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邱老太太同样疑惑的打量着这个平时乖巧，有礼的护士小姐。不明白她今天怎么那么失常？难道她看不出来田玲是他们邱家的贵客吗？这儿哪轮到她一个护士插嘴啊！
    而且田玲的笑声恰到好处的为他们祖孙俩缓和了气氛。不明白这个护士为何会有被田玲踩着尾巴的表情出现？出于女性的本能，她立刻将问题联系到了孙子身上。难道这两人在谈恋爱？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护士平时可藏得够深的。
    邱天宇见她们又将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而且，那目光中还闪烁着某种显而易见的暧昧神彩。他知道自己现在解释什么都是多余了。于是，他想了一招最简单的办法。三十六计，走为上。
    “我去看看爷爷的情况。”丢下一句话，起身往老爷子房间走去。
    老太太没有留他，反而对那个自各儿找了座位坐下的护士道：“小王，你也过去看看老首长需不需要帮助。”
    王红英本来以为邱天宇走了，老太太一定会追问她刚才楼上发生的事。她都已经在心里打好腹稿，想好一套完整的说辞了。却没想到老太太竟然要赶她走。一时之间，她有点没反应过来。愣愣的望着这个总是对她客客气气的老太太。
    田玲的心眼何其明亮。从老太太的反应，她立刻看出老太太对这个护士并不满意。见护士没反应过来，她先站起来。
    “既然老首长在休息，那我上去看看小欣。”
    “我陪你上去。”老太太也站起来。两人一起往楼上走去。
    直到现在，王红英才缓过神来。不过，她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多嘴，已经犯了邱老太太的大忌。她心里还在想着一会儿，怎么让那个乡下土包子在邱家人面前出尽洋相的事呢！
    “砰砰！”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童大小姐正穿着一件空心白大褂，在邱天宇的房间里用电吹风、电风扇，外加空调风。三风一起烘她的内衣内裤。听到敲门声，她赶紧大声回应：
    “等一下，不想再挨打，千万别闯进来！”
    门外的两人相视一觑，随即失笑。她们总算知道邱天宇为何挨打了！
    “小欣，是我和你田姐。”邱老太太慈爱的叫道。
    甜姐是谁？童欣华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过知道外面站着的是女人，她便放下手中的吹风和内衣过去开门了。见着一脸笑意的田玲她吃了一惊。至从上次在医院一别，她还是第二次见着田玲。
    “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老首长，听说你在就上来看看你。”田玲指着她身上那件又长又大的及裸白大褂问：“你这是在干嘛？唱戏吗？”
    老太太也被小欣的样子给逗乐了。“你穿的是天宇的工作服？”
    童大小姐低头看了一眼身上那如同阿拉伯男人穿的袍子似的白大褂，无比自然的回道：“嗯，我衣服湿了。所以借了邱大夫的白大褂装一回大夫。”
    “什么装大夫，你可不就是大夫吗？”老太太笑着纠正道。
    童大小姐笑了笑，让开门道：“两位要进来吗？虽然不是我的房间，不过，我还有点事没做完。”
    “你在做什么？”老太太与田玲跟着进去，看见她拿着一条小底裤正对着风筒猛吹，两人再一次面面相觑。老太太随即恍然大悟，一拍脑袋，自责的道：
    “对不起，对不起！看我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忘了让张嫂给你备换洗衣服了。”她连忙过去抢小欣手中的东西。“快别吹了，我去给你找新的。还有你身上这衣服……”
    “不要，马上就吹干了。”童大小姐轻轻避开。她不希望她们的注意力总放在她的衣服上，连忙转移话题道：
    “邱爷爷睡了吗？”
    一提起老头子，老太太欣慰的回道：
    “嗯，他总算是能好好睡一觉了。”
    “邱爷爷是个值得敬佩的老人。”童大小姐由衷的赞扬道：“他的毅力之坚韧让人赞叹！”
    “他是一个合格的军人。”老太太自豪的回道。
    “还是一个合格的**员。”童欣华笑着接道。她手中的动作没停，转头看向田玲，见田玲正在打量邱天宇的房间，她笑着揶揄道：“看不出来这是一个男人的房间吧？”
    “对，不像男人的房间。”田玲望着整洁干静，一丝不苟的房间应道。随后她又指着墙壁上那挂得满满的人体结构图说：“但决对能一眼看出是医生的房间。”
    “还是一个外科医生。”邱老太太指着那些分解图接道：“为了这些让人恶心的图，天宇不知被他那两个哥哥修理过多少次。可是，他还是坚持要挂在睁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一个合格的外科医生！”童大小姐点头接道。
    老太太闻言一怔，她没想到小欣会对天宇做出正面评价。随即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不生他的气了？”
    童大小姐微微一笑，“我还担心您老人家生我的气呢！我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给您的宝贝孙子难堪，刚才又一不小心打了他一拳。您不会怪我放肆吧？”
    田玲心道：你都敢在军区司令员家打人了，这还不叫放肆？田玲虽然不知道昨天的事，不过听小欣轻飘飘的话音，再想到邱大夫嘴角的伤。她不禁在心里暗自庆幸，好在邱大夫是将军后代，是君子，有肚量。这事若换成她认识的那群政界衙内，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老太太听小欣这么说，就知道这她是个心怀坦荡，敢做敢担的好女孩。心里对她的喜爱又增添了几分。老太太故意板起脸，帮着小欣骂自己的孙子。
    “那小子是活该。谁让他自以为痴长你几岁，比你多读了几年书。就敢狗眼看人低，看不起你。你昨天那样说他一点也不过份。还有刚才的事，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那么猛浪？明知道你在他房里洗澡，还闯进来。这还是你手轻，要是换我年轻的时候遇上这样的人，不把他打得满地找牙才怪呢！”
    “噗哧！”童大小姐被老太太夸张的用词给逗乐了。心道，老太太您老这样子也装得太过了吧！“狗眼”都用上了。那可是您的亲亲孙子。他若是狗那您老……
    “哈哈……邱奶奶，没您说的那么严重。只是一场误会，邱大夫若真是猛浪之人。他现在估计就得跟邱爷爷做伴了。”
    看她明明是笑着在说，语气也确实是在说笑，可是这话听进老太太的耳朵里。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因为，她想起了邱敏昨天说过的有关小欣惩治恶人的事迹。听说那个调戏过她的赵姓男子，四肢都被她给折断了，至少要在病床上躺一年以上。思极此，老太太不禁暗自为孙子捏了一把冷汗。心想，她要真是一怒之下把天宇打得躺下了，他们老邱家还真不能拿她怎么样。
    田玲也有同感。她现在反而为邱天宇感到庆幸了。庆幸他没有把这小女侠惹恼！不然，他决对不止是下巴淤肿这么简单。
    “好了，衣服干了。两位稍等，我进去换一下。”童大小姐放下电吹风，拿着内衣裤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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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2 猛药一剂
    等童大小姐穿上内衣，重新套回白大褂再次出来时。邱老太太已经被保姆叫下楼去招呼新来的客人去了。
    田玲留下等她。见她又穿着那白大褂出来，不禁皱了皱眉。她拿起浴室门口那袋女装问道：
    “小欣，这袋子里面的衣服是邱大夫给你准备的吧？你怎么不换上？”
    童大小姐瞟了一眼那些时髦的纱质衣服，理所当然的道：“我不穿化纤的衣物。也不穿别人贴身穿过的衣服。”她低头看着身上的白大褂，道：“我选它，首先因为它是棉布做的，其次，我知道医生是不会把工作服贴身穿的。”
    “……”田玲无语。她总算知道小欣为什么不喜欢她送的衣服了。原来问题是出在布料上。
    还有就是，她是决对相信小欣的解释。不过，她担心呆会儿小欣这样穿着下去，会让借出衣服的那个护士和准备衣服的邱大夫误会。看那个女护士与邱大夫之间明显不单纯。妒忌的女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
    所以，现在带小欣离开，不给他们争锋相对的机会，决对是最好的办法。她邀请道：
    “小欣，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跟我去逛街吧！我知道有几家服装店，专门做天然纺织品服装……”
    童大小姐打断她的话，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的美意。
    “谢谢你的好意，我没时间逛街，对买衣服也不感兴趣。还有，下次请别再给我们买那些昂贵的衣服了。”她认真的道：“我知道你们不缺钱，也是诚心诚意的想送我东西。可是你总是送我东西。会给我造成心理负担。”
    呃！她花钱，花精力，花时间送礼的没负担。反到是给收礼的人送出负担来了啊！这说法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呢！多新鲜啊！田玲张口结舌的望着她。
    “这么说吧，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的情。收了别人一件礼物。就会想要送还一个相当的礼物回去。可是，我又讨厌费那个神去想要送别人什么？所以。我就干脆不收礼物。你明白吗？”童大小姐看她无法理解，便又解释道。
    这回田玲明白了。可是，她对童大小姐的另类思维已经无语可说了。这丫头实在太难侍候了。别人见到糖衣炮弹，都会拔下糖衣，把炮弹给你送回来。这丫头到好。她是原封不动的把糖衣炮弹点燃了，再给你打回来。不炸得你偏体鳞伤，势不罢休。
    她突然很庆幸当初有付那笔“特别的诊金”。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他们对何聪和何老夫人的照顾之情了。
    见田玲不说话了，童大小姐突然严肃的开口：“小聪天天在念你，你什么时候去看他？”
    童大小姐的语气不太好，还带着责备的之意。这让田玲有点尴尬。她讪讪的笑道：“最近工作太忙，所以没顾上他。”
    哪知，童大小姐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这句托词。她的父母就因为工作忙，所以把她交给了一堆精英“佣人”。结果让她度过了一个恶梦般的童年。她不希望何聪步她的后尘。
    脸色一沉，语气变得越发的凌厉：“对于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比父母的关爱更重要了。小聪刚刚失去了父亲，你这个做妈妈的应该加倍的关心他。而不是，自己沉浸在丧夫的痛苦中无法自拔。将孩子随便放羊。”
    此话一出，田玲脸色倏地变得煞白。额上冷汗直冒，双拳紧握，双肩也跟着轻颤。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不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吗？
    可是，童大小姐却不管那么多。她晚上常常听到何夫人独自抽泣。也经常看到小何聪躲在屋里，握着全家福黯然垂泪。她早就想要给田玲下一剂猛药，只不过一直没逮到合适的机会。今天田玲算是自己撞上门来了。她接着又说：
    “你别以为拼命工作就能忘记一切。其实，忘记并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方法。对于逝去的亲人我们要缅怀。对于活着的亲人，我们更应该加倍的珍惜。只有幸福才能弥补伤痛。只有更多的亲情才能得到幸福。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在你独自伤心的时候，其实你的儿子和公婆也在黯然垂泪？”
    最后一句，听得田玲浑身一哆嗦。没错，她真的活得很痛苦。老公的离去，儿子的病，以及公公的枪伤。这一桩桩，一件件早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可是，她不能倒下，她还要将何家撑起来，要将老公留下的事业继续下去，所以，她必需表现得坚强再坚强。哪怕别人都在背后骂她的心里铁打的。家里出了那么多事，她每天还能面带笑容的与人周旋。可是，谁又能听到她夜深人静时，独自躲在被窝里的哭泣声呢！
    她之所以一直没去看小聪，也是怕见到孩子时会忍不住。她害怕将自己哀伤的情绪带给年幼的孩子和年迈的婆婆。可是，她没想到他们也会跟自己一样，将痛苦埋在心底。小欣的话提醒了她。她确实疏忽了。
    还有，小欣的一句“放羊”也将她震憾了！她对儿子可不就是放羊吗？孩子出生一个月后，就是跟着保姆，三岁上了幼儿园，六岁上学，这些事以前都是婆婆在管。她这个做妈妈的除了有空的时候享受一下儿子带给她的乐趣。她还做了什么呢？
    没有，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对孩子关心得太少了。不然也不会到现在也没查到他体内的那股邪气来自哪儿？那孩子一问三不知，也不承认自己有跟人学过内功。而他们做家长的也不知道孩子平时都与哪些人一起玩？
    越想她越觉得有愧，越想心中越难过……
    忽然，田玲猝然抬头，水气迷蒙的双眼中闪耀着明亮的异彩。她迫切的问道：
    “小欣，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
    很好，这个母亲还有点救。而何聪那小子明显比她的运气好。童大小姐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暂时放下工作，陪在小聪和他***身边。与他们一起缅怀孩子的父亲，一起规划孩子的未来，一起创造另一篇美好的回忆。而不是像你们那样选择逃避，各自伤神。”
    田玲望着小欣久久没有出声。她不知道自己和家人能不能做到小欣所说的那样豁达？可是她心中那抹从丈夫去逝后，便如影随形的跟着她，怎么也挥之不去的阴霾。却因小欣的这席话而消失不见了。
    童大小姐从田玲的眼神中，已经得到了答案。她知道自己的这剂猛药下对症了。病人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吸收药效的过程。她安静的等待着。
    五分钟后，田玲的心绪已经平复。她望着小欣真诚地说：
    “小欣，你的确是一个好大夫。你不光能治疑难杂症，还能包治心病。以前听你把外婆说成是心理医生，我还很不以为然。现在，我收回前念。你们都是好大夫。”
    “前面一句我领了。”童大小姐笑着揶揄道：“后面那句你最后跟我外婆说去。我想她老人家一定很受用。”
    “好，我今天就跟你一起去。”田玲干脆的回道。“不过，衣服还得去买。这次不是送你的，而是做为刚才为我心理治疗的诊金。所以，你必需得收下。不然，你也会令我有心理负担的。”
    “呃！你是在怪我未经同意就给你开方下药吗？”童大小姐双眸轻眯，危险的问。
    “不然呢？哈哈……”田玲说着大笑起来。虽然她每天都在笑，可是，至从他丈夫得到尿毒症后，一年多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将笑意延伸至眼底。第一次开怀大笑。
    看她笑得那么开心，童大小姐也没有扫她的兴。欣然答应了她对诊金的付款方式。同意陪她去逛街。
    053 兴师问罪
    邱老太太去招呼的客人，是邱天宇所在医院的院长和几位骨科，神经科的专家。以及曾经给邱老爷子会过诊的几位中医学院的教授。同行的还有市卫生局的领导。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突然到访，把邱天宇和邱老太太打了个措手不及。大家都是明白人，当邱家祖孙看到卫生局的人时。心里就已经有数了。知道他们是冲着小欣而来。祖孙俩相视一眼，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
    一翻客套之后，老太太找了个借口去厨房了。将这群目的不纯的自来客人交给孙子处理。邱天宇招呼他们在客厅坐下，亲自给众人上了好茶。必竟院长是他的直接领导。还有那些专家，他也是非常尊重的。至于卫生局的人，他态度很冷淡。
    品了两口西湖龙井后，王院长便将话题引入主题。他笑容可掬的道：
    “听说邱书记找来了一位民间神医为老首长治疗。而且还卓有成效。于是，大家都坐不住了。迫不及待的想要来拜会一下这位了不得的神医！”
    果然是来者不善！邱天宇淡淡的刮了姓王的护士一眼。心中对此女的印像已经从泛泛上升至反感。
    他们家请神医的事，除了家人和爷爷最亲近的那几个老部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外人知道。昨天，他还特意把所有护士都支开了，放了她们一周的假。没想到今天这姓王的自己又来了。来了就来了吧！还给他弄这么一出麻烦来。
    “哪有什么神医啊？”邱天宇挑眉笑道：“是我姑父的一个远房侄女。她们家祖上是中医世家。那孩子跟着祖父学了几手按摩。这不，放假来家里玩，见老爷子痛得可怜，就试着为他按摩了几次。帮助老人缓解一下痛楚罢了。要是知道，诸位前辈兴师动众是为她而来，还不得把小姑娘给吓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