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她躲蒋一同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纠缠不清？
    程懂懂的表情远没有声音那样紧绷，甚至还带了点笑意，她是个唯物主义者，不信诅咒发誓，有一阵子单纯因为好玩，屁大的小事也要发毒誓，被姥姥拿扫帚撵了两条胡同儿才改了那毛病。
    长辈们总是有点迷信的。
    果然，钱向红立即骂道：“哎呦你这孩子！别胡说八道，呸呸呸！童言无忌！”
    “妈！我这不是跟您表决心吗，我是真的知道错了。”程懂懂委屈道。
    女儿脾气倔强，鲜少服软，这还是这么多年头一遭，钱向红忍不住心软了，但实在不习惯对女儿好声好气，语气仍旧硬.邦.邦的：“你知道错就好。”
    “妈，网络上都在骂我，还有表姐的粉丝人肉我，我现在不敢出门，怕被人泼硫酸……避过这阵子风头再回家行不行？”
    钱向红这回真急了，嗓门拔高了几个度：“什么？还有人敢泼硫酸？！这光天化日的——”
    “也不一定是真的，可能只是吓唬我，”程懂懂可怜巴巴地说，“我不怪表姐，都是我的错。”
    程懂懂挑了几条极端黑粉的人身威胁私信，截图发给了钱向红。
    钱向红虽然一向偏心侄女，认为女儿不懂事，可说到底，程懂懂才是她的亲闺女，看到有人用那么恶毒的话攻击她，自然心疼得不行，哪还有心思逼她立即回家和二姨道歉？
    程懂懂挂掉电话，才揉着太阳穴松了口气。
    原主虽然刁蛮，但说到底也挺可怜的，亲妈偏心表姐，相处三年的男友狠心抛弃，这样看来，她后来黑化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说到底原主也有错，而罗照暖也不是好相与的，总之是一笔糊涂账，难分孰是孰非。
    如今，程懂懂只希望自己能远离那一对男女主，避免“破产毁容”的下场。
    可很多时候都事与愿违，网络上的骂战依旧在持续，不过打个电话的功夫，#程懂懂糊了#的话题就爬上了热搜前排。
    “程懂懂这样要学历没学历，要素质没素质的人，早该糊了，大快人心！”“期待暖暖在《谈天说地》的表现啊！”
    “暖暖真是个励志的小姐姐啊，经历了这么不幸，竟然还这么坚强，是圈内为数不多的高学历才女吧？这样的人，活该红啊！”
    “弱弱插一句，《谈天说地》官博似乎没有宣布嘉宾阵容啊，你们都是怎么知道的？”
    “程婊粉滚！你们嫉妒得眼睛红了，也上不了《谈天说地》。”
    “我寻思人家也没说什么啊，问一句也不行？低龄粉真可怕，溜了溜了。”
    “嘻嘻谢谢大家关心暖暖，请关注#罗照暖相约《谈天说地》#吧[比心][比心]”
    而就在这一片骂战中，一直装死的《谈天说地》官博突然发了条新微博，这是条例行报备微博，会提前公布今后的嘉宾名单，算是《谈天说地》的传统，转发量通常在一两千上下浮动，一向不温不火，今天却瞬间破万。
    @谈天说地栏目组：【谈天说地超话：精神食粮已列入菜单，期待与音乐才女程懂懂的合作，敬请关注哦。】
    第5章 第二个狗子是巨星（晋江独家发表）
    不但如此，《谈天说地》栏目组还在本条微博的回复里，正面回应了网友关于星光女团什么时候录制节目的问题，答案是“近期没有邀请星光女团的计划”。
    这无异于平地惊雷，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吃瓜网友们惊叹之余，都喜闻乐见地把炮口对准了之前跳脚刷#程懂懂糊了#的粉丝们。
    “还没见过这么快的打脸哈哈哈哈。”
    “这是我今天的快乐源泉了！”
    “就问罗照暖、张芷芷你们尴尬不。”
    “热搜观光团打卡。”
    “@张芷芷，下次想黑别人之前，先搞清楚状况，这乌龙太他妈搞笑了哈哈哈哈哈。”
    在网友们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群嘲中，罗照暖、张芷芷等人，及其粉丝们，都灰溜溜地闭了麦。
    尤其是罗照暖本人，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舞蹈室练舞，先是队友们炸开了锅，张芷芷等人扯着她，叫她赶紧打电话给蒋一同，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照暖根本不相信，险些没维持住小仙女的人设，白着脸反复确认了几遍新闻，正要给蒋一同打电话，手机却先响了起来。
    来电是“妈妈”，罗照暖接起电话，那头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到底怎么回事？那个节目不是你上吗，怎么改成懂懂了？我都已经和一起打牌的老姐妹说好了，等着看你节目，牛皮都吹出去了，现在你要我的老脸往哪儿搁？”
    “妈，你小声点。”
    钱向华嗓门挺大，而罗照暖的队友们又都围着她，听得一清二楚，罗照暖脸涨得通红，很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有个这么粗鄙的妈。
    她多希望大姨钱向红是自己的亲妈啊，那他就可以像程懂懂一样小公主似的长大，就算退.团也无所谓，根本不用担心没钱养家。
    可程懂懂什么都有了，还要抢原本属于她的豪门男友，连这个上节目的机会也要抢，她怎么能不恨？
    “你还教我小声点？你自己可长点心吧！反思一下你自己，为什么比不过程懂懂？！”
    又是这样，从小到大，无论学习成绩，还是跳舞名次、三好学生，只要自己落后了，回家就要被母亲打骂奚落。
    罗照暖忽然觉得无法忍耐，捂着电话，冲出人群：“妈！别说了！”
    钱向华中年丧夫，一个人把罗照暖拉扯大，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心气很高，一边接受姐姐的接济，又一边暗自希望女儿能强过外甥女，高人一头。
    钱向华委屈道：“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罗照暖长长舒口气，才道：“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出人头地，过得比懂懂好。”
    *
    而此刻，当事人程懂懂却是一脸懵逼：这和原文剧情一点都不一样啊！
    原文中，罗照暖参加了《谈天说地》的录制，因为邻家姐姐一样的亲和力，从几个队友里脱颖而出，吸粉无数，为后来单飞走红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属于女主的剧情，怎么莫名其妙让她走了呢？程懂懂不可置信。
    不过，她的经纪人龚轩很快打来电话，确认了这一消息，没错，程懂懂是有经纪人的，她签了家三流经纪公司“乐鸣娱乐”，之前凭借自己的努力进入了星光女团的海选，便一度成为乐鸣娱乐的一姐，乐鸣娱乐的实力有多开玩笑可见一斑。
    在她陷入丑闻，甚至退.团后，乐鸣娱乐竟然一毛公关费都不拔，一直安静如鸡，如果不是龚轩这个时候打电话，程懂懂都快忘了自己还签了个娱乐公司。
    “宝贝儿！你中大奖啦！”电话那头的龚轩尖着嗓子兴奋地报喜。
    相比乐鸣娱乐，程懂懂对龚轩的印象稍微好一些，这个经纪人虽然没什么像样的资源，但在原主最难的时候，还曾经和公司据理力争，求老板给她砸钱公关——虽然也没什么效果就是了。
    程懂懂最关心的还是那样的王牌节目，为什么要请自己这个全网黑，龚轩于是一五一十地复述出来，《谈天说地》栏目组给出的理由十分官方，不过是看重程懂懂的才华，被她的音乐梦想感动了。
    总结起来可以归纳为两个字：放屁。
    程懂懂才不相信节目组会看重什么音乐梦想，这里面必定有她不知道的内情。
    “这可是天上掉馅儿饼，录制时间在两周之后，你好好准备准备……”
    这事儿对于一心想成名的原主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儿饼，可程懂懂并不想出道，兴致缺缺道：“轩轩哥，我不想去，帮我推了吧。”
    “你说什么？！宝贝儿你发烧啦？完了完了这是烧糊涂了！”龚轩表示合同已经签过了，她不去也得去，苦口婆心地摆事实讲道理，程懂懂才勉强答应。
    *
    时间如驷之过隙，转眼就到了约定录制节目当天，龚轩一大早便出现在程懂懂的公寓门口，一套夺命连环敲门，把程懂懂从床.上挖出来。
    程懂懂睡眼惺忪：“录制时间不是晚上吗？”
    龚轩掐着自己的细.腰，伸出兰花指直点程懂懂的脑门儿，一脸的怒其不争：“宝贝儿！咱们可不是一线明星，能踩着点儿去，赶紧赶紧，我高价给你请了化妆师，衣服也给你带来了！”
    这位经纪人性向成谜，全公司女性都把他当姐妹，程懂懂对他没什么防备心，更重要的是，龚轩时尚嗅觉一流。
    程懂懂打着呵欠，提线木偶似的配合他的安排，再照镜子时，当即惊艳得瞌睡都没了。
    化妆师叹道：“我也化过不少明星，还没见过这么精致又性.感的，你家艺人肯定能红。”
    这马屁拍得龚轩挺受用：“那当然！我家懂懂底子好！”
    等化妆师走了，龚轩才小声问程懂懂：“宝贝儿，你最近用的什么护肤品，怎么皮肤这么好？等等，你没背着我做医美吧。”
    “……没啊。”程懂懂摸.摸自己的脸蛋，好像的确比刚穿书的时候更漂亮了，但具体又看不出哪里有变化，心想：难道是“妖.艳女配光环”的作用？
    想到这个，程懂懂不由得挺了挺傲人的胸，暗暗下了决心：今天还是争取凭借自身的努力成为整个节目最性.感的崽好了。
    她可不想在镜头前被地风吹起裙子，亦或是被淋一身水。
    这两个星期闲在家里，程懂懂也做了些功课，《谈天说地》以访谈为主，间或夹杂一些表演环节，气氛轻松欢乐，节目组事先寄了一份大致的问题清单，程懂懂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她打算一劳永逸，尽量避免再由乐鸣娱乐先斩后奏地给自己签合约的可能性。
    抱着满满的斗志抵达拍摄地时，程懂懂再次陷入了迷惘：“轩轩哥，咱们的录制时间是晚七点，现在是早九点，提前十个小时，会不会早过头了？？？”
    龚轩神秘一笑：“这不是显得咱们重视嘛，你去那儿坐会儿，轩哥打听到个消息，一会儿人给你个惊喜，包你高兴！但你先别太兴奋，养精蓄锐哈，今天可是一场关键的翻身仗。让网上那些骂你的傻.逼好好看看，我家.宝贝儿多优秀！可不是她们那些三流偶像能比的。”
    龚轩说这话得气势磅礴，竟然娘出一股英气，程懂懂看着他满是期待的眼睛，忽然有点过意不去：“说起来，我也有事想跟你说，是关于今天的节目……”
    “回头再说吧宝贝儿！”可龚轩不知看到了什么，一个健步冲了出去，兰花指却掐得稳稳的。
    程懂懂：“……”
    *
    龚轩去了许久也没动静，程懂懂坐得有些犯困，干脆起来四处转转，这是个电视节目制作基地，据说很多耳熟能详的节目都在这里录制，任他多火的节目，录影棚都只有一点点大，程懂懂是在化妆间里等待，紧邻《谈天说地》的录影棚。
    录影棚里面还有人声，似乎正在录制，应该是上一场的嘉宾，据说能上这个节目的都是一线大明星，程懂懂好奇这个世界里的明星帅不帅，偷偷往里瞄一眼。
    那嘉宾很年轻，唇红齿白，声音温润，好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人，比程懂懂从前见过的明星都要帅，可帅则帅矣，她却看出了一身白毛汗。
    这特么不是陆星余么！原主的前男友之一！！！
    也是分手分得很难看的那种前男友！
    陆星余，国内no.1的顶级流量，歌手出道，唱而优则演，拿过影帝桂冠，也以一己之力抗过烂片票房，堪称行走的赚钱机器和票房保证。
    不但事业顺风顺水，私生活也检点得不像话，从没和任何女星传过绯闻，据说洁身自好到连单独和女性都不行，女友粉遍布全国，他的粉丝数量之庞大，之疯狂，没有任何一个艺人能望其项背，红成了现象级人物。
    可没人知道，他事业刚起步的时候，曾经认真交往过一个女友，甚至拼着和公司解约，也要公开。然而还没等他意气用事，女友率先出轨，劈腿了个木讷的书呆.子。
    那个女友就是程懂懂。
    程懂懂远远看着陆星余比例完美的五官，真情实意地酸了。
    这么帅的男朋友，换成她是不愿意的抛弃的，不过，原主这一回渣女做的情有可原，她之所以和陆星余分手，其实是因为陆星余的经纪人找上了她，用“爱他就放过他，陆星余前途大好不能毁在你手里”的理由，说服了原主。
    为了分手逼真，原主还随便找了个书呆.子，故意让陆星余撞见她和书呆.子在一起，这场分手里，原主最对不起的，其实是那个书呆.子，人家原本一心只读圣贤书，根本不想谈恋爱，结果被原主撩了一把，且很快始乱终弃，据说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导致自闭症更严重了。
    总之，这场分手闹得很难看，对陆星余打击挺大，临别时还放了不少狠话，如今还历历在目，以至于程懂懂生怕被他认出来，打击报复，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欣赏帅哥，很快落荒而逃了。
    直到午饭时间，也不见龚轩回来，程懂懂给他发微信：“中午吃什么？我查了一下，附近正好有家海底捞。”
    龚轩秒回：“祖宗哎！你很快就录节目了，可别吃了！你还在化妆间吧？坐那儿别动，惊喜来了！”
    程懂懂也有点好奇龚轩憋了一上午的惊喜到底是什么，便老老实实坐在原地，可不多时，就听到人声由远及近，一群人簇拥着个唇红齿白的青年，往化妆间而来。
    不正是陆星余吗？
    龚轩笑得像个训练有素的妈妈桑：“我家懂懂特别崇拜您，等了一上午了，饭都没吃，就为了跟您要个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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