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节东京见闻（3）

    在北宋时期，东京汴梁城里的大型娱乐场所还真不少，共有十所，这种大型娱乐场大宋人叫“瓦舍”，一个瓦舍里居然又包括十几个“勾栏”（剧场），而一个较大的勾栏就能容纳几千人同时观看演出，真是场面宏大，里面的表演更是多姿多彩，种类包罗万象，不光有歌舞伎载歌载舞的精彩表演，也有说书的艺人、驯兽的艺人、玩杂技的艺人、玩魔术的艺人表演，还有表演相扑、表演小品、表演武术、表演弓箭、表演蹴鞠、表演傀儡的等等，让人看得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如此热闹非凡，而且还不分白昼，通宵达旦，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
    我们跟着人群涌到一处热闹的勾栏之处，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的人，气质有些桀骜不驯，放荡不羁的感觉，他端站立于百米开外的场地外，做好了架势，正准备拉弓射箭，那靶心正中是一颗小小的钱币。当然，在这之前，他声如洪钟的发表起了激情洋溢的演说：“我乃大宋南部县大桥镇人士，姓陈名尧咨，我可是宋真宗咸平三年庚子科状元。景德三年（1006年），我又当了考进士的考官，今天我来表演我的拿手好戏——百步射箭，我自己以为我的箭术是天下无双，百发百中，真不是吹的，我就是当今的神射手，养由基是鼎鼎有名的战国时楚国神箭手，那么我就是小由基——养由基第二，哈哈，大家如果不相信，请请慢慢细看——”
    下面的观众一片唏嘘不已：“真是厉害呀，原来这位不但官做的好，还会百步穿杨之特技。”他还没有表演，下面就已经是掌声雷动，经久不衰。
    只见他端端地站于百米之外，眯缝着一只眼睛，潇洒的拉弓放箭，那离铉的箭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作优美的自由落体滑翔下来，在观众们的吆喝声中，果然正中那枚钱币的中心，百米开外，射技超群，一箭穿孔。可惜这人没有参加奥运会，不然奥运会射箭的冠军非他莫属，又会为我们中国队多得一枚金牌。不过这位官位如此显赫，为何还在此抛头露面呢?估计是为了阔大影响力，体验一把当明星的感觉吧。我心中暗自想到。他射箭确实没得说，可感觉这家伙略微有些自大，太过高调，一点儿也不谦逊，本来有些不喜欢的，可他刚刚说是南部大桥人士，这可不是我的老乡吗?而且仔细一看他的相貌，不就是我们县的历史杰出人物——陈氏三状元之一吗？这年头，这些历史名人可是各地区争先恐后争取的对象，像那位大名鼎鼎的孙悟空，好几个城市为他到底是哪里人争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最后还莫衷一是。这陈氏三状元也是这种情况，旁边的阆中市也和我们县争得不可开交，你死我活，这主权问题可是大事，犹如******对于我国的意义。最后还好权威机构几番论证，得出结论是我们南部县大桥人，这才尘埃落定。
    所以我可是从小看着他们的雕像长大的，他们三个一直都是我学习的榜样，不过那石头雕像的气质可是正气凛然，风度翩翩，书生意气，和现实中的气质还是有出入的，不过，从小的耳濡目染已经深入我心，对他莫名的好感立刻油然而生，刚刚些许嫌弃之意早已一扫而空了。
    “有谁敢上来与我争锋？”一时无人答应，那主持人看有些冷场，于是说：“等我们的陈少侠稍作休息，他都拉弓十多次了，看得大家是兴致勃勃，不过他还没有休息，也有些乏了，等他先喝点水，稍做休息，再来表演。”有些观众怏怏的走了，有些还在等待，还有新的观众又凑上前来。
    而我的心中风起云涌，波澜壮阔起来，这可是古代的大明星级别的人物呀，我一定要想方设法弄张名片才是，这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朋友多了路好走，更何况还是鼎鼎有名的老乡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他喝水的时候，我抓住时机，鼓起勇气，拉着小飞，凑上前去，彬彬有礼的说道:”陈大叔，不，陈哥哥，久闻您的大名，如雷贯耳，能认识你，真是我们的荣幸。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也是南部人氏呀，是你的老乡呀，你们家风水真好，兄弟三个都是状元郎。你们的故事在我们县千古传颂呢。”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不过他倒是不屑一顾的表情，丝毫没有把我这个黄毛丫头和小飞这个愣头青放在眼里。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人家是官二代，身居高位，他爹又是太子的老师，两个哥哥都先后当过宰相，全是显贵呀，就是在现代社会也算得上是中央副部级领导人员吧，而我们算什么呀，来自未来社会的普通百姓?但是他还是不紧不慢的略微有些傲慢的说：“你这个小丫头，可是认得我，还知道我？”
    我马上甜言蜜语起来：“陈哥哥，您可是我们县的知名人士呀，你们兄弟三人的雕像现在还矗立在我们县的柳林广场里面，万人敬仰。真是风光无限呀，你们读书的故事真是千人传说，万人传颂呢，我怎么能不熟，我还特意参观过你们那头悬梁，锥刺股，认真读书之地，竹木茂盛，清幽绝俗的漱玉岩呢，确实是风水宝地。你们三兄弟刻苦读书的故事时刻激励着我们，所以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天地可证，日月可鉴。更没有想到你居然文武双全，箭术还如此精湛，在下真是由衷的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小飞也在一边添油加醋的说了几句。
    这人都是喜欢听些甜言蜜语的，他立刻便得和蔼可亲，和颜悦色起来：“真的吗？他们居然还给我们三兄弟雕像了，不过怎么亲眷的家书中没有交代这件事情，估计是怕我听了之后过于骄傲自大，所以故意有所隐瞒吧。不过这柳林广场是个什么意思，我从来没有去过那地方，倒是这县令还够意思，什么时候我也回乡看看，体会体会万人敬仰的感觉，到时候我可得好好的收拾打扮，绫罗绸缎，光彩照人的回去才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南部花。不过，我最近都是确实日理万机，都没时间回去，真是遗憾。对了，你们不远千里到京城讨生活，也有诸多不变，这是我的令牌，送给你们，但凡在京城有人敢欺负你们，这京城人阔气势利，仗势欺人的富家子弟更是多如牛毛，仗势欺人的比比皆是，你们但凡有什么急事，就直接过来找我，我一定不会不管不顾的。”
    我顺手接过那沉甸甸的令牌，而小飞一激动，老毛病又犯了，他在衣服里翻来覆去找了半天，结果还是没有找着笔记本，只得随手抽出一本书，准备要陈哥哥签名。没想到，他误会我们的意思，连忙摆手说道：“小兄弟，这可不行，小姑娘，怪聪明伶俐的，原来你刚刚甜言蜜语的一番话，是想给你家哥哥求情，让我帮忙的吧。小兄弟，你还是自己努力考取功名才是，其他事情我可以帮你，唯独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必须自己好好回家看书，认真备考才是。”
    小飞正要申辩，可是他喋喋不休的说起来，声如洪钟，快如流星，根本不容我们插嘴：“我也是靠真凭实学考上来的，寒门出贵子，也很不容易，而且上次也是帮人情都被圣上贬官了，这次你们休要跟我套近乎，不然又得耽误我来之不易的大好前程了。我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上次也是古道热肠的帮熟人三司使刘师道的弟弟刘几道作弊，所以龙颜大怒，获罪贬官。哈哈，虽然这些往事有些不光彩，但是你们都是我小老乡，但说无妨。百转千回，天禧三年，也算我们祖坟位置好，承蒙天子开恩，记挂，千里之外，还记得住我，心里有我，圣上又派我参加阅进士考试的试卷，我这才又重新回到原来的岗位上工作，终于时来运转，好不容易才又辗转回到了京城，不容易呀，我这悲催的人生，百转千回的人生，大起大落的人生，终于才又苦尽甘来了。所以我现在做任何事情无不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们还是须得好好读书，天天向上呀，不要和我套近乎，也没有什么用，反正吃一鉴长一智，如今的我可不会傻乎乎的做傻事了。”
    那主持人又接着说：“现在有没有人要过来挑战的？陈少侠已经休息好了。”打断了我们的话，而那陈尧咨乘机说：“我先上台了，小老乡，你们多努力，考试的事情我是帮不上忙了，其他的事情我一定鼎力相助。”
    只见一个卖油翁大步流星的走上去，放下担子一言不发的站在上面，只是直斜着眼睛满不在乎的看着陈尧咨，微微点了点头，久久没有离去，就如同现代社会路边表演行为艺术的人一样，十分有震撼人心的效果，大家的目光都被这卖油的白头老翁吸引过去了，我们也目不转睛的看起来。
    甚至陈尧咨本人也来了兴趣:”老人家，你为什么如此看着我，难道你也想和我比试比试一番吗?对了，你上来半天，怎么不射箭呢？”那买油翁一本正经的说：“我不会射箭。”陈尧咨得意洋洋的问他：“那你上来干什么，难道你懂得射箭吗？是不是觉得我的箭法很精深吗？”老翁不以为然的说：“其实我觉得吧，你射箭射的好也没有别的原因，只不过是手法熟练罢了。”陈尧咨听后气愤地说道：“你这个老头，出言不逊，真是狂妄，你怎么敢轻视我射箭呢？”老翁说：“凭我倒油的经验，知道这个道理。我给大家演示一下，很简单的，你们仔细看好了——“于是就拿出一个葫芦放在地上，用一枚铜钱盖在葫芦口上，慢慢地用油勺舀担子里的油，注入葫芦，油从钱孔注入，但钱币却一点儿也未被打湿，大家都看得目瞪口呆，连陈尧咨也是呆若木鸡。卖油翁轻描淡写的说：“我这个老头儿吧一辈子卖油，其他别的本事没有，只有这个技艺可以糊弄糊弄人，不过也只是手法熟练罢了。”说完之后仍旧挑着担，翩然走远了。
    大家掌声如雷，如雷贯耳，为那买油翁精湛的技艺欢呼，陈尧咨还在怅然若失，失落之余，一位白发苍苍，怒气冲冲的老太太杵着一根拐杖就上来了:”儿子，我问你呀，你一天到晚都在忙些什么呀？”
    原来是他的老妈冯老太太来找他回去吃饭了，陈尧咨小心翼翼的回答说：“我现在官在要位，忙得不可开交的，夜夜笙歌不说，连白天有宴会，每次我用射箭来给人们取乐，在坐的人没有不叹服的。”他的母亲勃然大怒的说：“你这个不孝子，不知长进的东西，你父亲教你要以忠孝来报效国家，而今你不致施行仁化之政却专注于射箭技艺，你天天这样不务正业，吃喝玩乐，好逸恶劳，荒废政事，辜负了我们对你的忠君报国的期盼。你知不知道你那死去的父亲的心意？他就是希望你们三个精忠报国呀，他在九泉地下看到你这个样子，会死不瞑目的，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吗？真是气死我了。”那老夫人也是个性情中人，越说越是生气，于是一个霹雳金箍棒就下来了，用那手杖棒子打得陈尧咨哇哇直叫，叫苦不迭，跪地求饶不说，还一个霹雳飞脚凌空而下，一下子把他贵重的金鱼配饰给摔得粉身碎骨。看来这老太太是学过武功的，武功不减当年，还真有两下子。怪不得在人生七十古来稀的古代还能活到10八岁，可见武功具有延年益寿的好功能。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这陈尧咨遍体鳞伤，可怜兮兮的站在那里，颜面全无，大家都拍手叫好。小飞振振有词的说道：“哇，这真是位英雄的母亲，好有社会责任感，不过就是武功太好，有点野蛮，动不动就拳打脚踢的，她心意是好的，不过这种行为到现代社会就是违法行为，得按照故意伤害罪处置了，不值得得提倡。”他们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我们看得索然无味，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走吧，那边吆喝声不断，掌声雷鸣，“要不，我们再过去看看，”小飞提议道，没有想到风景那边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