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虞夫人爆发

    好在闯进来的人对侍妾并没有兴趣，也没有管她，只是揪着刘先承就往外面拖。
    “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我！来人！来人啊！”刘先承惊慌大喊，等他被人拖出房间看见院子里的人时，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突然用手掐住了脖子。
    虞卿和赵闫站在没动，只是冷眼看着他。
    而虞琛，手里拿着一根马鞭，手腕抖了抖，手里的马鞭也跟着抖了抖，他抬脚裹挟着一身的怒气朝刘先承走近，没走近一步，刘先承便下意识的往后退，一边退一边哆嗦着道：“你要干什么？我要报官！我会报官的！虞琛，就算你是朝廷命官，你也不能对我动手……”
    “本官只是为了审讯，对犯人动手了又怎么样？”虞琛冷笑一声，突然扬起马鞭一挥。
    “啊！”刘先承闭着眼睛大喊，身下一热，空气里便多了一股骚味，虞卿拧眉后退，被赵闫一把拉进怀里，摁着后脑勺不让她抬头。
    “别脏了你的眼睛。”赵闫低声道，朝虞琛瞥了一眼。
    虞琛背对着赵闫的，莫名觉得背上一寒，他其实根本没有打下去，扬起来的鞭子也没有落到刘先承的身上，刘先承纯粹是被自己吓尿的。
    身上没有疼痛感，刘先承战战兢兢的睁开眼睛，发现虞琛根本没有打自己。
    可他已经顾不上丢脸了，连滚带爬朝虞琛靠近，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虞琛……虞琛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就算虞琛不对他动手，他都快要被冻死在这里了。
    “不敢什么？”虞琛问道，一脸怒容。
    虞琛没有看到身后赵闫的视线，但罗子蕴看到了，罗子蕴嫌恶的瞥了刘先承一眼，抬脚走到虞琛的身边，拉住他的手腕，低声道：“先回去再说吧，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
    虞琛对罗子蕴的话很信服，要不是罗子蕴昨天找到他劝说，他恐怕在没有查清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冲到刘府来了，当时怒气滔天，指不定就会直接杀了刘先承。
    虽然这并不影响刘先承最后的结果，但对虞琛还是有影响的，毕竟在没有拿到证据的情况下，闯入别人家杀人，哪怕情有可原，他也还是要受到一定程度的惩处。
    所以在罗子蕴走过来的时候，虞琛还是压制住了心头的怒火，朝身后招了招手，带来的士兵立刻上前，拖着刘先承就往外走。
    刘先承还在喊着求饶。
    虞琛突然出声道：“等等。”
    “虞琛！虞琛，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放过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刘先承以为自己的求饶有了作用，连忙出声喊道。
    可虞琛回身冷冷的看着他，道：“给他拿衣服穿上，别冷死了，冷死了……本官的怒气要找谁发泄呢？”
    刘先承脸色一白。
    从刘先承的院子离开的时候，刘家人跪了一地，刘母哭晕在地上，看见刘先承被拖着从面前走过的时候，她膝行上前朝刘先承扑去，一边喊道：“先承！先承！你们凭什么抓走先承！”
    “凭什么抓走他？”虞卿停下脚步，从赵闫怀里探出雪白的半张脸，嗤笑一声，道：“他做了什么你会不清楚？”
    刘母一抖，刘先承做了什么她当然知道，那个下人还是她陪着刘先承亲自挑回来的，可她不能认，认了就真的完了，于是只是瑟缩了一下，她就又接着哭喊起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先承什么都没做！你们虞家欺人太甚！”
    “做没做，到时候去官府说吧！”虞琛走过她面前，冷声道。
    一行人浩浩汤汤的闯进刘府，找到刘先承之后又浩浩汤汤离开，刘府没有一个人敢阻拦，就连爱子心切的刘母，也只敢趴在地上哭嚎。
    回去的路上虞卿却并不开心，哪怕刘先承已经抓到了，可那些流言对于虞媛已经造成了伤害，而这些伤害根本无法抹去。
    “你已经尽力了。”赵闫低头，在她唇角亲了亲，低声说道。
    虞卿点头，微微侧仰了头看他，道：“我知道，只是心里还是难受。”
    “让官府公开审理此案。”赵闫道。
    虞卿一怔，想了想，眼睛慢慢亮了起来，“我知道了。”
    她唇角弯出一抹弧度，虽然不能完全抹去流言对于虞媛的伤害，但至少比现在的情况好多了，公开审理刘先承，刘先承有证人是吧？
    那她也有证人。
    等一进京城，虞卿和赵闫下了马车，立刻将这个法子和虞琛说了，虞琛和罗子蕴相视一眼，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阿琛，你得先去找梁将军一趟，请他把那时候在场的士兵借过来。”虞卿朝虞琛道。
    虞琛点头，将刘先承交给了官府，立刻骑马去将军府找梁麒去了。
    有虞卿和赵闫出面，官府也不敢怠慢，但这还不够，如今天气还冷着，在外面走动的人不多，大部分都待在茶楼或者酒楼里。
    赵闫喊了燕南，低声吩咐了几句。
    没一会儿就有人走进茶楼或者酒楼里，奔走相告，说官府要审案子，据说和虞府那位小姐有关。
    要知道，最近这两天京城里茶余饭后最火热的话题就是虞府那位小姐被山匪糟蹋的事情，这会儿一听官府要审，一个个顿时好奇起来。
    “这案子审什么？我听说那时候在场的山匪都已经死了，审谁？”。
    大部分人都开始好奇起来，但没有人能替他们解答疑问，于是好奇心驱使，这些人也顾不上寒冷了，裹着斗篷或者身上的棉衣就往官府走。
    到了官府门口发现人还挺多的，至少大家挤在一起，反倒没有那么冷了。
    “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知道吗？”后来的人朝先来的人询问道。
    但先来的人也纷纷摇头，都说不知道，这时候有一个有些年纪的妇人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说啊，那些说什么虞小姐被山匪糟蹋的流言啊，都是假的！”
    “啊？不会吧？大家不是都在说吗？怎么会是假的呢？”
    其实他们在听见这些流言的时候第一反应并不是在意流言的正价，只是流言中这件事情给了他们许多想象空间，至于想象的是什么，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那个妇人摇了摇头，一脸嫌恶的指了指里面跪着的刘先承，道：“喏，就是那个，那个人，就是他想要求娶虞小姐，但虞小姐没答应，他就记恨在心……”
    妇人绘声绘色的将刘先承被拒绝之后如何恼羞成怒，买通人故意散播流言的事情说了出来，周围的人一听，立刻和妇人的反应一样，开始谴责起刘先承来了，尤其是那些妇人，恨不能走过去往刘先承脸上呸口水。
    只是，还有些人关注这流言是真是假的事情，就这会儿，旁边突然又有人犹犹豫豫的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事情，据说是听自己一个在宫里当侍卫的朋友说的。
    说起刘先承原本是个榜眼，后来因为毁坏人家姑娘的名声，结果被皇上革除了功名巴拉巴拉的……
    等到这件事情也出来了，那些人看着刘先承的目光更加鄙夷了，“原来连皇上都知道这人人品不行啊。”
    这些所谓的知情人自然都是燕南安排的人，等到将刘先承的事迹宣扬的差不多了，他们就没有再开口，而是关注着周围百姓们的反应。
    这时候，开始升堂问审了。
    刘先承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被查出来，其实在决定让人散播流言的时候，他就已经设想过自己被查出来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但他想的更多的是虞府的人也拿他没办法，毕竟他说的都是事实，到时候他再提出仍旧愿意娶虞媛的意思，相信虞家绝对不会再拒绝。
    说不定还会对他感恩戴德。
    可他没有想到，短短一天的时间，自己做的事情就已经被查了出来，这还没完，虞琛竟然会直接报官！
    刘先承听着身后人的议论，也感受着那些人的指指点点，又被虞琛让人直接从床上脱下来，现在刘先承只觉得自己丢尽了脸面。
    再也没有了要娶虞媛的心思，甚至怨恨不已，在心里想着，既然你们虞家的人这么害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于是，等到知府一问，刘先承就直接承认了自己做的事情，道：“大人，确实是小民让人将流言散播出去的，可这也并非是流言啊！”
    围观的百姓们正哗然不已，就听见刘先承大声道：“小民所说出去的这些都是事实！那虞小姐确实被山匪拦截过，也确实被山匪糟蹋了！小人可是有人证的！若是证明那些都是真的，并非小民编造的流言，那大人也不能判小民有罪吧？”
    本朝律例里面，确实没有这个说法。
    除非刘先承让人传出去的是他编造的莫须有的事情，那他就有罪，而本朝律例明确规定，若是受害人要追究罪责，要么双方和解，要么就直接将此人拔舌以示惩处。
    就是清楚这一点，刘先承才如此的理直气壮，丝毫不怕。
    “人证呢？”知府拍了一下惊堂木，问道。
    刘先承被带走的时候，也就是刘母朝他扑过去的时候，他就朝刘母快速说了一句话，让她带着那个下人来京城，刘母也确实带着那个下人来了。
    且早早的就守在官府外面，也听见了刚刚刘先承说的话，心里大喜，只当让下人进去作证刘先承就会没事了，于是知府大人一问，刘母就立刻推开其他人，拽着那个下人挤了进去。
    “来了！大人，这就是证人！”
    刘母带着那个下人跪在刘先承的身边，刘母先行了礼，再将自己如何买下这个下人的经过说了，而后道：“启禀大人，他原本是虞小姐身边的下人，当时正好随那虞媛回京，所以经历了那件事情，只是他命大，从山匪的手中逃脱……”
    刘母朝那个下人狠狠推了一下，怒道：“刘根，你倒是说话啊！把你当初告诉我和先承的话再说一遍，让知府大人好好听听。”
    刘根磕了头，战战兢兢的把那些话又说了一遍。
    等他说完，知府大人一拍惊堂木，喝问道：“你可亲眼看见了那些山匪糟蹋虞小姐？”
    “没……”刘根刚要否定，却陡然被刘母在身后掐了一下，他疼得脸都扭曲了一下，连忙改口道：“看见了！小人看见了！当时小人就躲在旁边……”
    “先不说你说的是不是事实，就说你身为下人，主子遇难的时候你没有帮忙，竟然躲在一边眼看着主子受人欺辱？你这奴才，就该打杀了！”虞卿冷声道，她裹着斗篷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还跟着虞琛和虞媛。
    知府大人一见她和虞琛过来就要起身。
    虞卿已经先一步道：“大人，既然他有证人，那我们也有证人，今日，我是以证人的身份上堂。”
    此话一出，知府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没有再站起来。
    从虞媛出现，外面围观的百姓就纷纷议论起来，大多数是在说：“原来这位就是那位虞小姐啊？长得确实好看，就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了可惜了？”当下就有人打断这人，怼道：“人家虞小姐是清白的，有什么好可惜？”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清白的？你看见了？”被怼的那人也很是不满。
    “我是没看见，但你没听见御王妃说她也是证人吗？人家御王妃看见了呢！”
    “……”
    百姓们吵吵攘攘的，而里面虞媛走上前，先是向知府大人行了礼，紧接着侧头看向跪在一边的刘先承等人，因为虞琛和虞卿的缘故，虞媛倒是不必再跪着。
    她朝刘先承母子看去的时候，母子二人嚣张的看着她，眼神满是恶意，而那个刘根，则是低着头，压根不敢去看虞媛。
    从虞卿三人出现，刘根就开始发抖。
    刘先承道：“大人，他们都是虞媛的姐弟，谁知道他们做出的证明是真是假？不可信啊大人！”
    “就是啊大人！”刘母也急忙在旁边说道。
    虞卿冷嗤一声，没有理会刘先承和刘母，而是朝刘根质问道：“刘根，我问你，你既然说你看见了那些山匪对媛儿动手，那当时地点在哪里？有多少人？除了媛儿，还有没有其他受害人在？”
    刘先承和刘母立刻朝刘根推了一把。
    刘根哆哆嗦嗦道：“启禀大人，当时小人只顾着害怕了，也没有记清到底有几个山匪，但小人记得，当时虞少爷也是在场的，只不过被那些山匪绑在了一边，除了虞少爷和虞小姐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刘根忍不住在心里庆幸，他是最后跑走的，所以很确定在自己跑走之后，虞媛和虞琛身边已经没有其他的下人了，而虞琛的证词完全不用怕。
    不管他说什么，他只要和刘少爷一样喊虞少爷说谎就行，想到这些，刘根心里便愈加的安定。
    然而他一说完，虞卿便扬声道：“虽说当初那些山匪已经死了，但他们被砍头之前留下的认罪书可还留在那里，只要一翻认罪书，就知道这下人说的到底对不对了。”
    此话一出，刘根的脸色顿时发白。
    知府大人立刻让人去吧卷宗请出来。
    等卷宗一请出来，果然如虞卿所说，里面夹杂着十几份的认罪书，上面所说的几乎一样。
    “你说当时阿琛也在场，可这些山匪的认罪书上，可都说，当时阿琛没有在场，且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当时他们只追上了媛儿，还未来得及动手，我就出现救下了媛儿，刘根，你还有何话说！”虞卿举着那些认罪书，走到刘根的面前厉声喝道。
    刘根早就在那些认罪书被拿出来的时候就吓得哆嗦不停了，这会儿被虞卿一质问，便立刻痛哭出声，道：“奴才是被逼的！其实奴才根本没有看到虞小姐被那些山匪追上……”
    他将自己被刘先承母子逼迫的事情说了又承认了自己那些话大半都是假的。
    而刘先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那些认罪书就是证据，他无法狡辩，总不能说那时候虞卿等人就预料到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所以事先让人准备好假的认罪书。
    虞卿将认罪书，归还，道：“不只是证据，若是要人证也有，毕竟，当初我就是在从行宫回来的路上救下媛儿的。”
    从行宫回来的路上？岂不是皇上也在场？
    那么多人在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刘先承面色灰白瘫软在地，又不死心的问道：“既然她清白尚在，为何还要将这件事情瞒的严严实实？连虞夫人和虞老夫人都不知道？”
    虞媛从进来开始，脸上就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她始终挺直了脊背，像是从来不曾被那些流言击倒，听见虞卿一直帮自己逼退刘根和刘先承，虞媛眨了眨眼睛，缓解了眼角的酸涩。
    到这时候，她才伸手拉住虞卿，朝刘先承开口，声音清丽，“被山匪追杀，这样凶险的事情难道我还要到处宣扬，闹得人尽皆知吗？不告诉母亲和祖母，那是因为我不想让她们担心，既然我已经没事，而那些山匪也已经被砍头，何苦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让长辈也跟着担心难过？”
    此话一出，顿时得到不少百姓的赞同，纷纷开口道：“虞小姐一片孝心啊。”
    “是啊，虞小姐长得好看，又有一片孝心，也不知道这样好的女子，谁有福气能够娶进门了。”
    “谁有福气能娶到虞小姐我不知道，但绝对不会是这么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
    于是对虞媛的夸赞里夹杂着对于刘先承的骂声，反倒没有人再提起那些流言了，都已经证明了流言是假的，还有皇上可以作证呢，谁敢再去说？
    于是就算想说也只得憋着，不敢再乱说了。
    虞卿之所以提起是从行宫回来的，就是想要让这些人联想到皇上，这样就不会再瞎说了。
    人群激愤，纷纷喊着要开始讨伐刘先承和刘根的时候，其中有几个人相视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隐藏功与名。
    等退到了外面，找到燕南，道：“大人，您交给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大家都在夸赞虞小姐以及声讨刘先承。”
    燕南点头，道：“这边的任务完成了，还有茶楼和酒楼那边的任务呢。”
    “属下知道。”那些人领了命令，转身散去，将战场换成了茶楼和酒楼等人多的地方，尤其是在饭点人多的时候，故意大声说刘先承此人多么人面兽心，说刘根这个奴才多么黑心，以及夸赞虞小姐人美还有孝心。
    甚至连说书先生也跟着说了起来。
    而官府这里，既然真相已经清楚，刘先承让人散步的流言确实是流言，虞媛这个受害人也到场，那知府大人就得按照本朝律例对刘先承进行判决。
    就在这时候，刘母突然连滚带爬的朝人群里喊道：“姑母！姑母！先承可是咱们刘家现在唯一的男丁啊，姑母！您忍心看着先承出事吗？姑母，您忍心吗？”
    原来在虞卿去虞府祖宅把虞媛接过来的时候，担心女儿的虞夫人便也跟了出去，而虞老太太也不知道如何想的，竟是也跟了过来。
    这会儿两人就站在人群的前头。
    刘母刚刚慌得不行的时候就看见了虞老太太，这才哭喊着朝虞老太太求救，刘母道：“姑母，您说说话，只要不让先承受罪，让我们刘家做什么都行，姑母，您是虞媛的祖母，您和她说说，和解！咱们和解！”
    除去拔舌，确实还可以和解，若是受害方也同意了和解，那官府便不能再继续管此事。
    因而刘母这么一闹，知府大人便抬了手，示意旁边行刑的人暂且等一等。
    虞卿等人这会儿也没有出声，而是看向了虞老太太，都在等着她开口。
    刘先承听见刘母的哭喊声，也回过神来了，跟着一起朝虞老太太求救，一边哭一边磕头。
    母子两人现在完全把希望寄托在了虞老太太身上，他们只当虞老太太若是开了口，虞媛等人肯定只能听从，这会儿，刘母完全忘记了前几天去虞府祖宅的时候发现的那点怪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