼着歌，美滋滋的回去了。
    章斯年目光落在花盆内小小的五个苗上，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也就一个花盆，随云舒去吧，她高兴就好。
    云舒将花盆抱回来，转来转去，选了个风水宝地——一楼客厅靠窗的位置，不受风雨影响，又阳光充足。
    第一次正儿八经种菜，她对这上心极了。第二天早上一下楼，就惦记着去给那五根小葱浇水，还穿着睡衣，就跑了下来，蹲在花盆前面，眼弯成一个灿烂的弧度，然后拿着手比划，声音带着惊喜：“居然一晚上就长了这么多哎。”
    然后坐在一旁，查如何养葱。
    章斯年听着她在一旁念念叨叨，“10点前浇水，定期追肥”笑着摇摇头，低下头去切菜。
    ——种就种吧，多点生活气息，也挺好的。
    章斯年万万没想到，这几棵不起眼的葱，居然会影响他的生活质量。
    比如说今天。难得他空闲的周末上午。阳光暖洋洋的。
    云舒懒洋洋的瘫在沙发上看国外的脱口秀视频，不时抱着抱枕发出一阵儿笑声。
    他将松饼烤好，装在小碟子里，喂到她嘴边。
    云舒目光都没有移开，直接张嘴，咬了下去。
    松饼有些大，章斯年坐在一旁，看她像小仓鼠一样吃完一口，再拿着剩下的继续喂到她嘴边，喂到最后，就一点儿了。云舒目光还在视频上，下意识一咬。正好咬到章斯年的指尖。
    指尖传来温热的，带着一些酥麻的触感。
    云舒大概没反应过来，含着他指尖，抬头看他。
    他喉结上下滑动一下。云舒那丫头，竟然眼睛弯了弯，舌尖迅速的再他指尖一卷。又湿又热。接着又马上松开，满眼无辜的看着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章斯年目光沉了沉——难得悠闲的周末，不做点什么，太浪费了。
    他伸手阖上放在茶几上的ipad，将云舒抱在腿上，深深的吻她。
    吻到情深处，他脑子里只剩下到底上楼去还是就在这沙发上做这两个想法时。云舒却吻到一半，挣开他，从他身上跳下来：“浇水要在十点钟前浇，我先去把水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