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季先生

    别看二长老长得瘦瘦小小，可人家愣是气场十足。再加上三个穿着破烂作战服的无头壮汉在身后一站，还真有几分大佬的气概。
    最主要的是二长老第一句话就让我愣住了，他说：“年轻人，我是无头城里唯一能救你的人。”
    二长老的腹语术比大长老的要清晰很多，最主要的是字正腔圆，还带着一股京片子味道。于是我张口就问：“您哪位啊？”
    二长老整理了一下自己破烂的中山装，肚皮里咕噜噜的响：“我姓季，中国科学院院士，专攻人体生物学。在北京的时候，人们都喊我季先生。”
    我瞬间反应过来，试探着说：“您是……四十年前跟邓伯川处长一起来这的老教授？”
    季先生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点情绪：“是我。”
    我倒吸一口凉气，本以为邓伯川当年带来的是特案处第一研究院的科学家，谁成想竟然是这么一位大拿！中科院院士，这个头衔在国内科学界那可是响当当的字号，几乎可以跟当初的邓稼先，袁隆平等人相提并论。
    季先生不属于特案处管辖，也不属于圈子里的人。他这样的科学家其实应该享受国家丰厚的待遇，然后给国家做出突出的贡献。正如同邓稼先或者袁隆平一样。
    可是后来邓伯川跟他请教过无头人的问题，季先生就立刻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不但跟邓伯川要了关于无头城的所有资料，甚至还亲自要跑来无头城进行自己的研究和推断。
    只不过现代科学仍然无法解释人没有了脑袋，为什么还能活着。于是季先生为了能够解开这个人体秘密，再加上被大长老所忽悠，就答应了割头礼。
    同时，三个负责守护季先生的特案处成员被季先生的行为所打动，也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割掉自己的脑袋。
    这种为科学献身的精神其实很值得让人尊敬的，所以我看到季先生的时候，态度立刻就变得恭敬起来。本想着要给他行个礼，谁成想落魂网捆的实在是太紧了，只能尴尬的冲他笑了一下。
    季先生一挥手，身后的一个无头壮汉就向前走了两步。他用手摸了一下我身上的落魂网，说：“是用黑金丝和死人头发为主体制作的，然后用纳米技术铭刻了极其细小的电路传感技术，能够通过人身上的磁场自我收缩。嗯，一般人解不开这玩意儿。”
    我惊讶的看着这个无头壮汉，没想到这人只是摸了一下就能分辨出来落魂网的制作方法，但是我更为自己之前的举动感到汗颜。刚才就算是那两个呆子一起动手恐怕也解不开我身上的落魂网吧？
    季先生说：“给他松开。”
    那无头壮汉答应了一声，然后就摊开双手搓了两下。我注意到他的双手上坑坑洼洼的，就像是砖头石块一样。偏偏这一搓手的时候，还掉下来了一层荧光闪闪的皮肤碎屑。
    那些皮肤碎屑也不知道有什么玄虚，一接触到落魂网的黑丝就飞快的渗了进去。片刻之后，黑色的落魂网就像是被水泡的肿胀一样，松松垮垮的一点韧性都没有了。
    不等无头壮汉动手，我自己就挣脱了出来。那无头壮汉说：“嗯，小伙子还算精神。季先生，您真的要保他吗？”
    季先生说：“他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所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人家既然肯冒着风险来救我，自然是我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于是我脱身之后并没有急着走，而是静静的站在原地，说：“季先生，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不过您可得快点了，城里有几个厉害角色，等他们回来了咱们怕是都跑不掉！”
    季先生挥挥手示意我先坐下，他说：“不用着急，有些事情还是说明白点比较好。”
    既然季先生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耐下性子。当下我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就问季先生，是不是想要我做一件事。
    季先生说：“准确点来说，是跟你做一个交易。我保你活着离开无头城，你帮我带一份东西出去，交给特案处现任的处长。”
    顿了顿，他又问：“你既然是驱魔人，应该知道特案处现任处长是谁吧？”
    我当然知道现在的特案处处长是谁了？不就是徐剑秦那个王八蛋么？当初就是他发布驱魔帖通缉我，还给我定了七天的时间去请迦叶上师。若不是他给我的时间少，我至于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以至于被尸万岁给生擒活捉？
    提到徐剑秦我就一肚子气，所以我没好气的说：“徐剑秦嘛！我当然知道了。”
    季先生微微一愣，说：“小徐？原来现在的特案处处长是他啊？听起来你对他成见很深。”
    我说：“也谈不上什么成见，算了，既然是交易，那我肯定会说到做到，季先生您说就是。”
    季先生嗯了一声，然后从腰间抽出了一本薄薄的册子，册子是人皮制作的，经过了简单的硝制，然后用金属丝线串起来。他抚摸了一下人皮册子，语气忽然变得伤感起来。
    “这是我写的一篇论文，是关于无头咒和人体结构的一些猜想，你知道吗？这东西对现代医学很重要！”
    他稍稍跟我解释了一下，我才明白这本人皮册子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但是在知道的同时，我也明白了这本看似不起眼的小册子，一旦流传出去会给现代社会带来什么样的冲击力！
    要说季先生当年接受了割头礼，那可不是割着玩的。他是把自己当成了试验品，来亲自测量割头之后的数据和身体变化，以达到全面了解割头礼的秘密。
    要说他还真不愧是中国科学院的院士，在割掉脑袋之后，他就对无头咒和自己的身体变化做了一个详细的记录，后来又对人体的内循环，思想的载体，还有指令的发出做了一个系统的研究。
    还别说，虽然无头城里实验器材几乎处于最原始的状态，可是季先生仍然凭借自己出色的理论知识和遍地的研究材料（无头人），揭开了活人无头而不死的秘密。
    值得一提的是，这几十年来，因为自己渊博的知识和出色的行动力，还得到了大长老的赏识，一跃而成了无头城的二长老，几乎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二长老的身份在无头城里尊贵无比，可是季先生是什么人？中国科学院的院士，即便在国际上也是一等一的科学家。就这身份，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区区边陲小城的二长老？
    季先生具有极其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怀，这个思想已经深深的印在了骨子里面，哪怕是被割掉了脑袋也仍然心心念念想着国家。但是季先生弄明白无头人活而不死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己无法离开这个城市了。
    按照他的意思所说，在无头城进行了割头礼之后，身体和灵魂就跟无头城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共生关系。一旦他离开了无头城，身体就会停止内循环，到时候体内各个器官会逐渐萎缩，然后死亡。
    所以季先生虽然解开了无头城的秘密，却也因为这个原因无法把消息传递出去。
    他一直期盼着邓伯川能够带人来带走这份研究成果，可他并不知道，那时候邓伯川为了抓捕某个凶人，悍然闯入了西伯利亚的阴阳山寨，从此之后一去不复返，就连特案处的处长都换人了。
    所以季先生的等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季先生等了四十多年，期间也曾见过被抓来的强行举行割头礼的牧民，也有偶然间路过的探险家，可是这些人要么浑浑噩噩，要么就心术不正。想要依靠他们把自己的研究成果传递出去明显是不可能的。
    直到我被尸万岁和小钟馗胁迫而来，季先生才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想要我把研究成果带出去，就必须要我活着。所以趁着大长老去城头上应付边防军战士和大雪山寺的时候，带着三个亲信直接找上门来。
    却说他身后的三个亲信也不简单，当初都是特案处的成员，严格说起来还是帝铭上校的前辈。他们得到的死命令是保护季先生，哪怕是季先生选择了割头礼进入无头城生活，他们也悍然割掉了自己的脑袋跟随而来。
    这四十多年来，季先生能在无头城里活到现在，他们三个人也算是功不可没了。
    我听完季先生的经历之后，瞬间对他肃然起敬。我说：“季先生，莫说你还要救我出去，哪怕是您什么也不干，就冲着您这份爱国之心，我也要帮你这忙！”
    季先生的肚子咕咕了一声，像是在发出笑声，然后他说：“小伙子，想要离开无头城，光凭我帮忙还不够，你还要……”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听到外面陡然传来了一阵爆豆一样的枪响。这下季先生猛地转过身来，语气中充满了惊讶：“他们打起来了？”
    身后的那个无头壮汉瓮声瓮气的说：“怎么可能！大长老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