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魄（二）

    阿梨被江天岚拽着进了一个屋子，只听得他跪了下来，语气激动不已，“兄长，师父，师兄，师弟，今日我终于能手刃仇敌为你们报仇了，你们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说毕他擦去眼泪，带着显而易见的杀意拔剑刺向阿梨，阿梨灵巧的闪身避过，她虽然武功不佳，轻功和暗器的功夫却不差，许是出于生存的本能，聚魂鼎的意识又开始浮现，但是阿梨现在已经集齐了五魄，还差两魄就可以魂魄齐全，对自主意识的控制能力强了许多，于是只是躲避，并没有出手伤他。
    “躲避的功夫还不错，那么别怪我不给你留全尸了。”江天岚也知道要速战速决，若是等小凤和叶庭生赶来，他恐怕就杀不了她了。
    他催动着内力，使了一招“闲潭落花”，阿梨心神一惊，终于忍不住使出暗器封住他周身大穴，他一下子倒地不能动弹。
    阿梨却也受了伤，加上本来身体就未恢复，这么一运动脸色苍白的直流汗，有个声音在她脑海中说，快点吸了他的内力，否则等他冲破穴道你就必死无疑。
    阿梨抗拒的摇头，却无法把那个声音驱逐出自己的脑袋。
    “要么你就杀了我，否则，就算小凤为你求情，我也不会放过你！”江天岚恩怨分明，他今天是一定要杀了阿梨的。
    脑海里的声音又开始说话，这次语气更着急了，快杀了他，否则你就得死，想想为了你拼命的林云潇。
    云潇...听到这个名字，阿梨的意识有片刻的恍惚，就是这片刻的空挡，她已经站了起来，江天岚以为她是要杀他，谁知她却掀起了他的外袍，抓住他的物事开始上下撸弄。
    “你做什么！要杀就杀，士可杀不可辱！”江天岚开始怒吼，他的激动情绪反而让他硬的更快。
    阿梨也不犹豫，看他起了势，两腿一分就坐了下去，开始上下动起来。
    源源不断的内力开始灌入她的体内，阿梨一边骑着，一边在和脑海中的另一个意识搏斗。
    就是这样，抓紧时间让他射出来，不然你的叶师兄和小凤就要看到你这副模样了。
    “闭嘴！你闭嘴！”阿梨拼命摇头，动的更快了，她夹的非常紧，就是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江天岚不再说话，紧握成拳的手在射精的那一刻无力的松开，绷直的背像断了的弦一样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他面色苍白，内力全失，和一刻钟前那个杀气冲天的掌门完全是两个人。
    “阿梨姐姐！”小凤着急的喊着她的名字小跑进来，她担心江天岚会伤了阿梨的性命，顾不上自己刚动了胎气，生怕晚了。
    然而她和叶庭生进门的时候，阿梨还坐在江天岚的身上，他正好倒在地上发出了重物坠地的响声，用开始涣散的眼神努力转头看向自己惊愕的妻子。
    阿梨像是突然醒悟过来，像躲开瘟疫一样的站了起来，一直退到墙边无路可退。江天岚则没有她那么体面，发泄过疲软的阳具耷拉下去，暴露在空气中，小凤缓缓的走上去，为他放下衣物维护他的尊严，他的眼泪就从眼角滑落下来。
    她无声的伸手抚摸他的脸，然后肚子剧烈的痛起来，下身的裙摆开始渗水，“好疼啊...我要生了...”
    阿梨知道她是羊水破了即将生产，叶庭生也知道妇人生产是什么样子，立刻朝阿梨道，“阿梨，振作起来，现在只有你可以为小凤接生，我去打盆热水，他们的命就看你的了。”
    阿梨听了这话，像是得了指示，她冲上前，握住小凤的手，“小凤...小凤别怕...有我在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小凤虚弱的朝她笑了笑，“阿梨姐姐...我相信你...”
    阿梨听了这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停不下来，她只能握住小凤的手，紧咬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热水来了。”叶庭生用最快的速度打了热水，此刻门外已经聚集了其他门派的追兵，他知道情况紧急，不想再让她们担心，于是道，“阿梨，这里交给你。门外现在有些麻烦，我去解决一下。”
    说完他就冲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设置了隐声阵，这样屋里的生产声和屋外的打斗声都不会被听见。
    “叶庭生，你已经不是点苍山的人，你要是乖乖让开，让我们抓了那妖女，我们不会为难你。”说话的是白鹭派的陆飞鸾，她和叶庭生素无冤仇，率先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你说阿梨是妖女，她对你白鹭派做了什么？”叶庭生知道自己绝对打不过他们，唯今之计只能是多拖一刻是一刻。
    “她竟然在仙人的心湖下了毒药，那是我们白鹭派的泉眼，现在我们门派遍地是白鹭的尸体，草木枯竭，瀑布断流，土壤和水源可能十年都难以恢复，亏我们还念着她的恩情破例让她去见真人，她如此的丧尽天良，荼毒生灵，我们杀了她就是为武林除害！”
    “阿梨是拥有草木之力的医者，我不相信她会做这样的事。我知道你们都义愤填膺，但是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的人，并不是阿梨，她魂魄尚未集齐，意识控制不了身体，是她体内的聚魂鼎在作怪，操控她做的这些事情。你们都受过阿梨的恩惠，若她是这样的人，当年又何必救你们出魔宫？”
    叶庭生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点苍山和桃源津自然不用说，本来就是倾向于相信林云潇和阿梨的，陆飞鸾也一下子哑口无言，唯有柳青芜，冷笑了一声。
    “这个妖女杀我丈夫，手段残忍至极，你一句轻飘飘的她是被控制了就想把我打发了？或许这一切是魔教的一局大棋，上官灼的手段有多残忍大家都知道，阿梨是他的夫人，聚魂鼎是魔教至宝，他先让阿梨施恩，再趁我们没有任何防备，把各大门派一网打尽！”
    这话一出，大家便又信了几分，这一切是魔教的阴谋实在太过合理。
    叶庭生看群情激愤，很快局势便要控制不住，心急如焚又担心屋里的情况，他若是拦不住他们，死的绝不止一条人命。
    屋外剑拔弩张，屋内也是情况紧张。
    “啊！”小凤生产的呼声异常痛苦，她满头是汗，浑身都湿透了，阿梨让她咬着布条不让她咬掉自己的舌头，握着她的手都在颤抖。
    江天岚侧头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他面色比她还要白上几分，分明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
    “小凤，再加把劲！”阿梨看见了孩子的头，眼里霎时放出光来，“生了，生了！”
    阿梨把脐带剪断，那是个哭声洪亮的男婴，她连忙放在中间给小凤和江天岚看，“是男孩，孩子很好”
    阿梨的话硬生生的噎住了，因为小凤并不好，大量的出血染红了她的衣裙甚至地面，她心一凉，不可置信的颤抖唤她，“小凤...小凤不要...”
    小凤听见孩子的哭声，浑身力气松软下来，连着她活下去的欲望，也被烧成了灰烬，她费力的转过头，伸出手去够江天岚的手，艰难的，剧烈的喘息着，江天岚的眼睛一直没有闭上，像是在看着她，手却没有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眼里的生机已悄悄的彻底灭了下去。
    小凤终于碰到了他的手，终于满足，用一种无比眷恋的眼神看着江天岚。
    他们的生命就以这样的姿势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孩子哭个不停，而阿梨的哭声比他更大声。
    撕心裂肺，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