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节段式绝学（下）

    “真儿，你好好看着——”那老僧声如洪钟的说。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寺院门口，深深的吸了口气，对着浩然长空，大吼一声，运足气力，蹲下马步，用他那骨瘦如柴的身子环抱住寺院门口那尊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大石狮子，然后用苍老如枯枝般，遍布千沟万壑的双手靠拢那尊狮子。真儿仔细估摸了一下，这么大的一尊石狮子，少说也得五百斤来斤，不用说是个耄耋之际的老人，就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要想举起这么沉重的石头都非易事，而如今师父年事已高，身体还如此单薄，虽然仙风道骨，但毕竟年岁已高。真儿在一旁真是看得心惊胆战，心下想着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是这石头一不小心把他砸伤，该如何是好，或者不小心伤了胳膊崴了脚，也不妙呀。
    真儿正在左思右想，忐忑不安之际，那老僧人已经稳稳当当的抓住石狮子，轻轻松松，易如反掌的就高高举过头顶，如同举起一只小猫般的不费吹灰之力，得心应手。只见他微微一笑，然后如同举重运动员举重一般，双手托着大石头狮子在空中停留了很长时间之后，这才又重新放回原位。老僧人在整个过程中间是脸不变色心不跳，真不像垂垂老矣的老人，而是个生龙活虎的年轻小伙一般，真是天生神力呀。那位老僧人真是滴水石穿，功力深厚，真是世上，少有人能及呀。
    那真儿也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冲动，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他赶紧凑上前去，也想去搬动一下那大石头，结果那石狮子却是微丝不动，稳如泰山。真儿只好无可奈何的退到一边。
    那老僧人语重心长的说道：“真儿呀，水滴石穿，铁杵成针，所以，任何事情要想成功，都必须付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勤奋练习呀，自然武学也不例外。你看，老朽都快八十呢，算起来练功的时间也有七十多年了，可是老朽仍旧不敢有半点懈怠，每天卯时之际，必去苍山山头练功，盘坐练气，所以如今才力大无比，声如洪钟，登山如履平地。而且一年之中，还时不时的坐禅于无为寺后山的山洞中，数月不吃不喝，以修炼内力。所以日积月累就会有所成就，这些本领都是苦学苦练出来的，而且在你不经意之间就会暴发出来，正所谓功到自然成呀，你也切忌不可怠慢呀，业精于勤荒与嬉呀。”
    “是，师父所言甚是。”真儿心服口服的点头。
    “对了，真儿，为师现在打算教你段式绝学——《黄龙金戈剑道》和内功心法《止观大法》。这心法也是上层之学，要学内功，先学心法。这黄龙剑法为开国皇帝段思英专著剑谱，他将自己的毕生武功剑法都一一记载其中。这位大理国文经皇帝，自幼好武，剑法超群，非同小可。这套剑法非常不错，是他花费毕生心血研究出来的。但是我们大理并不外传，只有历代皇室子嗣相传，现在此书珍藏在无为寺藏经阁，共有24卷，这可是大理段氏绝学中非常厉害的一门功夫，即便你只学得一招半式，也能纵横天下，若是学好段氏武学，就是走遍天下都不怕。所以你学成之后，即使不说天下无敌手，也能名扬天下了。”那师父信誓旦旦的说。
    “这剑法非常厉害，令人闻风丧胆。当年文经皇帝常常游历中原地区。每次出行必由随身弟子以二十骡马满载金银跟随。当时中原地区盗匪很多，而且武功高强，不在话下。但由于文经皇帝的武功深不可测，而且随行人员的武功更胜一筹，以一敌十都不在话下。于是，中原盗匪都纷纷避让，绝不会轻易去骚扰，更不敢往他身上打主意。这也是为什么大理江山如此多年不倒，正是历代大理皇帝能文能武呀，可见这剑法不一般。你若用心修炼，你刚刚所说的六脉神剑，还有什么一阳指神功都不在话下，都乃小技尔！”老僧说道。
    “果真如此厉害，那师父能否为我展示一下，让真儿一睹为快呀。”那真儿听得心神荡漾，迫不及待的说。
    “好吧，今日我就姑且为你演示一番。”那老僧语气凝重的说，似乎有些不太情愿。他一边抽出一把闪闪发光的玄武剑，一边说：“这可是一把与众不同的名剑，据说是上古时期尧帝流传下来的神器，它通体发黑，你看，上面是许多由神龟和蛇组合成的灵物——玄武，所以顾名思义叫做玄武剑。”
    老僧人站在寺门外舞动起来，真是神妙至极，那剑真是名符其实，如同一条黄色的巨龙在天地剑盘旋，让原本晴朗的天空顿时灰暗起来，一时间，气象万千，飞沙走石，日月无光，风云为之变色，草木为之一振，长剑如芒，气贯长虹，剑如白龙吐珠，风声鹤唳，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天际之间，其势如蛟龙翻江，腾跃如猛龙蹈海，令观者莫不失色。一股凛然浩荡之气，荡然而生。穆穆如高山巍然耸立，浩浩如长风扫荡旷野。
    真是剑气恢弘，如同电闪雷鸣一般，真是叫人叹为观止。“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那真儿看得如痴如醉，如梦似幻，忘乎所以。
    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在半空中自在游走。那剑光先是一条黄龙在天际之间盘旋，然后幻化出许多道剑光，如同条条忽上忽下的黄龙，交错盘绕在空中翩翩起舞，游曳多姿。最后这一条条剑龙居然在天地间幻化成一尊硕大的佛像，真是神来之笔呀。
    “这套剑法的神奇之处还在于心中所想，剑为所舞。老衲心中有佛，故而剑下有它。”那老僧笑着说。
    “那我要舞起来，肯定得是那只小松鼠真贵了，我可天天想着它。”那真儿也笑着说。
    舞剑毕，地上全是枯枝败叶，残花败蕾，落叶缤纷，纷纷扬扬，洒落一地。
    那老僧人一把数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一阵阿弥陀佛念个不停。“上天有好生之德，罪过，罪过，花也是生命，树也是生命，老衲刚刚已经收了许多剑气，以为无所大碍，没有想到这剑法果真厉害，还是狂扫落叶。所以老朽是轻易不出剑，出剑必有所伤。看来以后师父还是点到为止，万物平等，真儿呀，我们学武功主要以防身为主，切不可随意伤人性命呀，即便是对那坏人也要留有余地，让他们有悔过自新的机会。”
    那老僧人看着满地的残枝败叶，于心不忍的继续说，“徒儿，我们把这些残枝碎片一起扫了吧，让它们重返宇宙之中，尘归尘，土归土。而且你可不要小看这扫地之事，它不单单是修身养性之道，而且还能增益聪明智慧，可谓大有学问呢。你看扫除这方寸之地之间，却也能屈能伸，可进可退。还有这扫地要根据风向伺机而动，莫作违反逆行。当识顺缘，顺风而行，不可缓待。而且每日必扫，除去秽恶，若旷久成堆，难以根除。如同每日修行一般，除去心魔，如若久不修身，心魔成疾，到时候只有走火入魔。真儿，你再看看这扫地之普普通通笤帚，它平日默默无闻，堆在角落，无人瞩目。关键时刻，它风风火火挺身而出，不求名利，一旦结束任务，重新回归本我，除尘埃而不染，洁身自好，亘古未变。所以，我们做人当如笤帚呀。”
    “是了，真儿前几日翻阅一本古书，上面写道那武功最高的高僧居然是个名不经传，在寺庙里扫地的人，真是出入于意料之外呀，当日我还以为写着玩的，今日师父一番话，让徒儿醍醐灌顶，原来果真如此呀。所以古人才有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言论。”那真儿恍然大悟的说。
    “真儿果然天资聪颖，悟性极高，真是大理之福呀，正是如此呀。”那老僧人赞不绝口，那真儿也从角落拿了把笤帚，认认真真跟着师父，就那样像模像样的扫了起来，边扫边小心翼翼的埋到附近的黄土地里，让它们死得其所，死后有安身之处，真是堪比黛玉葬花呀。这一老一少就这样一路扫着，一路堆着，一直扫到日暮苍茫之际，夜色寂寥之时，他们的身影也渐渐隐遁在了黑沉沉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