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可爱多

    魏笑被烟鬼套路了一手之后，自然而然地在原地挂机，在没有好的方法之前，他打算先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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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等他去倒了杯冰牛奶，端来喝了两口，看了一眼客厅新放进来的一幅画，算是他美院的师姐送来的一份迟到的生日礼物。
    那裱好的画上画着锁链镣铐拷着的一位美人，美人眼狭长如凤，樱唇檀口，神情悲悯，楚楚然，绝色当如是，但是有一处不足——这美人掩映在水下的，是一道蛇尾。
    若是别人瞧见，大多会以为是怪物，不过魏笑知道，那是女娲，是他大学时帮别人完成的一幅画，他发现这幅画时，这话便只有被束缚的上半身，那时，和他一起打扫后勤室的学姐告诉他，这是前几届在美院借校舍的一位学长留下的，说是不知道后面要如何画了，索性留在这里，等有人想画了接着画就好。
    这样的画作邀请，自然是每个人都想试试；但每个人都止于想，谁都怕画毁了，担不起这名头，也谁都没有这个自己能画好后半截的自信。
    于是这幅画就被尘封起来，直到后来被魏笑发现。那时魏笑还是个在同人圈小有名气的太太；而且又是有了粉丝，就容易飘的年纪，再遇上个这么诱人的挑战，他便将画铺开，毫无犹豫地落笔，替人续上了。
    续画的，就是这下半身的蛇尾。当时看了的人两极分化，一派以为巧妙，一派却以为他过于自信的续作，毁了作画人的本意，当然还有其他站在道德高点的声音，对他的质问。但无论是哪种，魏笑都听了，也每天都会因为这样的事反思自己。
    反思自己作为一个创作者，随自己心情给出的东西，是否是错的。
    他思考过了一个大学，还是没有结果，反而让现在的他少了当初的狂妄，还多了一点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对待自己的工作——这和他摸鱼画同人的时候却大相径庭。
    不过对于这幅画来说，再过多少年，他都觉得，这样的美人配的上他心里的女娲。所以当留校任教的学姐给他说在收拾学院后勤杂物室的时候发现了这幅画，他便要学姐邮过来了。
    他看着这美人图，刚忘却了游戏的事，却又突然接到了甜角的语音邀请。
    他犹豫了一下，接通就听到甜角铺头盖脸地问道：“上线了，笑哥？”
    “啊，咋了？”
    “来和妹妹，妹夫一起打个雪宗呗，酸角想蹭点奖励。”
    魏笑答应下来，人都点地图走了，又突然想起烟鬼还在旁边，他还在装挂机这一茬。
    他看了眼屏幕上已经走到车夫那里等待地图传送的自己，正想两眼一闭破罐破摔。没想到上天真的有绝人之路！
    甜角：“你走啥啊，我就在你旁边啊，你回来。”
    “我……”
    他看了眼私聊亮起的小红点，放弃了挣扎，乖巧地走回原地。
    “笑哥，我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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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角毫无所觉地说着，魏笑却一脸悲愤地点开了小红点。
    真的烟鬼：不挂机了？
    魏笑略显无奈地“嘶”了一声，偏偏脑袋，装傻充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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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杯甜酒:大佬，你上线了啊。
    真的烟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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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杯甜酒：大佬，甜角叫我帮她打个本，我先走了。
    说完魏笑就马不停蹄地申请入甜角的队，在语音里急切地说道：“姑奶奶，快开快开，走走走。”
    “啊？”甜角一边带着队伍上去开雪岭疑踪的宗师本，一边好奇道，“咋了，烟鬼大佬刚刚跟你干嘛呢？”
    魏笑被甜角这么一问，就像被点燃了语音桶一样，他跟甜角三言两语把烟鬼突然说要追他的事抖露出来。
    “嗷，你怎么想啊？”甜角问。
    “什么我怎么想啊，”魏笑嘴角抽了抽，“我想的是，他是神经病吧。”
    甜角一愣：“啊？”
    “难道他不是神经病吗？”魏笑反问，“我都跟他说了我是男的，他说我知道，而且还要问我能追我吗，能搞情缘吗？你说我这种还有啥值得他跟我处情缘的。”
    甜角：“可是不就是游戏处个情缘，当个工具人嘛，游戏而已，难道你还要跟人家谈真感情啊？”
    魏笑被甜角这么一问，问得脑袋突然当机了。
    确实，情缘这种东西，玩得认真一点，就是可以发展成奔现的人；但是玩的不认真一点，也就是刷分刷外观刷日常的工具人。
    他是没想跟人家谈感情，可是，魏笑觉得这个真的烟鬼不是想把自己当工具人的那种随便的态度。
    甜角：“你把人当工具人不就完了吗，反正游戏里渣男多，不缺你一个。”
    魏笑一头问号：“我看起来像渣男？你在影射我什么？”
    “不是，笑哥。那你说你想不想和人大佬谈感情嘛。”显而易见，甜角的问题问出来之后，魏笑必然会沉默，“你要不想谈感情呢，把人当工具人处个情缘，我觉得没有影响啊。那你要是不想谈感情，也不想跟人烟鬼大佬处情缘，那现在这个烦恼就应该不存在了。你肯定会直接告诉人家，不必，倒不必。但你现在并没有，甚至还在为这个人烦恼，所以，反证法告诉我们，你是想和人大佬处情缘的嘛。”
    魏笑不能苟同甜角的反证，但又确实无从反驳甜角的神奇逻辑。
    我想跟烟鬼谈感情？魏笑自问。
    他沉默着给甜角和酸角打完雪宗出来，自己的问题还没解决，对门邻居家的问题就来了，他好像听见了自己家的门被人叩响——
    “咚咚咚……”
    魏笑回头听着敲门声再次响起来，听到了门外熟悉的邻居的声音：“回来了，糕糕，可能小叔叔不在家。”
    “可是糕糕想要糕糕寄几的可爱多。”魏笑刚走过去开门，就听见门外奶音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
    他轻轻地推开门，怕撞到门后的小姑娘，然后才探了头，眯眼笑起来。
    “糕糕？”
    “小哥哥！~”糕糕兴奋地跟屋里的魏笑摇摇手，跳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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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笑将门给这小姑娘打开，转身往客厅那头的小冰箱走去：“是来拿冰淇淋吧。”
    “糕糕可以进来吗？”小姑娘扒着门，探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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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进来坐。”糕糕出人意料的礼貌让魏笑有些自惭形秽，他折返回去，将小姑娘牵进来。他又从冰箱里拿了一整盒之前闻禹丞给他的可爱多出来，递过去：“糕糕都要拿回去吗？”
    “不不不，”扎着平齐的双马尾姑娘连连摆摆手，耳朵后面的双马尾都跟着她的动作摇了起来，可爱极了；那小姑娘还伸出了自己圆乎乎的小手比了个“1”，努力地克制心里想要一盒冰淇淋的冲动，舔舔嘴皮说道，“只要一个，舅舅说糕糕只可以吃一个，不然会被妈妈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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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笑见状拆了一个出来，递给小姑娘。
    “喏。”
    小姑娘接过来，剥开舔了一口，又试探地看了魏笑一眼：“但是，糕糕还想再拿一个，嘻嘻嘻，悄悄地拿一个。”大概怕魏笑不同意，又继续讨价还价，“剩下的，都放在小哥哥这里，可以吗？”
    “啊？”魏笑没见过小姑娘这样，他见过的都是草坪上牵着爸爸妈妈手跳舞戴花，像天上随时可以高飞的喜鹊一样的姑娘。只有眼前这个小奶糕，像是才被从鸟笼里放出来，还在学着自己适应世界的家雀——客气得过分了。
    魏笑又递了一个可爱多给她，将手里的冰淇淋盒放回冰箱，才挨着她坐的沙发，在地上跪坐下来，眼睛弯成月牙，笑眯眯地伸手，在靠近小姑娘发顶的时候，他留意到小姑娘的头往另一边下意识地避开了一点，他的手轻轻地在姑娘的发顶碰了一下，就匆忙收回，装作无事发生地开口：“好，还有什么想放哥哥这里的，也可以放过来。要我帮你撕下包装纸吗？”
    魏笑看着小姑娘咬到了冰淇淋蛋卷的外包装纸，温和地问着。
    小姑娘大方地把冰淇淋塞给魏笑，等他帮自己撕纸，目光又左右打量了一下魏笑这一室一厅，童言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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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哥家好小，比舅舅家小一些，比糕糕自己家要小好多好多。”
    魏笑剥冰淇淋的手顿了一下，他一早租这里的时候，就知道了，这居民楼两边的房型不一样，一边是一室一厅，一边是两室一厅的。他“嗯”了一声，又听见小姑娘说：“不过糕糕喜欢小的屋子。”
    “为什么糕糕喜欢小的房子？”魏笑背对着门口，将撕好的冰淇淋递给了坐在沙发上的小姑娘。
    糕糕接过冰淇淋，舔了一口，说：“大的房子会有坏人！他们会让爸爸消失，会把糕糕关起来，会让妈妈、舅舅都找不到糕糕。”小姑娘用儿童的话语的说着一些大人不敢想象的画面，让魏笑的眉头也跟着皱起来。
    他看着小姑娘又故作老成地摇了摇头，下了断言：“所以大房子不好。?糕糕就喜欢小房子，小房子就能让舅舅妈妈看得到糕糕，像糕糕现在这样，能一眼看到小哥哥，和小舅舅。”
    小姑娘的目光微抬，越过魏笑，看向了门口扶门站着的闻禹丞。
    闻禹丞看着小姑娘手里拿着的两个冰淇淋，显然，目光已经变得不太友善了，他盯着小姑娘手上的东西，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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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的，无论是大房子，还是小房子，舅舅都能看到糕糕，还有糕糕手里拿着的两个可爱多！”
    糕糕这小姑娘听到闻禹丞提到的数词，立马把一只手背到身后，也不管冰淇淋会不会蹭到哪里，先藏起来再说。
    闻禹丞皱着的眉头没有因此舒开，他转眼看向魏笑，和糕糕如出一辙地礼貌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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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笑目光微动，睇向了门边：“门口那里有双拖鞋，如果您要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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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禹丞闻言换上了门边有点小的拖鞋走过来，小姑娘遇见闻禹丞，那调皮劲就上来了，哪还等他来抓自己啊，看着人过来，就一个翻身打滚下了沙发，觍颜跑开。那被她藏在身后的冰淇淋就倒放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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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笑看小姑娘翻身，害怕人摔了，赶紧护着她下来，跟着她往旁边的厨房跑了一两步，还不忘叮嘱：“小心点啊。”
    闻禹丞倒是没管小姑娘，径直走到了魏笑沙发那里，从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弯腰将冰淇淋拿在手上，又擦了擦沙发坐垫上化掉的冰淇淋，没好气地瞄着小姑娘，明知故问。
    “这是什么啊？”
    糕糕好像已经跟闻禹丞做惯了这种猫和老鼠的游戏，脸皮厚到指着魏笑，大言不惭地说：“那是糕糕给小哥哥的！”
    闻禹丞当然不信糕糕的鬼话，他看向了魏笑，想拉拢他和自己一个阵营。
    魏笑却被闻禹丞忽然投过来结盟的目光，看得不自觉愣了一下，直到自己的手被人抓着摇了摇，他低头看着身边的小人儿鬼机灵地对自己挑了个眉，他倒戈了：“那个，糕糕确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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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魏笑的话说到一半，就被闻禹丞略带责问的眼神制止了。
    “糕糕。”闻禹丞沉声。
    当然糕糕也听到了这一声，厚脸皮如她当然知道这一声里蕴含的警告意味。
    但她不怕，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像找着一个靠山一样，就乖巧地藏在魏笑身后，手趴在魏笑腿上，理直气壮地狡辩：“是真的！舅舅不是说小哥哥像你喜欢的那种月亮嘛，糕糕要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分享给我们都喜欢的月亮，有哪里错了吗？”
    说完糕糕就听到了自己舅舅不可置否地一声叹息，她还极其恶劣地在靠山身边，冲闻禹丞做了个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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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的靠山却越发僵硬地站在原地，领会着这舅甥俩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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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怎么越领会，就越觉得这话有问题呢？
    魏笑想了许久都没发现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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