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阎王

    一个新衙门的成立，要面对很多问题，场地、经费、编制、人员，还有其他部门的排挤、其他派系的敌视。
    不过，这对于礼部学政司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上有赵德芳鼎力支持，下有卢多逊帮忙构建，外有应天府全力配合，内有马德音统合人心。
    一个新主官的上任，同样要面对很多问题，上司的申斥、同僚的排挤、下属的刁难、小吏的蒙骗。
    不过，这对于马德音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学政司到底要做什么，还得看马德音的意思，那些小吏惯用的伎俩：堆砌公文，公帐作假，对外树敌，在马德音这里用不出来。
    下属也好说，马德音这几天正在给赵德芳遴选出来的各地学政上课，把每个人在读书时期蓄养的浩然正气重新激发出来，并且让每个人都至少掌握一两种法术，下属的刁难基本没有。
    至于同僚，礼部上下感谢马德音还来不及，因为各路学政、册封城隍的事情都要礼部、太常寺、光禄寺商量着办，扩大了他们的职权。
    卢多逊虽然训了马德音一顿，但也是因为他和吕端带着赵德芳见阎王——是真的见阎王，对于马德音传授浩然正气的功法，他是乐见其成的。
    说阎王，阎王就到了。
    李中之一副年轻人的外表，垂头丧气地走进来，活似斗败了的公鸡，不知道的会以为跟人抢花魁失败了，来找自己的狐朋狗友发泄。
    “这几天怎么样？”马德音一边批复着利州路学政的报告，一边跟李中之搭话。
    “我回不去了，”李中之两眼呆滞地坐在公厅里，好像个正在戒断的瘾君子，或是个贤者时间的剽客。
    “会回去的，只要干掉那三个邪魔。”马德音随口回答，给这个年轻的阎王一点鼓励。
    那天，在数百皇城司保镖的暗中保护下，赵德芳、吕端、马德音、王继恩、秦翰五个人看到了在榻上挺尸的李中之。据他的邻居说，李中之保持这个状态已经有五天了。
    因为有法力在身，李中之这种假死状态并不会招来蚊蝇，也不会引发腐败，但是五天没进食水的后果，就是这个身体已经有脱水的迹象了。
    马德音遁出神魂，拉了他一把，把他从地府里拽了回来。而李中之一睁眼，一个不可名状的疯狂意识就跟着阎王爬了过来。
    虽然这股吞噬一切的意识被马德音打退了，但还是吃掉了李中之的大半家具，让他只能寄宿在马德音的衙门里。
    李中之身上的邪恶气息被随身带着传国玉玺的赵德芳净化了，这个新生代的阎王终于能开口说话了，不过他这个阴间天子说的话，让阳间的天子也坐立不安。
    “五百年前，太乙救苦天尊消失了，同样消失的还有东华帝君王玄甫和药师王佛，甚至连道统都没留下，走的无影无踪。”
    “在那之后，天庭也搬走了，历代的天帝，无论是中皇太一，昊天上帝，还是新上任的玉皇大帝，都不见了，没给世人留下任何启示。邪魔，也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三百年前，大楚正是鼎盛之时，杜伏威东征高句丽，西扫突厥，地藏王菩萨也消失了，尽管僧人们还能接引到超度之力，但他却是是消失了，我就是当时被派去找他的判官。”
    “一百年前，天庭地府的僚属们，五岳、四渎，四海龙王，十殿阎罗，都走了，临走之前，他们把麾下的城隍、山神、河伯、海若推举上了位，我，就是那时被十殿阎罗抬举成了新的阎王，地府之主。”
    “那些小神很快发现自己没了约束，开始肆意妄为，招收僚属，人前显圣，让大楚的局势崩坏，开启了乱世。我当时忙的一团糟，每天送过来的鬼魂不计其数。”
    “当我不忙的时候，发现那些小神都死光了，他们僚属占据洞天福地，成了一个个妖王、鬼王，就在我想做点事情的时候，邪魔进攻了地府。”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本来，聻是地府最不待见的生物，鬼死，就应当入轮回，哪怕是六天故气那帮穷凶极恶的鬼，也不会豢养聻当打手。但是邪魔那么做了。”
    “没有东岳帝君镇压的血海成了血魔的餐桌——他说他叫兰·提格斯，像大食人的一个名字。我的属僚，军队，勾死人，还有黑白二先生，被贪食魔一口吞下，他叫撒托古亚。”
    “我借着人间的这幅身躯逃得一命，并不断地去地府组织抗争。”
    “奈何桥，望乡台，黄泉，血海，地藏王菩萨留下来的净土，太乙救苦天尊留下来的仙宫，酆都大帝留下来的枉死城，我一寸一寸地战斗，一寸一寸地溃败，就连六天故鬼我都去联系了，但是没用啊！”
    在李中之无力的哭泣声中，赵德芳急匆匆地回宫了，甚至没注意到王继恩身上的异常，同为天子，他害怕，他害怕这个阴间天子的现在，就是他的未来。
    李中之在这几天里试了很多遍，都没法像以前一样回归地府，于是他变得更加沮丧——地府作为依附在聊斋世界上的一个半独立空间，已经没了。
    “如果哪些神佛还在，何至于此！”李中之发了一会儿呆，恨恨地说道。
    “不一定，”马德音摇了摇头，“既然你做过一任阎罗天子，应该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吧。”
    “你是说？他们把你派来了？”李中之拧着眉，一百年阎王的威势不自觉的散发出来。
    “不，”马德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虽然是一位大能把我安排到这个世界。但我想说，你所见的那些仙佛，不一定是本体。”
    “也就是说，他们怕打不过那三个邪魔？又怕损失化身，所以跑了！”李中之咆哮道，吓得刚进门的小吏把手里的卷宗掉在了地上。
    “为了大局，放弃部分，你应该能理解。”马德音走上前，捡起了本次乡试考上的士子名单，“再说了，他们不是把我派过来了吗。”
    注：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这是只有《聊斋》一本书里才有的设定——还有《幻想世界大穿越》，所以我不打算在其他世界也沿用，就当是个生僻的知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