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妙法僧人求妙法

    一阵佛号之声自水雾之中骤然响起！
    虽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但出身宗门的章依人却已然从佛号之中知晓了来人的身份。
    王月天还在思量对策之时，却听耳边传来了章依人的声音“不知大师是妙法寺中的哪位高僧？小女子与自家兄长在林中遭逢意外，因身染血污所以入河稍作清洗，实在不知大师在此清修，若是叨扰了大师的修行，还望大师恕罪。”
    随着章依人的话语落下，之前爆炸所造成的雾水之气也随之尽数散去。
    却见在王月天十步开外的河面上，一名身着土黄色袈裟的和尚正盘坐在河面之上，笑眯眯得盯着王月天看。
    王月天与章依人在看向那和尚的一瞬间，心中都是一紧。
    章依人虽不知这和尚的真实修为，但在看到和尚盘膝坐于河面的一瞬间便知道这和尚最起码也是筑基大圆满的境界，否则绝不可能静坐于水面之上。
    王月天虽初来此世界，对这个世界的修为体系完全不通，但他却从这一幕有了自己的判断。在他看来，坐于水面的可能性有很多。如果能借助工具，他也可以做到。毕竟那大和尚的袈裟盖住了大部分盘坐的双腿，不知袈裟下面是否有什么器具。
    真正让王月天感到震惊的是和尚身着的原本**的袈裟，此时正以肉眼看见的速度变得干燥起来。虽然此时周围都是雾气蒙蒙，但却可以清晰看出很多水雾之气自和尚身上向外涌出。
    眼前这袈裟无风自动，水汽迅速离体的奇特景象，不由让王月天联想到了之前被凌云控制时，真气离体射杀柳敬国的一幕。
    刚刚在水中清洗之时，王月天已然偷偷在水中试过让真气离体。不过不知为何真气在自己体内明明流动地毫无阻碍，但若用意念使之离体却总在离体后便再也无法感应，根本无法使真气凝聚成强而有力的气劲。
    眼见面前和尚一脸轻松的表情，显然这一手段对大和尚来讲根本是本能性的反应，完全不是刻意为之。若是这大和尚也能使出凌云一般凌厉的剑气，自己恐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看到和尚一直盯着自己笑，王月天虽然不知道这和尚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从章依人刚才的问话来判断，此人应是来自什么妙法寺。而且章依人声音之中并无惊慌之意，可以推测出此和尚很可能出身名门，对自己应该并无恶意。
    王月天念及此处，便十分礼貌地向着和尚合十双掌，略微躬身一拜。
    那和尚见王月天施礼，竟也双手合十还了一礼，同时还对着王月天说起话来“阿弥陀佛，看小施主这身装束，可是刚刚还俗蓄发？”
    王月天闻言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这个世界见到的人都是一个个蓄着长发，应当是这个世界还保留着身体发肤不可轻毁的习俗。而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留着短发，自然被老和尚误会了。看来自己还要好好编个故事才行。
    感受到不远处的章依人似乎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王月天感不由心中一动，道“大师误会了，我本长于一村落之中，后来村子被一伙贼人抢掠。在下有幸被一高僧所救，为报恩德，一直跟随在那位高僧身边。
    说来惭愧，虽然在下一心想拜那位高僧为师，但那位高僧却说他习惯一人修行，不肯收我为徒。不才为表决心，便自己落了发，但最终却依然没有打动那位高僧，还是被那位高僧拒绝了。
    不久前，我于林中采集野果，不幸碰到了一手持巨剑的恶人，那恶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想要我性命。在下由于学艺不精而被其所伤，在那恶人要斩杀我的时候，救我的高僧终于赶来。
    但由于当时高僧与在下相隔数十步之远，为救在下，高僧化指为剑，一招剑气将那恶人毙命。
    随后高僧便自责自己犯了杀戒，独自一人飘然而去。在下因为有伤在身，便留在林中养伤，与那位高僧失了联系。
    现在想来，恩公两次救我性命，虽然在下未能拜师成功，但心中却早已认那位高僧为师。在下现在虽尚未入得空门，却早已当自己是半个出家之人了。”
    章依人听到王月天的这番描述，联系到之前柳敬国之死，之前的一些疑惑很多都得到了解释，心中对王月天的信任感又一次提升。
    而那大和尚本是随口一问，但听到王月天的言语，心中却是不由一动，道“能发剑气的高僧还真是不多见，不知救你的那位高僧是何法号？”
    “恩人一直都没有告知在下，并一直让在下离开，只是在下倔强才一直跟着。一路之上，在下都以大师相称。”
    大和尚闻言，神色一动，居然又开口问道“那位高僧不知外貌如何，是何年岁。”
    王月天闻言，完全没有停顿地说道“那位高僧终日头戴斗笠，更以黑纱遮面，我虽被那位高僧所救，却一直未得机会一睹真容。所以，外貌年岁皆是不知。”
    王月天本以为这样作答便可结束，哪知道大和尚听完王月天的回答，却依然不肯罢休地问道，“那位大师身高几许，声音如何？”
    王月天刚刚所说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和老和尚拉近关系，同时使章依人更加相信自己而随口编造的。但眼前的大和尚居然还在追问一个自己胡编出来的人的情况，王月天心中不由一紧，生怕自己刚刚随口编造的故事出了什么纰漏。
    但略一回想刚刚的对话，王月天确信自己所言并无破绽。心中稍一推断，他便推测：很可能是自己的描述让这大和尚联想到了什么人。念及此处，王月天继续编道“那位高僧身高八尺，和大师一样，身着黄色袈裟，声音浑厚有力，但却不喜多言。怎么，大师难道知道救我的高僧是谁？”
    大和尚听完后，似乎露出了一丝思索的样子，说道“贫僧并不确定。只是听你说那位大师习惯独身，不收徒弟，又能发出剑气，突然想起一位我久未见面的师兄来。”
    大和尚貌似是想到了他的那位师兄，神情之中竟然透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一旁的章依人见大和尚从头到尾都无视自己的询问而只和王月天说话，甚至连瞧都没瞧自己一眼。她的心中不由有些气恼，便扭头对着王月天说道“王大哥，我们既然已经清洗干净，不如快点赶路出了这无望林海吧。毕竟凶兽也都要饮水，水源所在之处并不安全。”
    王月天闻言，虽一时之间不明白为何章依人语态有变，但还是点头示意，随即向那位大和尚施礼询问道“大师，不如我们先行上岸，到了岸上在下再向大师求教佛法如何？”
    大和尚闻言，却是一笑，对着王月天说道“施主请上岸便是，贫僧在河中还有事要办，暂时还不能离去。
    这里虽是无望林海的外围，但此地近日不知为何，凶兽数量暴涨，已非安全之所。凭施主二人的修为，多待一刻便多一刻的危险，还是趁着没遇到更厉害的凶兽之前尽快离去吧。”
    大和尚说完，身体便慢慢下沉，竟又要沉入河中。
    王月天听闻大和尚说自己二人修为出林会有危险，还说凶兽数量暴涨，他不由心头踌躇起来：若是再遇到一头嗜血暴龙一样级别的凶兽可就危险了。毕竟，若是在山林之中而非洞穴之中再遇嗜血暴龙一般的凶兽，那他单凭武力恐怕绝难生还。而眼前这大和尚明显修为高深，且又是一派正道中人的做派，若是能做他的向导，安全走出这无望林海的几率要大的多。
    有鉴于此，王月天第一时间便将主意打到了大和尚身上。眼见大和尚又要沉入河中，他立刻对着大和尚又是一拜，同时言道“不知大师有何要事要办，是否有在下能够出力的地方。”
    大和尚本已要沉入河中，听闻王月天的话语，似乎想到了什么，但神情之中却有几分犹豫。在过了好一会儿后，大和尚才好似乎下了什么决定一般，转头第一次向章依人看去，口中更说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不知可否先一人上岸，贫僧与这位公子想单独一谈，不知女施主可否行个方便。”
    章依人闻言便是一愣，随即对着大和尚说道“不知大师这是何意？莫非小女子有什么得罪大师之处？”
    大和尚闻言却是摇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女施主并未有得罪贫僧的地方。只是贫僧有些事情想和这位公子单独一谈。而之所以想让女施主先上岸，是因为贫僧不想让出身三绝宗的女施主参与其中。”
    乍听之下，章依人王月天同时一愣。
    王月天倒还好说，对于门派概念他这个外来户实在连最基本的常识也没有，所以只是略有诧异而并未流露出太多表情。
    而同时关注王月天表情的大和尚章依人两人看到王月天并无太大反应，似乎真的对门派无所知一般，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章依人转头向大和尚问道“大师是如何知道我是三绝宗的人呢？”
    “阿弥陀佛，在施主二人未入河之前，贫僧已在河中待了许久，施主二人下水前，贫僧已用神识探查了二位一番，发现这位男施主身上携带有三绝宗的神兵幽冥勾魂刃。
    而刚才你们两人的对话贫僧也都听到了，知晓女施主才是这三绝宗神兵的主人。能拥有此等神兵可见女施主不仅是三绝宗之人，而且地位恐怕也非同一般。
    贫僧如同女施主所料，出身妙法寺，实在不宜与女施主走得太近。其中缘由，女施主必能体谅。”
    章依人闻言，心脏却是狠狠地一缩：神识离体，金丹之境！！！
    章依人虽然知道这大和尚修为肯定不弱，但没想到居然是金丹境的高手！
    这种高手为何会出现在此偏僻之所，难道是为了凌云令而来？那大和尚神识探查之下究竟是否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凌云令？这大和尚让自己上岸，他定是没发现凌云令。但他身为金丹境高手，有什么话要与王大哥单独说。这大和尚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追问王大哥，会不会对王大哥不利。
    共经生死之后，王月天不知不觉间已在章依人心中占有了一席位置。一时之间，章依人只感万分纠结，她实在不知道是应该留下来和王月天一起面对大和尚还是独自一人上岸找个机会溜走。
    在这踌躇之间，章依人的脸颊之上都渗出了微微的汗渍，幸好她此时身在河中，刚刚又淋过一场雨水，这才使得单从外表看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常。
    大和尚等了一会儿，却见章依人过了许久还无动作，眼神之中流露出了几分不喜之色。
    此时，一直在暗中观察两人的王月天自然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稍一思量便转头对章依人说道“章姑娘，此处水意微凉，姑娘又重伤未愈，久处风寒之地实在不利于姑娘的伤情。
    如今姑娘既已洗净衣衫，不如先行上岸静养一下。毕竟听大师之意，从此处出林还少不了一番险阻。”
    章依人听到王月天在这种时候还是第一时间关心之间的伤势，她不由转头看向王月天。却见王月天也正很温柔地看着她，笑容显得那么柔和而亲切，不自觉间给人一种信服之感。
    看到王月天那柔和的笑容，章依人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感觉踏实了不少。心境平复之下，她才想明白：若是这大和尚真有歹心，就算自己二人一起出手也不是对手。而且这大和尚出身妙法寺，应该也不会妄动恶念。相反，自己若是坚持不退，恐怕还会凭生枝节，惹出不必要的祸端。
    章依人心中思量一定，便也不迟疑，对着王月天柔声道“王大哥，那小妹就先上岸等你了。”
    说罢，章依人一个转身，便向着河岸走去。王月天看着章依人逐渐远离的身影，也缓缓转过身来，朝大和尚就是一拜，道“不知大师所为何事，在下若能帮得上忙，必当竭尽全力助大师一臂之力。”
    “阿弥陀佛，贫僧先在这里谢过施主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其实贫僧不日前，终于发现了一只追风水灵兽的踪迹。
    贫僧由于一直想寻找一人，急需这追风水灵兽的协助。之前贫僧一直潜伏在水下寻找时机，就说希望能趁其不备将此兽捕获。可惜此灵兽警觉性太高，一直未能如愿。
    刚刚贫僧在水下闻得二位施主所言，但觉施主斩杀嗜血暴龙的手法独辟蹊径，足见施主慧根天成。所以，贫僧便想请施主帮忙出出主意，不知施主是否有办法活捉这追风水灵兽。”
    王月天听大和尚说完，心道：怪不得这和尚修为如此之高却要找我帮忙，原来是看中了我的捕兽之法。只是这和尚武功如此厉害都无法抓住这追风水灵兽，莫非这追风水灵兽比那嗜血暴龙还要厉害不成。
    王月天心中虽有疑惑，还是恭声问道“追风水灵兽？不知此兽有何特性？大师可否详细说来。”
    大和尚见王月天对追风水灵兽好似真的一窍不通，心中不由有几分失望但却又多了几分放心。这大和尚虽对王月天捕兽之法极其欣赏，但对于王月天所说身世却只信三分。而其陪伴左右的又有一名身份不低的三绝宗女子，这更使得大和尚心中存疑。若不是凭大和尚一己之力实在无法捕获这追风水灵兽，他绝不会求助于王月天。
    在这种矛盾心理之下，大和尚便像挤牙膏一样，王月天问什么便说什么，已是存了在问询中再考量王月天一番的心思。若是在这过程之中，王月天表现得智慧不足，连关键点都发现不了，那么一切便是空谈。
    心思一定，大和尚双手一合，说出了一些人人皆知的追风水灵兽的特性“这追风水灵兽生于河海之中，本是河海之灵。但它出生后不久便会浮出水面一飞冲天，外形类似喜鹊，却天生具有风水两避的神通。
    由于不受风水之阻，使得此兽行进速极快，名曰追风便是因为它行若疾风，迅如闪电。论速度，就是专修风系术法的金丹境高手也无法与之匹敌。
    而这追风水灵兽最大的天赋神通就是能分辨百里之内风中夹杂的各种细微气味，这也是它被唤为追风的另一个原因。
    由于这几项神通，使得它成为了定位识人的最佳灵宝。但也因为它的这项能力，才使得常人根本无法靠近。任何生灵只要走到这灵兽范围的百里之内便会被其发现。
    贫僧之所以匿于水中，便是想借水遁之术来消弭自身气味，等这追风水灵兽来的时候一举将其抓获。但贫僧已经等了三天，却一无所获。贫僧料想这种守株待兔的方法恐怕行不太通，这才希望施主能够给贫僧想个法子。”
    大和尚说到这里便不再言语。
    王月天见大和尚说了一点后又是不语，心中奇怪为何这大和尚不说重点。因为若按大和尚的说法，这追风水灵兽有如此灵觉与速度，大和尚根本不可能有一丝机会接近于它。而这大和尚选择在此处潜伏，言语之中更料定此兽一定会来此处一般，显然有重要的信息没有透露给自己。
    王月天略一思量，便对大和尚的心思猜了个七八，心中虽是有些不屑，但还是恭声问道“不知大师是如何知道这追风水灵兽一定会经由大师所处之处呢？”
    大和尚听王月天如此一问，略显愁眉的面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言道“施主果然慧心天成。”
    王月天闻言，虽是腹诽一番，但表面上依然表现得谦虚得体。对着大和尚一面作揖，一面言道“大师谬赞了，其中缘由还请大师告知。”
    大和尚看王月天一直表现得非常谦逊，不似邪派中人，之前的疑虑稍减了三分“贫僧之所以选在此处隐匿，就是因为这追风水灵兽最喜爱的食物乃是河中的小鱼小虾，对于修有元丹的鱼虾更是挚爱。
    这无望林海河流万千，鱼虾成群，但作为最底层的食物，能修有元丹的鱼虾一类实在少之又少。就算有能修成元丹者，大多体型巨大，完全不是喜鹊大小的追风水灵兽所能一口吞下的。
    为引这追风水灵兽，贫僧自寺内的清心池内讨得一条修有元丹的百年灵虾。以一丝神念控制灵虾游走在贫僧周围，以逸待劳静待这灵兽。
    但可惜，这灵兽的嗅觉实在太过厉害，贫僧即使匿身在水中，依然被它分辨出来。只想躲在水中多待些时日，等气味更淡些，也许这追风水灵兽就会分辨不出贫僧的气味了。”
    说到这，大和尚自己也不自觉地摇起头来，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恐怕不行。
    王月天闻言，心中也是不住地摇头，心道：这大和尚如果真这么等下去，恐怕在水下等到被水淹死也不会有任何收获。
    人体每时每刻都在进行新陈代谢，就算这大和尚的身体控制水平达到了细胞级别，能把新陈代谢降到最低，但依然要进行最近基本的物质交换。
    任何一个人进入到一个新的环境之中都会带进去一些东西，当他走出那个环境的时候也肯定带走一些东西。
    从大的方面讲，人进入一个新的环境可能会留下毛发，脱落的细胞。走出那个环境的时候，鞋上会沾染那个土地上的尘土以及空气中特殊的气味尘埃等等。如果从分子级别来讲的话，人从某种程度来讲，根本是无所遁形的。
    从大和尚对这所谓的追风水灵兽的形容来看，这追风水灵兽所谓的分辨万物的天赋根本就是一台活着的分子识别器。对付这种东西，想潜身在灵虾周围伺机而动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王月天可不会去对大和尚说这些，他所想的是如何活捉这追风水灵兽，以便能让这大和尚欠自己一个人情。
    王月天不由仔细思考起一些有关捕兽的知识来。
    一般来讲，捕猎鸟类无非是下毒或者是巧用机关。但对这追风水灵兽来讲，下毒，肯定会被第一时间发现，对于分子级别的灵觉来讲，可不存在什么无色无味之毒。设机关？有什么机关是又能不留下任何气味又能引诱这追风水灵兽上当的呢？
    貌如喜鹊，极爱鱼虾，迅如闪电，能辨万物。有这种天赋神通，怪不得此兽如此难捕。到底怎样才能活捉此兽呢？
    面对这个难题，王月天也不由皱起了眉头，他不由仔细回想着大和尚刚才关于这追风水灵兽的一切话语。
    就当大和尚一阵感慨过后又准备继续描述这追风水灵兽时，王月天突然眼中神光一闪，一个捕兽计划在脑中孕育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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