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打赌

    张云依旧只是沉默不语。到现在为止，祁血尊者的形象，依然如大石般压在他的心头！他根本无法忘记的，就是祁血尊者看董梦如同看尘埃般的眼神。
    而真正让祁血尊者有了不惧冥云尊者，乃至副殿主的底气的，其实只有虞九宫主一人。
    要让张云，去和这样的人物提要求？
    “明白了。多谢师兄。”过了一会，张云才回答道，脸色也平复如初。季玄尊者也不追问，只是心里暗叹一声，继续飞行。
    两个人，一层光罩，在银心海上方飞速掠过。海上每相距近百公里，便有一座方圆约一公里的岛屿，基本都搭建了府邸。
    “这些岛屿，只有宇宙尊者中的霸主才有资格居住。不朽与普通尊者虽然也能进入银心海，但一般也只在特殊聚会时进入，平时的居所都是在漩涡域的。”季玄尊者这一句话，其实也表明了他自己的实力了。
    “至于宇宙之主，乃至更强大的存在，虚拟宇宙中的居所便在始祖峰！虞九宫主作为其中一位大能，宫殿有资格位于始祖峰的半山腰。”
    “哪一座？”张云环顾着周围风格迥异的宫殿。就算这里已经是宇宙之主们的地盘，但宫殿占地也没有比银心海上的岛屿大多少。但一草一木，都极具匠心。一眼望过去，都自成一种意境，仿佛宫殿内摆着一尊混沌碑一样。
    “那座。”季玄尊者指向了正前方一座以黑白为主色调的宫殿。张云的目光刚落到其上，心中就有些疑惑。明明凶名赫赫，虞九宫主的宫殿却最为朴实。黑白调和，竟给人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宁静感。
    “我就送到这里。”直到张云踏上地面，身边的光罩才消散。季玄尊者朝宫殿门口的一名侍从示意后，便消失不见。那侍从走到张云面前，伸手做出请的动作，也无问候之语。
    “血虞族的界主。”张云心里一动，迈步随使者朝内走去。自己毕竟只是个界主，声名不显，能进入虞九宫主的宫殿，已经是打破了常规，自然没有理由责备使者缺乏礼节。
    宫殿并不算大，一般普通帝国的皇宫规模都要比之更胜一筹。走在廊道中，张云一路上见到的侍从也就三四人，无一例外是界主。经过张云身边，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倾斜一点。
    作为特殊生命，血虞族的平均个体实力，甚至还要在星空巨兽之上！这些界主，恐怕个个年龄都不超过千岁。面对张云，他们有无需谦卑的自信。
    “嗯？”
    转过一个弯，张云眼前豁然开朗，一尊两人多高的石碑竖立在庭院内。其上密密麻麻散布着黑白二色花纹，从远处望去，正构成了一闭着眼睛的人脸像。随着张云的目光落在其上，那人脸的图案在张云眼中突兀开始剧变，容貌越来越狰狞！
    “什么东西？”张云一惊，但目光抖动间，那人脸图案又在张云眼中迅速恢复正常。双眸微闭，这仿佛正在冥想的人脸，转瞬间又透露出淡淡的祥和，恬淡。
    “这是宫主的手笔，不必担忧。”走在前面的侍从回过头来，心中却是暗惊:“明明只是个界主，第一次见到堕生碑，居然没有失态？”
    并不是他接受能力比张云强多少，而是这尊堕生碑蕴含的玄妙，本身就是血虞族血脉奥秘的一部分！对自身血脉与能力有了掌控之后，他已经不怎么害怕这尊碑了。
    “宫主就在前面，随我来。”
    绕过堕生碑，一条向上的阶梯显现出来，正殿就在上方不远处。阶梯呈现透明的淡红色，晶莹瑰丽，走在其上，如同踏着红水晶而行。登上顶端，走入殿门，张云一抬头就看到了王座上身着黑白衣袍的身影。
    他有着一双暗红色的眼眸，发色为却不同于其他族人的雪白。他正端详着手中一颗三棱锥状的无色晶体，张云进来后，他方才抬头。
    与虞九宫主的眼神交错，张云的内心反而忽地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宁静。张云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目光下垂，朝着虞九宫主跪下。
    虞九宫主的视线却未从张云身上移开。侍从也早都退出去了，大殿内一片安静。许久，张云才听到了虞九宫主的声音。
    “怕吗？”
    “当然怕。怕爱我的人为我奉献了一切，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生命断绝。”张云没有抬头，恭敬道。
    “那，为什么见到我之后过了这么久，又不敢开口？”王座上的身影开口，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比起这个，我更怕我作出了错误的选择，让她明明已经拒绝过一次，摆脱过一次，却仍不由自主地要为此沉沦进杀戮之中。”
    张云突然抬头。这才发现虞九宫主的目光，正好与抬头后的他相对，暗红色的眸子通明澄澈。
    “那你就更不应该急着来找我了。你的爱人在和天狼侯激战时，总共有342亿平民，上至域主，下至学徒级的奴隶佣人，死在了她的枪下。你能凭借什么确定，她并没有沉浸于杀戮之中？”
    “嗯？”张云猛地一怔，思绪如同被丢进了一块石头的镜水湖面，瞬间破碎成万千形状。虞九宫主的目光，就如同两道光柱，在张云眼神迷离的刹那，直摄灵魂。
    “你觉得，这是她接受了命运吗？还是她已经和过去的她，不一样了呢？”
    虞九宫主的语气依旧平淡，张云的心却波动了起来。大殿重又陷入了寂静，半晌。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叹息。张云再次抬头时，虞九宫主的目光里，似乎已经有了什么变化。看着张云，虞九宫主缓缓开口:
    “愿不愿意和我打个赌？”
    “你现在就可以将她送来虞九宫，不过你自己也要留在血炼场，做一件事。成功，则我会将她送回，没有任何条件，乃至她的血脉，我都可以帮你抹除。失败，则她回归血虞族，且你成为尊者之前，都无法再见到她一眼。”
    “这件事很简单，时长也只有一纪元。”虞九宫主的嘴角，一丝笑意微微荡漾，“9号区的外围，是个不朽以下武者活动的地方。你只需要在那里，阻止你看到的一切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