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追忆往事

    刚出门，师父便叫住了我，问了下经过之后，一面我高兴不已，一面为我担心不已：“孩子，此去千里，路途遥远，你自幼与师父相依为命，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师父真是不放心呀，可是你有重任在身，师父又不能跟了去，你自己一定要小心才是。”
    我欢天喜地的说：“师父，不用怕，吉人自有天相，你不是告诉我小时候说胡话，差点被大伙儿当成妖孽给杀死，当时真是危险之极。可现在不也好端端的活了这么些年，师父不用太过担心才是。”
    她又在语重心长的说道：“世事无常，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又见到你，有些话，我是不得不与你说。孩子，知道我为什么如此残忍不？其实我杀的尽是负心之人。生平我就最恨这些人。他们叫我杀人狂魔，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谁叫他们两面三刀，脚踏两只船，薄情寡义，忘恩负义，真是该死，死有余辜。可恨那许多该死之人的亲人，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我说，他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死他，你这个可恶的女魔头。其实他们真的不懂我的心。
    我真诚的说：“没有，师父，其实我知道，您一向都慈爱的很，您杀他们，一定有您的不得已的苦衷的，我跟您这么些年了，我还不了解您，其实很多表面看到的东西，并不一定是事实，世间的很多真相，大多是隐藏起来，看不明白的。他们不知道其实您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啦。”
    师父感叹的说道：“真是我的乖徒儿，难为你能这么想，可见我并没有白疼你这么些年。你这一去，不知道是凶是吉，师父不能在你的身边，好好保护你，你一定要小心。特别是对那些口是心非的坏男人，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我赶紧说道：“是，谢谢师父关心，我会好好保护好自己的。”
    师父点点头，继续说道：“对了，你不是常常告诫为师，不要杀人，师父今天就给你讲讲原因，希望你今后以我为鉴，不要被那些可恶的坏男人给骗了。”
    师父娓娓道来：“许多年之前，我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也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可是我不该相信他，这个可恶的负心汉，他给我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痛苦。你不知道，我的孩子他是多么的可爱，粉红色的脸蛋，白里透红的肌肤。可是他刚生出来，就被那负心之人给我偷走了，而且听说是跟另外一个年轻女子私奔了，肯定是嫌弃我年老色衰。哎，这孩子让我饱受思恋之苦啊。可怜的孩子，这些年，我走遍了天涯海角，还是没有找到他，甚至他的一丝消息也没有。我这一辈子，只恨没有杀掉这个负心汉，没有找到我的孩儿，这是我一生的恨，一生的痛呀。”
    “那师父你可知道，他是否有亲人在这个世界上？然后再顺藤摸瓜的找下去？”我好奇的问道。
    师父遗憾的说：“为师只知道，他的亲人不多，早些年，他好像有个妹妹入了宫，只是宫里有大内侍卫，守卫极其森严，宫中道路蜿蜒曲折，我好几次偷入了宫墙，可惜没有熟人引路，只好半路折返，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而且有几次差点碰见大内侍卫，差点儿就没有命啦，不过后来我料想这铜墙铁壁的皇宫，他也进去不得，后来我就没有继续在皇宫寻找。
    我惊讶的说：“没有想到大内侍卫这么厉害？师父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师父不以为然的说：“当然，你以为这些人是吃白饭的？他们虽然深藏不露，江湖中不知其名，但却是高手中的高手，集中了武功最高的人。不然，你想那皇上能够高高在上的龙椅上，高枕无忧，坐得如此安稳吗？”
    我继续问道：“那师父还去了哪些地方寻找他们？”
    师父惆怅的说：“所以除了王宫以外，我几乎找遍了有人烟的地方，但是还是没有结果。看来，这辈子我是注定找不到他呢。所以你现在知道了吧，师父是真正为你好的。这个世界上，好多男人都是口是心非，虚情假意的。真心对你的男人真的是少之又少。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张猪皮脸虽然丑，但是只要你戴着它，就不会让那些人看到你的花容月貌，看到你真正美丽的外表。等日后有缘，遇见真正对你好，只看重你内心的人，你再取下来吧，免得重蹈师父的覆车。所以，你看，师父从来就没有乱杀人，只杀那些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我脱口而出：“对了，师父，你为什么要把这些往事事无巨细的告诉我呢？”
    师父说：“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就是因为我还是不死心，我总觉得他还活着，我还想找到他，到时候一定要向他问个清楚明白，问他为什么如此负心？问他为什么要离我而去呢？再把他千刀万剐，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还有，我——”师父停顿了一下，终于下定了决心，继续说道：“我希望你出去的时候，顺道帮我再找找看他的踪迹，还有我们的云儿。”
    “可是我不认识他们呀，就连他们的模样也未曾见过——”我偏着头，疑惑的向师父说。
    师父匆匆从柜子里拿出一卷密封的严严实实的画卷，然后小心翼翼的展开：“对了，忘了给你看了，拿着，这是他的画像，按图索骥，就好找了，你看师父这记性，人老了，这脑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我赶紧笑呵呵的说：“师父，您哪里是老了，您这是贵人多忘事，我看您和那帮主夫人也一般的年轻。”
    “是吗？我难能跟她比，她养尊处优的，我哪有她那么经老。”师父开心的笑了“不过还数你会说话，师父听了高兴。”
    我一边听师父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打开了那尘封多年的卷轴。这画果然有些岁月沧桑，那画的边角有些破损，还有些细细的蜘蛛丝缠绕着。我小心的拨开重重叠叠的丝网，打开卷轴，画里的那位浓眉大眼，炯炯有神的，身材敦实的男人扑面而来。
    “师父，好生奇怪哟，这人怎么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呢。师父你会不会弄错了哟？或者师父喜欢姐弟恋？老牛吃嫩草？”我在一旁哈哈大笑。
    “小蹄子再胡说八道，小心师父打嘴。”师父佯装生气。其实这些年我和师父的感情笃厚，更如同姐妹一般，多年的父子成兄弟，多年的母女成姐妹，所以嬉笑怒骂中，更显真情。“你看我这记性，你不说，我还真是忘了，是呀，弹指一挥间，这时光真如飞一般，没想到，岁月匆匆，转瞬而逝，居然都过了十八年。这是他以前的相貌，现在肯定有所变化，你等等，让我再改改吧。”师父拿起墨笔丹青，眯缝着眼，一笔一划的改着，很是认真。只见她在眉眼之处加了些许皱纹，又改了大半个时辰，这才妥当。“一定就是这个样子，八九不离十的。”她肯定的说，“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认得他，也能画的出来。我相信，这个乌龟王八蛋，他一定还没有死，好人命不长，坏人，”师父坚定的说。
    看师父还沉浸在画像里，我赶紧提醒她：“师父，那你的云儿长什么样子？到时候我也好找寻才是。”
    她遗憾的说：“可是我的孩子现在变成什么样子，我真就不知道了，不知道这个挨千刀的，把我们的孩子弄到哪里去了，不会是卖了吧？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寻他，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命苦的孩子。他离开我时，才刚刚出生不到一天呢，这小孩是一天一个样，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模样？”师父泪眼婆娑，仿佛天底下最绝望的母亲。
    我提醒她：“那师父，你的这个孩子，他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呢，有什么特征没有？万一我碰见他，也好让他与您相认呀。兴许也有这种可能呀，这天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您看，我都和师父您这样有缘分呢，说不定也会和他碰面呢。”
    其实我只是想宽慰一下师父，这天下之大，连师父找了这许多年都未能如愿以偿，我又如何敢夸下海口。只是为了免得她胡思乱想，想出病来，只是为了让她相信自己的孩子还是可能被找到的。这人就是靠着信念，希望活下去的，所以俗话说的好，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
    师父一说到他的小孩儿，就变得无比的柔情，充满了母性的光辉：“你说的对，我真是老糊涂了，亏得你提醒。他呀，是个很可爱的男孩，白白胖胖的，年纪和你差不多大。哎呀，当时出生时紫气环绕，生下来大家都说好俊的一个小孩，以后比他爹娘都有出息，怎么就被他那狠心的爹给刮走了？对了，说到特征，他有个蓝色胎记，在他的小屁股后面，是个铜钱大小的圆形胎记。”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下难度可大了，算起来，这男的也快到弱冠之年，不再是个婴儿了。而且不是哪个男的会随随便便脱下裤子，即便他脱了，我也不好意思看呀，真是难办，难办。”
    师父义愤填膺的说：“当年，都怪他那挨千刀的爹带着他跟个野女人跑了，害得我们母子天各一方，不能享天伦之乐，等我找到他们，一定要把他们扒皮剥肉，以泄我心头之恨。”
    我说：“可是师父，你不是很爱他嘛，你怎么舍得？”
    师父疯狂的大笑起来：“舍得，我当然舍得，你不知道，爱得越深，恨得越切，没有爱，哪里来得恨呀？你看那些最后恨的死去活来，不共戴天的人，其实以前都爱得海枯石烂呢。爱，真像阵风一样，随风飘逝，来去无踪。来的时候像烈酒，像火焰，浓烈无比，去的时候像水，像冰，冷淡无情。我算是看透了男人啦。男人呀，几乎没有什么好东西，十个男人九个坏。”师父无限感叹。
    “对，师父您说的太好了，太有道理了，只是不知道剩下的那个好男人，得多少人争先恐后的抢呀，争着排队，哈哈，估计也轮不到我了。”我故意打趣道。
    “你说得不对，其实放眼看去，普天之下，好男人往往是没有人要的。”师父顿了顿：“好男人老实，呆气，傻乎乎，笨嘴笨舌，反应迟钝。而坏男人则厉害得多，潇洒倜傥，谈吐诙谐。不过奇了怪了，我家那男人真就好男人的样儿，要多傻有多傻，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所以我一直都觉得他好得不行，才疏于防范，让他给跑了，都怪我大意失荆州呀。
    不过到如今我还是纳闷，不解，他为什么舍我而去，跟着那个小妖精，狐狸精跑了，还把我唯一的儿子带走了？我哪里对不住他？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啦，我到底哪里不好？到底哪里不如那个小贱人？我一定要向他问个明白，问个清楚。”师父不服气的说，她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小孩般天真。
    “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帮您留意的，你不要多想了——”我宽慰师父，不想让她再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说起是回忆，不过是另一种对心灵的折磨。
    “其实，其实，我也不想杀那些负心汉，但是我，我总是情不自禁，不能自已，我感觉自己太委屈了，那些人都仿佛是他的缩影。”师父喃喃自语。
    我坚定了神色：“师父，您不要难过，不过以后能不杀就不杀他们，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有我一定会帮您留意他们的，一定会尽我的全力去寻找他们，请您一定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