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不住的人

    叶粟似乎打定主意在兴欣待着，她在离嘉世不远的酒店里包了长期住房，偶尔过去换身衣服洗个澡，每天雷打不动来兴欣训练室上班，具体来说就是蹲在莫凡身边磕瓜子，顺便指导指导他技术，算是整个战队最闲散的人员。
    陈果身为兴欣老板，对叶粟到来表现出热烈欢迎，她恨不得叶粟留在兴欣才好，有这样一位实力强劲的大神加入，可谓是如虎添翼，他们赢得冠军指日可待。
    只是叶修爱给人泼冷水：“老板，你别抱太大希望，叶粟退役期还没过，先不说转会期她能不能复出，复出后她是选择留在微草，还是待在我们这里，都是不确定的事。这些先不谈，她的最强职业是战斗法师，留下她，唐柔肯定要当替补，你舍得？”
    陈果怔住，她还真没想过这事儿。
    固然叶粟能留下最好，必然能助他们兴欣一臂之力，但她的角色和唐柔重合，依着唐柔要强不服输的个性，必定不会甘心成为替补，这样一来，叶粟和唐柔他们不得不忍痛放弃一位。
    于公于私，陈果都会毫不犹豫选择唐柔，这就意味着，叶粟他们必须放弃。
    好不甘心……这可是大神！活生生的人间杀器！
    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一只王牌从眼皮下溜走吗？
    “没别的办法？比如……换个职业？”陈果不认命道。
    叶修说：“她是继我之后的最强战斗法师，你让她半途转型，我可舍不得。”
    陈果：“……好不甘心。”
    “想开点老板。”叶修拍拍陈果，说：“是你的抢不走，不是你的也留不住。趁这段时间，让她多教教莫凡本事也挺好。微草副队长可不是徒有虚名，微草现在那一套封锁视角战术就出自她手笔，能学一两招，对我们战队也有益。”
    陈果愕然：“这么厉害？”
    “我们叶家的人，有弱的吗？”叶修恬不知耻说。
    陈果翻他一眼，已经习以为常这人厚脸皮的程度。
    莫凡一向不合群，不怎么爱搭理人，也就叶粟耐得住寂寞，愿意以身破冰，不厌其烦在他耳边唠叨战术，颇有点不跳黄河不死心的意思。
    莫凡一如既往沉默寡言，叶粟每天换不同零食磕，磕得他日日做梦都是这声音，不得安宁。
    “下次你能不能换个种类磕？你已经吃了三天开心果，你没吃腻，我听腻了。”莫凡冷冷道，直白地表达自己不满。
    叶粟说：“你如果和一帆能成功配合过关，从今以后我保证，绝对不在你跟前嗑瓜子。”
    几日前，她提出让乔一帆和莫凡双线配合，形成一套支援型战术，这样既能规避阵鬼读条时的弱势，也能增强远程机动性，为团队战创造更多机会。
    这是上次她利用一寸灰打败毁人不倦后，忽然产生的战术灵感，这个策略让叶修能省不少心。纵观整个兴欣战队，有过职业经验的不过他和魏琛，魏琛退得早，对荣耀职业训练已经不甚了解，叶修□□乏术，既要布置战队训练内容，又要操心每人日常安排，饶是再有经验，也难免会顾全不周。
    叶粟敏锐察觉出兴欣团战的缺陷，并愿意主动帮忙整改，可谓是雪中送炭，一解叶修多日之忧。
    可问题恰恰出在战队成员身上，莫凡习惯单打独斗，不愿配合，乔一帆又是腼腆内敛的性格，见对方不乐意，自己也不敢强求。
    叶粟可不管莫凡愿不愿意，她打定主意要解决这问题，必然不容他人拒绝，莫凡不配合，她就想法子逼他配合，烦也要烦死他，谁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莫凡没多少与女孩相处经验，叶粟又是这种油盐不进□□专断的性格，他不免愤慨：“如果我不愿意，你是不是要一直这样烦我下去？”
    “烦你不是目的，逼你只是手段。我也不想做讨人厌的苍蝇，你觉得我年纪轻轻真愿意天天看你冷脸？”叶粟面无表情地说。
    “玩职业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上次你和我pk也见识过差距，如果你喜欢输我管不着，但如果不想输，那就乖乖听我这个赢家的话。比赛场上无私情，只有输赢，在这个地盘上，我是你前辈，多听前辈的话能让你少走许多弯路。”
    莫凡：“那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要中途退出？”
    叶粟一窒，心里骂骂咧咧，面子上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轻蔑神情：“我爱退就退，你管得着？”
    莫凡不说话，冷眼相待。
    “喂，大男人别磨磨唧唧，你到底愿不愿意配合？”叶粟问。
    莫凡看她一眼：“如果配合成功，你就能不烦我？”
    叶粟：“我一向言而有信。”
    “成交，现在开始吧。”莫凡果断退出单人模式，开启新房间让乔一帆加入，“怎么弄，具体给我说一下。”
    叶粟看他迫不及待的样子，心中只觉好笑，却又有一丝欣慰。
    记忆中莫凡叔总是这样口是心非，明明比任何人都重视团队，可又比任何人善于掩饰不愿表达。
    让他配合行动只能采取激将法，不成功便成仁，烦到深处自然乖乖认命。
    叶修在一旁注意到莫凡已经向叶粟妥协，听话地开始和乔一帆打配合，心中不禁暗暗松口气。
    “解你心头大患了吧，你说这姑娘挺有能耐，莫凡硬是拿她没法子，真有一套。”魏琛掩不住对叶粟的赞叹，“我说老叶，你真不考虑让她留兴欣？这是个人才，你放虎归山可是给我们日后找麻烦。”
    叶修叹了口气：“你难道觉得我不想留她？”
    “那你怎么想？”
    “留不住，她心里有个结，不结开她永远都没办法重归职业圈。”叶修鼠标在王杰希那头像上来来回回晃过许多次，但终究没点开。
    “况且她和张佳乐不一样，张佳乐好歹算卸完全部责任才退役，复出是情理之中，顶多被骂段时间，无伤大雅。叶粟不一样，她中途临时退出，带给微草影响算得上是毁灭性，微草粉丝能放过她？现在不论她加入哪家战队都没好下场，如果真留兴欣，说实话……我怕老板顶不住。”
    粉丝的力量是不可预估的，以他们兴欣目前公关水平，承载叶粟这样一位争议性人物，显然不够。兴欣本就风雨飘摇自身前途未卜，搭上叶粟，是好是坏谁也猜不准，就连叶修自己也不敢断言将叶粟留在兴欣是否正确。
    她是一把杀人刀，也是一把自戕剑，现实残酷的世界，每个人顾虑太多，牵绊太多，已经容不得像少时不顾一切的作出决定，叶修肩上背负太多人的希望，不容他踏错雷池一步。
    “这姑娘当时为什么要退出，你还没弄明白？”魏琛不再纠结叶粟能不能留，他还是更感兴趣当时令竞技圈震动的事情真相。
    叶修坦言道：“我真不知道，她也闭口不言，你让我逼着人追问吗？如果触到什么不好的伤疤怎么办？”
    魏琛唉声叹气一通：“哎，眼睁睁看着大宝贝离我远去，老夫的心，生疼生疼的。”
    叶修斜眼：“你的心一天三疼，太没诚意了，还是抓紧时间训练去吧。”
    魏琛：“呵呵，你这个周扒皮。”
    挑战赛时间段兴欣还得兼顾网游活动，他们最近在玩荣耀圣诞活动，叶修建议叶粟重新练个号也加入他们一起，叶粟敬谢不敏，摆摆手表示还是她更乐意钻研荣耀战术相关。叶修觉得她在刻意逃避什么，却不好明问，只得旁敲侧击询问最近和她关系还不错的莫凡有关叶粟情绪问题。
    莫凡被叶粟逼着和乔一帆练配合，渐渐体会出职业玩家带来的经验优势，他挺佩服叶粟的超强反应力，好像对荣耀了如指掌，没有什么她解决不了的问题。
    “你为什么不自己问。”莫凡对叶修的询问表现出困惑神情。
    叶粟正好此时去超市买零食，不在训练室，叶修才得空忙里偷闲打听打听情况。
    叶修一笑：“近乡情怯，我一个长辈哪好意思当面问小辈心情，多让人尴尬。”
    莫凡默默看他一眼，说：“实话说，我觉得她不是很开心，和我说话也是强颜欢笑，看得人难受。唯一能开心的事情，也就是上周报道微草十连胜后，她笑了下，挺像她那年龄。”
    叶修恍惚一瞬，微不可察叹了口气。
    “她要回她的老东家吗？”莫凡问。
    叶修抬眼看他：“怎么？舍不得？”
    “你想什么呢。”莫凡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我只是可惜，她很厉害，如果有朝一日能打败她，也算得偿所愿。”
    门口响起叶粟的声音，叶修瞬间恢复往常神情，说：“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哪天实现了呢？虽然遥不可及，但你有这个志向不错，少年，加油吧——”
    莫凡：“……”
    叶粟继续每日啃零食，指导莫凡和乔一帆打配合，雷打不动的研究战术，偶尔看看电竞新闻，整个人过得像个无欲者，完全没有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天真烂漫，她把所有情绪关锁在心门里，不与他人说，也不想表达。
    叶修看得难受，却也无能为力，解铃还须系铃人，他除了保证叶粟的安全，其他问题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距离元旦还有几天的时候，叶修告知众人下周去b市参加全明星周末的活动日程。陈果拉着唐柔，包子也表示愿意前去凑凑热闹，乔一帆与莫凡做个眼色说自己不去，其他人也有安排。
    “叶粟，去吗？”
    叶粟抱着薯片吃得不亦乐乎，闻言抬起头：“不去。”
    “去吧。”莫凡忽然看向她，带着一丝不容抗辩的坚定，“我想看看我和你们职业选手的差距在哪，你在旁边可以给我说说。”
    叶粟取薯片的手硬生生僵在半空中，迷茫地眨眨眼：“……好。”
    莫凡：“谢谢。”
    “他疯了吧！”叶粟用嘴型给叶修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惊。
    叶修无奈，心知莫凡也看出叶粟问题出在哪里，情绪憋得太久，久病成疾。
    每晚在微博搜索‘王杰希’的新闻，看完默默地哭，来回反复。
    压力性进食，吃完狂吐不止，且又继续吃。
    发疯似写战术策划，整夜整夜不睡觉，强打精神却掩盖不了□□疲倦到极致的空虚。
    ……
    她以为没人察觉，殊不知对于她的情况，莫凡，乔一帆和叶修却恰恰了解的最清楚，他们知道，b市是一切的开端，也是最能解开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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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凡：太烦了，解决走一个是一个。
    叶粟：卧槽，天天冷着一张脸，冷不丁撒个娇吓死我。
    叶修：心累，叶秋我总有一天会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