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他也兴奋啊。
    这可是好大一头大野猪，就被他一个人，用了点儿小技巧猎杀了，可以说是最好的送岳父岳母的礼物了。
    又能证明他的诚意，又能显摆他的本事，还能在老婆孩子们面前好好吹一辈子！
    老天爷其实也是挺偏心他们家的。
    看到这头野猪的时候，村民们倒吸了一口气，等到真的把这头野猪抬起来的时候，大家伙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重啊。
    真是太重了。
    比他们过年杀肉的年猪还沉。
    大家伙走路的时候都格外小心。
    这么大一头野猪可不是一个小目标，叶老三喊人上山帮忙也没有瞒着村里人，看到大家伙扛着这么大一头野猪出来，不管是三岁的孩子还是五六十的老人，都给吓着了。
    毛六就在这群人里面，他扛着野猪，兴奋的仿佛是他杀的似的，声音都因为激动变了腔调：“这是我三哥一个人打死的，我三哥厉害吧？一个人，打死了这么大的一头野猪！”
    叶老三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高深莫测的摆摆手：“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其实他心里面美着呢。
    他就是试试，没想到啊，他真的能一个人弄死一头这么大的野猪，哎呀，这个心里面的成就感啊，别提到底多爽快了。
    大家伙儿抬着这头野猪一路来到了生产队大院里面，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跟来了，大家一方面感叹这野猪之大，另一方面震惊于叶老三的本事，能一个人打死这么大一头野猪，这是多能耐一个人物，这样威风厉害的人是他们村长，他们瞬间就觉得吧，贼安心了。
    孟父孟父孟轩萧家人这时候都在院子里面晒太阳，冷不丁这么一大群人进来，还吓了一跳，还是听了毛六的解说才明白叶老三这是干出来了多厉害的一件事儿，孟轩张目结舌：“我，我就是想要点儿野菜……”
    叶老三：……
    闹乌龙了。
    没事儿。
    不就是野菜吗。
    叶老三腆着一张脸，问孟父：“岳父，您看看要留下哪些的，这么大一头猪，咱们家也吃不了，我寻思着吧，咱家先挑，挑剩下的给大家分分，咱家用的这些被褥啥的都是从人家家里面匀出来的，不能白用，是吧？”
    孟父握住叶老三的手，悄悄给他把起了脉。
    孟父的医术挺高超的，中西结合，又敢动刀子，又能利用中医给人培元固本，他生怕叶老三是装出来的，其实已经受了内伤，万一真的受了伤，他闺女和外孙女就可怜了，这么一把脉，他就能感觉出来叶老三是真的毫发未损的，这心情别提多复杂了。
    他闺女找了个这么厉害的。
    万一驾驭不住怎么办啊？
    他闺女从小脾气就大，又懒，他得找个机会好好规劝规劝小闺女，别把这么能耐的一个男人放跑了。
    他就说：“恩，分吧，我们家就要一条猪腿，一条猪里脊吧，咱家鱼鱼喜欢吃肉，就要这两个，还有那个猪口条和猪尾巴，猪肚，我也要了。”
    “听见我岳父说的话了吧？大家都没意见吧？”
    大家伙连忙摇头。
    他们能有什么意见的？
    这么大一头野猪是人家叶老三自己打死的，他们最多就是帮忙抬回来了罢了，就算叶老三一点儿都不给他们，他们也没话说，更别提叶老三现在就是要那么点儿东西了，他们要是有意见，那真是猪狗不如了。
    “行，大家都没意见啊，那老李老邓，你们家烧热水去；老牛老王，借你们家的刀用用；老孙……”叶老三一连串的吩咐了下去，有条不紊，大家各司其职，褪毛的褪毛，肢解的肢解，一连串动作看的几个城里人眼花缭乱，还没等他们看过瘾呢，一整头野猪就被收拾了出来，叶老三把大砍刀塞到孟父手里面。
    “岳父，来，你给大家分猪肉的。”
    孟父是真没想到他还能亲手给大家伙分猪肉，看着村里人眼里的紧张期待，孟父兴奋的双手都在抖，叶老三让大家拍好了队，一个个过来，孟父每切下一块肉，他就用秤一称，报个数，扔到村民们拿来的盆儿里。
    这体验可新鲜，一开始只是孟父上场，到了后面，孟母孟轩都争着抢着要试试了。
    萧老爷子偷偷戳了戳孙子，问他。
    “这猪是叶老三弄死的不？”
    “是。”萧川衍心情很复杂。
    小丫头有个这么剽悍的爹，能打死野猪，当初没一拳打死他，看的出来其实也是个很克制的人。
    能生出来小丫头和她姐姐那样子古灵精怪的两个女儿，好像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问题了。
    ————
    分到自己家的猪肉，孟菲当天就做了土豆烧肉，还做了黄豆炖猪蹄猪尾巴，辣椒炒猪口条，猪肚做了个汤，猪腿用盐腌上做成了风干火腿，挂在通风干燥的房屋里面能放到过年，和笋干做成火腿汤，可鲜了。
    野猪肉格外有嚼劲儿，做成土豆烧肉也美味十足，就连那土豆都吸满了汤汁，吃上一口，真是能香掉人的大牙。
    叶老三一家在院子里摆上了桌子，一大桌子的肉食儿都被端上了桌，家家户户都飘着一股子肉味儿，若是放在平时，叶鱼肯定是早就动筷子了，今天她却没有要动筷子的打算，小嘴儿撅的高高的，转过头去，就是不看叶老三，很明显是生气了。
    不仅叶鱼不理叶老三，孟菲也没有理会叶老三，饭是做好了，端上桌子了，对其他人，她都是和往常一样，唯独对叶老三，就装作没有看见，不管叶老三是主动和她搭话也好，还是故意往她的碗里夹肉也好，她就是不和叶老三说话。
    母女两个就是在生叶老三偷摸着一个人上山，碰到了野猪还不想着逃命的事儿。
    她们两个可不觉得叶老三真的和村民们说的那样轻描淡写的就把一头大野猪给弄死了，这里面的艰难险阻，单是想想就让她们心惊胆战的。
    所以才不和叶老三说话，就是为了让叶老三知道自己的行为到底多不好。
    孟父已经把叶老三当成自己独一无二的女婿了，这会儿见到闺女这么对他，觉得挺可怜的，就替叶老三劝孟菲：“菲菲啊，我知道你挺生气的，可女婿这不是没事儿吗，对吧？再说了，他也是为了我们好，是因为你哥他说想要点儿特产，才上山的，要怪也得怪你哥说话不清楚，你就别生女婿的气了。”
    孟轩：？？？
    行吧。
    人家都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他家这是有了女婿忘了儿。
    他就逗叶鱼玩儿。
    “鱼鱼来，大人的事儿，咱们不掺和，咱们先来吃肉肉，来，先吃一块儿猪尾巴，美容的，多吃猪尾巴猪蹄子猪耳朵，我们鱼鱼永远都是小美女。”
    叶鱼的态度很坚决。
    她看也不看那些好菜。
    她叶鱼是喜欢吃肉，可是她更喜欢一家人团团圆圆平平安安的吃肉，叶老三今天是运气好，能从野猪手里逃命，还能反杀一头野猪，可要是他今儿失手了呢？
    叶鱼都不敢想那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场面。
    她敢打赌，孟菲和叶米也不希望看到那副场面。
    必须给她爸爸点儿教训尝尝，让他敢拿自己的身体去冒险。
    不准的！
    妻女是为了他的安全才生气的，叶老三心里快乐并痛苦着，他一边儿拦着一个，一会儿给孟菲赔不是，一会儿要抱着叶鱼举高高，半点儿看不出来他是之前神气扬扬给村民们分肉的村长，不管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在这个家里面，他的身份就只有一个。
    孟菲的丈夫，孩子们的爸爸。
    ————
    五个知青们也分到了一些肉，大家美美的吃了一顿，感觉生活充满了盼头，吃饱喝足，不由自主就聊到了各自的打算。
    林似水笑了笑。
    “我家那边已经来信了，过一阵子就接我回去，让我在这边稳重点儿，好好表现。”
    沈楠木也笑。
    “我家那边也是，我家已经平反了，我哥说等家里面稍微稳重一点儿，就来接我。”
    王大川一脸憨厚的挠挠头。
    “我家，我家早就和我没了联系了，我准备过一阵子和上面申请申请试试，我想回去城里，当个普通工人，结婚生孩子。”
    刘若云假装苦笑两下。
    “我家……我家那边一直都没有什么信儿，我准备一边在这里教书，一边等他们的消息。”
    大家一起看向嘉楠竹：“楠竹，你呢？”
    “我……”嘉楠竹抿抿嘴，“我家……我家来信说上面不批准我家平反，他们还需要继续努力，让我先在这边老老实实的表现，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让我在这边定局。”
    知青据点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第77章
    大家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好。
    都是被下放到下面的知青, 乡下地方到底有多么磋磨, 和城里日子相比到底差的多远, 大家心里面都清楚，就是因为清楚, 才越发感觉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的。
    当初和他们一起被下放到下面的知青，已经有很多都认了命，认为回城无望, 嫁给或者娶了村里人, 早早的当了人父人母了, 他们一直坚持到现在, 不就是因为还对家里面有期望吗，如今他们总算苦尽甘来，可同伴家却久久要平反的风声, 还和同伴说了, 让他做好放弃的准备，他们心里面当然就挺不是滋味儿。
    就连刘若云，都觉得嘉楠竹可怜的紧。
    她再不济也是和家里面商议了一番, 觉得回城之后也不见得多好, 才留在村里的, 可嘉楠竹呢？这是根本就没得选择。
    气氛就有些僵硬，嘉楠竹摇摇头, 苦笑一声：“不说这个了，今儿托村长叔的福，咱们难得吃这么一顿纯正的野猪肉, 聊些其他的事儿吧。”
    他提到了村长，大家伙的话题自然就围绕着叶老三一家子展开了，王大川喝了一口猪骨汤，顺嘴说道。
    “真是没想到村长嫂竟然也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她应该和我们一样，都是上山下乡的知青吧？却早早嫁给了村长叔，生了两个孩子，也不知道现在娘家人来了，她会怎么选的，我听说不少知青都抛下了村里面的孩子回城里了，我不好说这样子做是好还是不好，反正就是觉得小孩子可怜。”
    林似水到底是女孩子，还是比较容易站在女人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的，听王大川这么说，她弱弱的反驳：“可是……可是知青和农民本来就不是条件匹配的啊，以前大家那是没有办法，现在能够回城了，难道要在农村一辈子吗？而且，还有不少农民们迎娶知青的手段不那么光彩……”
    “我没有责怪她们的意思，我也理解，思想水平相差太多，两个人很难发展出来什么感情，有了追求美好生活的机会自然是毫不犹豫，我就是可怜小孩子。”
    王大川一屁股坐下来，小声嘟囔一句。
    “村长家的鱼鱼……多可爱的一小丫头……没了妈怪可怜的。”
    刘若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把这句话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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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无非就是多了一家子疼她的亲戚和一个总是盯着她的年龄能当她舅舅却硬要她喊小哥哥的大佬，叶鱼一点儿也没有受他们影响的意思，每天该上学就上学，放学就顺路去生产队大院里坐坐，陪着姥姥姥爷舅舅说几句话，再回家和大房家的孩子们写作业，下午去打猪草，做一点她自认为尽力了在其他人眼里却和玩儿差不多的农活。
    太阳升起又落下，平静的日子如同小桥流水一样静静的流淌，孟父孟母一家来到大柳树村的场景仿佛就是昨天，还历历在目，转眼的功夫，他们便要动身回城里了。
    后备箱里面满满当当的装满了各种山货，都是收过叶老三免费的野猪肉的村民们自发给他们送来的，大家也知道人家城里人不在乎那些桃酥红糖，都用的是自家土生土长，城里面根本弄不到的好东西，比如自家散养了两年的笨鸭，自家腌的咸鸭蛋咸鸡蛋，山上收来的野生干木耳干银耳……
    看着前来送行的村民们，孟父心里面颇为感慨，他找了个机会把孟菲叫到跟前来，单独和孟菲谈了谈话。
    “菲菲啊，你找的这个对象，真不错，有包容心，知道疼你疼孩子们，做事儿也真诚，让人心里面舒服，你可得好好把握住，别让其他女人给抢走了。”
    孟菲挽了挽耳边的发丝，轻轻笑笑：“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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