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乔洋抿了抿唇，依旧没有回应他。
    他意识到了：顾烨是故意这么安排的。
    因为小旭怯场的话，安排的方法有很多种。
    可以让小望站在最前面，小旭跟着福利院阿姨在场外待机。还可以让他抱着小旭拍照，根本没有必要拘泥在最中央的位置。
    所以，顾烨是想跟他站一起？
    还是顾烨不想跟余淮站一起？
    乔洋心中带着让他搞不懂的情绪和疑问，淡笑面对着台下不停拍照的摄像机。
    紧接着，乔洋垂在下面的右手背又被碰了一下，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触感立刻顺着手背传了过。
    如果说刚才顾烨不小心，那这一次绝对是故意的！
    他早就习惯跟顾烨做这些小动作，而且是他主动碰顾烨的时候较多。
    可现在，心中复杂的情绪让一个小小的触碰都变的不一样。敏感的神经整条胳膊都僵硬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顾烨。
    这个一个动作，导致他在仪式台上的整个过程都不在状态，机械的带着浅笑望着下面的摄像机和记者们。
    开场仪式结束后，两个孩子的任务也完成了。福利院院长和工作人员拿来了许多零食奖励小旭和小望，并准备送他们回家。
    小旭不舍得离开乔洋，他瞪大的眼睛一直看他，想说什么还不敢说的样子。
    让乔洋忍不住的去揉他脑袋哄他：“你先跟阿姨们回去，以后哥哥有空了去找你玩。”
    小望的瘦小身板站的笔挺，他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跟乔洋说：“……今天，谢谢你。”
    说完却脸红了，执拗的扭过头不看乔洋。
    乔洋笑着拍了拍小望的肩头：“别忘了还我钱。花瓶总共是500块钱，不过呢你可以分期付款，一个月给我打一次电话，再还我5块钱，怎么样？”
    九岁的孩子根本体会不到乔洋的用意，他遵从预定，像小男子汉一样重重的点头说：“好。”
    顾烨笑问他们：“要还什么钱？”
    乔洋只是看着小望，揉着小旭从小脑第，轻笑：“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要告诉别人呀。”
    小望立刻警惕的望着顾烨，承诺一般说：“好。”
    顾烨在一旁笑笑。
    仪式结束却是另一场盛宴的开始。此刻不管是晚宴场上，还是演播大厅到处人声鼎沸，热闹一片。
    顾烨是真的忙。
    乔洋看到他想跟自己搭话，又不得不面对一个又一个的过来找他的人。
    他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总用留恋的眼神看他，似乎在说：你别走。
    乔洋还看到余淮紧跟在顾烨身后，眼睛如同长在了顾烨身上一般黏糊又炙热。
    又是一种让他从未体验过的情绪袭来，让他嗓子里跟堵了一团棉花一样憋闷的他透不过气。
    他烦躁的浑身血气直冲大脑，心里更是窝着一股无名之火一般，让他想发泄。想把不怀好意的余淮从顾烨身边剥离。
    他突然想了小时候的事。
    哥哥的酒吧来了一位新的调酒师，调酒师也叫哥哥为盛哥。
    他不开心的闹脾气，还对调酒师恶作剧。因为当时的他觉得哥哥，是自己的哥哥。任谁都不能再叫他哥。
    但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叫乔盛哥后，他渐渐的就习惯了。
    长大后，他明白了当时的心理。
    他是担心别人要抢走了他唯一能依靠的乔盛。
    害怕一向只对他好的乔盛会对别人好而不管他。
    愤怒自己的才能喊的称呼，被别人喊去。
    是对自己所有物的一种保护欲和占有欲。
    是人类以及动物面对威胁到自身利益时，表现出来的最原始的本能。
    可现在，他竟然对顾烨有了占有欲。
    不经意间，他又对上了顾烨看过来的眼睛，带着柔和关切的笑意，是跟其他人都不一样的笑意。
    顾烨说过，他是他唯一的朋友。
    所以才会对他格外照顾吗？
    他要是有了别的朋友呢？
    那个余淮要是得逞了呢？
    他会像习惯别人叫乔盛哥一样，习惯顾烨对别人好吗？
    他心烦意乱，把场面应酬的事交待给了刘文自己离开的会场。
    顾烨寻找乔洋的身影，他环顾热闹大厅却找不到熟悉的身影。
    他又慌了。
    皱着眉头思考乔洋今天到底怎么了。
    晚会结束，他在休息室找到了乔洋。
    乔洋正在抽烟，桌上烟灰缸里戳着几根燃尽的烟头。
    他松了一口气，走过去坐在了乔洋面前试探的说：“你在这儿呢？”
    乔洋咬着烟头，抬眼看看他，淡淡的问：“你怎么过来了？”
    顾烨低低缓缓的说：“来看你在做什么？”
    他试探的，小心的，向上司汇报事情一般的语气跟乔洋解释：
    “刚才我查清楚了小旭和小望的事。今天所有人都太忙，福利院的院长跟也在跟现场人应酬，一时间没人顾上管孩子。让两个饿肚子，受了委屈，也确实是这里所有人员的失责。”
    “我作为会长没有顾全大局，也有错。等下我去福利院找到两个孩子，跟他们亲自道歉，怎么样？”
    乔洋今晚对他的态度太过反常。
    他想知道乔洋不开心的原因。
    但一直跟别人应酬抽不开身，所以便派耿辉尽快调查乔洋在现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耿辉悄悄的联系了刘文，知道了两个孩子挨饿挨骂的事。
    乔洋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轻笑了一声：“这不关你的事。也不是你的错。”
    看来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气了。
    顾烨排除掉孩子的事后，又继续解释：
    “我从下午开始忙着慈善晚会的准备。这里人杂事多，为了以防万一，我把私人手机锁在了办公司的抽屉里。”
    “所以，到现在才看到你给我打的电话和信息。没有及时给你回电话，也没有看到你要过来这里的信息，对不起。”
    “我以后再忙起来的话，会把手机交给手下和助理保管，这样你给我联系的话，我就会第一时间回给你。”
    咬着烟的唇松了松，憋闷的心情因为顾烨的这个解释而稍微波动。
    原来，顾烨跟余淮交换的号码是他工作上用的手机，是平时会交给助理接听来电的手机。
    余淮并没有拿到他私人号码。
    也是，当时那么多人围着，顾烨怎么可能把私人号码说出去。
    乔洋发现，他一直沉重的心竟然因为顾烨这一个解释变轻了不少。
    奇妙极了。
    他又笑了一声：真的是毫无道理。
    顾烨从他松动的神情上，似乎看懂了些什么。
    他说：“以后我即便是再忙，也绝对不会再不回你的电话。所有能原谅我这一次么？”
    顾烨声音低低的，柔柔的。
    一举一动中都带着讨好的意味。
    媚而多情的桃花眼眸是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让人沉沦的眼神。
    而被这样一双眼小心翼翼望着，很容易就让人沉浸其中，忘记自我。
    乔洋不敢再看下去，他撇来眼睛望着外面，继续抽烟。
    顾烨又继续说：“你在青山度假区帮王嘉泽他们脱困的事，我也是才知道。要是当时我能跟你联系上，就不让你一个人面对成哥那些人。”
    “也是我的不对。对不起。”
    什么过失都往自己身上揽，什么都是他的错。
    顾烨这样的姿态，让乔洋受不了。
    他低低说了一句：“这不关你的事。”
    顾烨解释：“要是我跟你一直联系着，就能知道当时的情况。幸好那些人没有在追究，不然你要是真的有了什么危险，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又认真的道歉：“确实是我的错。”
    乔洋已经被他的态度和低姿态，弄得不知所措，他制止着：“这都不关你的事。你，你别这样……”
    “而且……”
    顾烨没有停下，他继续说：“我就想弄明白你不开心原因，才能知道怎么……”
    知道怎么哄你。
    后面的话，顾烨在心中默默的说了出来。
    乔洋摁灭了烟头：“……不是因为这些。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道歉。”
    顾烨失落的停了下来。
    乔洋说不关他的事，但明显还是一副低沉的样子，对他也还是淡淡的。
    他只好转移别的话题，试图让乔洋从低沉的情绪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