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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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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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皇……洛皇不愧是洛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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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拜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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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楼我要存起来,没事的时候就来拜一拜
    只能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210章 汤池
    令人感到嘲讽而悲哀的是,一个小头目的死去, 甚至都不用洛九江出手善后。
    销魂界的风气比死地稍稍好一些, 但也只是好的有限。这里的杀戮并不赤裸裸地摊开在明面上, 但却有更多的暗流涌动在一派平静的风波之下。
    一个小头目消失了,自然有对他的位置垂涎三尺的人自然而然地接过这个担子, 再把他从前的那些痕迹尽数抹平。
    洛九江却一点也不为自己杀人后有人帮忙收尾而感到轻松。
    一个面对自己同僚失踪或是死亡都能如此冷静漠然的新任头目,难道还能指望他会和颜悦色地对待那些炉鼎?
    时隔数年,洛九江又重新在这里感受到了他昔日从死地中察觉的那种气氛。禁锢、冰冷、冷眼旁观和笑里藏刀同时蔓延在整个世界里, 它们无处不在。
    饕餮和穷奇, 尽管他们所修炼的功法不同, 所统领的世界不同,所采取的手腕不同, 但在本质上其实都还是同样的残酷。
    洛九江现在基本上把披香宫外面摸透了。他这十几日也没用白忙, 除了这场“盛宴”的具体时间, 和一部分的宾客名单之外, 他还弄清了几个开席之前助兴的步骤。
    比如说,不远处那片森林, 在同时放出千百个“炉鼎猎物”之后, 就会变成由着炉鼎们四下奔逃、任人追捕的猎场。
    可以说, 洛九江几乎做了他可以做的所有的努力。
    但除此之外, 还有些事情是他实在不能亲力为之的:比如说沉渊的这个晕欢喜禅的表现。
    他不介意自己到时候单打独斗搅了整个宴席再翻了穷奇界的盘子, 但他很关心沉渊到时候能不能有能力逃跑。
    他在整个计划里对沉渊的要求不高,只期望他闭眼睛跑的时候能顺便带个方昭就行。
    然而沉渊就是闭上眼睛,倘若探路的神识一铺开……看到点什么事, 表现出什么事,再遇上点什么事,那洛九江就拿不准了。
    因此他希望至少沉渊能锻炼一下,在意外发生时起码能保持基本的冷静。
    对于洛九江的这个提议,沉渊用双眼表示了赞同。
    “说来沉渊兄,这几日我看好一个地方,或许能让你试炼一下,你若是有这方面的意向……”
    沉渊点了点头,明确地表示了自己的意见。
    不过片刻之后,他极难得地开了尊口,惜字如金地说:“不要青楼。”
    “那是自然,我明白沉渊兄的性格,不会是青楼的。”洛九江口吻笃定地回答道。
    他当然不会把沉渊送进青楼里观摩现场锻炼承受能力——因为这鬼地方根本就没有青楼,他们根本不需要青楼在,这里每家都是青楼!
    如同死地里每个幸存者几乎都是双手血迹累累的罪人,这里的居民不论男女,做的事基本都是要被外界不齿的淫秽。
    如果此界确实风俗使然,那洛九江也没有什么意见——他入封雪的梦时看到一屋子露着胳膊和大腿的男男女女,也只是单方面地感觉不好意思而已。
    但销魂界的风气,是穷奇为了一己私欲,把它潜移默化推行至此。
    如果不是高阶修士,本身没有足够自保的实力,那不沾皮肉之事几乎没法在这个世界里活过半个月。
    食色性也,洛九江对这种事本没有什么偏见——但他对有人不允许第二种生活方式出现这回事,极其不赞同。
    言归正传,当沉渊听说自己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不是青楼后,就很放心地跟着洛九江走。
    他放心地太早了。
    当他看清楚洛九江给他找到的目标地点后,沉渊目瞪口呆,沉渊无话可说,沉渊不言不语地拧紧了眉头。
    洛九江给他找了一个大澡堂子。
    沉渊:“……”
    街面上人来人往,洛九江和沉渊此时正站在汤池门口,身前身后都有几个人影。这些人虽然不多,但沉渊越在人多的地方就越不爱说话。
    最终他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话,很勉强地把自己的意思交代清楚。
    他和洛九江表示了自己对同性的躯体其实并无排斥之感,洛九江找的这个起点有点不太合适。它太低了。
    洛九江微笑着聆听着沉渊的抗议,心想我当然知道你对男性躯体没什么过敏反应,问题是……你根本分不清男女啊。
    连披香宫里的楚腰,那么一个特征明显的男人,你都能因为他把手按上腰带的动作落荒而逃,过几天要是看到哪个浓妆艳抹的小伙子,岂不是要当场逼到跳湖了。
    但话当然没有这么说的。洛九江只是向沉渊打了包票,他诚恳地劝解道:“我有安排的,沉渊兄信我就是。”
    沉渊的眼神在疑惑和挣扎中摇摆了一瞬,最终还是对洛九江的信任占据了上风。
    后来沉渊自己回想起来,觉得不该那么相信洛九江的。
    当沉渊缓步从容地走进那间销魂界特色大澡堂子后,里面很快就传出了这条惜字如金的黑蛟的惊叫……或者说是咆哮。
    据说多年之后,销魂界里还流传着一条秘闻,是讲某年某月某日,某条水生黑蛟居然在澡堂子里晕过去了!这实在是蛟界耻辱,应当被引为平生奇耻大辱。
    把时间线拉回到现在,当天晚上沉渊一个人坚强而不侧目、不改色地独身走过长街,回到那间曾经给过他庇护的温暖宅子。他二话不说地把洛九江拖出房间,当着方昭的面,对洛九江实行了方昭不宜的暴殴。
    多年以后,沉渊终于吐露了这段埋藏在心底的久远回忆。他用眼神进行口述道:“我那时候尚还年轻,年轻则气盛,也不太懂什么世事。我实在是不知道,销魂界的汤池,一向都是男女混浴的……”
    第211章
    窦步仁是在打坐之中忽然回神,才发现森冷刀锋已经幽幽贴近他的后颈的。
    他打了个寒战, 下意识地要探出神识去看身后那人的模样, 却被人用一根手指搭在肩上, 轻轻松松地生生把神识按了回去。
    那根手指恍若随意地在他肩头一敲,动作不重, 仔细品味可能还带了点嫌弃之意。但倘若它带来的伤害真如他的举止一般轻巧就好了。
    这轻飘飘地一碰,实际只有看着轻松。作为事主的窦步仁能轻松地感觉到,一股极其强大的神魂之力顺着那根手指贯入自己神机之中。
    虽然这逆流而出的不速之客只拿他的神识在自己的神识上轻轻一碰, 然而对方的神识如刀似剑, 一触之下已经疼痛如绞。他多年辛苦练成的神识根基, 甚至未曾照面就已经被毁去大半。
    窦步仁止不住地打着哆嗦,一半是因为惧怕, 另一半是由于疼痛和心痛。他颤声和身后那不知名的闯入者说着好话:“晚生见过前辈, 前辈远道来此来此, 不知有什么是晚生能为您做的?”
    身后那人持刀的手很稳, 即使听了他这话冷笑两声,那刀锋依旧维持在原处, 不曾因为开口发笑而使刀身出现半分震颤。
    他又讥又讽地说道:“罢了, 被你叫一声前辈, 也不知道多少缺德事就因此扣到我头上, 我实在是怕折寿。”
    这是个男子的口音, 听语气和声音,年纪竟似还很轻一般。
    窦步仁原本还服帖地像只鹌鹑,然而一听出对方的年纪, 暗暗估量了这人的修为,他心中只觉又妒又恨。而在嫉恨之中,他心里又不由得升起一股喜意。
    年轻好啊,年轻就缺乏阅历,容易朝令夕改,主意左右摇摆不定。虽然要他费些口舌,但从年轻人手里保下命来的可能性可是比年长者要多多了。
    当然,年轻人难免盛气凌人又自命清高,因此他就不能以利入手,非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可——
    “您若不喜欢晚辈这么叫,晚辈就不叫了。”窦步仁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苦涩:“不知道晚辈能帮上您点什么?”
    他语气听起来像是只落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又蔫又皱,心里的算盘早就拨得啪啪作响。
    他思忖着,倘若来人是和他有旧仇——虽然不知道是哪桩旧仇,毕竟他结仇的缺德事做得多了去了——那就尽量往身边人身上泼泼脏水;要是看不惯销魂界的这个环境,那他就诉尽苦衷,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拖出来,若是……
    他的若是被身后之人的言语打断了。
    他身后那个年轻人开了口,声音不轻不重,然而字句之间都冷冰冰的,音节中几乎能撞下碎冰茬子来:“多谢。我来此是要朝你要点东西。”
    窦步仁下意识便攥紧了手,强笑道:“只要晚辈有……”
    “你有。”年轻人打断了他的话,不容置疑地说:“第一个要的,是你的身份。”
    ……看来是为了销魂界的事来的,他只不过是城门失火被殃及的池鱼,恰好赶上了这档子事。
    窦步仁心里暗叹自己点背,恨得简直咬牙,嘴里却还规规矩矩诚惶诚恐地巴结道:“是,是,晚辈愿意给。”
    那年轻人却一点不为所动,冷冷道:“第二个朝你要的,就是你这颗项上人头。”
    “!!!”
    那股一直被窦步仁隐隐压在心底的凉意,终于在这一刻直冲天灵,猛地从头皮蔓延至脚后跟。他再顾不得那把压在后颈的锐利刀锋,向前扑滚就要反身弹起,做困兽最后一击。
    然而这反击落在别人眼里却只成了一场滑稽戏。那年轻人冷哼一声,也不挥刀追击,只在窦步仁扑倒翻身之际一脚踏上他的背心。窦步仁被他一脚踩得几乎吐血,他艰难地转过脸来,只看到一张英俊而陌生的青年面孔。
    “在你入定之时,我本可以无声无息地杀你的。”那青年人垂着眼打量着他,神情漠然无波:“但我把你叫醒,是为了让你死个明白。”
    “你们这一批最先被引渡入销魂界的‘客人’,就是多年来抢掠炉鼎用以供给销魂界享乐的牵线牙人,是不是?”
    青年人,也就是洛九江,他眯起眼睛,每一寸目光之中都流露出不加遮掩的憎恶:“你此时才死,已是晚了。”
    在临死前一刻,窦步仁脑中一片空白。他仍不能相信自己会为了这样的理由死去——为销魂界做这件事的修士岂止千百个,怎么偏偏就是他?他不甘地喊道:“是谁买你杀我?我命作价几何?”
    “你的性命,一文不值。”洛九江言辞冰冷,刀锋却比语言再冰冷百倍。只见一腔颈血滚烫着喷溅而出,窦步仁死前一刻所见到的最后一幕,是他自己肥胖臃肿的身体。
    洛九江松手,把刀钉在窦步仁的尸身上。他弯腰拾起此人腰间的储物袋,伸手进去摸索一会儿,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那是一块披香宫的印信牌子,还有一张灿银面具,相同的款式,他这几天来已经收集了七八副。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一张阳刻的“猎场帖”。
    就是这个,他终于找到了。
    将面具和帖子收进自己怀中,洛九江却并未急着离开。他皱眉看着地上已经冰冷的尸身,回忆了一下自己这几天地所作所为,不由稍稍自省。
    这几日毙于他刀下的修士已经将近十四五人,每个都是被他亲自找上门去。虽说这些人个个都有取死之道,但他的杀意也确实较往常重了许多。
    “死道”虽然没能在幽冥里把他当场带走,但还是于潜移默化之间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但我不后悔。洛九江冷静地想:我只觉得杀得痛快。
    ——————————
    婢女推门进来时,甚至不敢抬眼去看楚腰的背影。
    倒是对镜而坐的楚腰神色镇定异常,甚至还微笑着冲她招手,示意她把东西递上来:“怎么,又是猎场帖吗?”
    “……是。”婢女哆哆嗦嗦地走上前,捧着请柬的手几乎在剧烈地颤抖。楚腰不以为意,从她手中取过那张艳红的帖子,示意她退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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