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 望风披靡

    无论是江湖还是庙堂，这世上的道理最终都是拳头写下的。
    在无处不在的江湖中有一个绝无仅有的姑娘叫安意如，她的美貌和温柔令人沉醉，如果她向你温柔一笑，你就会明白爱情原来是如此美妙。而她的拳却可以让世间男儿竞折腰，挨上一拳你就会在她面前低下高傲的头颅。
    明明长了一张江山美人儿的脸，偏偏要学西楚霸王凭一双拳头打天下。这就是李牧野眼中的安意如。
    临出发前小野哥曾对她说：“我要做的事情几乎是与整个江湖为敌，这条路注定不会好走，如果你现在选择退出，我非但不会怪你，还会给你一个安稳美好的未来。”
    安意如说：“我愿为你战死，也不愿苟且偷生，在某一天听闻你事败身死的消息。”
    李牧野道：“我不是西楚霸王，所以从来不敢指望身边的女人是至死不渝生死相随的虞姬，你若离开我不怪你。”
    安意如道：“我愿做你的霸王，以一双铁拳为你开疆拓土，在这江湖中打下大大个天下！”
    安意如的拳比她的脸更有杀伤力，而她钻石般的心灵却比她的拳更让小野哥为之震撼动情。安意如最初是迫于形势结交了这个男人，之后是沉湎于肉体的享受接受了被男人支配的命运。到现在，她已经深深爱上为了心爱的男人，她爱的是这男人俊朗强悍的身体，但更敬爱他心中的家国情怀。
    张九元站出来质问李牧野为什么不下帖拜山。像他这种人，想要找到反对某人的理由，无论有没有问题终究会找出问题来。安意如在得到李牧野眼神暗示后立即站了起来，道：“张前辈。”她主动揽过话头，继续说道：“你好像对我们不下拜帖就来拜山颇有意见？”
    “两位不请自来又不宣而战，安女士难道认为这么做很合适？”张九元白眉一轩，不悦的样子：“还是说两位觉得我阴阳门没人，与那些摊手即倒的小门户一样，只配听凭两位摆布？”
    他故意用词激烈，显然有激化矛盾的意思。安意如注意到李牧野的食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三下。
    这是两人之间定下的暗号，一旦小野哥做出这个手势就表示该轮到她登场了。
    “张九元！”安意如忽然一拍桌子，喝道：“你要搞清楚事情的性质，我们不是执晚辈礼来拜山的，我们是代表特调办这个国家机构前来要求各位协助调查的，只是出于江湖义气才更愿意与各位品茶论道把酒言欢，咱们哈哈笑着把事情谈开了当然最好，但如果有哪位不识相的想要用别的方式解决问题，就不妨先问问我这双拳头！”
    “嘿嘿。”张九元求之不得将矛盾激化，闻言立即冷笑连连，道：“久闻文当太极道门有一位天赋绝伦的人物，当年曾在幼狮榜上比肩白无瑕那女妖，今日一会果然见面更胜闻名，老朽不才，正想问问安女士这双拳头有几斤几两！”
    李牧野心中一万个愿意安意如一拳锤死这阻挡时代发展的玄门老走狗，但嘴上却还是装腔作势道：“且慢，张前辈，请先听我一言，今日之事，李某是为一件重案而来，因为该案涉及太广，案情重大，线索却有限，不得不针对整个江湖展开调查，阴阳门中有几位前辈颇为符合凶嫌条件，所以冒昧前来调查取证，既是为了查案子，也是为了撇清阴阳门中各位的嫌疑，张前辈没有做贼心虚，又何苦这般咄咄逼人抗拒执法？有道是拳脚无眼，前辈年事已高，何必一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言外之意，你一把年纪了，不要不识趣，真动了手没你的好果子吃。
    大家都是老江湖，张九元怎么会听不出李牧野话里的意思。顿时面露怒色，道：“李先生是担心如果动手，老朽这把老骨头扛不住安女士三拳两脚？”
    李牧野嘿嘿一笑，道：“拳怕少壮，老先生毕竟年事已高，何苦如此呢？”
    张九元冷笑道：“老朽反而担心安女士这般娇滴滴的人物，未必能抵得住老夫这把硬骨头呢？”
    李牧野转脸看向赵九重，道：“老前辈，这合适吗？”
    赵九重沉吟额首道：“江湖人，江湖死，张师弟从来是宁折不弯的性子，他所说的只代表他个人，不代表我阴阳门的态度，如果老朽说话管用，当然是希望此事能和平解决。”
    安意如道：“既然老门长也这么说了，看来我们只有向张前辈讨教几手高招了！”
    张九元马上接住话头道：“屋子里空间太小，咱们上天台！”
    天台上，李牧野含着深意的目光瞥了身旁的赵九重一眼，心中暗忖：这老头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从他支持赵灵宝加入特调办这件事来看，赵九重跟玄尘那些人应该并非同道。但他毕竟是阴阳门的门长，与玄尘相交数十年的通门之谊的师兄弟，看他犹豫的样子不难得出结论，这老头心中是有些矛盾的。问题是他究竟有多大决心来改变江湖格局。想要压制玄门孤立玄尘为首的保守派，进而掌控整个江湖世界格局，阴阳门是关键一环。想要拿下阴阳门，赵九重的态度无疑非常重要。
    张九元和安意如站在场地中心对峙着。后者的目光正看过来，等待着小野哥最后的表态。
    这并非是一场容错率很高，轻松就能拿下的胜利。对方年纪虽然不小了，但老当益壮，杀法经验丰富，一旦安意如决心不足有所迟疑，甚至还有可能落败。
    安意如最近得到了龙公明的指点，在拳法修养和格斗实战技巧之间已经找到了一个最合适自己发挥实力的平衡点。她天赋神力，胜过许多号称力大无穷的男子，白无瑕看好她有一天会问鼎神道境界，已经达到神变境界的龙公也很看好她能够达到，对于她来说，最需要突破的心理桎梏是不够狠不够绝。缺乏生死级别的实战较量。
    老巴顿也曾说过，问鼎神变境界是人类一次不可思议的进化阶段。他曾大胆假设说，假如人类是某些精通技术的上古人类，或者异类生物以自身细胞克窿出来的物种，那么修行到神变境界就是人类向着创造自己的原始物种状态进化过程中迈出的最重要一步。达到这个境界的人类会拥有更强的意志力和更强大的体力。
    这当然不可能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牧野综合了所有想法后终于下定决心，对着安意如做了一个不留情的手势。
    安意如微微点头，道了一声请，立即飞身向前，劈手就是一拳打向张九元的咽喉。张九元叫了声来得好，横手在面前一挡，并指如剑直刺安意如手腕的神门穴。安意如赶忙抽手变招，这一下却落到了张九元的计算中，他手指领着身躯，宛如挥舞着一柄轻灵宝剑追着安意如收回去的手臂便刺了进去。
    李牧野旁观者清，看得十分真切，这老头居然用拳脚施展剑法，以打穴的手法对付安意如。张九如用的是达摩剑法。虽然是以手代剑，但剑意剑招却都是货真价实的，比之使用武器也不遑多让。
    “张前辈原来是用剑的高手。”李牧野扬声提示道：“意如，你不是也学过剑吗？不如就模仿张前辈的手法，也来一个以指代剑吧。”
    安意如一出手就落到了下风，幸好她身手灵动，功力大过了道理，凭着一力降十会的笨法子才堪堪顶住张九元的第一波攻击。心中不禁慨叹江湖深不见底，草莽藏龙蛇。这张九如大约八十多岁的年纪，在当年却似乎并未在文武榜前十中有他的名字，但就此刻他所展示的实力而言，比之武榜六大天王恐怕也不遑多让。
    听到李牧野提示，安意如立即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对方虽然手无寸铁，用的却是实打实的剑法招数，而自己以拳法应对剑法，自然而言在招数运用上吃了大亏。于是也立即变招，并指如剑，也以剑法与张九元周旋。
    这一斗果然漂亮，只见张九元挥臂如惊飞龙蛇，剑走似疾风劲吹。安意如却与之相反，手臂挥动似负重千钧，看上去很慢，但每一击却都能料敌先机攻敌必守。张九元的快剑与之相比，看着热闹其实并未占据多少主动。
    “剑，古典而尊贵，练剑者不能心机驳杂，求胜不能凭巧计，否则便不配用剑。”张九元沉声说道：“古往今来，制敌取胜的剑法有很多种，有的以气势胜，有的以巧招胜，重剑无锋说来容易，但从古至今又有几人练剑求力的？你的剑招里藏着锤的意，这就是不纯粹。”
    安意如道：“你管我用什么剑法取胜，只要打赢你就是好剑法！”
    张九如闻言，须眉一炸，陡然间气势提升，攻势一下子比之前凌厉了数倍！
    李牧野倒吸了一口冷气，凝眉道：“这是百养一敌的手法？”
    “李先生别担心，老张就是不愿被小觑了，最后冒一股子虚火，他手底下有分寸。”
    赵九重忽然在一旁悄声说道：“安意如是一块好料，但还需要仔细琢磨才能成器。”
    李牧野闻言微怔，道：“前辈似乎话里有话？”
    赵九重道：“老张一身本事不在我之下，他若是败了，阴阳门中反对的声音大概会小一些，暂时老夫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接下来如何趁热打铁还要看李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