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章 中年老李的烦恼与天启元年

    一切规矩和道德约束都是建立在生存的基础上的，连活着的基础条件都难以保障了，还要讲什么规矩道德那本身就是一件最不人道的事情。
    身为一个流浪移民，你不可以渴望吃饱，不可以奢望穿暖，不可以有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更不可以犯罪。除了死，我们还能干什么去？这句话是李牧野偶遇巴巴在地上城市一条巷子里抢劫一个汉族妇女，出手阻止后从巴巴口中听到的。他当时怨气冲天，只想着用伤害别人的方式解决自己的问题。
    李牧野把钱还给那个明显不是有钱人的妇女，然后带着他走进一家大酒店的后厨。
    地下移民城里每天都有人饿死，被谋杀，烂醉如泥后冻死在地铁的轨道旁。他们的生命也曾经历孕育到出生的欣喜，却在此时此地，变得一钱不值。为了生存下去，人们什么都愿意做。但却并非什么都可以做。地上的城市里有很多规矩，限制了他们的行为，而在巴巴看来有些机会从一开始就没对他们开放怀抱。
    巴巴的想法代表了部分事实，但并非全部。
    联盟国建立近十年，移民政策执行至今，很多周边行省的人口为了贪图大城市的救济政策，从食不果腹的偏远地区聚集到这里。最初的几年，为了彰显联盟政府民权至上胸怀天下的人道主义精神，联盟核心区域的各大城市对这些移民者给予了宽厚的政策，换来的却是得寸进尺的高频犯罪和大量的好逸恶劳者。于是一些适应新情况的移民政策出来了，最初那批诱发新政出现的人已经在城市站稳了脚跟，倒霉的是萨日兰和巴巴这种后来者。
    自私并喜欢怨天尤人的懒惰者，只要有机会就想走捷径。这种人老李从前遇到的过很多，他们总是喜欢抱怨，却从未在抱怨自己没有获得公平的机会以前，先扪心自问，是否已经竭力争取过了？所以他决定给这个巴巴一个工作生存的机会。
    开导别人总是很容易，如何战胜自己内心的魔障才是最难的一道题。
    从枫林晚回来以后，李牧野再难找回之前的平静。
    再次看到那柄被自己吸纳走绝大多数混沌元素物质的混沌石斧，小野哥原本貌似平静的内心再次泛起涟漪。
    他不愿面对故人是因为不想连累他们被白无瑕伤害。不愿面对白无瑕则是因为不想再面对在镜像魔宫中发生的事情。他忘不了那扇门开启的瞬间，自己挥出一拳将已经重伤的白无瑕几乎杀死时的情景。
    李牧野不知道在那之前白无瑕已经遭遇了多少次相同的事情，从她身上的伤痕就不难想象，她之前每一次的选择。她是个藐视整个世界的疯子，却在小野哥身上付出了一腔真情。
    生死关头，她没有如小野哥所料的那么做。反而是李牧野这个从来自诩怜香惜玉的男人，在那一刻做出了错误的选择。那一拳几乎将她所剩无几的生机尽数打散。在她倒下的瞬间，小野哥从未有任何一刻如那一刻般心痛懊恼。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他把能做的全都做了，剩下的就只有期待奇迹了。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原地不动只搂着将要香消玉殒的白无瑕。为了救她，他毫不犹豫的吞下火麒麟的内核，以自身的神念原力驱使混沌之力，将其吸纳炼化为最精纯的意识能量，导入到白无瑕的身体里。而后他又以自身为媒介，将白帝赠送的雷霆原石中的全部雷霆属性的暗物质能量导入到她体内，这才勉强挽回了白无瑕的生命。
    在那一刻，李牧野的心中充满了感激，除了感谢那个从来没有被自己信任过，最近却经常挂在嘴边的虚无缥缈的上苍外，他更感谢的其实是白无瑕。小野哥很清楚，他没办法救活一个伤心绝望，一心想用死亡来惩罚自己的白无瑕。在她活过来的瞬间，说明她已经因为他的疯狂挽回原谅了他。
    白无瑕身心恢复以后，她的实力更强了，甚至进化出了雷霆原力的手段。而且是直接跨过了七级大圆满的境界。如果那个天启王不醒过来，她已经是毫无争议的当世第一强者。唯一能对她构成威胁的人，已经下定决心永远不会再向她出手。小野哥知道，这娘们儿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以后，虽能原谅小野哥，却一定会迁怒别人。
    可以肯定的是，她还会来找麻烦的。但经过这次以后，她应该不会再针对叶弘又做什么了。干掉叶弘又原本就不符合白云堂利益，她已经通过老崔将从小野哥这里拿走的东西送回来，等于表明了她的态度和决心。老崔的精神意志几乎被她的药物完全洗掉，这个惩罚对小野哥来说其实已经很够分量。
    这两天叶弘又都没有再来过，看来他也已吸取教训，接受了自己的忠告。
    白无瑕的疯狂和狠毒固然有极大的破坏力，但同时她也是一柄厉害的双刃剑。她的新毒品是整个西方社会的梦魇，在一定程度上对华夏联盟国是有帮助的。她掌握着从中北美州到南美部分地区的广袤土地和资源，对于枫林晚来说也是一个顶重要的大客户。所以尽管这件事做的出圈了，老叶最终还是会原谅她。
    整件事暂告段落。李牧野决定回到厨子老李的身份。
    不只是因为白无瑕的因素，还因为火云为了他能从归墟离开做出的自我牺牲，为了这个无耻可恨的次基因生物，她将永远留在归墟。从母亲到姐姐，接二连三的死亡和牺牲让李牧野不大敢面对从前的自己。
    回到厨子老李身份后，他收容了萨日兰一家三口。其实完全不是因为同情，只是想让自己的生活更接近最俗气的状态。他不想停下来，不愿意去思考往事。所以他必须给自己现在的庸俗生活寻找一些关注点。
    地下移民城的总体生活水平在温饱线上下，这里的市井江湖其实跟上面的大江湖在内核上区别不大。李牧野以厨子老李的身份学会了很多生存技巧。没有了老叶暗中相助，他没能再找到一份高收入的工作，有限的收入让他会在超市打折的时候抢购更多耐用的生活必需品，也会在一切可利用的空间里搞一点养殖副业。
    比如他在自己的老吉普车里种了一些蒜薹和豆芽。像呵护孩子一样，看着它们一点点成长。在这个过程中，他偶尔会想起自己的那些亲骨肉儿女们。他忽然意识到，从前的小野哥是最牛逼的江湖浪子，但作为父亲，小野哥其实什么都不是。
    那天他故作无意的路过安意如的道医馆，看到里边亭亭玉立的李麦，忽然意识到，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便没有机会再弥补，比如孩子的成长。生活永远都是，怀念和遗憾过去，错失或享受眼前，担忧并焦虑着未来。
    这一天早上，厨师老李从镜子里看到了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
    电视里正在插播紧急新闻，北冰洋的冰川忽然出现大面积坍塌，而后一头巨大的生物从大海里走出，来到轴心同盟国的丹麦，在城市里大肆破坏。从萨日兰幸灾乐祸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后，老李忽然猛地意识到，归墟终于开启了回归这个世界的大门。真正的天启元年到了......
    ps：白天出门了，更新有点晚。明天争取下午五点钟以前更新第一章。如果有事不能更新第二章，会同时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