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最后一批试验品

    这并不是黛娜第一次听到‘永生’这个词。
    事实上, 卡尔说联盟的人想要得到‘永生’, 黛娜一点都不意外。
    虽然帝国和联盟并不总是统一战线, 但大多数时候, 特别是在面对有关人类未来生存的大问题上，下达的决议通常还是一致的。
    ‘永生’，是所有人类梦寐以求的东西, 但同时，也是最大的禁|忌。
    黛娜稍稍整理了下思绪，“你的意思是, 联盟想要得到‘永生’？”
    她不太能理解清楚卡尔口中所谓的‘永生’究竟是指什么。
    卡尔指了指自己的身体。
    “除了心脏和大脑, 我的身体几乎被改造的和机器人一模一样的构造。”
    “这样的我已经无法算作是人。”
    “我是一个失败品。”
    “但是, 他们已经做出了‘成品’。”
    什么成品？难道说有人制造出了只保留大脑和心脏, 寿命还不会受到局限的‘新物种’吗？
    黛娜越来越听不懂朋友的话了。“等一等卡尔，我不太能理解你口中的‘失败品’和‘成品’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紧紧握住卡尔的手，试图把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给对方。
    “冷静下来朋友, 整理一下思绪，然后把这一切全部告诉我, 好吗？”
    “我来了，云樊也在。我保证, 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你。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听到莫云樊的名字, 卡尔的眼神一瞬间有些恍惚, 但很快恢复清明。
    “我已经....太久没有见到你们了。”
    卡尔安静了一会, 似乎在回忆些什么。过了很久, 他才道：“你目前正在追踪的这一起幼童失踪案, 和我当年追查的，是同一起案件。”
    “这起失踪案如果真正追溯起来，恐怕要到一战结束那会。当时虫族落败被赶到星际战场，人类正忙着在子星球安定下来。从那后没多久，就开始不断有幼童失踪。”
    黛娜点头，“我注意观察过失踪孩童的年龄，几乎全都控制在10岁左右，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小。”应该是正适合被掌控的年纪。
    卡尔摇头，“你只注意到了年龄，却忽略了另外一点。”
    黛娜疑惑：“什么？”
    卡尔：“这些孩子，全部都是稀血。”
    黛娜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震惊道：“什么？！”
    或许别人不知道稀血是什么，但黛娜、莫云樊和卡尔绝不可能不知道。
    ‘稀血’是关于当年人类和虫族战争的秘密。是脆弱的人类之躯能够战胜强壮的虫族的，最大的武器。
    黛娜严肃的看着卡尔：“我记得一战结束以后，帝国就已经强制停止联盟再利用稀血去研制那些可以让beta变成alpha的激素了。”
    联盟曾经推行过一段时间的‘改造人计划’。当时人类在和虫族战争中处于劣势，为了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胜利，联盟通过使用激素，让人的身体机能在短时间内快速增加数倍。这也是为什么，矮小又脆弱的人类后期居然能够与强壮生猛的虫族抗衡，甚至最终将其打败，还把它们赶到了星际战场。
    这些能够在短时间内让人获得成倍力量的激素多数都用在了beta的身上。已经进行过性别分化的beta在使用激素后能够获得比alpha还要强大的力量，而那些还未进行过性别分化的未成年‘倾向性’beta们，则直接受到激素的影响，中途由倾向性beta，转变为了alpha。攻击力和防御力都成倍得到了提升。
    但是这种强行改变性向分化、超出人体承受极限的激素，十分有损寿命。大多数注射过激素的哨兵和向导们，要么死在了战场，要么，战争结束后，死在了自家的温床上。再加上帝国和联盟刻意封锁消息，现在的这一代人对于曾经这段历史的认知，几乎算是一片空白。
    距离一战结束至今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即使是将军们，对于这件事的了解，也就仅此而已了。
    黛娜只记得，战争结束以后，帝国就立即叫停了这项‘改造人计划’。至于这项计划当时的负责人是谁，计划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帝国又为什么突然停止这项研究，一切无从得知。
    关于‘稀血’的消息，也被上面瞒了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她们亲密的好友卡尔也是稀血....黛娜和莫云樊恐怕也不会对‘稀血’这一概念了解的过多。
    黛娜犹豫道：“我记得你也是稀血......”
    卡尔点头。
    “我当年追查案件时发现这些失踪的幼童除了在年龄上有共通点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就是他们全部都是‘稀血’。”
    “并且除了幼童之外，每年还有大量成人失踪，并且多数为beta。”
    只是因为beta人口数量多，又没有alpha和omega稀有，而且大多是已经成年，就算有失踪也不会引起太大的轰动。
    卡尔接着说：“这些失踪的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稀血。”
    黛娜立马接道：“所以你以身诱敌，打算孤身打入敌人内部？”
    卡尔失笑。怎么过了这么多年，黛娜严重的个人英雄主义还是一点没变。
    “我当然有人接应。”卡尔的眼神暗了暗，“只是被背叛了。”
    “我当时已经和那些家伙进行接触了，并且主动提出每个月固定给他们供血。”
    他知道自己的稀血非常难得，并且也很善于利用自身优势打入敌人内部，因此很快接触到了那边的骨干成员。
    “他们的成员装束很奇怪。一个个穿着长袍，戴着面具，把脸挡的严严实实。”就像见不得光的老鼠。
    黛娜：“等一下，你是说面具....”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绑架赫曼小公爵的那伙贼人，正是一群戴着面具的家伙。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走抓赫曼小公爵....难道赫曼也是稀血吗？
    卡尔示意黛娜一会再问，他需要先把事情全部理顺。
    “我找到了他们运输那些失踪者的其中一个据点。在费礼大教堂的地牢里，有不同的、通往各个窝点的密道。他们通过这些密道进行‘试验品’的运输，并且每天都会从这些人中固定抽取一定量的血液，再由另外一批人单独运输这些稀血。”
    卡尔看向黛娜，“那把钥匙，就是我偷偷留下的，打开教堂地牢的暗门钥匙。”
    听到费礼教堂的名字，黛娜瞬间警惕起来。
    费礼教堂并不算是多么华丽庞大的教堂，甚至可以说有些冷清。因为地处郊外，常年人烟稀少，早就没有神父管理，也没有人进行礼拜活动，时间一长自然就荒废了。子星球内因战乱而荒废的教堂有很多，这本来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但她上一次抓捕的那伙绑架儿童的犯人，就是追踪到教堂附近后突然失踪的。虽然她已经派人仔细搜索过教堂附近以及教堂内部，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为了以防万一，黛娜当时立即联系帝国将那座教堂看管起来。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费礼教堂现在正由栢伦特大骑士长看管。至于教堂的正殿钥匙，则保存在阿贝姬大公主手里。
    意识到这件事可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后，黛娜沉默了很久。
    她曾经在卡尔家中见到过这把钥匙，后来又在追踪幼童绑架犯的头目身上找到了同样的一把钥匙。如果费礼教堂另外有密道，她可能还需要亲自带卡尔回一趟子星球，让他开启密道的暗门。
    但是比起密道的事，她更想知道，朋友身上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又为什么会被追杀到虫族境内。
    说到这个问题，卡尔显得非常气愤，“如果不是因为被背叛，我原本可以查到更多。”
    一战结束后，‘改造人计划’就立即被帝国强制叫停了。但没想到联盟只是假意停止了这项计划，实际上仍背地里偷偷抓人做所谓的改造试验。卡尔当初刚得知这个消息时，只是以为联盟不愿意放弃试验，希望能够通过人体改造找出更适合人类发展的新道路。但无论怎样说，拿人体做试验这种做法都超出了人类的道德准则。更何况，他们的做法早就已经超过了普通的‘试验’范畴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联盟的这群疯子竟然已经不再满足于简单的身体强化，而是开始疯狂寻找延长人类寿命的方法。
    “将人类机械化。”
    做成像他一样的半人类，半机器。只留下心脏和大脑，其余部位全部换成机器。
    听起来非常疯狂的的想法，实验者却乐此不疲。他们把捉来的人类用于试验，无论成人亦或是孩子，全都不放过。制造了一批又一批‘仿真人’。
    但很快，他们又发现，这些仿真人的攻击力实在是太弱了。如何才能让这些‘半人类’既拥有永恒的寿命，又同时享有爆发的攻击力？
    于是，他们便想到了一战时那些通过激素改变性向，各方面得到强化的改造人。
    如果他们能够先用激素提升这一批试验品的身体素质，然后再将他们改造成半人类、半机器的样子。这样一来，是否就能得到一批即拥有强大攻击力，又拥有永恒生命的无敌军团？
    除非真正刺穿他们的心脏，否则，他们将会是真正的‘不死者’。
    但这一切只是联盟的设想。要想真正将实施是非常困难的，需要连续不停的供给试验品。
    “原本联盟的‘改造人计划’是在帝国的支持下完成的，但后来帝国觉得他们的野心太大了。而且，他们所需要的‘试验品’实在太多了，他们无法供给，所以就强制停止了这项计划。”如果只是成人倒还好，一战期间有很多beta自愿成为试验品，为了荣耀奔赴战场。但联盟的野心实在太大了，他们不仅要成人，他们还需要孩子。
    最好，是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黛娜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意：“所以说，这些失踪的孩子，其实全都被抓去做了试验品？”
    简直是丧心病狂！
    卡尔点头，“不仅如此，我还查到在二十年前（也就是一战时期），有九个孩子被打了新型激素。”
    “当时的‘改造人计划’已经被帝国强行停止了，但联盟仍然私下进行人体试验。帝国得到消息后就出兵围剿了他们的组织，并且捉走了进行这场人体试验的领头人。至于那九个孩子，正是那个组织被围剿前进行的最后一批试验品。”
    当时一战刚刚结束，帝国也不宜在这个时候和联盟撕破脸，更何况联盟的‘改造人计划’在某种程度上也确实帮他们打赢了虫族。但无论如何，人体试验都超出了帝国的底线，不能再进行下去。于是帝国和联盟双方达成了协定。
    这个最先开启‘永生实验’的研究者不能留。
    人，帝国带走，并且秘密处死。
    只要联盟停止这项计划，这件事他们可以既往不咎。
    黛娜不解：“这些新型激素和普通激素有什么不同吗？”
    卡尔：“如果是当时一战时使用的普通激素，使用者的寿命一般在58年，最长也不会超过十年。但新激素似乎能够回避这一弊端，延长使用者的寿命。”
    “他们之所以疯狂抓捕稀血型的人，是因为稀血对这些激素有改良的效果。根据我得到的资料来看。带有稀血的新激素可以延长使用者的寿命，但具体能延长多久，我也不太清楚。”
    “联盟当初有计划对这九个孩子进行长期记录，因此还专门为他们建了一个资料册。只是没想到这项计划还没有开始，帝国就先派人毁了他们的基地。”
    黛娜：“所以这项计划失败了？”
    “那被打入新激素的那九个孩子呢？他们后来分别去了哪里？”
    卡尔摇头，“我不清楚那九个孩子的下落。但是那份资料册里有他们的个人信息和档案，我正是为了给帝国传输这份资料才会被他们囚|禁起来。”
    “帝国内部有叛徒。”事实上他从一开始就被发现了。只是一直被人当猴戏耍，让他知道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罢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想把这份情报传送给帝国，可能对方还会大度的容忍他继续留在组织内游玩一阵。毕竟如今稀血已经不好找了，能有这样一个固定供血源何乐而不为呢？
    黛娜沉思：“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卡尔摇头，“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会怀疑战友的人。”只可惜他信任的交付了自己的后背，却被人狠狠捅了一刀，还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
    “这件事我会和国王殿下汇报，但.....”黛娜突然想起来，帝国至今没有信号的事情。
    她突然有些担心正在回帝国打探消息的莫云樊。
    但眼下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必须先把卡尔带出去，再找海伦她们汇合。
    她得好好想想，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
    “卡尔，关于那九个孩子的资料，你还记得多少？”
    “全部被我保存了下来，只是当时还没有来得及传送给军部。”他就被抓了，并且中途切断了信息网。
    他把那九个孩子的信息资料全部传输给黛娜，黛娜一条一条的看下去。然而，在看到最后一个孩子的信息资料时，黛娜突然皱紧了眉头。
    卡尔疑惑的问：“有什么问题吗？”
    黛娜紧紧盯着那份资料上的名字，没有说话，空气凝重的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过了很久，才终于不轻不重的带了一句，“没事....”
    卡尔明显不相信，于是也凑过去看。
    那最后一个试验品的代码是9th。
    姓名：阮长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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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假到了，稳定更新，并且章章长更。
    寒假结束前，这本书会完结，预计45万字左右。下一本预收文是《恶女童养媳》，bg文，大家可以点击作者专栏查看简介，喜欢的预收一下。
    我其实非常想对还在追文的朋友们道个歉！
    初次写文没有经验，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多存稿。导致后期根本没时间更新，造成长时间的断更，拖更，我心中是非常愧疚的。大三后真的非常忙，特别是身为艺术生，平时还要准备学校的各种活动，包括后期的考证，考研，复习，还有自身的懒惰，都是造成这本书拖更这么久的原因。我是真的非常愧疚，也觉得自己对不起读者，让你们等我这么长时间！
    我深刻的反省了自己，并且保证今后再开新书，一定会提前存好稿子，绝对不会再出现和这本书同样的情况。
    真的郑重对还在追更的朋友们道歉，辜负了你们的信任！希望你们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