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节

    刘嫚看了半天热闹，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她一转头看到一个白发老人，原来是沈墨臻的老师，魏婉茹教授。
    她连忙向她问好，“魏教授，您好。”
    附近人太多，刘嫚依然戴着口罩，但魏婉茹认得她的声音，更对她的体型印象深刻，她远远的看到了一个女孩站在树后面，“鬼鬼祟祟”的，她觉得她特别像刘嫚，就上前确认一下。
    “你怎么在这里？”魏婉茹问她。
    刘嫚直言道，“我是来找墨臻学姐的。”
    “巧了，我也是来找她的！”
    魏婉茹年纪太大了，不参与周年庆典音乐会的筹备，今天还是她第一次来到排练现场，沈墨臻辞职且跟家里闹翻的事儿，也传到她的耳朵里，她跟刘嫚一样，担心沈墨臻才过来找她的。
    魏婉茹有证件，给安保看了看，便带着刘嫚一起进去了。
    音乐厅里面的气氛如火如荼，到处都是盛装打扮的表演者和急急忙忙的工作人员。两个人也不知道沈墨臻在那里，就找了个可以看到舞台的角落，先欣赏一下彩排，同时魏婉茹问了刘嫚一些近况。
    刘嫚也了解到魏教授现在已经不招收学生了，她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带完闻芳菲这一届，她就打算彻底退休。
    魏婉茹依然心心念念刘着嫚的古琴，她希望刘嫚能常回音乐学院，让她可以欣赏到她的曲子，她还说，“如果你对学校之前开除你的事情无法释怀，不愿意回来也没关系，我可以抽时间去首都大学找你。”
    刘嫚哪里敢让一个年近八十岁的老人来找她，这不是折煞她吗？
    “您定个时间，我过来找您吧。”
    她对音乐学院没什么特殊感情，不会因为被开除，而记恨整所学校，甚至发一个“至死不踏入校园”之类的中二誓言。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了，人总要向前看的，刘嫚是看淡了，才觉得无所谓。
    魏婉茹很高兴，正在考虑下周或者什么时候约刘嫚，一个彩排指导老师看到她，热情的走过来，“魏教授，您怎么在这里看表演，那边有座位，我带您过去坐着。”
    “不不，我要找沈墨臻，你知道她在哪里吗？”魏婉茹问道。
    “应该在后台化妆吧，她的曲目快到了。”
    这位指导老师走近了，忽然注意到魏婉茹身边的年轻女孩，大吃一惊，“你是刘嫚？”在室内人少的地方，刘嫚就摘下了口罩，再说跟老教授在一起聊天，还戴口罩也太不够尊重对方了。
    “您好，”刘嫚不认识这个老师，就简单的打个招呼。
    老师反应比较大，“你在《歌王争霸》上的表演非常出色！我们刚才还在讨论你的歌曲，真想不到刚提到的人，转眼就出现在面前。”
    老师随即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他没有防备刘嫚和魏婉茹，刘嫚听到她说，“王校长，刘嫚在音乐厅，您要不要见一下她？”
    第五百六十八章 请求演出
    魏婉茹告诉刘嫚，这个姓王的校长是一个副职，是在李副校长（祝希旸的靠山）被双……规后，新提拔上来的，他正好全权负责周年庆典音乐会的筹办工作。
    巧的是，王校长也在附近看彩排，他接到那位老师的电话后，很重视刘嫚，竟然亲自过来见她，这让魏婉茹和那位老师都大感惊讶。
    不过话又说回来，音乐会是王校长任职以来，接手的最重要的工作，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总得先做几件有影响的大事，才能向那些不熟悉他的人彰显自己的才能和胆识，才能服众，稳固自己的地位。因此音乐会很多琐事，王校长都是亲力亲为的，他经常在现场监督、巡查。
    刘嫚稀里糊涂的就被引荐到王校长面前，她如今也算是见过许多大佬的人，并不排斥见这位新副校长，只不过叫校长跟她来这里的目的好像不搭界。
    王校长大概五十岁左右的样子，个子不高，瘦瘦的，外表很不起眼。
    他一见到刘嫚，就大赞她在《歌王争霸》上的表演非常出色，让他印象极为深刻，还说自己最喜欢的是她唱的《飞鸟》。
    一番猛夸把刘嫚都夸到不好意思了，她觉得这位王校长个性挺爽朗的，说话不拐弯抹角，不像音乐学院其他领导喜欢摆架子。
    领导总归是领导，顾事周全，王校长也没有忘记一旁的魏教授，关心了一下她的身体情况，表现出对老人极大的尊敬。连不喜欢官场的魏教授都对王校长和颜悦色起来。
    王校长把魏婉茹和刘嫚请到自己在音乐厅里的临时办公室中，亲自为两人泡茶。
    刘嫚有种被当人做座上宾的荣性感，一个跟她第一此见面的校长根本没有道理对她这么好，她直觉王校长是有目的的。
    果然，三人东拉西扯聊了一会儿天，王校长终于进入了正题——他想请刘嫚在庆典音乐会上演出。
    刘嫚其实隐隐已经猜到了这个要求，一开始她当然是拒绝的，她说，“我已经被学校开除了，不合适再参加这种校内活动。”
    王校长叹了口气，“你被开除这件事的确是学校领导层一个重大的决策失误，可惜当时我不在这个位置上，否则我一定力排众议，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王校长是第一位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的领导者，即使他当时在别处任职，跟首都音乐学院八竿子打不着。
    但王校长的态度，多少让刘嫚心里感到熨帖，不过她还是不愿意参加表演，音乐学院八十周年庆典音乐会隆重而盛大，能登上这个舞台上的表演者都是学校最优秀的在校生，以及已经毕业知名校友。
    “我的身份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真的不合适，”刘嫚说。
    一直旁听的魏婉茹不赞同道，“有什么尴尬的？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本该是我们学校最优秀的学生之一，是某些人脑子不清楚，才造成现在的结果！该尴尬、羞愧的是那些做出开除你决定的人！”
    魏婉茹至今仍在为没能留住刘嫚这个人才耿耿于怀，她的身体也是自那次被气病之后，才每况愈下的。
    她在音乐学院教书育人了一辈子，一直为这所学校怀有荣誉感与归属感，然而刘嫚的离开和牵扯出来的校园贪腐事件让学校的名声一落千丈，也让她有了蒙羞的感觉。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不仅学生找工作面试会遭遇刁难，老师外出交流时，也会被其他音乐院校的同行们问及相关话题，说实话，很丢人。
    现在好不容易情况得到了缓解，还是因为李小茹前段时间跟首都大学的学生一起救火，让音乐学院有机会上了一次正面头条，大众也稍微扭转了对学校的负面看法。
    魏婉茹所想的，同样是王校长所考量的，学校整个高层都非常重视这场庆典音乐会，他们已经与国家电视台签署了合作协议，国家台当晚将对整场演出做实况直播，还为音乐学院提供技术支持，舞台、灯光和节目样样都要参照国家台元旦晚会的水平。
    有国家台的专业设备辅助，可以想象音乐会的规格有多高级！
    国家台和音乐学院的官微、官网都已经发出相关的节目预告和广告，网友们的点赞回复也有上十万了，当然，最大功劳还是来自于沈墨臻、李小茹和唐图。
    三人在《歌王争霸》的演奏太火爆了，网友们疯狂的在网上找他们的其他表演视频，结果发现只有做网红的李小茹钢琴视频多一点，沈墨臻的古筝演出太正统了，极少流传出来，唐图之前重心在演戏上，小提琴视频也不多，稍微高清一些的、时间近一点的就是他的毕业音乐会演奏。
    网友们大感遗憾，这时有音乐学院的学生在微博上说，他们三个人会在学校周年庆典音乐会上演出，号召大家到时候看直播。
    所以很多网友一窝蜂的跑到音乐学院官微下面留言，问演出是不是真的。
    学校方面也想蹭《歌王》的这波热度，官微很给力的贴出了三人的演出节目单，引起网友们的欢呼雀跃，以至于大家对这场音乐会的关注到达空前的高度，帅哥美女的视频看多少都不嫌够啊，可想而知，这场音乐会的收视率当然不会太低。
    王校长认为，如果刘嫚能在音乐会上表演，唱歌也好，演奏古琴也好，甚至弹钢琴都可以，她只要露上一面，不仅仅带来了千万级的流量，还能彻底消除网友对音乐学院的偏见——毕竟连刘嫚都原谅了学校曾经的错误，愿意回校登台，那些喜欢跟风的网民们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呢。
    刘嫚当初凭一己之力能搞臭音乐学院，那么她一定也能让已经臭掉的再香回来！
    而且全国艺术联考马上就就要开始了，从十二月末到明年元月，对于艺术院校来说，这一个半月是每年招生的最关键时期。
    第五百六十九章 增加节目
    首都音乐学院的领导们可以很自信的说，他们学校从来不缺人报考，他们以前也可以很自信的说，本校的学生工作很好找！
    结果今年毕业生严峻的就业形势重重的给他们打脸了，他们无法预料即将到来的艺考，会不会罕见遇冷。
    刘嫚的出场，甚至关乎到招生大局！
    而根据职权划分，王校长接替李副校长的职务，正好就负责招生和教师招聘工作。他对刘嫚这么好，不仅为了学校的名誉，当然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不过王校长是个实在人，他实话实说，把自己和学校方面的困难都摆出来，他知道女孩子大多耳根软，只要好好谈，总能谈出结果的，何况魏婉茹也在场，能帮他劝几句。
    刘嫚的确没想到，她的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对音乐学院造成的负面影响仍然这么大。
    她倒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想法，她不怨恨当初下达开除命令的学校领导，更不会迁怒那些冷眼旁观的同学们。这些人跟她已经没有关系了，她何必花心思去惦记？
    至于学校的名誉如何，招生好坏，以及她同学是否好找工作，管她屁事？
    她没有那么无私大爱，做不出来以德报怨的事儿。
    刘嫚对王校长说了一声抱歉，“我真的没法参加这场音乐会，我自己的学习和工作都很忙，抽不出来时间。”
    王校长知道这些都是托词，他心里很失望，但他也不会责怪小姑娘无情无义，毕竟是学校无情无义在前，让她受到那么大的伤害。
    “不参加也没关系，欢迎你经常回学校看看，”王校长给了刘嫚一张自己的名片，“你一些朋友是我们学校的学生，魏教授也很关心你的情况，我们学校总还是有值得你留恋的地方的，对吗？”
    刘嫚接过名片，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这么和善热情的校长，她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是不是太强硬了。
    她离开校长办公室后去找李小茹，李小茹排练完了，看到刘嫚的未接电话和微信留言，立马跟她发了一条微信，告诉她自己的具体位置。
    刘嫚走进后台，穿梭在人群中，大家都忙死了，一时之间也没注意到她。她来到一个编号为4的大休息间，门没有关，里面有不少人，李小茹穿着演出服，站在靠门的位置，正在和一个老师模样的人交谈。
    刘嫚以为李小茹在忙，也就不着急进去，在门外止步，却清楚的听到了李小茹的讲话声。
    “我已经按照这个顺序排练了无数次，现在距离表演只剩下几天，你们说换就换，完全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也没有事先征求过我的意见！”
    “只是调整出场次序，对你的表演几乎没有影响。”
    “怎么会没有影响！原本我两个节目是挨着的，可以连贯的表演完，你们强行把节目分开，重新上场下场走位排练，难道不需要时间？”
    “互相体谅一下吧，而且这是杨教授决定的，我这边也无权左右他的意见。”
    ……
    刘嫚真不是偷听，李小茹的声音太大了，原来她并不是和对方交谈，而是在争执。
    那个老师说完就离开了，还是从刘嫚面前走过去的，刘嫚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很烦躁，而李小茹同样一脸烦躁，
    刘嫚走过去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来的正好，我真是一肚子郁闷！”李小茹看着刘嫚说，“我的两个节目顺序本来在第14和第15位，刚刚他们突然通知我，要调换两个节目的顺序，变成了6和14，而且我的独奏被迫提前，第6个上场，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无论什么演出，都是出场和压轴的节目最受关注，尤其是压轴，李小茹的两个节目虽不是压轴，也在比较靠后的位置，说明她很受学校重视。结果她精心准备的节目，临了却被换到前面去，而且出场太早，容易成为其他人的陪衬，偏偏换的不是她的大合奏，而是她的独奏，李小茹肯定是不甘心的。
    刘嫚问她，“为什么要换顺序？是不是为了协调演出时间？”
    “因为突然增加了一个节目，”李小茹冷冷一笑，“夏川要在音乐会上唱歌，我今天才得知这个消息，刚才还看到了修改过后的节目单，他要表演那首《鸟语花香》。”
    “而且听说音乐会年初筹备的时候，学校就想邀请夏川回校演出，夏川以与他工作行程冲突为理由婉拒了，结果我们现在节目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他又回来说要演出，那个杨教授是声乐系的教授，还是这场音乐会的负责人之一，夏川就是他的弟子，他对夏川的事很上心，把什么都给他安排好了。”
    “你说好巧不巧，他们独独盯上我，夏川的节目是第15个上场，相当于他把我的独奏位置给占了，我被他挤到前面去了！”
    刘嫚听到这里，立刻明白李小茹为什么这么生气。
    夏川就是故意的！
    他之前拒绝演出，有可能是真的没时间，也有可能是看不上学校级别的音乐会，认为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他可是偶像级的知名歌手呢。而且参演庆典音乐会是没有报酬的，夏川这个档次的歌手出场费动辄六位数甚至七位数。
    现在夏川大概发现音乐会规模空前，国家台还要直播，这么强的曝光度和《歌王争霸》不相上下。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免费宣传自己的机会。正常情况下，他这种吃回头草的行为，学校肯定不会同意的，但是他有个好老师啊。即使所有节目早就定好了，他们也能给夏川挪一个位置出来。
    至于故意针对李小茹的原因，不就是因为李小茹是刘嫚的伴奏吗？
    三个伴奏，沈墨臻、唐图和李小茹，前两人，夏川敢跟他们争演出顺序？李小茹还有一个大合奏，夏川一个人敢跟几十个人较劲吗？
    柿子捡软的捏，看谁好欺负就欺负谁咯，李小茹的独奏被挤到前面去也是常理了。
    第五百七十章 本人是戏精
    李小茹心里不痛快，刘嫚也不舒服，她倒是没有与夏川正面打过交道，可是她后来看节目回放的时候，看到了夏川在嘉宾室里故意提到她音乐学院被开除的事，要不是主持人圆滑的帮她圆场，她怕是要被一些年长的观众误解了。