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神佛脚下

    生日对于魏笑来说，一直都和好运气沾亲带故。之前二十几年他总会收到一点好消息，可能是录取通知书，可能是毕业论文顺利开题，可能是第一份稿费……
    这天的魏笑除了在零点收到一堆游戏亲友和现实朋友的祝福短信外，还有中午醒来收到的漫展邀请，大概是因为他上次在漫展女装场照的热度高居不下，所以主办方发出了邀请他来的意向。
    但魏笑一向不喜欢这种会出名的事，他喜欢女装，但不愿意所以人都知道这个穿女装的自己。他高兴于能接受到别人对他女装的喜爱，但不代表他想要成为谁的“神”。就像他一早给甜角说的那样——
    人都爱美，对于美好的实物，欣赏可以，但成为粉丝，热衷，迷恋，倒不必要。
    他没做好做一个知名人物的准备，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以时间不充沛的借口回绝了。
    然后他往下翻了翻微博其他私信，好像一绺下来都是问他会不会去c城漫展的。
    他顺着私信往下翻，一刻不停地清小红点，翻着翻着他看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私信。
    恰酒道长：“生日快乐。”
    魏笑皱起眉头，他没有给这个微博设生日提醒，没有人回知道他的生日才对。
    等他清完所有小红点，又回到这个恰酒道长这里，在他微博视奸了一圈，好像也没发现什么值得参考的。
    他匆匆回了一句“谢谢”之后，将自己电脑里昨晚新摸完的一幅画发了出去。
    他勾起嘴角看着画上的一尊金佛威严庄重地立于破旧庙宇正中，四处牵连着的蛛网像是徒劳障目的一片叶遮住金佛的目光，而金佛目视之处，是他莲花座下几米开外的蒲团上，光线昏暗里，交颈缠绵的一对。
    欺身在上的公子哥儿腰间挂了个熟悉的子夜歌铃，好像已经成了甜酒画画的标志。而被红衣的公子哥压在的身下的是黑发散落在地，发冠不知落到了何处。
    莲花座下，一念极乐。
    魏笑当时画完的时候，总觉得差了点什么，等他今早醒来，好像找到了一点极乐世界的缺陷，他在道长脸上加了一抹绯色，让极乐多了点灵动。
    他满意地看着这幅画，特意在发画的文案上多写了几句：
    神佛脚下。
    一直想画的一张，昨晚画了。祝我生日快乐。
    才发出去没多久，就有人发现端倪，半个下午过去，不少评论都在问“那个道长是谁”“怎么老出现在酒酒画里呀”“我好羡慕啊！我要去玩道长！四舍五入就是我和?太太在一起了”。
    而这个被无数人羡慕的道长闻禹丞正推着超市手推车，看着自己面前货架边站着的俩母女。
    “小舅舅！”糕糕跟闻禹丞招手，他推着车过去，糕糕把手里的东西踮脚放进推车里，然后命令闻禹丞在原地等她一下，她一溜烟往前面走过去的母亲身边，挤过去，一手牵过母亲身边的漂亮阿姨的手，拉着她去拿冰淇淋。
    闻禹丞听了小姑娘的话，真的站在原地，翻出手机，看到了特别关注提醒的“半杯甜酒喝不醉”的新动态，当然也一眼看到了有些人为生日画的那张有颜色的图，他挑挑眉毛，努力控制着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他点了赞，看到私信里那人回的“谢谢”，他点开回复栏，打了一句“在神佛脚下”发出去，正打着后半句……
    但事实上，他并没有打完，就被对自己招手的姐姐打断了：“禹丞，你来。”
    闻禹丞删了回复栏的“我更想”三个字，把购物车推上去。
    “有事要问我？”
    “你这么聪明？我就叫你过来，你就知道我有事要问你了？”
    “嗯。你有事叫我干的时候，不是这个态度。”闻禹丞理性分析，“你问吧，什么事儿？”
    姐姐无奈地摇摇头：“就想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大概是看到了闻禹丞的惊讶，又补了一句，“刚刚不还抿着嘴笑呢？”
    闻禹丞的嘴角突然有点僵硬，笑也不是，不笑也不太好，他愣了愣，避重：“你，你别问我?，你不如先问问自己？”
    姐姐一脸莫名其妙：“我？我问自己什么？”
    闻禹丞看了一眼牵着小糕糕手站在冰柜前面的小姑娘，半长的发被束在脑后，小西装休闲阔腿裤，是干练而简单的一身装束，但说话的语气一直都很温和。
    “她啊。”
    姐姐眉眼微弯：“她，她是挺好的，但你小子不要转移话题。”
    闻禹丞嫌弃地瞥了眼自己姐姐：“嗯……那他也挺好的。”
    说着他往右转进零食货架区，看到了货架尽头，蹲看着下面两层货架的人，熟悉得很，但想着这个超市比较偏郊区，而且周边没有什么会展中心，唯一有的大概就是一个小公园，按他对有些宅在家里的甜酒的了解，应该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但魏笑就是来了这里，他的衣服放在小公园旁的朋友家的，之前就和朋友约好了来拍一组日落，因为之前稿费没到位，他的日落计划也暂时耽搁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他就约好了自己出后勤的朋友和摄影，等日落前到约定的小公园就好了。而现在距离日落还有一个下午，他就被朋友拉着出来吃完午饭逛个超市。
    他是说总觉得有道目光看着自己，等他偏头看向那目光注视过来的地方，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是，自己的邻居也在这里。
    “真巧啊。”魏笑跟他打了招呼。
    “你怎么在这里？”闻禹丞问。
    “哦，来朋友家玩，你呢？”
    闻禹丞看着魏笑手上的海盐饼干：“糕糕家住这边。”
    “哦，你的小侄女啊，”魏笑四处望了望，继续说，“她也在这里吗？”
    “嗯。在偷偷买冰淇淋呢。”闻禹丞退开点，让魏笑往他身后那一头的冰淇淋冰柜看，“她喜欢吃。”
    “那我看她的糕糕，该是奶糕的糕。”魏笑开玩笑。
    闻禹丞耸耸肩，同样幽默：“也可能是冰糕的糕。”
    魏笑听完跟着闻禹丞笑了起来，有些偷偷藏冰淇淋的“冰糕”却恍若未觉的抱着一大盒可爱多过来，塞到了闻禹丞的怀里，还要闻禹丞蹲下来听她说。
    闻禹丞依她蹲下来，听她说着连魏笑都能听到的悄悄话。
    “藏回你家，小舅舅！不要给妈妈说。我就藏一盒。”
    “我家？我家，你妈妈也会发现的。”
    糕糕皱起眉头，认真地扭了扭身子，想撒娇但又觉得闻禹丞说的有道理，磨了一阵，眼泪就要跟着淌出来了。
    “那怎么办呢？糕糕只想吃一盒冰淇淋！”越说越委屈的小姑娘着急地跺着脚。
    闻禹丞眼底多了狡黠，他故作为难地提议道：“那你让这个小叔叔帮你藏着，下次你找他要？”
    魏笑没想到自己站在这里也会被cue ，他尴尬地举起手跟这个小姑娘打招呼。
    糕糕打量了一下这个眼睛像月亮的小哥哥，她突然想了起来：“呀，是月亮小哥哥！”
    魏笑没想到这小姑娘对自己有这么大的反差，也很迷惑这个“月亮小哥哥”是怎么叫出来的，他看了眼闻禹丞，闻禹丞也恨疑惑的咧了嘴。
    但闻禹丞更疑惑的是：明明是小叔叔的辈分，怎么到了糕糕嘴里，又变成了小哥哥呢？
    “小舅舅，我可以把可爱多藏小哥哥那里嘛？”糕糕突然乖巧。
    闻禹丞把自己手里的冰淇淋给了小姑娘：“你问问小哥哥呢？”
    糕糕一反第一次见魏笑的态度，她手背在身后腼腆起来，抿了几次嘴巴，才郑重地问道：“小哥哥，我可以把我的冰淇淋藏在你那里嘛，不让妈妈知道，我可以过几天来拿。”
    “额……”魏笑有点为难地给闻禹丞递去目光，他看着闻禹丞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以为他有什么好方法，咬牙点了点头，“好。”
    小糕糕一听，满心欢喜地将藏在背后的冰淇淋拿出来，捧给魏笑，吓得魏笑赶紧蹲下来接过去。小糕糕还为了表示感谢，轻轻挨了一下魏笑的脸颊，在他耳边说了句“谢谢月亮小哥哥”。
    正准备走，她就听到背后的闻禹丞严肃地开口：“还有呢，糕糕？你之前怎么答应小舅舅的？”
    “还有……还有，对不起。”糕糕噘起嘴，“舅舅说糕糕那天关门，是不对的，不礼貌的，糕糕对不起小哥哥。”
    “没有没有，”魏笑轻轻拍了一下小姑娘的背，“没事没事。”
    完成任务的糕糕回头看了一眼闻禹丞，等闻禹丞说了让她去找妈妈和小姐姐的话，她才收了眼里的委屈，和魏笑欢快地说了再见，还不忘叮嘱魏笑一句：“要早点拿回家，不然会化掉。”
    魏笑笑着看糕糕走远，才发现闻禹丞站到了自己面前，他微微仰首看着闻禹丞拿过自己手里的那盒可爱多。
    “给我吧，你不是在朋友家玩？”
    “啊？那到时候……”
    “要不留个电话吧，等你回家方便的时候，跟我说，我买一盒放你家？”
    魏笑顺从地将手里拿着的手机递给闻禹丞，闻禹丞熟练地按下自己的号码，拨通之后，才还给魏笑。
    “我的。”闻禹丞看着眼前低头按了挂断的人，“你存一下。”
    “嗯嗯，好。”
    “谢谢，”闻禹丞伸手拿了魏笑刚刚拿的那种海盐饼干，丢进推车里，笑着说，“那我走了。”
    “哦哦，好。”魏笑应着。
    闻禹丞往前推了两步，又突然问道：“哦，对了，魏笑。”
    “啊？”
    “我听说过段时间的漫展有一梦江湖的展台，你会去吗？”
    “会……”魏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说出了这个答案，但他又不太确定地补道，“吧。”
    然后他听到闻禹丞说了句“希望能见到你”的话后，莫名地怔愣了几秒，好像听到那人用温和的语调唤了自己。
    “希望能见到你，甜酒。”
    “以道长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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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哥：嘿嘿 要到电话了!
    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