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我打算离开森微。”
    三小只脸色都变了，靳磊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打翻手里的玻璃杯。服务员进门上冷菜，稍微缓和了三小只焦躁的情绪。等他一走，靳磊迫不及待地问：“你不当经纪人了吗？”
    “我打算回伊玛特，我本来就是伊玛特派遣过来了，现在只是……荣归故里。”她打算以此作离职的理由。
    吴赫赫问：“是不是因为孙兆麟又要抢你的艺人？”
    ……
    这的确是□□。
    小周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过两天，我会升任艺人部总监，根据公司规定，不能再带艺人。”
    “过分了！”靳磊拍桌而起。
    小周听到动静，下意识地问：“疼不疼。”
    靳磊望着他，委屈巴巴：“心疼。”
    小周：“……”得亏她年纪大，嫁的早，老公帅，生活好，不然，很可能扛不住一个少年的撩。
    小周干咳一声：“我到伊玛特之后，一样会带艺人。我想问问你们的意向，是留下，还是跟我走。”
    靳磊想也不想地回答：“跟你走！”
    另外两小只也期待地看着她。
    “听我说完。”小周喝了口水，润润嗓子，“伊玛特最近资金紧张，如果为你们支付违约金的话，合约待遇不是很高，只能签新人约。”
    吴赫赫立刻看向了章金城，章金城脸上难掩失望。
    他们三个都是从伊玛特出来的，对合约等级分类了然于胸，知道新人约的条件较为苛刻，分成少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如果几个资源没有起色，就要打回冷宫继续熬。
    “先别急着做决定，听我分析利弊，你们自己衡量一下。去伊玛特，好处是经纪人非常可靠，非常温暖，非常善良，会竭尽所能地为你们争取资源，相处和谐，不会出幺蛾子，”知道马总退位，她说这话底气十足，“但缺点是，新人约的限制很大，条款内容不太友好，且公司内部竞争很激烈，刚开始拿到的一定是有限资源，而不是优先资源。”
    靳磊张了张嘴，想说话，但转头看两位哥哥都陷入了沉思，又默默地合上了嘴巴。
    小周继续道：“森微呢……从上到下都很不靠谱。可以预见的，公司内部将硝烟弥漫，经纪人可能能干，但不可能可靠，你们身在其中，要步步为营。好处也很明显，起码在接下来的一年，森微的顶级资源都会优先堆给你们。‘睿智冲天’在行内虽然名声一般，但财大气粗，森微背靠大树，在资源上，可能比你们在伊玛特能拿到的要好很多。”
    吴赫赫问：“周姐，你希望我们选哪个呢？”
    小周很惆怅：“我打从心眼里地希望你们能跟我走，但是，森微可能更有发展前途。”
    靳磊屁股粘着凳子，啪嗒啪嗒地挪到她身边：“我想跟你走。”
    小周看向另外两只。
    他们迷茫地看着彼此，满心的犹豫不决。
    服务员推门进来上菜，打破了几近静止的画面。小周连忙起身招呼：“先吃饭，吃饱了再慢慢地想。”
    这一想，就是好几天。
    小周也没催。她忙着度假……和升官。和蒋先生一起从民宿回来的第二天，她就有了专属的办公室，门口还贴了块“艺人部总监”的牌子。
    小周美滋滋地拍照，然后发朋友圈，伊玛特的朋友们又争先恐后地过来发表评论了。
    大乔：森微果然是个神奇的所在。
    沈小朋友：恭喜！人生这么重要的时刻，不请顿饭发泄一下吗？
    高老板：“艺人部”和“总监”之间的空隙有点大，适合嵌一个字进去。
    封小伦：恭喜。
    罗少晨和张知都点了赞，蒋先生摸过来的时候，觉得黄花菜都凉了，内心愤愤不平，凭什么自己开个会就错过了为老婆歌功颂德的机会？
    阵不能输，人更不能输。
    蒋先生：一个月后，又有一家民宿开业了。
    小周回复蒋先生：……
    经过昨天对民宿套房大床的全方位试用之后，她看到民宿，满脑子都是不和谐的画面。
    三小只最终决定，留在森微。
    章金城和吴赫赫感到非常歉疚，说出决定的时候，两颗脑袋几乎要连接地平面。但是，他们在伊玛特的实在太久太久了，经历过太多太多次希望破灭……如果是c级以上的合约，他们也许还敢搏一搏，但是新人约，简直是重复昔日的噩梦。
    他们太想出道、蹿红，太怕重蹈覆辙。
    一比二输掉的靳磊有些不甘心地站在后面：“小周姐姐，如果我们在这里待得不开心，可以去找你吗？”
    “随时可以。”
    小周抬手摸摸他的头……好好摸！然后忍不住又摸了一下。
    “既然你们选择留下，以后就要多长几百个心眼。”小周拿出他们拿到冠军后和森微重新签订的合约，“这份合约是我草拟的，有很多条款对艺人非常有利，我现在一一和你们解释清楚。我会告诉你们，经纪人做什么是违反合约的，一旦发生这种情况，你们要怎么留下证据来保障自己的权益。”
    第106章
    小周不愧是师范大学的优秀毕业生, 诲人不倦，一顿饭吃了十分钟, 谈了三小时，服务员进来加了好几次水，评价表每人填了一张, 眼睛暗示得快抽筋了，才将人送走。
    小周心事重重地走到门口，回头又划了个重点：“整张合约都是重点。”
    三小只：“……”
    他们觉得现在自己的脑袋里都是坑, 谁踩坑谁。
    递辞呈, 是小周升任总监一个月后，将艺人部里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捋顺了, 才找陈墅谈, 理由就是先前对三小只说的那个。
    陈墅一脸惋惜地说：“你走之后, 我如断左膀右臂。”
    小周安慰他：“在我心里，陈总就是拥有三头六臂的神人。”
    ……
    陈墅顿时不想逢场作戏了，假惺惺地恭贺她鹏程万里、前程似锦, 然后“人性化”地缩短了一个月的离职期，许她交接完毕就可以离职。
    小周转头和同事们告别。
    决赛结束后，王星语在家里调整了好一阵子, 回来之后, 心态完全变了。这么假设, 如果说话人的名字用拼音首字母来代指, 她有时候会分不清wxy指的到底是王星语还是王曦瑶——王星语有些话的口吻和王曦瑶极其相似。
    小周直白地问过她, 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她直白地说：“你看不出我已经站在你这边了吗？近朱者赤, 同党之间，语气相似不是很正常。”
    现在……
    这边要撤退了。
    王星语看小周的眼神，好比秦香莲看陈世美，就差给她刻个“渣”字。
    虽然不厚道，但是，那一刻小周的确感觉到了辜负她的爽快。
    宣布那天，她下班，王星语舍身拦电梯。
    四十八公斤的身躯，踩出了十五个壮汉的沉重感，小周缩在电梯的角落，差点窒息。
    “你之前走为什么不跟我打声招呼？”
    “……我刚刚不是打了吗？”
    “你没有和我商量！”
    小周试图呼唤她地理智：“可能因为，我们没那么熟？”
    王星语愤怒地说：“我为了你，最近一直在对付孙兆麟！”
    “比如说？”
    “不跟他打招呼，不给他好脸色，说话的时候冲他！”简直一腔真情错付白眼狼。
    小周“恍然大悟”：“哦，我说当初你怎么这么对我呢，原来是在对付我啊。”
    电梯门开，王星语愤怒地往外走。
    小周跟在她后面，踌躇着要不要提醒她，外面很冷，而她没穿外套。
    工作交接得很快，陈墅回收了一部分，又给了孙兆麟一部分。为免孙兆麟“步她后尘”，失去手下艺人，他没有升任总监，而是“代总监”。
    小周也懒得计较了，带着王曦瑶，离职后第二天就去伊玛特报到，受到热烈欢迎。
    小美特意买了一束向日葵，放在她的办公室。
    小周很感动：“没想到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这么高大，居然像太阳！”
    “我也没想到。”小美实诚地说，“我只是想着，我们又能一起嗑瓜子、聊八卦了。”
    小周：“……”
    高老板上午不在，下午一上班，就把小周叫办公室去。
    小周熟门熟路地拉开椅子坐下，环顾四周，感慨：“高老板真的很念旧啊。升职了也不换个办公室。”就算马瑞还是董事长，需要办公室，但马瑞隔壁还有个差不多大小的办公室。
    高勤说：“那里风水不好。”
    小周：“……”
    高勤随手给了她一个文件：“这里有一份名单，你先选几个艺人，余下的你再交给别人。”
    小周翻开第一页：
    乔以航。
    ……
    “您是不是拿错了？”她把文件夹竖起来，亮出第一页给他看。
    高勤头也不抬：“不喜欢就分给别人。”
    小周直接把这一页取下来，折好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拉上拉链。又选了一个出道多年半红不紫的女演员和一个出道两年没什么存在感的少年，三个艺人的资源完全不重合，带起来比较省心。
    临下班，高老板突然串门，问她晚上怎么安排？
    小周毫无防备，随口说：“蒋先生来接我回家吃饭。”
    他点头：“刚好我有空，一起吧。”
    高老板一向是高深莫测的。但是当他特别高深莫测的时候，就说明肚子里的坏水已经激情荡漾了。
    凭着第六感及受迫害的多年经验，高老板此举，必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